出版日期:03/08/2007
文案:
西元六O一O年,世界平衡正发生微妙的改变,三大强国之一,银河系的弗莱迪家族内部也动荡不安。
伽迪尔.弗莱迪揭穿通敌叛国的军方头子,胜券在握,不料身为一国之王的父亲突然身亡。
伤心漫步街头的伽迪尔竟被人挟持而去!无端杀出了纠缠的爱慕者亚维克斯,和常年贴身侍卫兼保镳菲格里的叛变。
伽迪尔身世呼之欲出──居然是永生精灵和死亡吸血鬼双料拼盘?喔,不,是组合……
卡密拉夫人:身为吸血鬼居然会晕血,真是天大的笑话。哈哈哈……(女王式笑声)
楔子
这个世界上有一个种族,他们是堕天使与恶魔结合的产物,有着无比的美貌和无尽的生命,以及不可思议的强大力量。
因为这种美貌与力量太过邪恶,神降下了惩罚对他们做为约束─不能出现在阳光照耀的大地,靠吸食人血为生。长久以来,人类把传说一代代延续着,并且称他们为─吸血鬼。
伽迪尔把手中这本标注了绝密字样的数据丢在桌上,里面记载着弗莱迪家族所谓的光荣史,封面是古老得发黄的人物画,银发红眼,微启的唇间隐约可见不同于常人的尖牙。以神秘的力量统治人类?祖先是不是脑袋透逗了……
第一章
细长的手指在遥控器上按了一下,身后帘布缓缓卷起,无机玻璃墙向两边滑开,风从越开越大的缝隙挤进来,金黄光线霎时铺满整个房间。
穿着粉蓝色睡袍的少年走上阳台,他的皮肤比一般人要白,小巧精致的五官有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美。
少年张开双臂,闭着眼睛享受这美丽的早晨,风把他褐色长发吹得飞了起来,像个展翅欲飞的天使。
「王子殿下,您这样会着凉的。」一双手臂从后面环上来,轻轻抱住少年的腰,伟岸的身躯像个天然屏障,似乎要将少年融进怀里。
「菲格里……」少年唇间轻轻吐出一个名字。他睁开眼看着远方隐隐起伏的山脉,少年的眼睛竟是水银般的色泽。「不是说过,私下不要叫王子。」
「下回一定记住。」
菲格里握住少年的一只手放到脸颊,少年的手永远都是这么冰。七年了,少年已从一个倔强的孩子成长为可以独当一面的王子,但在菲格里心中,他永远都是那个连扣子都扣不好的小孩。
「反正你每回都会忘记。」少年拨了拨眼前的头发,迈步走进房间,「今天穿红色长袍,你也换正式的衣服。」
红色长袍用银色和金色丝线绣着华丽的栀子花边,中间是有着凤凰尾羽的金眼火鸟,它是皇家的标志,权力的象征。
公元六O一O年,因为金钱、奴隶和有限的资源,各国间战火不断。战争持续了几百年,最终以银河系的弗莱迪家族,新星系的奥维多帝国,以及坎利亚星系的尤扎斯帝国联盟,形成三角鼎立之势。
但一年前尤扎斯帝国联盟女王被暗杀后,联盟便有意与弗莱迪家族结盟,世界平衡正在发生微妙的改变。
其实弗莱迪家族内部并不平静,年近花甲的老国王膝下只有一个刚成年的王子─伽迪尔?
弗莱迪,因为他长得既不像国王,也不像死去多年的王后,许多人便在背后怀疑他非王族血统。
国会中占有重要地位的王族成员─狄威和他的儿子萨弥更是大肆收买人心,意图把还是只雏鸟的王子赶下继承人宝座。
九点开始的例会是国会议员们每天早上准时进行的口水大战,宪法规定国王不能过多干涉国会,但对于重大事件有否决权。
所以国王势力强大时,国会就被架空;反之国会强大时,国王就像傀儡。
今天一早,国王的卫队就把国会主要进出口封锁了,细心的人还发现在卫队中有许多生面孔,荷枪实弹的军卫队让现场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国王端坐在最高层的权位台上,伽迪尔从他的这个角度望去,只看到父亲威严的侧脸,但就算父亲知道他在这里,也不会多看一眼。伽迪尔银色眼眸里闪过一丝落寞,他微微低下头,片刻又恢复平时的冰冷面容。
「伽迪尔,你不是说有重要事情要当着众人的面宣布?」国王的声音很公式化,也只在这时候,国王才会把目光集中到自己儿子身上来。
「事态严重,否则不敢惊动陛下。」伽迪尔从坐位上站起,红色制服配着小小的白金头冠,他的美是超越性别的,但这种美在官场中并不有利。
他扫视了全场一圈,目光最后停留在对面席位一身白色戎装的人身上,「我们的军队最高指挥官萨弥阁下通敌卖国,贩卖军火。」
此话一出,会场像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立时纷乱起来。
萨弥平时霸道惯了,更是从不把伽迪尔放眼里,趾高气扬地走过相隔不到十公尺的圆厅,用力在伽迪尔的桌子上一拍,茶水被震得泼溅出来。「你说什么!」
「没做过何必心虚。」伽迪尔毫不示弱也用力在桌上一拍,茶杯摇了两摇,终于倒了,茶叶和水流得满桌都是。
「殿下,您可有证据?」狄威? 弗莱迪缓缓地开口询问,他是伽迪尔的皇叔,也是国会长老团首席。
「当然有。」
伽迪尔瞪着萨弥,然后做了个手势,菲格里马上将3D影像开启。
这是一场军火买卖的谈判,对方身着奥维多的军服,其中有一个还是有资料可查的高级官员,桌子另一端是萨弥和他的几个心腹,他们正在做军火交易,从桌上的文件来看,金额高达两亿。
萨弥没想到伽迪尔会有这样的东西,双拳紧握,一张脸变得铁青,又由铁青变得煞白。
「如果不够的话,这里还有你们每一笔交易的通讯记录。」伽迪尔将手中一迭纸砸到萨弥脸上。
议会厅里议论声此起彼落,早有好事者捡起纸片传阅,人们似乎明白了今天会场为何要重兵把守。
「狄威大人,叛国通敌和贩卖军火通常要怎么定罪的?」伽迪尔不依不挠,要看看狄威怎么包庇他儿子。
「定罪量行是司法院的事,要查清楚后再由军事法庭裁决。」
狄威果然是只老狐狸。但萨弥天生鲁莽的性格怎能忍受如此污辱,那双跟他父亲一样褐红的眼睛散发出怨毒的光,他不甘心栽在他最看不起的人手里。
卫兵接近时,狄威突然从靴子里拔出一把匕首向伽迪尔扑过来,激光刀刃在空气中形成不易觉察的蓝光。
伽迪尔眼都不眨一下,在众人惊呼声中,只听得匕首与地面发出清脆的碰撞,没人看清事情是怎样发生的,菲格里已移动到伽迪尔身前,铁钳般的手制住萨弥的手腕。
「萨弥堂哥。」伽迪尔给了他一个冰冷的笑容,「你现在又多了一项罪名─谋杀王族!」
「国王陛下,整件事就是这样。我们先不讨论萨弥的罪行,现在对于国家安定,最重要的是马上指派出下一任指挥官,您不认为,我是最合适的人选吗?」
伽迪尔还真打算语不惊人死不休,军权的掌握向来是敏感话题,有谁会这样明目张胆地提出来?
「这件事要慢慢商议后再做决定。」国王皱了皱眉,就算是他最宠爱的儿子,这样的情况下就任最高指挥官,实在不是恰当的时机。
「国王陛下,我敢保证,现在奥维多的人已经知道我们的最高指挥官入狱了,用不了多久,您就会接到敌人入侵的报告。
这样还有慢慢商议的时间吗?」
伽迪尔喝着新送上来的清茶,暂时解决了萨弥事件,心口的石头像搬走一块,困倦便一点点向他袭来。
在休会期间,伽迪尔一进入休息室就倒上软榻,菲格里拿起薄毯想要给他盖上,不料却被苍白的手顺势一扯,整个人跌进软榻里。
「对不起,殿下,没压到您吧。」菲格里赶忙坐直身体,被那双固执的手又从后面圈住。
「别动……」伽迪尔把脸贴在他宽厚的背上,所以连国王进来也不知道。
国王示意菲格里别出声,将下人遣退,也坐上软榻。
「是不是很累?」
被温暖的大手抚摸额头,伽迪尔睁眼看清是父王,吓得手忙脚乱地松开菲格里。
「还、还好啦……」伽迪尔低下头,不愿意让父王看到他脸上的红潮。
「我们父子很久没在一起谈话了。」国王摸上他的脸,「瘦了不少,也长大了不少。」
「如果我们是平常的父子,大概就能天天一起吃饭,过正常人的生活。」伽迪尔注视着父王,他好像又添了白发。
「真的决定做指挥官吗?这可是一个责任重大的职位,我不愿意让唯一的儿子去受累。」
「父王,请相信现在没有人比我更适合了。奥维多引诱萨弥做军火交易,肯定是在打我们帝国的主意,要是在这时候犹豫不决会正中他们诡计,没了指挥官,军队会人心浮躁,不堪一击。」
「……」
「父王,我在军校学习那么多年,为的不就是在关键时刻能帮您吗?而且我是王子,下面的人就算不服我,也不得不屈服于王子的身分。」
「明白了。」国王捧起伽迪尔的脸在他额上吻了一下,「好好加油,我的儿子是最棒的。」
国王起身离开时,突然想起什么,转头着菲格里说:「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希望你能永远守护他。」
议会复会时,伽迪尔接过了最高指挥官的委任状。下面的人纵然有异议也不敢表现出来,未来的国王现在又掌握兵权,还没有人嫌自己活得太久了。
当白色小型飞船停靠在空军基地,早有军官在列队等候,空军上将雷伊和十几名上校、中校跑步上前迎接。
「殿下,欢迎……」
「雷伊,我现在是指挥官,请这样称呼。」雷伊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是的,指挥官!」
伽迪尔在飞船上换了身轻便戎装,黑色皮靴加深绿色的粗呢军服,但是那张过于秀美的脸和飘逸的长发,让他少了许多威严感。
进入总控制室,只有雷伊和伽迪尔两人留下。
「情况怎么样?」
「如您所料,奥维多派了一支小型舰队,初步估计兵力有四百人左右,我们的舰队都已按原定计划整备好,只等您下令。」
「很好,照原计划进行,还有,千万不能先开火。」
「明白!」
「领队的是谁?」
「雷烈。」
「……他已经到能领队的年纪。」伽迪尔似乎在想着什么,然后挥挥手,「下去吧,告诉外面那些人回到自己岗位上。这里只有你一个人能进来,明白吗?」
「是的,我先告退。」
雷伊行礼离去,金属门发出沉闷的声音。
雷伊是伯恩公爵的儿子,雷烈是他的弟弟。伽迪尔跟他们很早就认识,那时他刚进入军校学习,不知怎么迷了路,然后在足球场边被一颗球砸到头,居然还被肇事者当成女孩─伽迪尔最恨别人把他的性别弄错,按住雷伊就揍。
估计雷伊被揍傻了,也不反抗,直到雷烈不知从哪里冲出来袒护他……
「指挥官,雷烈已率领他的精锐部队从两侧穿插,我已交代他时刻保持联系。」
伽迪尔转头看向中央屏幕,上面显现出雷烈的脸,他的确是长大了,刚毅的面孔跟哥哥很像。
「雷烈,听得到我说话吗?」
「伽……指挥官!我能听到!」
「好好加油!任务完成得漂亮的话,我会给你特别奖赏。」伽迪尔对着屏幕轻轻露出一个微笑。
「您这样会把他宠坏的。」身后的雷伊无可奈何地说。
「那是因为你这个哥哥太严厉了。」结束通话,伽迪尔把他自己放入那张超大的沙发里。
「这样站着不累吗?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不要绷得那么紧。」
雷伊迟疑了一下,还是在对面坐下来。
「指挥官,只派出那么少的部队,而且还不能开火,需不需要后援部队也……」
「不需要!」伽迪尔突然发觉他的语气太严厉,马上放缓声调,「放心,我不会让雷烈出事。如果你不信任我也不会让雷烈去了,不是吗?」
雷伊没有再说话,空气中浮动着一股难过的沉闷。他这样的性格倒帮了不少忙,昨天伽迪尔约见他,要立刻偷偷组织一只精锐部队随时待命作战,他也没有多问,只是详细地记下各种细节问题就走了。
「指挥官!我们已接近目标!」是雷烈的报告。不愧为精锐部队,只用不到半小时就接近目标,普通舰队的话最少也要五十分钟。
「开始行动!」雷伊下令。「和敌人飞船保持一定距离跟上,直到他们退出我星的势力范围。」
画面有点摇晃,并传来嘟嘟的信号声。伽迪尔坐在沙发里尽量做到面无表情,其实这是一个很冒险的赌博,但无论如何都要赌一下。
漫长等待中,伽迪尔翻阅了一下历年来军部关于奥维多的数据,信息少得可怜,连对方的指挥官都未能陈列其中。
「雷伊,对于奥维多,你怎么看的?」
「他们的作战方式很诡异,每一次战争都没人能看得透。
「特别是『拉拉蔓』星球的那一战,只用了三个小时就迫使全部军舰缴械投降,据说是因为舰船好像全部不受控制。舰船在进入战斗状态时就已被数据流病毒入侵,至于是什么病毒,又是怎样入侵的,完全无从知晓。」
「难道是他们开发的新型病毒?」
「很有可能,他们的最高指挥官非常神秘,就连奥维多高层军官中也没几个人见过他,经常都是由这个人……」雷伊说着从桌上抽起一张纸片。「由他来调度。」
「布赖德?」伽迪尔读出纸片上的名字。
「是的,他在奥维多中虽然没有任何官职,但他的作用没人敢小看。我想他背后一定有某个实权人物在支撑。」
伽迪尔点头表示同意,「但能做到这种地步,他本身就不能让人忽视。」
这时雷烈的报告又传进来了,「敌人已全部撤离银河系!」
「很好,可以返航了,要巡逻船加强戒备!」伽迪尔紧绷的脸终于放松了些,转头对雷伊说:「迎接他们和庆功宴就由你负责,我先回去了。」
「是的,指挥官!指挥官……请您保重身体。」
雷伊的眼神有点忧郁,他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面对伽迪尔,心底就不由自主地升起保护欲望。
舱门快要关闭时,伽迪尔把头凑到雷伊耳边,轻轻告诉他,「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去城堡,已经交代过菲格里,你任何时候都可以来。」
「殿下,您要的茶。」
菲格里将茶在放在一边的小桌子上,微微躬着身。
「过来,坐到我身边来。」
这么多年,菲格里对伽迪尔了解得太清楚,他默默坐下,伽迪尔将头靠上他的肩膀,一种淡淡气息直钻入鼻,舒服的味道能令紧绷的神经放松。
「菲格里,你身上的味道好好闻……」
「殿下……」菲格里把他拥进怀中,以便他睡得舒服些。「我要怎样才能守护你……」
伽迪尔醒来时是在他熟悉的白色羽毛床上。桔色落地小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他撑起有点酸软的身体,静静回想这几天发生的事。
三天前,有人送了一个包裹,里面是厚厚一迭萨弥跟奥维多军方私下做军火交易的证据。能够收集得如此详细,非奥维多的人莫属,后来的舰队入侵更是证明了这一点。但他们根本就没打算入侵,而好像……
伽迪尔轻轻吸了一口气,早就有是个陷阱的觉悟,还是没选择地往下跳。
对方的目的是什么?下一步会怎样?
伽迪尔思考着这些问题,不由得对幕后的策划人感到害怕,事情的发展尽在对方掌握之中,他就像一个受线操纵的木偶,按定好的剧情,一幕接一幕的演出。
「殿下,您醒了吗?」银制金属门无声滑开,菲格里托着一个盘子进来。「我特地准备了五谷粥,您一定饿了吧。」
「拿过来。」伽迪尔懒懒地说。
菲格里在床边坐着,细心地将粥吹凉,然后才送到他嘴边。
柔和灯光包围下,菲格里的脸部线条非常漂亮。鼻梁高挺,微陷的双眼里是迷人的金蓝色瞳孔,黑亮短发听话地垂在额前。
谁也想不到如此温柔的一个人,居然会是身手了得的保镳。
白皙的手指抚上菲格里的脸颊。
「殿下?」
「七年了,有想起些什么吗?」
「……没有。」
「那就什么都不要想,一直待在我身边。」
「只要殿下需要。」
「你是我的东西,永远都只是我一个人的。」
「菲格里永远只属于殿下。」
伽迪尔笑了,他喜欢这样的对话,这样的触摸,只有这样才感觉他是被重视和需要的。
第一次见到菲格里,是在达尔肯最大的搏斗场─赛本。
那天是皇叔狄威的生日庆典,搏斗作为茶余饭后的节目是不可少的,伽迪尔碍于父王的命令,也去了赛本观看搏斗,到场时比赛早已开始,他没想到主角不是那种虎背熊腰的壮汉,而是个精瘦帅气的男人。
男人连胜三场,每一场胜利后都像是不经意地抬头看伽迪尔,伽迪尔也静静地看着他,第一次看到那么漂亮的金蓝色瞳孔,伽迪尔着了迷般再也移不开眼睛,那种心情就像找到失落已久的东西。
伽迪尔花大价钱把菲格里买了下来,后来才知道,菲格里是因为被人袭击,什么都想不起,然后在达尔肯被人抓住,强行当奴隶卖掉。
他的好身手似乎是失忆前就有了,而且对文字也认识,于是伽迪尔让他做了贴身保镳兼城堡的管家。
「雷伊有没有联络?」
「有一次,因为您睡着了,所以没敢打扰。」
「什么事?」
「明天早上长老团要为新任指挥官举行任职仪式和庆功**,您要不要出席?」
「不出席恐怕不行吧,这种场面国王也会来。还有什么事吗?」看到菲格里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萨弥昨晚逃狱了。」
「这么快?就知道那老家伙不会不管他儿子……等一下,你说昨晚?那我睡了一天一夜?」
「您太缺乏睡眠,我在您的茶里放了些安眠药。」
伽迪尔一把抓住菲格里的前襟,把菲格里的脸拉近,「越来越大胆了,我不记得有准许你这样做。」
「愿意接受王子殿下的惩罚。」
菲格里吐出的热气不经意地扫过伽迪尔脸颊,让伽迪尔不由得呼吸急促起来,薄薄的嘴唇像花瓣一样微启,等伽迪尔清醒过来时,他已经跟菲格里吻在一起了。
「这……这就是给你的惩罚。」伽迪尔推开他,侧身躺下去,「你可以出去了,我还要休息。」
听着菲格里离开的脚步声,伽迪尔在被子里偷偷抚摸着嘴唇,不过是一个吻,怎么会心跳得那么厉害?
战胜的消息在第二天已传遍弗莱迪家族支配下的每一个角落,弗莱迪家族统治下的各盟国统领纷纷发来贺电。在首星「蓝」
上,人们就像在过盛大节日一样,政治中心「帝王之都」更是人山人海,场面空前盛大。
为了维持秩序,全城从昨天就开始戒护,今天更是禁止所有车船通行。
而此时本应在**花车上的伽迪尔,却神情呆滞地站在国会殿堂。菲格里担心地站在他身后,突然一把将他抱进怀中。
「殿下,难过的话就哭出来,不要这样。」
「父王……死了……」伽迪尔还沉浸在士官告诉他的恶耗里,他不能够接受半小时前,还在任职仪式上亲手授予他令牌的父王,已经永远离去这个事实。
伽迪尔突然挣开菲格里,冲进临时安置国王尸体的议员休息室。
国王的脸色好苍白,眉头深锁,大量的血液自心脏向四周扩散,渲染着本就是金红色的长袍。
一定很疼吧,父王,不要睡,我们好久没见面了,陪伽迪尔说说话……
那些人怎么这么吵?该死!对了,父王不是说想听我念《小飞侠》的故事,我现在回去拿书,您别睡……
伽迪尔不顾菲格里的阻拦,发疯般冲了出去。
他一出国会大门就抢了卫兵的马,等菲格里追上去时,只在人头涌动的街道入口看见一匹没有主人的马。
伽迪尔从马上摔下来,他脑子里一片空白,许多人挤来挤去,他不知道要做什么,只是盲目地随着人流走动。只是他的模样实在是太引人注意,许多别有用心的人故意将他慢慢推离卫兵的视线……
几个穿着和平民没什么差别的男人围在他身边,一个较高的男人拉了拉帽沿,突然伸出手在伽迪尔颈部狠狠打了一记,然后抱起晕过去的伽迪尔,跟那几个人迅速离开现场。
男人来到市内一家比较高级的宾馆,小心地把伽迪尔放到床上,他的眼神有些复杂,像是在确认某样东西,轻轻地摸着伽迪尔的脸、脖子,手一路滑下来,解开了他的军服,直到少年青涩洁白的身体完全展现在面前。
修长的手指在细滑的肌肤上游走,仅仅是抚摸,并未做出多余的动作,男人在伽迪尔脖子处细细地闻了闻,才命手下帮伽迪尔把衣服重新穿上。一切做妥之后,男人喷了些药到伽迪尔脸上,让他好醒过来。
伽迪尔觉得脖子异常疼痛,屋里只有那个男人在,想起他定是被这人打晕的,不由得怒火中烧,「好大的胆子,知道我是谁吗!?」
「伽迪尔? 弗莱迪,银河系弗莱迪家族的新任指挥官。」男人慢慢转过头,「我说得没错吧,王子殿下。」
「知道我……你杀了父王!」伽迪尔直觉地认为男子就是凶手,全身戒备起来。
「啧!小美人怎么可以冤枉我呢。」
男人边说边走过来,一头微卷的金发长至颈部,蓝色的眸子像映照头发的颜色般闪着金色光芒,轮廓分明的五官非常引人注目,伽迪尔觉得有些眼熟,但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我可是从萨弥请的赏金猎人手里把你救下来,至少要说声谢谢吧!」
男人的眼睛,好像能把人的灵魂吸进去一般。
「赏金猎人?」
「居然一点自觉都没有,你平时就不招人喜爱,独自一人行动不是洗干净脖子往别人刀口上送吗?」男人嘴角微微翘起,浮出一抹邪邪的笑容。
「我要怎么相信你?」
「证据就是你还活着。」
伽迪尔突然觉得男人很危险,这人是他从没遇过的类型,邪气的笑容配上一张俊美的脸,感觉说不出的诡异。伽迪尔慢慢将手摸向腰间……
「是不是在找这个?」一把小巧的银制手枪出现在男人手上。
「……」这是他用来防身的东西,总是放在最里层的内衣,男人居然对他搜身!?
「你到底想干什么!?」
「小美人生气了?嗯,银色的眼眸生气时很漂亮呢,让人有带回家做收藏品的冲动。」
「废话少说,目的是什么!?」
「我救了个小美人,想得到感谢。」
男人的脸突然凑到眼前,把伽迪尔吓得不断向后退。
「干什么!放……唔……」话未出口就被全部封在了喉咙里。
伽迪尔睁大眼睛看着这个无礼的男人。他脑子有问题吗?突如其来的事件使伽迪尔脑子一片浆糊,过很久才想起要反抗,然后就感觉有腥甜的味道在口腔蔓延。
男人直起身擦拭着嘴角的血,「味道怎么样?很喜欢吧?」
伽迪尔想要打人的手被捉住。好痛,对方力气大得惊人,不禁紧皱眉头,「你到底是谁?」
「爱你的人。」银枪被丢回身上,「你的管家到了。」
伽迪尔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就看到房间门被推开,菲格里一脸焦急担忧地跑过来。
「殿下,您没事吧!」
「没事。」伽迪尔悄悄将手枪塞进口袋。
「殿下,我们先回去。」
「等一会。」他甩开菲格里的手,径直走到那男人面前,「名字?」
「亚维克斯。」
「亚维克斯……」伽迪尔一边重复,一边握起右拳狠狠打在他胸口上。「这一拳还给你。」
然后伽迪尔拉着菲格里头也不回地走了。
可惜伽迪尔被愤怒冲昏了头,否则他就会发现,菲格里跟亚维克斯两人间那复杂又奇怪的眼神,这一个小小的疏忽,让他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里痛苦不已。
「亚维克斯,闻到什么味了?」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走进房间,把手中盛着清水的高脚玻璃杯递给他。
「野猫的味道。」亚维克斯喝水的动作非常优雅,看得出受过良好的教育。
「他跟夫人描述的几乎一模一样。话说回来,夫人最近越来越让人不懂了,为什么要让我们花那么大力气,把这朵鲜花推到指挥官的位置?你也是,什么原因也不说,就要我跟你一起瞒着夫人来这里。」
「哪来那么多问题。」亚维克斯把空杯子放到他手上,「你要我先回答哪一个?」
第二章
「菲格里,你是怎么找到那儿的?」伽迪尔看着车窗,外面漆黑一片,防弹玻璃如镜子般映出他的脸。
「属下失职,我追出去时您已经不见了,后来收到一个神秘的合成语音讯息,告诉我那里的地址。」
「……」
男人的目的是什么?他真的跟父王的死没关系吗?伽迪尔理不清对亚维克斯的感觉,他的吻,不,更确切地说是血的味道让他晕眩,身体莫名兴奋,每一个细胞都在拼命叫嚣着什么。
四周慢慢变暗,再变黑,胸口像压上了千斤巨石般难受……他快要不能呼吸了……
一种哀伤在蔓延,伽迪尔眼前的事物渐渐模糊成黑夜的颜色,四周开始渗出绯红的液体,红得妖异,就像有生命般汇聚过来,全是漂亮黏稠的血。
「殿下?」
菲格里发现伽迪尔捂着嘴,像在拼命忍耐什么,担心地扶住他的肩,却惊讶地发现他褐色的头发开始慢慢变浅,银色眼眸也布满血丝。
伽迪尔突然一个反身把菲格里压在身下,他手臂的力量出奇大,令菲格里一时动弹不得。然后被吻了,青涩而霸道的吻,或者说是啃咬更确切点。
这一天还是来了,比以往更严重……菲格里在心里轻叹。
伽迪尔越来越疯狂,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菲格里只得使出全力将他抱住,然后扯过一边的衣服把他裹起来,绝不能让外人看到伽迪尔这个样子。
回到房间,伽迪尔从衣服中挣脱出来,一头银白的发丝,眼睛血红,微微开启的唇间隐隐露出两颗小尖牙,模样很是邪恶。
他再次扑倒想要将他安放到床上的菲格里,一把扯掉碍事的衣物,舌头毫不客气地在他厚实的胸膛滑动,两颗细小的尖牙摩擦着菲格里的乳头,让他感觉痒痒麻麻的。
菲格里尽量使他自己平静下来,抓住伽迪尔的双臂,翻身把他压在床上,不想伽迪尔趁势咬住了他的手腕。
菲格里爱怜吻了伽迪尔的脖子,他知道伽迪尔要什么,没办法,谁叫伽迪尔是他的王子,不管变得怎样都想宠他。「只要我有,都给你。」
疯狂的夜晚过去,伽迪尔醒来时发现他竟然睡在菲格里怀中,难得看到沉睡的菲格里,不禁细细观察起他的眉眼来,这张脸,不管看多少次都不会腻。
手指轻轻在菲格里脸上抚摸着,来到脖颈处,一个淡淡的咬痕让他停了手。
「这个……是我咬的?」伸手抚上那痕印,淡淡的齿印中有两个微深的洞,除了他还会有谁留得下这样的印记。
「已经没事了,殿下。」菲格里睁开眼,给他一个安心的微笑。
伽迪尔抓住菲格里的衣领用力一撕。天!胸膛、手臂和后背都印着密密麻麻的咬痕和抓痕!伽迪尔不是很清楚他昨天做了什么,但看到这样的战绩,也能想象出疯狂的程度。
「为什么不阻止!?」
「您发泄一下心里会舒服点。」
菲格里脸上是永远不变的温柔笑容,气得伽迪尔给了他一耳光。
「如果我把你杀了呢?」
「我的命本来就是您的。」
「够了……给我听好!」伽迪尔抓住菲格里肩头的手因用力过度而凸现青筋。「下次再发疯就把我绑起来,绝不允许你在我神智不清的时候死掉!」
「伽迪尔哥哥……菲格里。你对伽迪尔哥哥做什么!?」雷烈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正好看到两人衣衫不整的样子,而且伽迪尔还是骑在菲格里身上。
这个小鬼,怎么看都是他的伽迪尔哥哥对菲格里怎么了吧,不知道怎么想的。
「你怎么会在这?」伽迪尔起身下床,一边整理散乱的头发一边看着雷烈。
「我来看伽迪尔哥哥,侍女说您在这儿,门没锁,所以我……」雷烈越说声音越小,还把头低了下去。
「好了,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还记得你的奖赏没给呢。」
「不是……啊?!」雷烈刚抬头就看到伽迪尔全身赤裸地站在面前,又马上低头下去。
「我换衣服,如果介意的话可以去客厅等。」
「不介意,只是……我、我……」
「怎么了?」
「我还是去客厅等好了。」雷烈说完逃也似地跑开。
菲格里选了一套白色为主题的衣饰,领口和袖口用银色花纹妆点,腰带也是银色丝线织成的,这是伽迪尔最喜欢的颜色。
「您不知道您在他面前赤裸身体,有多大的杀伤力。」
「那么对你呢?」银眼注视着菲格里系腰带的手,「对你有没有杀伤力?」
「殿下又开玩笑了。」
「好了。」伽迪尔神情有些不自然地转过身,「去吩咐厨房准备早餐,我要招待雷烈。你可以不用过来,去处理一下身上的伤口。」
「是。」菲格里低头离去。
今天要办的事情还很多,他是王子,没有多余时间让他整理心情。
「烈儿,怎么了,食物不合胃口吗?」伽迪尔坐在餐桌另一侧,看得出这个小鬼很紧张。
「我……今后还可以叫您伽迪尔哥哥吗?」
「为什么不呢?」
「哥哥说您现在是长官,不能没规矩。」
「别理你那个笨蛋哥哥,难道做了长官就不要弟弟了?」
「太好了。」雷烈一扫愁容,「伽迪尔哥哥还是像以前一样,一点没有变。」
「把食物端过来,坐到我身边一起吃吧。」餐桌太大,就算面对面坐着也隔了近一公尺的距离。
伽迪尔对怎么哄小鬼开心很有一套,只不过是一点小小的恩惠,施舍点笑容就让雷烈开心不已。伽迪尔不由得羡慕起雷烈的单纯,真正悲哀的是他自己,父王死了,居然还笑得出来……
「伽迪尔哥哥,在想什么?」
伽迪尔看着雷烈担忧的眼神,小鬼一定知道昨天的事才一大清早跑来。三年多没见,他已经是飞行中尉,能够独立带队作战的人了。
「没事,不用担心,你一大早特意过来伽迪尔哥哥已经很高兴了。」伽迪尔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还是很柔软嘛!」
「不要这样,伽迪尔哥哥,我已经长大了!」雷烈不满地嘟起嘴。
「想好要什么奖赏了吗?」
「真的可以自己选?」
「只要我能办到。」
「一定办得到的!我要待在伽迪尔哥哥身边!」
「不行!」伽迪尔断然拒绝,「要是出了问题,我怎么向雷伊交代!」
「不用交代也行啊,反正我跟定伽迪尔哥哥了!」
虽然伽迪尔总叫他小鬼,但也只不过小三岁,脾气倔起来跟他哥有得拼,有时真叫人头痛。
「如果今天想跟我去参加会议的话,就赶快把这些吃完。」
「是!」雷烈像只得宠的小狗般,笑得眼睛瞇成了缝。
国会议会厅气氛不太寻常,里外都有重兵把守,伽迪尔银色的眼眸更显得冰冷。跟他比军队,狄威脑子坏了么?他该不会忘了他儿子已不是最高指挥官了吧?
凝重气氛搞得人心惶惶,特别是王子带了支全副武装的重甲卫队堂而皇之进入议会,在王子身边除了常见的菲格里,还有几个装束奇怪,戴着黑色宽边数字眼镜的西装男子。
「王子殿下,你这是什么意思?」
「请叫我指挥官,朱利安大人。身为银河系最高指挥官和王族第一继承人,我有责任和义务保护各位议员的安全。关于这一点,狄威皇叔已经开始做了,不是吗?」
「昨天我们伟大的国王不幸被刺身亡,所以一些安全措施是有必要的。」狄威站起身,「但指挥官不会害怕到进议会也需要一支军队跟随吧。雷烈中尉,把你的士兵带下去!」
「对不起,狄威大人,我只听从指挥官的命令。」雷烈根本就不把狄威放在眼里。
「各位大人放心,议会厅的内外都有卫兵把守,保证不会漏掉一个可疑人物,我已下令空军快速反应部队随时待命,只要有情况五分钟内他们就能赶到这里,将议会厅夷为平地。」
伽迪尔在舒服的座椅上将两条腿迭起,似乎他只是一个路人。他赌狄威那些部队的人不敢轻举妄动,真要动起手来,在这种地方谁都难逃一死。
狄威的脸色有点难看。会议持续了半小时,决定国王的国葬于后天举行,国王的执事暂时由长老团代理。
「烈儿。」伽迪尔压低声音,「去查一下今天那几个支持狄威的人,晚上我要见到名单和背景。」
「是!」雷烈带了几个人就匆匆离去。
对不起烈儿,伽迪尔在心中默默道歉,从一开始就在利用你,我早已不是你心目中的那个伽迪尔哥哥了。
翌日清晨。
雷烈一大早来到王子城堡报告消息,「伽迪尔哥哥!好奇怪,那些人全都死了!」
伽迪尔正吃着早餐,雷烈这句话让他差点没把嘴里的咖啡喷出来。菲格里拿起餐巾很温柔地帮他擦干净嘴角黏上的东西。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这么毛毛躁躁的。」伽迪尔努力咽下口中的东西,雷烈的思维方式有时真的很奇怪。
「菲格里好像哥哥的情人……」雷烈看了看菲格里,不满地嘀咕。
「烈儿,你到底想说什么?」伽迪尔皱起眉。
「呃,就是伽迪尔哥哥昨天让我调查的人,都还没来得及动手就全死了!」雷烈一脸的不满,似乎在怪那些人死得太早了。
「……」伽迪尔发觉他拿雷烈一点办法也没有,雷烈应该是知道那些人的死讯跑来对质,然后发现他的残忍而离去,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明白了,难道是菲格里做的?居然跟我抢功!」雷烈瞪着对菲格里,对方似乎没发觉到他的眼光,依旧微低着头,恭敬地站在伽迪尔身后。
「烈儿……他们不是动物。」
「只要是胆敢对伽迪尔哥哥不利的人,都得死!」
雷烈眼里闪过一抹不太寻常的神色,到底哪里不寻常,伽迪尔一时也说不上来。
「好了,这个问题先不讨论。雷伊有事找你,等会就给我回基地去。」
把雷烈这个问题人物送走,菲格里为伽迪尔整理好衣服上的白色绢花,今天是国葬日,伽迪尔难得全身黑色打扮,平时束起的头发也放下来,松松地结成一个辫子绕在胸前。
「这样好吗?殿下?」
伽迪尔知道菲格里不是问他衣饰的问题,「这样就好,没留下什么麻烦吧。」
「这个自然。」菲格里点点头。
昨晚雷烈送来名单,伽迪尔也不看,让菲格里将暗养的影子杀手找来,只要在册的人,全家连婴儿也不放过。一个晚上十几户机要大臣的灭门惨案影响过于重大,以致早报都没敢注销有关消息。
只是伽迪尔有一点算错了,他以为这样做雷烈就会讨厌他,雷烈好像哪里不一样,不过现在的他没空去细想这些问题。
出门时一个女仆拿着封信远远地叫住了菲格里,菲格里觉得这女仆面生,便让伽迪尔先上车,走过去。看清女仆手中的信封黏口处有个蓝色的印章,脸色微变,打开里面是一粒红色的微缩胶囊,他吞下那粒胶囊,把信封又还给女仆。
胶囊是粒信息合成剂,吞下后经由身体吸收,再刺激神经,便能知道里面记载的信息。
伽迪尔看菲格里脸色不太好,问他怎么了。
「大概是昨晚没睡好。」菲格里执起他的手轻吻一下,「让您担心了。」
「那个女仆喜欢你?」伽迪尔问,他知道很多女人喜欢菲格里,经常偷偷地给他送情书什么的。
「我跟她说,我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人,而且今后所有的生命都将为那个人活着,如果没有他来支配我,我的人生将毫无意义。」
「就一点机会也不给别人?」
「如果殿下命令我这样做的话……」
伽迪尔突然捏住他的下巴,「我命令你永远都不准离开!」
伽迪尔看着躺在玫瑰花丛中的国王,现在他可以平静地摸摸国王的脸。国王的脸没什么血色,皱纹却不少,方正的脸庞跟他一点也不像,很有威严感。
「我一定会查出凶手。」
伽迪尔紧握着拳头,银色眼眸似乎要冻结起来。他接受了父王死掉这个事实,突然感到很寂寞,唯一的一个亲人也死了。
不知道父王会不会见到母妃,他们会吵架吗?母妃活着的时候就不喜欢他,又是被他亲手杀死的,一定会跟父王告状吧……
伽迪尔努力去回想母妃的脸,只有一张化着浓妆并且变形的面孔。毕竟他在四岁的时候就杀了她,年代太久远了,久远到以为刻骨铭心的事情都在慢慢变淡。
葬礼结束时天色已晚,昏黄街灯映着微蓝的地面折射出梦幻般的色彩。天空有两个月亮。一股淡淡的玫瑰花香彷佛由月亮飘来,若有似无。
这个以富含一种蓝色磷矿而命名为「蓝」的星球,是整个银河系中与地球环境最相似的。
人类真的很可耻,几千年前把地球污染得没法生存了,就利用掌握的高科技向太阳系、银河系,甚至外星系扩展领地。
弗莱迪家族就是在几千年前那场大混战中胜出,将不服从家族势力的人全部赶出银河系,大概祖先们也没想到,被他们赶出去的人居然也找到了舒适的星球,而且还日益发展强大,变成敌人。
「我想走一会,菲格里跟着就好。」伽迪尔喝退了要跟来的众保镳。他觉得很累,却不想错过这样的夜,月光太亮了,洁白得就像水银。
菲格里看着在月光下拉得长长的背影,那么孤单而倔强,心里五味杂陈,如果不是今天早上那个信息,他以为他会一辈子陪在这个少年身边,如果……少年知道最初的相遇不是偶然,还会那么需要他么?
菲格里咬咬牙,不能再犹豫下去了,拿出口袋里的香粉撒向空中,闭着呼吸,赶紧两步将倒下的伽迪尔接进怀里。
菲格里掏出通讯器接通了一个号码,「东西收到了吧?」
「收到了,你确定要这样做么?」电话那头的声音并不是很友好。
「如果你对他也有感觉的话,就应该知道我说的不错……请你……一定要保护好他。」菲格里皱着眉,他看着伽迪尔,脸上的表情有种让人心痛的感觉。
「知道了,你可别轻易死掉。」
「我该说谢谢你吗?亚维克斯。」
「别会错意了,我只是觉得,这个世界上跟我拥有相同记忆的人,不可能那么逊。」
菲格里收了线,轻轻吻了一下伽迪尔的额头,「对不起殿下,我不得不这么做。」
早有黑色轿车在路的尽头等他们,菲格里抱起伽迪尔走过去。
第三章
伽迪尔觉得他最近很倒霉,上一次被莫名男人劫持只是脖子疼,而这一次是被绑成粽子一样被人鞭打。
他实在想不明白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他怎么会身陷牢笼,还有菲格里呢?菲格里总是跟在他身边的,到底出什么事了?
在伽迪尔面前的,只有几个长相丑陋的男人,其中一个还把冰凉的钢制刀具抵在伽迪尔脸上,流着口水说看到这种漂亮的脸就让人恶心。
「中古世纪的东西也还拿来用,你们就那么穷吗?」伽迪尔冷哼一声,王子就是王子,不管什么时候都是高傲的。
男人被激怒了,狠狠地揍他腹部,巨大的疼痛让伽迪尔不得不闭嘴,反射性地向前低下头,脸上被拉出一道长长的口子。
「看看我做了什么,可爱的小脸蛋流血了呢。」男人轻浮地捏住伽迪尔的下巴,「味道不错的样子,让我先尝尝……」
「滚开!」伽迪尔一口唾液吐到他脸上,只是被碰到就全身起疙瘩了。
「小美人,这是你自找的。」男人擦了一下脸,拿起一边的鞭子,邪笑着,「尽情地叫吧,我想听你痛苦的求饶声。」
柔软鞭子上布满细小倒刺,每一鞭都能把衣服撕开直达皮肉。伽迪尔紧咬着嘴唇,硬是连哼也没哼一声。白色衬衫一点点地裂开口子,血像最红的玫瑰在上面盛开。
嘴唇咬破了,血顺着嘴角流下,伽迪尔不禁伸出舌头舔那些血,浓稠而香甜,胜过最美的红酒。
「他好像不太对劲。」另外两个人制止了男人,毕竟这个少年出什么问题的话,他们都没好果子吃。
只见伽迪尔贪婪地舔舐着血,眼睛不知什么时候变得绯红,散乱的头发从发根处开始变白,直至发梢,喉咙间还发出不明所以的咆哮。
三个男人把他按住,强捏着嘴将一瓶红色液体灌了下去。伽迪尔本能地挣扎,却无法拒绝那浓稠香甜的东西。
舒服的味道让喉咙干渴得更加明显,他需要解脱,需要释放,铁链因为猛力挣扎而哗哗作响,伽迪尔甩起头,张开有着恐怖尖牙的嘴,发出了兽类的吼叫。
伽迪尔的眼眸此时比最美的红宝石还要漂亮,一头褐色长发完全变成了银白色,拇指粗的铁链竟然被挣断了,有幸目睹他变身全过程的三个男人开始害怕起来,争先恐后地退出牢笼。
伽迪尔抓住跑得最慢的那个,把他往墙上甩去。
男人被摔得不轻,站了两次都没站起来,只能惊恐地看着银发魔鬼一步步逼近。伽迪尔歪着脑袋看那个瑟瑟发抖的男人,笑了起来,他的唇因为有未擦干的血而显得鲜艳,两颗尖牙齿似乎预示着男人的生命即将结束。
「别……别过来。」男人瘫软成一团,不断地向铁门爬过去。
伽迪尔哪里会让他逃跑,瞬间移动般来到他面前拦断退路,然后单手抓住男人,照着脖子上的大动脉低头就咬。
就在男人以为死定的时候,伽迪尔突然像受了什么刺激把他推开,两手抓着头跪跌在地上,痛苦不已的样子。男人捂住脖子上还在冒血的两个血洞,屁滚尿流地爬了出去。
有一个声音,是的,他听到了那个声音,一直殿下、殿下地叫着……吵死了!伽迪尔大吼一声,张口咬上了他自己的手臂。
牢房外,一双褐红的眼睛注视着这里的一切,他命人把牢门打开,将被咬的男人带出去,几个大胆的上前按住伽迪尔,给他打了一针蓝色药剂,然后用某种细细的钢线把他重新绑回那个十字型木桩上。
「我的孩子,刚才的美餐为什么不吃完呢?」狄威站在他面前,用手里的令牌抬起伽迪尔下巴。
「果然是你!」
「看样子恢复理智了,真是不可思议啊。」
「你想干什么!唔……」伽迪尔瞪着他,无奈绑在身上的钢线就像刀刃一样锋利,挣扎只能让钢线更深地嵌入皮肉,「你以为杀了我就能得到国王的位子么,做梦!」
狄威像听到了最好笑的事,放声狂笑,声音在牢房里很是刺耳。
「一个国王的位子有什么好希罕,像你那个愚蠢的父亲,做了几十年,最后是什么下场?」狄威把挡在伽迪尔眼前的一缕头发拨开,以便伽迪尔能直视他,「多么漂亮的眼睛,这才是我梦寐以求的东西。」
「你在我身上做了什么手脚!?」伽迪尔瞪着他。
狄威打了个响指,一个手下摁下手中的小型发射器,牢房里出现一副激光平面镜。
「我的孩子,好好看看你现在的模样吧,多么漂亮的眼睛跟头发,跟古书上记载的一模一样,我等了十几年,为的就是这一刻。喔,你最好不要乱动,这个钢线是特别订做的,加了银的合金,对付吸血鬼最有效了。」
「闭嘴,我才不是什么吸血鬼!」
「让我告诉你吧,你生下来就是吸血鬼。」狄威捏着他的脸,「那么多女人,偏偏只有艾丽雅产下的孩子与生俱来就有吸血鬼的牙齿,你的出生让我的实验有了突破性的进展,一切都是真的,哈哈哈……我很快就可以得到永久的生命了。
「为了奖励你进化得这么好,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作为奖励吧,我才是你医学上的父亲。」
「骗人!」
「四岁以前的事真的全忘了吗?我的孩子,好好想起你的母妃是怎么死的吧。」狄威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我会给你足够的时间去想。」
「等一下。」伽迪尔叫住狄威,「你们把菲格里怎么样了!?」
「他现在正和情人幽会,恐怕没办法分身来救王子了。」
「不可能!」伽迪尔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你以为,是谁把你带到这里的?」
牢门再次被锁上,只留下伤痕累累的伽迪尔,独自消化这一连串难以接受的消息。艾丽雅是他的母妃,狄威才是他的父亲?
难怪指出萨弥罪行后,还能轻易当上指挥官……那么菲格里呢?
「菲格里,告诉我你没有背叛!告诉我啊!」
自从那天狄威走后就再没一个人来过,饥饿和干渴把伽迪尔折磨得快要死去。身上的伤口可能快结痂了,痒痒地,又触碰不到,血也变成干黑硬块,引来许多不知名的臭虫和蟑螂。
伽迪尔感觉真的比死都不如,但越是这样,求生的意念越强,他不甘心这样胡里胡涂地死去。
到了第六天,狄威终于带着几个手下出现在牢里。他满意地看着奄奄一息的伽迪尔,跟身边一个学者样的人说话。
「看样子快到极限了,现在应该是靠本能支撑。」
「他可是最成功的作品,哪会这么容易就死掉。」
你他*的才是作品,伽迪尔在心中暗骂,但他什么也不能做,就连动一下嘴唇都觉得困难。
他们将伽迪尔身上的束缚解开,一个被绑住手脚的男孩推倒在他面前,伽迪尔睁开眼睛,看着男孩白皙的脖子,他甚至看到了血管下面流动的红色汁液。
「求求你不要吃我……不要……」男孩似乎明白他自己的处境,放声大哭起来。
伽迪尔抓着男孩的手渐渐松了力气,猛然将男孩推开,颤抖地退到角落里叫着,「走开,离我远点!」
「真是有毅力,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狄威等了会,见伽迪尔依旧没动静也不强迫他,只命人把那个当食物的男孩留下来。
伽迪尔双手抱着膝盖将头埋进去,他身体抖得厉害,因为不可抑制的饥饿和寒冷,他不知道他能坚持多久,好累,好想睡,但又怕睡着了的话会做出后悔莫及的事来。
可是狄威一直这样不给水和食物的话,别说吸血鬼,就是普通人也会兽性大发吃掉同类的。
男孩等所有人都走了,悄悄松开捆绑的绳索,一反刚才的害怕模样,手脚麻利地将监视器破坏掉。
「抬起头来!」他突然抓住伽迪尔的头发,趁不注意时将一颗药丸丢进他嘴里。「那是让你暂时保持神智、恢复体力的药,这里的监视系统五分钟后会再度发挥作用,想离开的话就跟我来。」
男孩走到铁门前,在锁上按了几下,门竟然开了。药让伽迪尔暂时恢复体力,虽然他不清楚这个小孩到底有什么目的,但更不想被狄威当成实验品,不管怎么样,对付狄威总要出去才能想办法,走一步算一步吧。
男孩左转右转,巧妙地避开守卫。伽迪尔没想到狄威居然建了这样一个迷宫般的地下研究室,若不是有人带路,以他路痴的特性,怕是在里面转上两天也走不出去。
但没过多久就听得四周警铃声大作,监视系统再次恢复正常。工作人员发现狄威最重要的实验品不见了,早已吓得三魂没了七魄。
地下迷宫里一片混乱,男孩拉着伽迪尔躲进间屋子,以避开迎面来的搜索人员。
房间里一片漆黑,伽迪尔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看着他,待眼睛适应了黑暗,悄悄往房间里面走去,虽然没有光,他却看得很清楚。
这里是放置实验半成品的地方,一大排的玻璃罐,用营养液泡着勉强称得上生物的东西。每个都不一样,有些简直就是几种动物凑合而成,只是它们的眼睛都是血红的,如同野兽。
「你在干什么!」男孩拉住还要往里走的伽迪尔,「那些人走了,我们快跑。」
男孩拉着他在迷宫一样的走道上奔跑,他似乎很熟悉这里的地形,拐弯和岔路时根本不用犹豫,等两人爬过一条像密道之类的通道,伽迪尔发现他站在地面上了。
「洛卡,你迟到了十分钟。」一个男人从黑暗中向他们走来。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拖油瓶,我早就出来了。」男孩双手抱胸,一脸骄傲地踢了踢地上的小石子。
伽迪尔虚弱地靠在一棵树干上,不敢相信他的眼睛,那男人有着金黄的头发,狂傲的眼神,「亚维克斯……」
「我说过我爱你。」亚维克斯低下头吻了他的嘴唇,然后一把将他抱起来,「先离开再说吧,这里随时会有人追踪过来。」
「混蛋!放开我!」
「要乖乖不动还是将你打昏?选一个吧。」
「……」在明显对他不利的情况下,伽迪尔乖乖闭上嘴巴,现在的他不管做什么都太勉强了。
亚维克斯把伽迪尔带上一艘飞船,没想到小王子竟然在他怀里睡着了。
亚维克斯把伽迪尔交给另一个男人,「快点救他。」
男人把伽迪尔安置在床上,抽了一小管血去化验,亚维克斯则用剪刀把伽迪尔身上破烂的衣裳一点点剪开,早有手下拿了毛巾、热水等物来,亚维克斯拒绝了洛卡要帮忙的好意,亲自给伽迪尔擦洗身体。
过了一会男人回来,手里拿着管蓝色针剂,「细胞不是很稳定,不断有裂变现象,一时也无法查出他被打了什么药,只得先补充一下营养活力,如果他身体能恢复到以前的样子就好办了。」
亚维克斯点点头。男人拿起伽迪尔的手臂把药注射进去,然后又帮忙着清理伽迪尔身上的外伤。「你看,那些浅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了,甚至连疤痕都没有。」
「这就是血的能力吗?」亚维克斯说。
「谁知道,希望不是潘多拉魔盒。」男人突然很认真地看着亚维克斯,「第一次见你这种表情,他真是你梦中的那个人吗?」
「谁知道。」亚维克斯故意学他的口气,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真够扯的,你可别给我来一出罗密欧与朱丽叶啊。」
伽迪尔睡了几个小时后总算是醒过来,看到亚维克斯坐在床边翻着一本古老的书,「这是哪?」
「我的飞船,放心,很安全。」亚维克斯合上书,他将伽迪尔扶起,用一个大靠枕垫在身后,然后打开一边桌上的四方型大盒子,拿出碗还在冒着热气的粥,「饿了吧,我特意命下人煮的。」
散发着诱人香气的肉粥,光是气味就让伽迪尔不停地吞口水。但他无视肚子的抗议,拒绝了亚维克斯喂到嘴边的食物。
「怎么,怕有毒?」
亚维克斯微微一笑,将粥送进嘴里,然后俯身下来。伽迪尔想推开压下来的重量,可是没有用,也许是刚醒来的关系,双手一点力气也使不上。
温热的粥滑进了口腔,伽迪尔不合作地拼命挣扎着想要吐出去,觉察到他的企图,亚维克斯使出蛮力就是不松口。
「味道不错,挺可爱的小猫。」亚维克斯取得压倒性的胜利,他满意地舔舔嘴角,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混蛋!」伽迪尔一边咳着一边骂他,这混蛋为什么那么喜欢把舌头伸进别人嘴里,下次一定要把他舌头咬下来!
等伽迪尔好不容易顺过气,就见罪魁祸首一脸戏谑的笑容又把粥伸到面前。
「不吃吗?还是比较喜欢刚才那种方式?」
伽迪尔恨恨地把碗夺了过来,好汉不吃眼前亏。
吃完粥,身体感觉舒服多了。伽迪尔这时才注意到,身上的衣服已经换过,伤口也用绷带包扎了起来。
「现在应该可以说了吧,为什么要救我?」
「我爱你。」
「别把这种事挂在嘴上,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会证明给你看的,让你知道我对你的身体有多么渴望。」亚维克斯一把抱住他的腰爬到床上来。
「干什么!?」伽迪尔领教过他的臂力,凭现在的他肯定逃不了。
「最好乖乖别动。」亚维克斯把伽迪尔的脑袋按在他胸口上,「再刺激我的话,就不能保证接下来会做出什么事了。」
伽迪尔不再动了,他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个道理,现在的他根本是全身无力,只要身体恢复了,有的是机会修理这个男人。
渐渐地,伽迪尔感觉亚维克斯呼吸趋于平稳,身体相贴的地方透过睡袍传来阵阵温热,其实他的胸膛也满宽阔厚实,似乎比菲格里还要强壮。
他的睡脸非常柔和,完全没有之前的压迫感,大概是因为闭上眼睛的关系。对了,他的眼眸也是水蓝中透着金光,跟菲格里一样,难怪总觉得很面熟。
仔细看亚维克斯的脸,两人还真有许多相似之处。一样高挺的鼻梁,坚毅的嘴唇,身高大概也差不多,要说有什么不同,就是菲格里没有亚维克斯身上的那种王者气质。
他们会不会是兄弟?伽迪尔马上就觉得荒唐,菲格里是黑发,亚维克斯是金发,而且他们也见过面了,就算菲格里失去记忆,亚维克斯总该认得自己兄弟吧。
「少爷,主人吩咐您醒来后换衣服去见他。」两个侍女捧着衣服鞋子站在床边。伽迪尔一时还没习惯这个称呼,愣了几秒才知道是在叫他。「亚维克斯什么时候离开的?」
「两个小时以前,主人吩咐一定要等到少爷醒来。」
衣服很别致,里边是一件立领收腰便装,绣了很多古老的花结,外边是披风式样的大衣,领口和四边都镶着银色狐毛。
伽迪尔换好衣服,跟着侍女来到另一个房间,看到和亚维克斯交谈的那个男人时,他再也迈不开脚步了。
「小美人,是不是那个人长得太丑,把你给吓着了?」亚维克斯端着一杯红酒来到伽迪尔身边,轻松地环住他的肩。
「放开,你们这些奥维多的人!以为抓了我,弗莱迪家族就会投降吗!?」伽迪尔一把挥掉亚维克斯手中的酒杯,红色液体在桔色地毯上扩散开来。
房间里另一个人就是奥维多的神秘人物布赖德。
「最好放了我,以你们这么大型的宇宙飞船,是逃不出弗莱迪的防卫系统。」
「为什么要逃?」布赖德站起身,「只不过发了一段王子殿下在船上的影像给弗莱迪空军上将,然后就一路畅通无阻了。」
「雷伊……」他们拿他来威胁雷伊。
「弗莱迪家族的领地迟早是我们的,而你,是我的猎物。」门自动关上,无路可退,亚维克斯用双臂将伽迪尔锁在门板上,细长眸子散发的金色光芒越加浓烈。
教人呼吸沉重的压迫感又来了,伽迪尔想也不想,握紧拳头揍过去。可是亚维克斯的手更快,半空就截住了。
「别企图反抗,你逃不了的。」
「真是恶趣味,养这种危险动物在身边很好玩吗?」布赖德看好戏似地说。
「用不着你管,这是我的东西。」
「明白了。」布赖德的声音懒洋洋地,「还有一天就要到奥维多,你怎么跟夫人说?」
「母亲?」亚维克斯用力把伽迪尔抱进怀里,手脚制住他的反抗。「这么漂亮的公主她会不满意吗?」
伽迪尔气得浑身发抖,他最恨别人不把他当男人看了!但更恨的是他居然落入了敌人手中,还是以自投罗网的方式。
他拼命地砸着房间里所有可砸的东西,直到累瘫在地上,看着身上破了几个洞的高级狐毛大衣,好像一张张嘲笑的嘴。
房间照明系统大概是坏掉了,黑沉沉地,氧气供应系统好像也出了毛病,呼吸有些困难,就像……就像有双手扼在脖子上。
伽迪尔记起母亲当年掐着他脖子的手,她的手指很修长,指甲也修得漂亮,上面还画了漂亮的兰花图案。
然后……然后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记得清醒过来时,整个房间都是血,屋顶垂下的那盏水晶吊灯上挂着半截手臂,那指甲上是被染成了红色的兰花,而母亲的头颅,正抱在他怀里。
「母亲……伽迪尔是不是不应该存在这个世上……」
一只大手摸在他头上,伽迪尔抬起头,是个全身包裹在黑暗中的男人,伽迪尔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这男人很熟悉,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让他想流泪。
「小伽,你会恨我吗?」男人的声音低沉且空洞,伽迪尔确信他没听过这样的声音。
「你是谁?」
「以后你会知道的。」男人轻轻抱了伽迪尔一下,「好好活下去。」男人就跟他突然出现一样又突然消失,他的身体慢慢变得透明,最后竟溶化在黑暗中。
「伽迪尔!」
门猛地打开,灯光和氧气流泄进来,耀眼的光逼得伽迪尔瞇起眼睛,任由那个强壮的男人抱起。
「告诉我,这什么会这样?」伽迪尔抓起胸前些微变色的头发,「你知道的,对不对?」
「好吧,我会告诉你。」
亚维克斯叹了口气,一边的布赖德拿起他的手臂,将一管透明液体注射进去。
「弗莱迪家族身上的确有非人类的DNA,据我们掌握的情报,狄威正在进行一个名为『处女之血』的实验,目的就是要培养出完全型的不死之身,而你是他众多实验品中最成功的一个。
「不知道是不是近亲结婚产生的异变,你的DNA是完全型的,不像弗莱迪家族其它成员一样由两种粒子排列,也就是完全的人类基因,但在某些情况下又会突变成非人类基因,以致发色和眼眸的颜色都发生改变。
「『处女之血』就是要提取这种非人类基因,让它改变普通人的细胞,变得不老不死。」
亚维克斯抚上伽迪尔的脸颊,「你的血液很奇特,拥有异常的活力,伤口恢复比常人快得多,脸上的伤一点痕迹也没留下,还是那么美丽。」
「别岔开话题,还有呢?」
「还想知道什么?可爱的小猫。」亚维克斯抓起他的一缕头发把玩着,银发已经变回了原来的褐色。
「你们。」
「对主人有所了解也是应该的,布赖德,这部分就由你来解说吧。」亚维克斯的眼睛一刻也没从伽迪尔脸上离开。
「我很荣幸,指挥官阁下。」布赖德将手中的东西收进医药箱。
指挥官?伽迪尔吃了一惊,他知道布赖德绝对不可能是叫他,难道亚维克斯就是「奥维多的指挥官」?虽然早就感觉他不是一般人物,可孤身潜入敌方首都,并且还绑架了对方的统帅……这,绝对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
「比起复制人,人们更感兴趣的是如何让自己不老不死,奥维多的统治者对这项技术非常重视,可惜我们等了七年,『处女之血』的实验还是没有成功。
「非人类基因只有在你身体里才能正常存活,复制出来的人不是只能泡在营养液里就是不能见光。」
「复制人……你是说在弗莱迪和奥维多都有很多……」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居然有那么多个「伽迪尔」存在,而且都还是怪物。
伽迪尔心中最后一丝希望被彻底打破,不知是不是药物的影响,身体感觉不到一丝力气。
「最后一个问题,菲格里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他是你的管家,不觉得直接问本人比较好吗?」亚维克斯在伽迪尔额上吻了一下,「从现在开始,只要记住你是我的猎物就好。」
飞船着陆后,亚维克斯用一件大衣,把伽迪尔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地,抱了下去。
「不想被捉去做实验就别出声。」亚维克斯在耳边低语着。
其实伽迪尔根本就没有反抗能力,布赖德注射的不知是什么药物,恢复人类的样子,身体的力气也被抽光。风从衣服缝隙灌了进来,吹在脸上冰冰的,奥维多是个终年冰封的星球。
「长官!」一个管家样的人老远就跑上迎接亚维克斯,「夫人正在别墅里,很生气的样子。」
「母亲为什么会来?」
「您跟布赖德大人只说要去狩猎就离开奥维多,而且也没有卫队随行,夫人是担心您……」
「不过是来责难我没出席她的晚会罢了。布赖德。」亚维克斯把伽迪尔交到他手上,「从后门进吧。」
「为什么是我,你知道后门要绕多远吗?」布赖德的声音极度不满,「我也很想见见夫人呢。」
「是吗?我想安吉丽儿应该很有兴趣,知道你去Anan 酒吧时的所见所闻。」
「我去就是了。」布赖德无奈地接受了亚维克斯的威胁。
伽迪尔从脚步声判断,跟着的人应该是十个左右,如果此时不逃,面对亚维克斯就更没机会了。
「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伽迪尔努力让布赖德相信自己不是逃跑。「怎么说我也是个男人,不要抱来抱去。」
「你现在不是全身无力吗?」布赖德奇怪地看着他倔强的表情。
「我可以!」
「男人的自尊?」布赖德笑笑,放他下来。一只手还是揽住他的上半身,平常人被注射那种药物连站立都有困难,更别说步行了。
伽迪尔故意放慢脚步为身体集蓄力量,目测最近一个士兵的距离,算好时机然后猛地甩开布赖德,右手握拳揍上士兵的脸,左手将他腰间一把激光短枪拔了出来。可还没等转身,右臂就被箝制住了。
「放手,否则我就开枪了。」伽迪尔把夺来的枪对准了他自己的心脏,「布赖德,你的指挥官应该不是叫你送尸体的吧。」
「要怎样?」不愧是见过大场面的,布赖德没有一丝慌乱。
「放我走。」
「办不到!」
再交涉下去也是无用,伽迪尔稍稍调转枪口,扣下扳机,白色的激光束瞬间就将右肩贯穿。他紧紧咬住嘴唇,剧烈的疼痛让身体抖得厉害,却也因为这样让四肢的感觉回来了。
布赖德不得不放手,围在四周的士兵也让开一条路,伽迪尔用枪抵在他自己胸膛上,一步步后退。他的身子在雪地里摇摇晃晃,随时都有倒下的可能。
「别跟过来!」伽迪尔大吼着,肩上的伤口流血不止,半边衣服都被染红了。
「你会后悔的。」
伽迪尔才不管什么后悔,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离开这里。确定没人跟上来后就转身跑起来。说是跑,其实是更加摇晃地走,风很大,光站稳就花很多力气了,所以也不必担心追兵会寻着脚印过来。
伽迪尔靠在一棵树上,从衣服下襬撕下一块布条,牙齿咬着一端艰难地将伤口扎起来,每动一下右臂就会牵扯得全身发疼,他想着他这段时间是不是霉运当头,不然怎么老是受伤,还都是重伤。
亚维克斯的脑袋也有问题,建个房子跑到这种没人的深山,害他走了这么久还是雪地跟针叶树,以地势起伏来看,一时半会是到不了有人的城镇。
歇了一下,觉得身体快冻僵,伽迪尔又挣扎着继续向前走,必须找个山洞什么的躲避一下,以这样的暴风雪,过不了多久就会被活埋。
白白的雪地让伽迪尔感到眼睛越来越疼,他最担心右肩的伤,右手好像不受身体控制,以后不会残废掉吧……正胡思乱想着,突然一脚没踩稳,身体就顺着斜坡滚了下去。
已经到了体力极限,伽迪尔平躺在雪地上,看着从天空飘落的雪花,一瓣、两瓣,真的就跟花儿样,轻轻柔柔,洁白得像天使的碎片。伸手接住一片,还没等仔细瞧清楚就化作了水滴。
伽迪尔眼前浮现出菲格里的脸,刚伸手想要摸摸,那张脸就消散了,「不是叫你不要离开我么……你在哪……我很疼啊……
真的很疼……」
第四章
布赖德其实一直跟在伽迪尔身后,一个受伤的人在风雪天能走多远?况且这四周的山布满了保全系统,只要查看热感应器就能知道他的具体位置。
布赖德辛苦地把伽迪尔从雪地里抱回来,还得一边听亚维克斯的数落,一边紧张地为伽迪尔处理伤口。
「好了,尽量不要让伤口沾水。」为了不让伽迪尔的四肢被冻伤,布赖德一回来就把他半泡在了温泉里。
「下回再说,现在他得接受惩罚。」亚维克斯脱掉衣物走进温泉,抱起伽迪尔向深水的地方走去。
伽迪尔因为过于温暖而醒过来,他以为他看错了,眼前的脸怎么那么像亚维克斯?抬手抚上那张脸,英挺的鼻子,漂亮的眼眸,坚毅的薄唇,触感如此真实,并不是幻象?
然后伽迪尔半开的嘴唇又被掠夺了。
「欢迎回来,我的小猫。」亚维克斯在他耳边轻轻说着。
「放开,我不习惯被一个大男人如此抱着。」伽迪尔难过地扭动身体,在人前赤身裸体没什么,可被他这样赤裸地贴身抱着就不太舒服了。
「从今以后就得开始习惯了,宠物信条一:取悦主人。」亚维克斯轻轻咬住他的耳垂,「知道吗?狩猎的乐趣就在于猎物疯狂的逃亡,追赶逃跑的猎物再将牠逮住这种过程……你越反抗就越能挑起我的兴趣。」
「啊!」右肩上的伤口被用力握住,伽迪尔痛叫出声,血一滴滴在水中扩散出优美的曲线。
亚维克斯在伤口处舔了一下。
「真是美味,难怪那么多人想要你的血。」
「住手……」伽迪尔苍白的嘴唇颤抖着,失血过多的他现在对血有如鲨鱼般敏感。
「想要吧,让你尝尝。」亚维克斯说着,嘴唇再度吻了上去。就着这个姿势,两人一起沉入水中。
水大量灌进鼻子和耳朵,伽迪尔拼命抓着亚维克斯强健的躯体,不能呼吸,不能睁眼,口中弥漫开的甜味让他不由自主地想索取更多。
亚维克斯似乎并不想让伽迪尔如愿,忽然放开嘴唇,让大量温热的水直接涌进他喉咙。直到感觉喝水喝得差不多了,才重新让他回到空气中。
亚维克斯亲自替他把身体弄干,扯掉布赖德费了半天劲包裹的纱布,重新换上新的。
「疼吗?」
伽迪尔瞪着他,死命咬着嘴唇不说话。
「对自己也能下这这么重的手。」亚维克斯轻轻笑了起来,「开始越来越喜欢你了。」他很满意现在这般听话的王子,特别是那种想杀人又无可奈何的表情,让人忍不住想偷香。
伽迪尔一动不动地任凭摆弄,半边身体火辣辣地疼,失血的困倦和药物的影响让他最后连瞪人也懒得瞪了,反正亚维克斯是个怪人。
身上被套了件式样奇怪的粉红睡袍,这次亚维克斯倒很轻柔地将他抱到床上,生怕弄疼了似的。
「睡吧,我的小猫。」亚维克斯也爬到床上,像安抚宠物猫般在他耳边吹着热气。「做个好梦!」
伽迪尔虽然困倦,却如何能在这样危险的动物身边安稳睡着?睫毛翕动着细细观察四周。
这里的摆设很简单,最显眼的是屋角放置的大型盆栽植物,植物根部微弱的景灯让房间有种梦幻的情调,身后这个人全身散发着好闻的青草味,是那种野生小草经过雨水洗礼后发出的干净清香,跟这个房间很是协调。
半梦半醒之时,伽迪尔突然发现他置身在浓浓的红雾中,隐约有两个人在那里面,他想叫喊,口中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心莫名地痛,于是跌跌撞撞地去追逐那两人,可他们却越走越远……
「醒醒……伽迪尔,你怎么了?」
亚维克斯把伽迪尔摇醒,看伽迪尔挣扎了半天,以为是想摆脱他,后来发现伽迪尔全身在冒冷汗,这才知道是做了噩梦。
伽迪尔突然紧紧地抱住他,「不要离开我……不要……」
菲格里进入王子城堡的那天,伽迪尔就做了这个梦,然后每到月圆之夜就会重复,像恶性循环一样,菲格里知道他这毛病后总是彻夜守在床前。
梦的画面一次比一次清楚,就像在那些画面前隔了许多玻璃纸,每梦见一次就把纸撕一层下来,而这一次,他竟然看清两人都有着金蓝的瞳孔。
亚维克斯知道伽迪尔叫的不是他,还是收紧了手臂。
第二天亚维克斯把伽迪尔转移到另一栋秘密的小别墅,留下了二十几个士兵,明说是保护,实质上是防止逃跑。
别墅极尽奢华,与窗外白雪皑皑的世界截然不同,屋里种满了热带阔叶植物,一道玻璃隔出两个季节。在一楼大房间里除了有各种花草,还养了两只仙鹤,房的中间是个小型温水池,据说这水是引真正的温泉进来的。
今天伽迪尔心情似乎不错,没有乱砸东西,只在温泉边的大沙发上闭目养神。
几个侍女小心翼翼地,将水果和汤食等放到沙发旁的小圆桌上,然后站在边上妳看我我看妳,谁都不敢把他叫醒。主人带回的客人,睡着时美得像天使,醒来就不怎么可爱了。
其实伽迪尔根本没睡着,只是不想再拿无辜的下人出气,他觉得今天会有什么事发生,远远地听到说话声传来。
「夫人,夫人,主人说了,一切等他回来处理,没有允许谁也不能见的。」
声音越来越大,夹杂着纷乱的脚步声,然后闻到淡淡的香水,伽迪尔最讨厌擦香水和聒噪的女人,于是继续装睡。
无奈一只冰凉的手居然摸上他脸,让伽迪尔不得不睁开眼。
这是一个漂亮的女人,穿着一身裁剪合体的蓝色礼服,袖口是宽大的复古式水叶边,礼服下襬毫不吝惜布料地镶了十几层蕾丝,她的手冰冷而苍白,指甲涂成明亮的红。
下人们都担心伽迪尔被吵醒又会大发脾气,紧张得呼吸都不敢大声,却见他微微一笑,轻轻握住夫人的手,放到嘴边吻了一下。
「请饶恕我的情不自禁,您实在是太美了。」虽然跟我比起来还差了那么一点点,伽迪尔在心里补充。女人都喜欢被别人称赞,人在屋檐下,适当地低头能为自己带来好处。
「可我觉得你这张脸比我还美。」夫人轻轻笑了,「长在一个男人身上太浪费了。」
「如果因为这张脸让夫人不快,那我现在就把它毁了怎么样?」伽迪尔从沙发上起来,走到圆桌边拿起水果刀抵在脸上,「夫人您觉得从哪里开始好呢?」
「毁了它未免有点可惜。」夫人起身走到伽迪尔面前,握住他的手把刀移开,「献给我怎么样?」
「不单是这张脸。」夫人凑到他耳边轻轻说:「你的命也是我的。」
「母亲!」一个雄浑的声音在房间响起,坚决中带着些许无奈。
亚维克斯昨夜在军部处理母亲交给他的事情彻夜未眠,清早却接到下属报告说母亲突然造访温泉别墅,心下想着中了调虎离山之计,立刻赶了回来。
「别忘了,我可是你的母亲。」夫人面无表情。
「这是我最心爱的宠物。」
亚维克斯试图将伽迪尔拉到身边,对方却不领情,向后闪避,没注意脚下,一滑掉进水池,溅起好大一片水花。
伽迪尔暗自叫苦,水是他唯一的弱项,唉,当年真应该学学这种青蛙运动的。
水不停地灌进鼻子跟喉咙,肺憋得炸开般难受。伽迪尔死死咬着嘴唇,身为王子的尊严不允许他像一般落水者样发出呼救。
亚维克斯看伽迪尔的手在水面上这么乱舞几下,就沉到水底去了,于是纵身跃进水中,抓住他的腰带,手上使劲把他托起来。
「要……要你管!」伽迪尔不停地咳着,鼻腔辣得难受。
亚维克斯以一种复杂的眼神看了站在池边的母亲一眼,嘴角微微一笑,似乎应了伽迪尔刚才那句话般,说着:「如你所愿。」
又把他按回水里。
现在伽迪尔连杀亚维克斯的心都有了,他努力睁大眼睛怒视着这个强势的男人,口中不停地吐着气泡。亚维克斯很及时地吻住了他的嘴,一只手伸进外套口袋里摸索,然后拿出个小小的银色东西在他左耳边扎下。
伽迪尔感到耳垂一阵微痛,但这比起死亡的恐惧已经不算什么了,他被他自己那些如水草般散乱的长发迷了眼。
「母亲,这是我的猎物,我带走了。」亚维克斯不卑不亢地对夫人低头行礼,也不待夫人发话,抱着不断咳嗽的伽迪尔走出别墅。
屋外是冰天雪地,温泉带出来的温度很快就被呼啸的寒风剥夺得一丝不剩,湿衣结了层薄薄的冰。洛卡在小型飞船外似乎等候了许久,他看到亚维克斯出来先是喜欢,又看到伽迪尔,马上换成不屑的表情。
「又是这个拖油瓶,真不知道主人看上他哪点。」
「洛卡!你是不是想把嘴缝上?」亚维克斯一个责备的眼神,就让他乖乖闭了嘴。
亚维克斯来到飞船上的洗漱间,把伽迪尔放在石制的台面上,他的手指冻得有些僵硬,但并不防碍使出力气,抓着伽迪尔的领子,用力一撕,衣物应声而裂,雪白的胸膛曝露在空气中。
伽迪尔哪受得了这种污辱,条件反射般挥拳就揍他的脸。
「别惹火我!」
亚维克斯捏住伽迪尔的手腕,这一拳不轻,他的眼睛几乎都要睁不开。铁钳般的大手因为生气而用力,伽迪尔咬着嘴唇,骨头好像要被捏碎了。
亚维克斯突然放开手,然后毫不留情搧了伽迪尔一耳光。
伽迪尔捂住被打的脸,他震惊得忘记反应,这是出生以来第一次被打……大大的眼睛里委屈和怒火交织着,还有些晶莹的东西快要溢出来了。
「菲格里把你宠得太不象话!」亚维克斯抓住伽迪尔的肩。这家伙不知道这种样子会让男人热血沸腾吗?他觉得喉咙异常干渴,声音也变得低沉了,「别用这种眼神,那样我会认为你在邀请。」
「邀请什么……」伽迪尔还没搞清楚状况嘴唇就被封住了。他拼命摆着脑袋,嘴里发出不明意义的呜呜声。
「只是要帮你把湿衣服脱掉而已。」亚维克斯结束了他的吻,声音变得沙哑起来,扯过一条大毛巾扔到伽迪尔脸上,转身走出去。
伽迪尔呆坐在石台上又气又恼,手指轻轻抚着有些肿痛的唇,看到手腕上五个清晰的指印,得出个结论,亚维克斯神经有问题!
他脱下湿衣,在暖气前烘热身体,随手拿了件蓝色的浴衣穿在身上。浴衣是按亚维克斯的尺寸做的,非常宽大,不得不将袖子挽了两节。
伽迪尔看着镜中的他,一头长发怎么也弄不整齐,这种工作从来都是菲格里做的,他叹息一声,用毛巾胡乱擦擦作罢。
「噢!」布赖德看到从洗漱间出来的王子,难得的美人出浴图,轻薄地吹着口哨来到他身边,「我有点明白亚维克斯为何如此执着了。」
「他呢?」伽迪尔问。
「现在不是谈论别人的时候。」布赖德勾起他下巴,盯着两片鲜艳的嘴唇,「你在诱我犯罪……」
伽迪尔想也不想,又是一拳过去,布赖德毫无防备,眼圈立时肿了起来。
「呜……」布赖德哀嚎着,「你怎么可以打我这张绝世无双,风靡万人的脸!」
「活该!谁叫你要碰别人的东西。」亚维克斯一进来就看到这情景,有些幸灾乐祸地搂住伽迪尔的肩,「我的小猫可爱吧?」
伽迪尔看到亚维克斯的左眼青了一圈,布赖德的右眼也青了一圈,都是被他揍的,不禁越看越觉得好笑,这两人的表情太逗了。
「是不是在怪我几天没陪你?」亚维克斯感觉他的肩在不断颤抖,以为是冷的,将他往怀里带了带。
「亚维克斯,你的脸怎么回事?」布赖德突然很不识时务地叫起来。
伽迪尔的双肩抖得更厉害了,他憋笑都快憋的内伤。
「与你无关!」亚维克斯阴沉着脸,他收紧了手臂,「笑什么笑,也不想想谁是罪魁祸首。」
「这不能怪我,谁叫你干那种事。」伽迪尔还伸手摸摸他被打肿的眼睛,「好可怜,被部下看到一定会笑死吧。」
「小猫……」亚维克斯轻轻皱起眉头,他不经意的笑真是太美了,美得让人想永远守护。「你的管家到了。」
「菲格里?」伽迪尔的手停在半空,笑容也在瞬间凝结。
亚维克斯将伽迪尔带到控制台屏幕前,按坐在宽大的皮制椅子中。
屏幕显示的是一条街道,在人群中,他一眼就认出了一身黑衣的菲格里,图像放大放大再放大,直到整屏幕都是他的特写。
「你看,他还带了礼物。」亚维克斯俯在他耳边说着,将菲格里身后一个用黑布包了头脸的女人放大。
女人只露出两只眼睛,走得比较慢,菲格里则很小心地照顾着她。
「现在位于他们上方两千公尺处。」亚维克斯将头靠上伽迪尔肩膀,「你的管家似乎很关心那个女人。」他摸着伽迪尔纤细的脖子,然后沿着浴衣领口滑了进去。
菲格里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女人,他低下头在女人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女人兴奋得连连点头。一把无名火在伽迪尔心底燃烧,菲格里,你最好有个好理由!不然我一定将你大卸八块!
「够了吧。」伽迪尔抓住亚维克斯越来越不安分的手,身体都被摸得发热起来,好奇怪的感觉。「降落!我要去见菲格里!」
「可爱的小猫,是不是我的宠爱让你忘了现在的身分?」亚维克斯轻轻咬上他的耳垂,「你是我的猎物。」
「你到底想怎么样!?」伽迪尔嘲他怒吼,就像一只被抢食物的小猫,还是全身毛炸开的那种。
「如果想去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要付出相应的报酬。」
伽迪尔恨恨地瞪亚维克斯,这个男人确实可恶,总有本事把他耍得团团转。从萨弥开始,这一连串事件,都是他策划好的吗?
伽迪尔伸长手臂揽住亚维克斯的脖子,双唇凑上去,犹豫地碰了碰他的。
「好好想想我是怎么教你的。」亚维克斯嘴角向上弯着,小猫青涩的吻实在是太棒了,连调教的过程都这么享受。
「喂!你们当我是空气吗?」布赖德很不识趣地突然出声。
「闭嘴!」伽迪尔红着脸冲布赖德叫。
然后伽迪尔下定决心般再次封住亚维克斯的唇,小巧的舌头犹如探险家,小心翼翼在他嘴里探索,柔软的舌头碰在一起时,它不禁退缩,待感觉对方没什么动静,才又壮起胆子再次试探着打招呼……
口水越来越多,伽迪尔感觉他自己要晕过去了,不行的事还是不行。
亚维克斯察觉到他想逃,反被动为主动,将伽迪尔倒仰着压到椅背上。
伽迪尔睁开一直闭着的眼睛。不对啊,情况不应该是这样的,为什么他又变成弱势的一方了?而且这种姿势使他不得不吞下大量唾液,连思考恶不恶心的时间都没有。
亚维克斯的手也没闲着,不断地在伽迪尔身上游走,坏心眼地揉搓着他胸前的两颗突起。
好不容易坚持到亚维克斯松开唇,伽迪尔立刻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他感觉他的脸烫得不行,身体,特别是被亚维克斯抚摸到的地方,痒痒、麻麻的。
「这个样子实在是太危险了。」亚维克斯将他半敞的浴衣拉好。「洛卡,布赖德你们都出去。」
「要我帮你还是自己换?」亚维克斯脸上又恢复了那种邪魅的笑容,「王子殿下不会想穿着浴衣上街吧。」
「不敢劳驾!」伽迪尔也不避开,就在他面前脱衣穿衣。
「认得回家的路吗?小猫。」
「……」
「三天时间,如果到时候你还不回来,我会亲自去接你。」亚维克斯把一个小型呼叫器塞进他上衣口袋,「想我了就按上面的红色按钮,十分钟之内我会赶到。」
伽迪尔做梦也想不到他有天会鬼鬼祟祟地跟踪菲格里,而这个人居然在一个陌生女人面前展现出幸福的笑容。
怎么可以这样!?伽迪尔一拳砸在墙上,菲格里,你忘了答应过我什么吗!?
菲格里带女人进了家小旅馆。不到五分钟又出来,不过这回只有他一个人。
这个城市没有弗莱迪首都「蓝」那么奢华,却因少了机械警察的巡逻而多了一份柔美,四周虽然是一片冰封的苍白,人们却懂得用色彩来装点,门口或多或少都有几株装饰得像圣诞树的耐寒植物。
伽迪尔跟着菲格里进到一栋建筑物废墟,但眨眼工夫就没了他的身影。
「你是谁?为什么跟踪我!」低低的喝斥在背后响起。原来菲格里早就发现被人跟踪,只是令伽迪尔觉得可笑的是,菲格里居然在问他是谁。
「可以不管那女人吗?就为了引我现身。」
「回答我的问题!」冰冷的语调,还有带着杀气。
「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没必要告诉你。」
「最好回答,不然你会后悔的。」伽迪尔扶了扶脸上的面具,他不敢转身,不想那么近距离地看到那张熟悉的脸。
「亚维克斯的人吗?」
「才不是。」话一出口伽迪尔就后悔了,简直就是不打自招。他感觉耳边一凉,菲格里的拳头带着劲风擦过脸颊。
伽迪尔本能地避开,顺着转身的空档握紧拳头还手,菲格里早有防范,向后滑开一步。一主一仆交起手来。风吹得大了些,将地上的尘土卷得老高。
伽迪尔的格斗谈不上技巧,更像一种不要命的打架,一种发泄,就连落在身上的拳头他都嫌不够力,这点疼痛怎么能够平息胸口的怒火!
菲格里突然顺着伽迪尔挥过来的拳一错身,反手箝住伽迪尔的手臂,而他的拳已到了对方胸口,相距一寸的距离时,硬生生将拳停下。
「把面具摘下。」菲格里一直犹疑着,这身形,这不要命的打架方式,就连身上发出的味道也那么熟悉。
「有本事自己来拿!」伽迪尔用力踩上菲格里的脚,趁他分神当儿挣脱手臂。
菲格里没有避开,忍耐着疼痛,倾身上前揽住他的腰,毫不犹豫抓上面罩……
束发的缎带滑落,发丝在风中散乱开来。伽迪尔不再挣扎,只是这么静静地被他抱着,静静地看着他。
「……殿下?」菲格里以为他在做梦。
「还能认出我,是不是该给你什么奖励?」伽迪尔自嘲地说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银色的瞳孔散发出冰冷的金属光泽。
伽迪尔感到他的心被一把利刃乱戳。为什么不解释?为什么要这样沉默?为什么你……可以如此平静!
伽迪尔突然抬手给了菲格里一个耳光。
「疼吗?」菲格里反而关切地问他。
「……」伽迪尔又给了他一耳光,彷佛要将他从梦中打醒般。
「刚才有没有伤到殿下?」菲格里收紧手臂,把伽迪尔抱进怀里。伽迪尔瘦了,他真的做了不可饶恕的事。
伽迪尔觉得胸口闷得要喘不过气来,他推开菲格里,「不是要回旅馆吗?我考虑听你的解释。」手伸进口袋摸到那个通讯器,毫不在意地扔进乱石堆。
女人见到菲格里,满心欢喜地迎上来,发现后面还跟着一个人时,又吓得连连后退。像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维维安,别怕,他是妳弟弟。」
「弟弟?」伽迪尔皱起眉,他什么时候多了个姐姐?
女人稍稍安了心,将包住头脸的黑布慢慢除下,一样的银灰瞳孔,一样的褐色长发。
「从严格意义上来说,你们应该是同一个人。」
「狄威还是亚维克斯做出来的?」伽迪尔双手抱胸,一脸厌恶地看着维维安,满世界都想拿他来复制,明天再冒出几个一模一样的人也不希奇。
「维维安不是复制人。」菲格里一手按在她发抖的肩上,试图带给她一些安全感,「维维安跟您一样,父亲是狄威,母亲是艾丽雅皇后。」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伽迪尔皱起眉。
「殿下,请您听我说下去。」菲格里的表情非常认真,如果可以,他宁愿一辈子都不要提起,但这个残酷的事实已经到了不得不面对的地步。
「艾丽雅还没当上皇后时就已产下了维维安,在她一岁时狄威发现了那种能力,于是将维维安的基因链加入一个培养好的受精卵,经过处理之后,植入已当上皇后的艾丽雅子宫培育……」
「你说……我才是那个被制造出的人?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说这个?」伽迪尔不自觉地紧握拳头,没法掩饰他的怒气。
「殿下……」菲格里担心地呼唤。
「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在『蓝』时,我发现了狄威的实验资料,可是不小心被抓住,如果我不按他说的去做,他就要把维维安给杀了,所以……」
「所以你就跟狄威连手演一出苦肉计,成功来到我身边监视?」伽迪尔一步步后退,他发觉他突然成了全世界最可笑的人。
「不是这样的……」维维安急着想解释什么,嘴张了几下,在伽迪尔凶狠地注视下又咽了回去。
「狄威为什么会拿她来威胁你?」
「因为当时并不知道还有殿下,以为维维安是那个唯一值得去侍奉的主人。直到看见殿下才明白,您才是我唯一的主人。」
「够了!我不要听!」伽迪尔打断菲格里的话,以前菲格里也总是说什么唯一的主人,永远不会离开的,他现在无法分辨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保护好你的维维安吧,永远不要在我面前出现!」
菲格里心乱成一团,能选择的只有逃跑。
「殿下……」菲格里正要追出来,感觉衣角被人轻轻拽了一下,他回头用力握了一下维维安的手。「在这里等我。」
伽迪尔拼命地跑着,眼泪像控制不住的河水般拼命流淌,他不停地擦,命令他自己不要哭,不能哭,不许哭!
原来菲格里来到他身边是为了一个女人!
多可笑的理由啊,令他最不能忍受的也是这一点,世界上还有什么是能够相信的。
他漫无目的地跑,直到虚脱的身体被人流挤到类似地下月台的地方,他再也不想动了,无力地靠着墙滑坐到地上。
菲格里拼命地在人群中寻找那个纤细身影,可是茫茫人海哪里还找得到。伽迪尔离去时绝望的表情让他的心滴血,说好要保护他的,他自己却是那个伤他最重的人。
伽迪尔看呆呆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一群人进入,又一群人出去,他们的脚步仓卒,他们的表情麻木。
伽迪尔突然仰起头大笑,任由眼泪从太阳穴滴下,原来他什么也不是,就连在这个世界诞生也是别人的意志……他觉得异常疲倦,将头埋进膝盖,身体缩成一团。
第五章
「喂!知道是谁的地盘吗?」
有点尖锐的声音在不断地吵着伽迪尔,他不得不睁开眼,几双大头鞋出现在视野内。
「走开!」他低着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他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待着。但那些人似乎不打算罢手。
突然有人抓住伽迪尔的头发。「妳这个婆娘耳聋了是不是!?」
「放开你的脏手!」伽迪尔皱着眉,他被扯痛了。于是抓住那只手腕,毫不客气地使力扭,痛得那人赶紧松手。
围住他的是一群小混混,穿着脏兮兮的衣服,头发像杂草般染得五颜六色的。为首一个二十来岁年纪,穿着花花绿绿的嬉皮装,头发做成冲天状。老大是这样,手下那么逊也不足为奇。
「是男的哎,不过真像女人……」一个手下「悄悄地」用所有人都听得见的声音说。
花衣男呆了一下,伸手想摸上伽迪尔的脸,结果一个拳头更快地揍到他鼻子上。几个跟班赶紧扶住他。
「记住了!」伽迪尔摸摸拳头,「你大爷最恨人家说我像女人!」他不想跟这群废物纠缠,转身就走。
「站住!」一群人同时大叫。
几个小混混一下全挡到他面前,路人瞧见这架式都绕得远远的,深怕波及自己。
伽迪尔的嘴角弯起一个漂亮的弧度,男人就应该靠拳头说话,既然要打,那就不客气了,先前在菲格里面前的失败要好好地讨回来。
毫不费力就摆平了拦路的人,伽迪尔回头挑衅地看着剩下的老大。「到你了。」
花衣男似乎不相信他的手下这么容易就被败下阵来,吃惊得张大了嘴巴。伽迪尔看着他的模样心中不免得意,心情一好转就感觉肚子饿起来。
「喂,有没有吃的?」
「啊?」
「我饿了。」伽迪尔一脸无辜。他垂下眉眼,完全一副楚楚可怜的邻家女孩,哪里还有刚才不可一世的气魄。
花衣男摆着打架的招式再次呆掉,他实在没办法拒绝,感觉要是不答应,对方会马上哭起来。
「要不要喝啤酒?」花衣男摸摸发红的鼻子,莫名其妙地红了脸。
半小时后,他们进了家昏暗的地下酒吧,这儿人很多,空气也不好,音乐震耳欲聋,面对面说话也得用喊的。
花衣男跟一个看似老板的人耳语几句,酒保就带着他们两人绕到酒吧后面的屋子。
一路上很多人都跟花衣男打招呼,打扮得妖艳的女人不时缠上来,看样子他在这里很吃得开。
进入一间不算大的杂物房,酒保送上几罐啤酒和一些面包就出去了。花衣男打开一罐啤酒递给伽迪尔,啤酒味道不太好,苦苦的,面包也太硬了。
「我叫尼克,你呢?」
「伽迪尔。」伽迪尔想着告诉他真名也没关系,反正这里没人知道弗莱迪军队的指挥官是谁。
雷伊现在一定很担心,被亚维克斯那样威胁,他会怎么办呢?这还是伽迪尔离开弗莱迪后第一次想到那个星球的事。
「你是个贵族吧,为什么会在那种地方?」
弗莱迪家族是贵族吗?也许吧,他们总是自以为高人一等。
「我什么也不是,甚至不是人。」伽迪尔猛地灌下一大口啤酒,好苦,真的好苦,果然还是有习惯不了的事物。
「这种喝酒法对身体有害。」尼克放下啤酒,敞开那件土得掉渣的花皮衣,露出里面的黑色紧身装,除了品味差点,身材倒是不错。
「我们也不是人,像我们这些没有居住证的人,上层阶级称之为蟑螂,怎么打怎么踩也弄不死。」
「我指的不是这个。」伽迪尔放下难喝的啤酒坐到他身边。这个人心思单纯,所有想法都写在脸上,伽迪尔觉得不利用一下实在对不起他自己。
「我很漂亮,是吧!这是真正吸血鬼才有的漂亮容貌喔。」伽迪尔捧起尼克的脸,逼他正视那银灰色的眸子,「是那种专靠吸取别人的血液才能活下来的吸血鬼。」
「少开玩笑了!」尼克打掉伽迪尔的手。「吸血鬼能戴那种耳环吗?」
耳环?伽迪尔疑惑地摸上耳垂,果然左耳上有一枚硬硬的东西。难道是亚维克斯将他按进水中时做的?难怪那时觉得左耳微微刺痛。
伽迪尔试了几次都拿不下,反而弄得耳朵生疼。「能够帮我取下来吗?」他只得向尼克求助。
「不是你自己戴上去的?」
「怎么可能戴这种东西……快点帮忙!」
「没办法的。」
「什么?」
「这种耳环是特制的,因为价格昂贵,为了防止丢失,里面设置了密码,只有主人才打得开。」
主人?难道要丢掉它还得去找亚维克斯不成。等等,亚维克斯右耳上好像也戴着一枚银制的十字架耳坠。「这个很值钱吗?」
「单就其手工来说就值五万,这还不算上面镶嵌的红宝石。」
五万是个什么概念伽迪尔不是很清楚,不过说到钱……
「你们在车站找碴,该不会是想打劫吧?」
「……现在才知道?」尼克一脸的无力晕倒状。「你身上有种很耀眼的东西,就算是坐在那种肮脏的角落里也掩盖不了,当时我们还以为是那种有钱人家的小姐……呃,是大少爷离家出走什么的。」
「哼!结果白挨了一顿揍,我身上可是半毛钱都没有,就连这身衣服也不是我的。」伽迪尔放弃取下耳环的打算。「除了打劫你们还做什么?」
「什么都干,只要能弄到钱填饱肚子就行。」
「想不想做笔大的,以后可以不用愁吃穿的那种。」
「什么买卖?」
「劫飞船。」
尼克盯了他足有一分钟,「你疯了吗?」
伽迪尔知道,要让刚认识几个小时的人去做这样一件危险的事,非常困难,可没时间了,亚维克斯给的三天期限已过了一天,必须要在两天之内弄到飞船回弗莱迪,他要回去找狄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难道你想一辈子做蟑螂?就没为兄弟们想过以后?只要做一次,就可以舒舒服服地过活,不必每天过着被人追捕的日子。」
「我没办法下如此重大的决定……」
「你行的,你一定行的,为了我……亲爱的孩子……」伽迪尔撩起尼克额前的刘海,轻吻了一下,「看着我的眼睛……你一定行的,这是……命令……
「为了我,你什么都愿意做,对不对?」伽迪尔爬到尼克身上,直视他的眼睛。
族史里记载,弗莱迪家族皆都有催眠的能力,其道具就是眼睛,伽迪尔曾经拿镜子试验过,每次看着镜中的自己不到一刻钟就会睡着,应该有效。
「你的一切都是我的……」
「是……」尼克眼神变得恍惚起来。
「老大,外面有人……」关键时刻,一个小喽啰突然闯进来。
功败垂成,下次再找这样的机会就难了。不单伽迪尔在瞪着突然的闯入者,尼克也气愤地瞪着闯入者。
「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小喽啰点头哈腰地赶紧退出去。
继续?伽迪尔这时才发觉他正两腿大开地骑在尼克身上,为了要尼克看他的眼睛,两只手臂还挂在尼克脖子上,场面好像有点暧昧。
尼克突然一个翻身把他压进沙发里,伽迪尔一时动弹不得,这家伙看上去瘦瘦的力气却不小。
「走开!你想被揍吗?」
「动得了就试试啊。」这回轮到尼克笑了。「是你诱惑在前……这种事很熟练吧,哪个有钱人养的宠物?长得这么漂亮……
主人对你不好吗?」
「等一下,我是宠物?」居然从王子直接降格成宠物,伽迪尔听到了出生以来最好笑的笑话。
「一身发春的野猫味……」尼克闻着他身上的味道。
「让我服务怎么样,你一定会满意……而且,我喜欢温柔一点的……」伽迪尔笑了起来,手指划过他的胸膛,「会让你得到至高无上的快乐。」
「然后我会死得很惨,是吧?」尼克邪邪地向上弯起嘴角,突然抽离了身体。
「怎么?」伽迪尔一边起身,一边整理着被弄乱的衣物。
「有些花漂亮,却是只能看。」
「我就是其中之一?」
「而且属于有毒的那类……」尼克拿出一根烟点上,「说说吧,你的计划。」
「没有计划。」
「开玩笑吗?」
「计划得再周详有什么用,能保证对方警卫按你的计划进行吗?我只有战略部署,其余靠各人随机应变。」大话倒是说出去了,伽迪尔连这里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更别谈什么战略部署了,不过,这总比让他拿出计划来得好吧。
「给我一份地图,越详细越好,还有具体情况也请你说明一下。」
「凭什么相信你?」
「我有叫你相信吗?」伽迪尔嘴角勾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
「有意思……」尼克揉了揉太阳穴,似乎在考虑计划的可行性,「我们能得到什么好处?劫了船之后呢?」
「知道弗莱迪吗?」
「那个银河系势力最大的家族?」
「是的。你说得没错,我是贵族,全名叫伽迪尔? 弗莱迪。只要在弗莱迪的地方,我可以给你们一个合法的身分,还有多到这辈子都用不完的钱。」
「我好像在帮助一个逃犯。」
「但利润很诱人,不是吗?」
尼克抬起头吐出一串烟圈,伽迪尔皱皱眉,他不喜欢这种味道,太刺鼻了。
「时间呢?」
「两天。」
「成交,可是……」尼克的手摸上他的脸,「别再用眼睛诱惑我了,下次再被压倒就不会管你有不有毒了。在这等着,我去找地图。」
可恶,伽迪尔恨恨地跺了一下脚,为什么会失败呢,他用镜子试验明明成功了。
等了许久也不见尼克回来,伽迪尔觉得困倦,躺在沙发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尼克蹲在他面前观察半天,不忍心将他叫醒,脱下身上的夹克给他盖着,然后坐到另一边的椅子上抽烟,不大的地下室一会就被弄得烟雾腾腾。
「拜托,这里就没有抽风系统吗?」伽迪尔被刺鼻的味道熏醒过来,讨厌地用手捂住口鼻。
尼克走到墙角按下一个开关。很破旧的抽风系统,一转动起来就发出呜呜的噪音。
「我睡了很久吗?」在这种不见天日的地下室里,根本不知道时间的流逝。
「两个小时,你睡着比现在可爱多了。」
「谢谢夸奖。」伽迪尔看到桌上放着一卷纸,展开,是幅简易的手工绘制地图,毕竟这里不是空军指挥部,要求也不能太高。
「是这儿吗?」他用手指着图上一处用红笔划了个X的地方,想了想,不禁笑了起来。「与其说我在利用你们,不如说是相互利用来得恰当些。」
「怎么说?」
「这张地图一定花了你不少精力,虽然粗糙,却连一些细小的地方都有标明,你早就在计划了吧,我不过是刚好这个时候出现而已。计划之类的还是请你来说明比较好,只要我们能进入弗莱迪势力范围内,善后的事就由我负责。」
「好敏锐的观察力,你真的只是个贵族吗?」尼克来到桌边,指着地图开始讲解起来,一脸认真的模样跟先前判若两人。
尼克计划得很周详,根本就不用伽迪尔考虑什么。
「尼克,你知道亚维克斯吗?」尼克的计划看似万无一失,可亚维克斯会这么轻易就放他走吗?亚维克斯的行动是不能按常理来判断的。
「你是指卡特琳娜夫人的公子亚维克斯吗?」
卡特琳娜夫人?伽迪尔想起在别墅里那个骄傲的女人,大家都称呼她为夫人。「应该就是他。」
「亚维克斯是奥维多最被看好的继承人,不过大半是因为夫人的关系吧。」
「这个夫人好像很神秘的样子。」连亚维克斯这种不可一世的人都对她很敬畏,伽迪尔不禁好奇起来。
「夫人在奥维多有如神一般的存在,我爷爷在小时候就听过夫人的事了,更有人说在帝国创建时就有了夫人。」
「那她不是个几百岁的老妖怪?」
「不,据说夫人有着少女般的容貌,每次她举办宴会都有无数男人彻夜守候在大门,为的就是能一睹芳容,甚至有的人为了亲吻一下手背不惜散尽家财。」尼克故作神秘地说:「夫人肯定是个真正的吸血鬼。」
「为……为什么?」吸血鬼三个字对伽迪尔可是不小的刺激。
「因为夫人身上总有淡淡的血腥味,而且出席过她宴会的年轻女孩,总会在一个月内失踪一、两个,不是吸血鬼怎么可能活那么久,还保持容貌?」
尼克看伽迪尔的脸色有些不对劲,便取笑他,「害怕了?刚才不是还说自己是吸血鬼?放心好了,失踪的都是女孩,你是男的,她不会找上你。」
「去,谁怕了,只是觉得在奇怪星球上住的人也是奇怪的。」伽迪尔尽量忽略心中的疑惑反问尼克,「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相信又何必问。」尼克不想再谈下去。
第二天,尼克带着伽迪尔去黑市购买武器,为明天的行动做准备。这个城市叫「拉华奇」,在星际语中意为美丽的羽毛,与首都奥维多非常接近,因此军火的黑市贩卖也很火热。
他们的大型机车在一家不起眼的小店前停下来,「在这等着,二十分钟后要是我没出来就自己回去。」
「一起来的就一起回去。」伽迪尔透过墨镜看尼克的脸总有些阴郁的味道,伽迪尔一向不在意别人死活,但如果尼克在这个时候死了,会很困扰的。「一起进去,你了解我的身手。」
「这个样子会让我误会的……」尼克突然飞快地在他脸颊亲了一下,「我保证会出来,千万别摘下帽子和墨镜,这里的人可不比我那些手下。」
「为什么带我来?」
「将有毒的花带在身边,总好过让一些不知死活的人乱碰来得好吧。」尼克一手插进裤袋,转身推开店门,酷酷地回头补一句,「别在这儿惹事。」
真是自大的家伙!
说实话,伽迪尔真的非常地不想惹事,但麻烦似乎特别喜欢光顾,他靠墙站着不到五分钟,就有一群看着不怎么像善类的围了上来。
「喂!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吗!?」
好熟悉的话,难道流氓都统一了开场白?伽迪尔暗笑。
「等人而已。」遵照不惹事原则,他将帽沿向下拉了拉。
「大哥,你看这家伙戴的耳环,是贵族才有的『血色之心』,他不是平民。」
「小子,你来这儿做什么?」
「我说过了,在等人。」又是这个耳环惹的祸吗?伽迪尔恨恨地磨牙,亚维克斯,今后这笔帐一定要算在你头上。
一个大胆的流氓见他没动,伸手去拉他的帽子。
伽迪尔后背已经是墙,周围又被他们堵住,没地方可退,只得抓住那只伸过来的手往边上一撇。只听得骨头沉闷地响了一声,然后那只手就以一个奇怪的姿势弯曲着。
小流氓抱着脱臼的手哇哇大叫,边上的几个见自己人吃了亏,一窝蜂地涌上来。
伽迪尔不由得哀叹运气差,这几天打架都够几年的分了。而且这些人不愧是蟑螂,超级耐打,手都发疼了,而且人还越来越多,情况不妙。
「大哥,这家伙是不是女人啊?好漂亮。」
该死,伽迪尔低低地咒骂着,帽子在打斗中掉落了。尼克在搞什么,他要吃了饭才出来吗?
「把衣服扒下来看看不就知道了,哈哈……」
呕,连笑声都那么龌龊。
「你们几个把他按住了,还挺能打的。」
「放手!」所谓的双手难敌四拳,伽迪尔很「不小心」地被他们给擒住了。
「这么多人打一个,不太好吧。」人群外的声音吸引了这些人的目光。这个声音……怎么可能……
「小子,别多管闲事。」
「烈儿?」
「伽迪尔哥哥?……太好了!」
没错,是雷烈,只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雷烈也不管现在是什么情况,直接扑到伽迪尔身上,「真的是伽迪尔哥哥,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听着他那带鼻腔的声音,伽迪尔真忍不住要怀疑他是不是在哭。
「烈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都是因为我不在伽迪尔哥哥身边才会出事的,哥哥给了我一艘小型飞船,然后我就偷偷来了。」
「烈儿……」伽迪尔不由得动怒,雷伊太大胆了,想害死他自己的弟弟吗?
「伽迪尔哥哥,有没有受伤?」雷烈故意忽略他臭臭的脸,上下检查着。
伽迪尔本想说没有,但雷烈刚好用力抓着他手臂被打伤的地方,不由得呻吟出来。
「居然敢伤害伽迪尔哥哥,你们最好有死亡的觉悟!」雷烈看向四周,不知是不是光线的问题,他的眼眸瞬间变成了金色。
「烈儿,不要惹事。」伽迪尔在这头小狮子爆发前阻止了他,在这里大闹的话一定会引来警察,那样就麻烦了。「这笔帐以后会有人还的,我们走。」
雷烈倒是很听话,转头看向伽迪尔时,又恢复了正常的表情。雷烈小心地扶住伽迪尔,让伽迪尔靠在他身上,他身材虽比伽迪尔结实,无奈看起来也是小毛孩一个,那些流氓岂肯善罢罢休。
「这么简单就想走吗?」
雷烈紧握着拳头,压抑着揍人的冲动。「滚!好狗不挡路。」
「你找死……」那个人话说一半就不动了,高举的拳头像被定格了般。
「他们是我的人。」
尼克总算出来了,左手提着一个大黑布袋,右手一把激光短枪顶着大个子的后脑勺。
伽迪尔没好气地说:「还以为你要吃过饭才出来。」
「抱歉,让美人久等了。」他看了一眼雷烈,「怎么多了个跟班?算了,先去吃饭,肚子饿死了。」
「喂,那个是我的!早知道这么能吃就不把你捡回来了!」尼克一把夺下烈儿刚拿起的鸡腿,「饿死鬼投胎啊!
」
「才吃这么点鬼叫什么,小气!
」
雷烈不满地去抢鸡腿,两人就这样在餐厅里大战起来,明明刚刚才认识,却像多年老朋友一样。尼克似乎是在故意逗雷烈生气。
「烈儿,你几天没吃饭了?」
「不多,两天吧。」
「两天?」他到底是怎么来的?受了多少苦才找到这。伽迪尔突然感觉他对雷烈是不是太残忍了点。
「放过那个鸡腿,我这份给你。」伽迪尔将面前那份几乎没动过的食物推到雷烈面前,爱怜地摸摸他柔软蓬松的金发,雷烈不满地甩了甩头。那种感觉,就像在安抚一头情绪不稳的小狮子。
「可是,伽迪尔哥哥几乎都没动呢……」雷烈口水快要流下来了,却又极力隐忍,模样煞是可爱。
「烈儿别动……」伽迪尔决定逗逗他,手捧住他的脸,在他右脸颊上轻轻舔了一下。
雷烈一张脸登时通红,人也安静了下来。
「下回再吃到脸上,我可不帮你了。」
「喂,你们两个有节制点好不好,要亲热也找个没人的地方,害我长针眼怎么办!」尼克不满地将脚搭上另一张椅子,啃着夺来的战利品,「晚上我就牺牲点,让你们一间房怎么样?」
「你这个死乌鸦胡说什么!一脑袋龌龊的思想!」不知道雷烈是羞的还是急的,脸更红了。
「烈儿喜欢伽迪尔哥哥吗?」
「喜欢……」
「这么久没见有没有想我?」
「有……」
「那今天晚上就把你如何想我的事慢慢告诉我,好吗?」
「嗯……」雷烈幸福地把头埋进饭盆里。他能说不好吗?那可是他日思夜想的伽迪尔哥哥。
「中了毒的人还真是没药可救呢,总有一天有人会不顾毒刺而把花拔起来的喔。」尼克悠闲地喝着啤酒,说着只有伽迪尔才听得懂的话。
晚上,尼克把他们带到了他的房子,一个很小的套间,家具乏善可陈,只有一个大柜子、沙发,外加卧室里一张简单的床,总算能住人的样子。
「你们睡床吧,我睡沙发。」尼克从柜子里挖出条浴巾洗澡去了。
「烈儿,你是怎么来的?」
「我在公用中转站藏进一个蔬菜商的飞船里,那船慢得出奇,一个星期才到。在这个城市晃了一天,正准备去奥维多的首都,然后就遇到伽迪尔哥哥了。」
「这么说……你还真是中头彩了。」任谁都会觉得巧合得真离谱。「有跟雷伊联络吗?」
「还没,这里的管制比较严,我怕曝露身分。」
「那雷伊现在一定急得跳脚了。」伽迪尔宠溺地摸摸他的头。
「伽迪尔哥哥被绑走后,哥哥就没一天好脸色,将领们汇报时都被骂得不敢抬头。要不是空军部有一大堆烦人的事,哥哥一定也会来。」
「为难你们了。」伽迪尔想起他除了指挥官上任那天外,全部大小事物都丢给雷伊,要驯服那些个性十足的将领,又要应付长老团的刁难,日子一定不好过。「狄威有什么动静吗?」
「狄威死了。」
「你说什么!怎么可能……」伽迪尔觉得他心脏够强壮了,还是不免被吓着。到底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
「伽迪尔哥哥?」
「啊,弄痛你了吗?」伽迪尔发觉他不自觉在用力抓着雷烈。揉揉雷烈那头狮子一样的金发,「狄威是怎么死的?」
「他死在自己的床上,全身的血一滴不剩,像具干尸,而且脖子上有两个像被巨型食肉动物咬过的齿印。」
「凶手呢?」
「还没查到,据法医说死因是失血过多,在狄威死的当天夜晚,城郊还发生了爆炸,几乎一个小山都被炸凹下去。」
难道是她……伽迪尔内心有些动摇,他有些介意狄威的死状,一般要杀人不可能那么费事地把全身血都抽了,除非是吸血鬼!
「快睡吧,明天还要靠你呢。」伽迪尔帮雷烈盖好被子。
伽迪尔心事重重地睡不着,于是披了件衣服来到客厅,看到尼克正趴在客厅上的小阳台抽烟,穿着一件宽大的蓝色浴衣,湿湿的头发还滴着水珠,这模样跟白天判若两人。
「少抽两根吧,对身体不好。」并非关心,而是吐出的烟雾会熏到他。
「怎么,睡不着吗?明天要是没有体力的话我可不等你。」
「担心你自己吧。这样子不冷吗?现在的温度是零下吧。」房间的供暖系统还算运作正常,可阳台这个地方是露天的,虽然没什么风却也冷得要命。
「他喜欢站在这里。」尼克突然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他说冰冷的空气能使人头脑清醒,这件浴衣也是他的。」
难怪尼克穿着总觉得过于宽大,原来是别人的,伽迪尔觉得这种淡蓝色好眼熟,但一时记不起在哪见过。
「做最后的告别吗?」
放眼望去,以田字型划分的建筑物在疾驰的车流灯光中若隐若现,城市特有的霓虹将积雪映照得闪闪发亮,真不愧美丽的羽毛这个名称。
「他在这个城市里?」
「不知道,也许吧。」尼克吐出一口烟雾,「他跟你一样是被我从街上捡回来的贵族。」
「后来呢?」
「没有后来……」
「你们做过?」
「咳……咳咳……」尼克被烟呛到,「别用那种天真的脸说出这么直接的话行不行?被你害死……咳咳……」
「穿着他的浴衣……那就是有了,还想着他吧?」
「少啰嗦!不干你事。」
「是不干我事……有不好的预感,希望明天不要出什么差错才好。」
伽迪尔真的是感觉非常不好,菲格里、狄威、亚维克斯,还有突然冒出的维维安,这些人是怎么联系在一起的。
他特别在意那个出现在飞船上的男人,开始还以为是他的幻觉,但越想越不像,那个男人似乎也跟这件事有牵连,因为正常人类绝不可能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
这许多的线索在脑里乱成一团,越是想整理,就越是摸不着头绪,伽迪尔总觉得有些什么东西非常重要,却又不小心被遗漏了。
「你有爱过一个人吗?」尼克问他。
「爱?」这是什么东西,伽迪尔所受的教育中没有这一项,作为弗莱迪家族的继承人,从小就被教导「王」是绝对的存在,不需要感情的。弗莱迪的政治史只有统治与被统治,征服与顺从,一切反叛和多余的事物是不允许的。
「贵族还真是可怜啊,你跟他一样,没有感情。」
「没有人会跟我一样。」
「也对,他可没有你这一张如花似玉的脸,最多也只是个高级流氓。」
「……我要睡了。」伽迪尔摆摆手,「陪你这个白痴站下去铁定感冒。」
那晚他又做了那个梦……熟悉的背影,雾淡了些,两人似乎听到他心里的呼喊停了下来,同样的金蓝眼睛注视着他,他们的嘴唇好像在说话,可是他听不到任何声音……只能依旧在红雾中拼命地追着他们……
第六章
「喂!醒醒!」
伽迪尔乱舞的手被人捉住,睁开眼,尼克和雷烈正担忧地看着他。
「发生了什么事?」只见两人全副武装,表情凝重。
「我们被包围了。」
偷偷掀开窗帘,楼下有很多形迹可疑的人物,三三两两在一起,有的手里还提着木棍。
「尼克,你的仇家也太多点了吧。」伽迪尔叹了口气,照这个样子冲出去绝对有问题。
「这些是昨天A区的人。」尼克从沙发下摸出两把枪,「藏好,不到万不得已时千万别用。」
「等会,如果是因为昨天的事怀恨在心,也太夸张点了吧?」伽迪尔皱起眉。
「先想办法离开再说吧,事情的确有些不对劲。」尼克靠在门后,一副备战状态。
「你有什么办法?」雷烈也靠在门后,手里的枪已上膛。
「不是叫你把那个收起来吗!」尼克恼火地盯着雷烈,「在这里开枪的话,五分钟内就会有警察把你给抓起来,那些人不敢成群结队就是这个原因。」
「所以呢?」伽迪尔有些猜到,看来他的筋骨要多痛上几天了。
「所以就打出去。」
果然没错,但这次人很多哎。
「我会分散他们的注意力,下楼后你跟这只猴子就向北边跑,去Anan 酒吧,他们就算再有胆子也不敢进里面。」
「你说谁是猴子!」雷烈不满地给了他一拳。
「就说你呢,猴子!」
「那你呢,尼克?」伽迪尔问。
「我会往另一个方向突围,到时我们在酒吧会合。」尼克挡下雷烈的拳,「省点力气保护你家主子吧,待会有得你打。」
「烈儿,等一下。」伽迪尔止住雷烈要开门的手,扶上他的肩膀,「保护我不是你的责任,你只要保护好自己就行了,明白吗?」
「可是……
」
「没有可是,这是命令,你要是敢给我受伤的话,以后就不要再跟着我了。
」
「……是!
」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伽迪尔满意地拍拍雷烈肩膀,「我们走。
」
楼道中的人不多,很容易就解决了,伽迪尔跟雷烈按照预定计划向北边行进,可以说是一路打过来的。
路上没什么积雪,刚刚清扫过的样子,但这样才是最糟糕的,薄薄的雪结成了许多碎冰,上面没有撒盐,一不小心就会滑倒。
就算是这样,身后那些家伙还是锲而不舍地追着,大清早就做这种运动也不嫌累。
但伽迪尔顾虑的却不是身后的追兵,从出门开始他就感觉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他,冰冷的感觉,十分怪异,可一路上也没出什么意外,伽迪尔认为可能是他多心了。
说来还得感谢这个城市的治安,黑市军火的交易虽然频繁,却没一个人敢用枪。大概因为只要有钱,谁都能买得到武器吧。
可是,既然能限制居民的武器使用,为什么就不禁止军火走私?真不知道亚维克斯是怎么想的,难道……黑市交易是默许的?
该死!伽迪尔大骂他自己是笨蛋,怎么现在才想到这个问题!萨弥能跟他们做交易,军火黑市肯定是控制在奥维多军方手中。
「烈儿,这边!」在一个路口,他抓起雷烈钻进另一条小巷。
「伽迪尔哥哥?」
「尼克出卖了我们!」
「怎么会……」
「现在跟你解释不了,我们得快点把那些人甩掉!」
如果伽迪尔没看错,对街那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黑衣人手中有枪!他急急扑倒身边的雷烈,感觉肩头微微刺痛了一下,但不是中枪的那种疼痛。
「伽迪尔哥哥?没事吧?」
「没事,不小心滑了一下……」抬头再看时,那个人已经不见踪影,难道是眼花?身后的人又追到了,来不及多想,他抓起雷烈又继续跑。
也不知道过了几条街,把身后的人甩掉时,两人都累得靠在墙上不停地喘气。
「烈儿……像不像……我们在学校时的体力训练?」
「不像,体力训练都是吃饱了有力气,现在可是饿死了!」
「对,我也从没起过那么早来跑步。」
「那些人还真不会选时间!」雷烈气鼓鼓地嘟起嘴,不管过了多少年,他的这种小习惯就是改不了。
「哈哈……」伽迪尔在他那本来就乱糟糟的头发上揉了揉,「我的烈儿还真是永远都长不大……」
「别把人家当小孩子看……」雷烈嘴上抱怨,却对伽迪尔说「我的烈儿」非常受用。
「说这种话的人就是小孩子!」
「伽迪尔哥哥……」雷烈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请让我跟着你……」
「现在我们不是在一起吗?」
「我是说以后都在一起,我可以做伽迪尔哥哥的仆人,就像菲格里那样……」雷烈的眼睛非常认真。
「说什么傻话!你是伯恩公爵的儿子,怎么可能跟菲格里一样,而且将来烈儿有了喜欢的人总要离开的。」
想抽回手,雷烈却整个人扑上来把他抱住。
「我喜欢伽迪尔哥哥,很早很早以前就喜欢上了……」雷烈将头埋在他的肩上。
「烈儿……」
伽迪尔考虑要不要抱住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环住他的腰。嗯?为什么视线会模糊起来?身体好热……「在你的爱人出现前,可以待在我身边……」
「伽迪尔哥哥?」雷烈感觉伽迪尔的身体慢慢软下去,赶忙撑住他,看到他红得不正常的脸,便将额头抵上去,「好烫!
发烧了!」
发烧?不可能,伽迪尔否认着,从小到大他只生过两次病。在母亲死后,他就逼他自己要坚强,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活下去,生病这种无聊的事怎么可能发生。
两人靠坐在墙角,雷烈将伽迪尔抱得紧紧的。
「怎么办?怎么办?伽迪尔哥哥,这里又没有医生……」
「别一副我马上就要死的样子好不好!吵死了……我们休息一下就走。」只是发烧就会死人的话,世界上恐怕会少很多人。
一片阴影挡住了他们面前的光线,「小猫,找到你了。」
即使看不清伽迪尔也知道这人是谁,还是……逃不掉吗?「烈儿,把枪放下,你不是他的对手。」
「怎么搞的,才放你离开三天就变成这个样子。」亚维克斯摸上伽迪尔的额头,「好烫!不像普通发烧。」
雷烈抱伽迪尔的手收得更紧,他对亚维克斯充满了敌意。从彼此的立场来说,他们的确是死对头。
「不想他有事的话就放手!」亚维克斯的声音很低,带着天生的王者气势。
「绝不!」雷烈丝毫不退让。
「我跟你走,放了烈儿。」
「可以,我对小孩没兴趣。」
「不行!伽迪尔哥哥!」雷烈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你说过让我跟在身边的,你去的地方我也要去。」
「烈儿听话!」
「这种话我不要听!好不容易才找到伽迪尔哥哥,我再也不要离开!」
「好了,小鬼!」亚维克斯不耐地打断他们的对话,「你的伽迪尔哥哥需要马上看医生,要跟着来的话我不反对。」
亚维克斯很轻松地将伽迪尔抱起,上了一辆早已等在路口的黑色豪华陆行车。
伽迪尔努力睁开眼睛,模糊的视线中,是亚维克斯紧皱的眉,他不明白那种淡淡的忧愁怎么会在这个男人脸上浮现?
车箱里的光线很昏暗,另一张记忆中的脸不断跟他的重迭,他伸手想摸上去,手臂却在半空无力地垂了下来,意识渐渐远去……
亚维克斯直接驱车来到基地,接到消息的医生们早已候着,他将伽迪尔交给他们,转身一把揪住布赖德的领子。「你要保证他没事!」
布赖德看着挚友难得地激动,轻轻拍了拍他的肩,「交给我。」
亚维克斯拿着布赖德递过来的报告单,脸色非常不好,他看了眼还在安稳熟睡的伽迪尔,「把那些人给我全部抓回来,一个都不要放过!」
「怎么?A区的人不是你派的?」伽迪尔醒了,只是身体异常沉重,一直不想睁开眼睛,听到亚维克斯的命令,他觉得有必要弄清楚一些东西。
「我怎么可能让人伤害自己的宠物,今天早上的事在意料之外。」亚维克斯坐到床边,轻轻摸着伽迪尔没有血色的脸。
「尼克是你的人?」
「他是布赖德的情人。」
蓝色浴袍……想起来了,跟他自己在飞船上穿过的很像,还有Anan 酒吧,伽迪尔只想敲他自己的脑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笨了?
伽迪尔正烦恼着,身体突然像窜进了一把火,沿着血管在体内四处流窜,皮肤上像有千万只蚂蚁在爬,铁钳般的嘴正疯狂地啃噬着皮肉。
「唔……好热……」他拼命地扯着身上的衣服,雪白的肌肤也被他的指甲划出道道血痕。
「忍一忍……」亚维克斯慌忙将伽迪尔按住,现在的情况比先前好多了,但看到伽迪尔这般难受,他的心也跟着痛起来。
「不……我不要那个……」伽迪尔看到亚维克斯拿起放在床头的一管白色针剂,非常害怕。「不要那些奇怪的东西……」
「只是镇静剂。」
「不要不要不要……」伽迪尔疯狂地叫着,就算痛苦也不要在这个时候被镇静剂给麻醉,如果连意识都没有,他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要怎样才算宠你……」亚维克斯放下手中的东西,将他挣扎的手按到头上,轻柔地吻上干燥的唇。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亚维克斯不回答,一边吻着他的脖子,一边动手解衣服。
痛苦的火焰突然间又消失了,伽迪尔被这莫名其妙的病折磨得气喘吁吁,他无法阻止亚维克斯的吻,也无法阻止他在胸前抚摸的手掌。
「为什么……是我?」
「我们是恋人……」亚维克斯抚弄着伽迪尔灼热的肌肤,湿滑的舌头沿着脖子一路来到胸口,在那两颗突起上不断地抵舔着。
「知道吗……我每次做梦……都会梦到一个人……长长的银色头发,一张美艳,又无比忧郁的脸,好像在笑,又好像在哭……」
「你的梦里是不是……有一片红色的雾海?」
「没有,只有我的恋人……他在对着我笑,笑得好悲哀……」
「放……放开……我不是你的恋人……啊!」亚维克斯突然咬住他右边的乳头,左边也用手指掐住,一种奇怪的酥麻和着疼痛在伽迪尔身体窜流,内脏像着了火,却不同于先前的那种难受。
「从照片上看到你时,就被那双充满魔性的眼睛吸引,一种不知名的东西在远方呼唤着我,迫使我去探个究竟。然后见到了,才明白,呼唤我的是你身上的血……相信吗?我们前世是恋人。」
「谁会相信这种鬼话,你去骗无知的少女……啊!」伽迪尔倒吸一口凉气,亚维克斯的手沿着腰滑下,越过小腹,直接抓住那个欲望的中心!
「别紧张……我会让你感到快乐……」他在耳边轻轻地吐着热气,低低的声音就像诱人跌进地狱的恶魔。
伽迪尔无力地闭上眼睛,身体在被灼烧的同时,却也因为亚维克斯的动作有了反应,他讨厌地转开脸,不想看到那双金蓝色的眼睛,哪怕只有那么微不足道的相同点,都会让他想起另外一个人。
「是不是想象着他在侵犯你?」亚维克斯残忍地指出他心里所想。
「……」
「好好地看着我!」亚维克斯握住他分身的手一使力,一波剧痛从下身传来。
伽迪尔直觉想逃离,却没办法挪动半分,「……你想杀了我吗?」
「看着我,记清楚我的名字!」
「就算化成灰我也记得!」伽迪尔咬牙切齿地说。
「这样最好。」亚维克斯将他的分身放开,手指直接滑到后面最私密的地方,毫无预警地入侵……
「你干什么!」伽迪尔大吼,被异物强行进入的感觉糟透了,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抖,控诉着那里的不适。
「别乱动,一根指头而已,不会受伤的。」
「开玩笑!」疼痛刺激了神经,原先被挑起的欲望完全消退,「你让我试试看疼不疼。」
「这种事习惯就好,别叫得好像被强奸一样。」
「本来就是……唔……」
亚维克斯又加了一根手指,还故技重施用吻封住那张喋喋不休的唇。他的吻是如此急切和霸道,像要把灵魂也吸走一样。
伽迪尔害怕着,却又有一种被亚维克斯狠狠蹂躏的欲望在体内滋生,也许他一直在渴望着被虐待、撕裂……
突然亚维克斯停下了所有的动作,「别哭……不是要故意弄疼你的……」吻上伽迪尔的眼角,没想到伽迪尔的眼泪会让他的心更加疼痛。
撤离伽迪尔的身体,亚维克斯捡起掉到地上的绒被细心将他盖好,又把桌上的药递给他,「这个对你身体有好处,相信我。」
伽迪尔乖乖地吞下药,亚维克斯有什么目的他不知道,只知道目前亚维克斯还不会让他死掉,真相只有等他一点点去揭开了。
「烈儿呢?」
「放心吧,我不会为难小孩。」
「你……见过一个全身黑衣的人吗?并不一定是男人或女人,只是看到他就会觉得很阴郁,好像他整个人就是这种阴郁的存在……」
亚维克斯摇了摇头,「是袭击你的人吗?」
「不是很确定,检查结果怎么说?」
「肩部伤口周围细胞大面积死亡,从而诱使身体高烧反应,血液中自行产生了一种@,细胞DNA也重新组合排列,然后情况就慢慢稳定下来。」
伽迪尔知道亚维克斯所说的DNA重新排列,就是他又变成了吸血鬼。伽迪尔原以为黑衣人是帮他的,现在是越来越弄不清了。
伽迪尔好好地睡了一觉。
「你醒了?」
看向那个说话的人,竟然是尼克,伽迪尔不想理他,又继续把眼睛闭上。
「我没有出卖你们。」尼克解释着。「在车站里遇上的确是偶然,那天布赖德也在酒吧,他说你是公子的猎物,好好看着就行。
「可是,当你说要一起劫飞船逃离这儿……那是我一直想做,却又不敢做的事,于是,我决定赌一次……」
「为什么你会在这?」不管他现在说什么伽迪尔都不信,一次上当是失误,两次上当就是智商有问题。
「送衣服来。」
尼克指了指桌上一个镀金托盘中迭得整齐的衣物,伽迪尔这时才发现他在绒被下的身子一丝不挂。
「拿过来。」伽迪尔光着脚下床。
绒毛地毯的触感很柔软,房间以金色为基调,地毯却是奢侈的纯白,四周摆设了几盆大型观叶植物,阳光透过玻璃,在地毯上留下几抹无力的晕黄,像个垂垂挣扎的老人。
「发什么呆?还不过来帮我穿上。」伽迪尔拨了拨头发。
「为什么我得服侍你穿衣服?」尼克拿着衣物往他身上套,眼神有些飘忽不定。
「不是亚维克斯派你来服侍我的吗?喔,对不起,我忘了你是布赖德的情人,那你是来监视我的?」伽迪尔嘲笑他。
尼克身子一震,扣扣子的手慢了下来,似乎有话要说,动了动嘴角最终没发出声音。
伽迪尔才不会这么轻易就原谅他,不管有什么苦衷,欺骗就是欺骗,在做这种事之前就要有承担后果的觉悟。
今天尼克穿了件背心式样的高领衫,头发打理得很整齐,耳垂上两粒蓝色的耳环使伽迪尔想起那天的蓝色浴袍,这种打扮感觉有点妩媚,伸手向他封得严实的领口,果然,青青红红的斑点布满其上。
尼克一惊,马上打掉他的手。
「羞辱人是件很快乐的事吗!?你们这些贵族都一样,从来不会去考虑别人的感受!」尼克退后着,「想看是吗?就让你看个够!」
他一把扯掉身上的衣物,身体像木乃伊一样用白色绷带包裹着,点点渗出的血迹就像被冰封的种子得了到释放。尼克把手腕上的绷带除下,那里血肉模糊得就像被秃鹰啃噬过。
「只要不听话,他就用铁链把我吊起来,再用皮鞭狠狠地抽,然后舔着那些血,在铁链上做到疯掉为止。
「这个身体被他训练得极度敏感,不管如何哀求,只要他还没爽够就绝对不会停下来,而且每次晕过去都被冷水浇醒继续做!他就是要看着我在他面前崩溃哭泣……」
「够了!」伽迪尔制止尼克扯绷带的手。
伽迪尔知道上层社会很多人,都是藉由虐待他人来得到快感,在奴隶市场上还有专门经过训练的性奴,都是一些十五至十八岁的少男、少女,一般买回来不长时间就会被虐待致死。
「大清早别弄得这么血腥,至少,可以对自己好一点。」也许他开始同情尼克,可是在这个世界上,谁又需要谁的同情。
尼克定定地看着伽迪尔,眼中疯狂的神色渐渐隐去,换上平时那种带点狡猾的眼神。「你什么也不懂。」伸手抓住一缕他的头发,「你该庆幸遇到的人是公子。」
「遇上我却是他的不幸。」伽迪尔离开尼克走到窗边。
这个房间应该是位于八十几层的高楼上,宽大的落地窗使得视野非常开阔,天空上那颗人造太阳慷慨地在雪地上投射它的光线,晕黄的颜色让人误以为身处其中就会很温暖。
可惜,就算过一万年也融化不了这些冰雪,人造太阳的光,是没有温度的。
青、白两种冷色调的餐厅里,亚维克斯优雅地吃着早餐,雷烈却坐在对面,一副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的样子。
「伽迪尔哥哥……」雷烈一看到伽迪尔,大大的眼睛马上写满了委屈,就像剥了皮的葡萄般晶莹欲滴。
「你怎么可以把烈儿绑成这个样子!?」伽迪尔责问亚维克斯,雷烈整个人被绑在椅子上,难怪他只能瞪眼。
「谁叫他活力过剩。」亚维克斯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哑,他将杯里的牛奶喝完,身后洛卡马上从侍女手中拿过餐巾递上。
「烈儿……」伽迪尔跨坐在雷烈腿上,揽过他的头吻了上去,舌头将一颗信息胶囊推进他嘴里,手绕过椅子解开绳索,「我以最高指挥官的身分命令你,离开这里。」
「哥哥……」雷烈紧紧地抱着他,一副生死离别的模样。
伽迪尔的行为激怒了亚维克斯,他阴沉着脸抓住伽迪尔的衣领,拉开两个人,「警告过别惹火我的!」
然后亚维克斯命令下人把雷烈丢出去,伽迪尔则被他拖出餐厅。
伽迪尔被狠狠地甩到一张床上,不容起身,亚维克斯将他自己也甩进床里,并将伽迪尔压制在身下。伽迪尔闭上眼等着将要来的风暴,谁知接下来却出奇地平静。
「……亚维克斯?」
「布赖德说没办法的时候,我的脑里一片空白,所有的事物在瞬间变得没有意义。」亚维克斯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从来没有如此害怕过失去一件东西……」亚维克斯用力地像要将彼此溶化般,紧紧地拥抱着伽迪尔。
这番话像颗大石头砸进伽迪尔心湖,溅起水花一片,这个男人怎么可以说出不符合他身分的话?
他们是敌人啊,唯一有关系的,大概就是他长得像亚维克斯的梦中情人……
「你……压得我喘不过气了。」
亚维克斯慌忙撑起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伽迪尔发现他的眼圈有些发黑,眼眸里灿烂的金色几乎全被水蓝覆盖,睡眠不足的疲倦让他的脸色不怎么好。
伽迪尔跪在床上,伸手拉住亚维克斯一缕金发,两人的距离拉近,亚维克斯呼出的热气喷在他手上,痒痒地,他伸出舌舔了下他的嘴唇,上面还留着牛奶的味道。
「脑袋烧坏了吗?」亚维克斯困惑地蹙着眉。
「不喜欢?」伽迪尔这次改成双手圈住他的脖子,然后用力吻上。
灵巧的舌头悄悄滑过牙齿,小心地触碰里面的舌头,像个顽皮的精灵般在新发现的森林中玩耍。唇舌交错间,一种酥酥麻麻,又带点晕眩的感觉支配了伽迪尔的身体……好奇妙,只用舌头就能如此满足。
「学得挺快的嘛……」亚维克斯说。
「托你之福……」伽迪尔舔掉嘴角滑下的津液,眼前是亚维克斯英挺的鼻子大特写,脸庞像用刻刀雕琢出来般刚毅,包裹在制服下的胸膛宽阔而厚实,这个男人……真的很帅。
伽迪尔的手从他颈部滑下,隔着薄薄的衣料感受他的强壮。
「亚维克斯……我想……」他一边说一边吞着口水,是没办法,这种反应、这种要求,与尊严无关。
「想什么……」
「你会答应吗?」亚维克斯肯定有经过很好的锻炼,身体是完美的倒三角,就连腹部也能感觉到明显的腹肌。
「说说看……」
「肚子好饿,我要用早餐。」
亚维克斯一脸黑线地抓住他不断下移的手。
「人家饿了。」伽迪尔微微抬起头,睁大眼睛一脸无辜地看着亚维克斯,这个表情骗过了无数人,偏偏眼前这个男人又把他当成梦中情人,想不缴械投降都难。
第七章
侍女用托盘装了杯牛奶,和一盘被料理得看不出是何品种的水果,然后是几片还算新鲜的面包。
「这些是什么!?」伽迪尔看看这些东西,再看看盯着电子屏幕悠闲品茶的亚维克斯。
「你要的早餐。」
「跟刚刚你吃的比,差别太大了吧!」伽迪尔记得在餐厅里看到的可是一大桌制作精美的点心,好像还有烤肉,他是故意在报复吗?
亚维克斯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伽迪尔恨恨地抓起面包咬了一口,双目喷火似地瞪着亚维克斯,恨不得用眼光把亚维克斯身体穿两个洞。突然他看到亚维克斯耳上的十字型耳环,便想起他耳上的那个,要亚维克斯拿下来。
「这是一个特殊的控制装置,能够压制一般性的细胞基因异变。你也不想随随便便就让细胞产生变异吧。」亚维克斯把茶端到嘴边,轻抿一口又放下。
「为什么你也要戴同样的耳环?这样太奇怪了,我不要!」他可是因为这个耳环引来太多麻烦。
「控制器是一对的,如果你有什么情况,我能在第一时间知道。」
「也就是说还带了追踪功能?」
「嗯。」
混蛋!伽迪尔在心里咒骂着,以后岂不是连上厕所也要受这家伙监视?
「对了,A区袭击你的十几个人一夜之间全部被杀,死状极其残忍,就像被野兽嘶咬过,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亚维克斯指了指他面前的显示屏幕,「要看看吗?」
「不必了,怕看了没食欲。」伽迪尔一直以来对血腥的画面很抗拒,「……像被野兽嘶咬过?」
「你说的黑衣人有目击者看到,只是有些奇怪。」
「难道是黑衣人干的?」伽迪尔脸色微变。
「从目击者的证词上看是如此,只是他描述的那个人,跟你一模一样。但昨晚我是一直守在你身边的。」
「不……这个世界上,的确有跟我一模一样的人。」伽迪尔更加确信维维安是真正的吸血鬼,狄威的死十有八九也是她干的,他刚才还给了雷烈信息,让雷烈去找菲格里,如此一来他们两人都很危险。
「亚维克斯,我要出去!」伽迪尔放下手里食物。
「我拒绝。」
「你喜欢我,对吧。」硬的不行就来软的,伽迪尔爬上那张非常有古典气息的木桌,随手将电子屏幕合上,迫使亚维克斯的注意力集中到他身上。
亚维克斯一手插入他的头发,眼睛微微瞇了起来,「那又怎样?」
「交易,用我的身体……」伽迪尔的手指宛若无力般抚上他的脸颊,扫过紧抿的薄唇,不断地在上面来回摩挲,「给我自由,我把身体给你……」
「这笔交易我看不到利润。」
「你不是想要恋人的感觉么……」手指轻轻撬开亚维克斯的唇,伽迪尔没想到里面竟是如此柔软湿滑,一种奇妙的感觉顺着指尖传了上来。
心脏不经意多跳了一拍,伽迪尔急欲抽回手指,却在半空被亚维克斯握住,挣扎,他却不放,视线在空中碰撞出火花。
亚维克斯突然将桌上的东西扫开,把他狠狠地压在桌面。「就算回到弗莱迪,真的能得到自由吗?」
「这是我的事。」伽迪尔迎上他凌厉的目光,「还是你对自己没信心?」
亚维克斯低吼一声,扯着他的头发粗鲁吻上来,不知道谁的口腔破了,伽迪尔感觉一丝腥甜和着唾液划过喉咙。
「别指望会像上次一样中途停手,已经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我的字典里没那两个字。」这个被制造出来的身体,谁拿去用都一样,暂时代替一下亚维克斯的恋人又何妨。当爱被忽略的时候,支配身体的只有欲望。
亚维克斯赤裸在他面前时,伽迪尔差点看呆了,他本以为除了菲格里,再怎样的男人都微不足道,没想这个男人的身材居然也像艺术品般完美。
亚维克斯像对待女神般从他额头一路吻下来,舔上可爱的粉红乳头,一手在身上继续游走,一手握住些微抬头的分身,上下套弄着,还不时用手顶着尖端。
「……唔……嗯……」伽迪尔被那种舒服的感觉撩拨得不断呻吟,就像从喉咙深处发出来的,光是听声音就能感觉到难以忍耐的情欲。
「太美妙了,简直是欲望女神的化身……」亚维克斯发觉他体内欲火也被撩拨起来,只要是正常男人看到这副模样,不可能不动心。
亚维克斯拿出一瓶淡蓝色的膏状物,逼着伽迪尔抱住他自己的腿,露出菊花样的小穴来,亚维克斯再次握住他那快要贴到小腹的分身,趁他放松身体的时候将药膏涂进小穴里。
手指在里面轻轻翻搅,伽迪尔只是皱着眉,逼他自己去适应这种感觉。
「真是好孩子。」亚维克斯抽出手指,换上他的分身,「现在让你尝尝更加美妙的东西。」
不过亚维克斯的分身实在是太大了,弄了好半天才完全挺进去,伽迪尔痛得一身冷汗,原先的情欲早没了,那种快要将内脏顶出来的感觉让伽迪尔只想逃。
「唔……小猫……你的身子好热好紧……」
「别在那里说你的感想,快点结束!」
「这才刚刚开始呢,放心,我会让你喜欢上做这种事。」亚维克斯忍耐着快要爆炸的分身,手指抚摸着伽迪尔的敏感地带,「我会对你温柔的。」
在第一次释放出来后,伽迪尔能更好地接受亚维克斯了,两人从桌上转战到椅子上,又从椅子移到床上,似要把体力榨干方休。房间里不断发出淫靡的声响,空气不再纯净。
伽迪尔不记得是何时结束的,脑袋清醒时,只感觉全身骨头像被拆卸过又再重新组合起来般疼痛。亚维克斯侧身拥着他,疲软的分身还充盈着后穴。
「混蛋!」伽迪尔拼命摇醒他。「给我退出来!」
「这么快就醒了?」亚维克斯一脸很满足的样子,「做了那么久,还以为你会睡久一点的。」他缓缓抽动分身撤离出来。
伽迪尔支起身体,一股热热黏黏的东西从后穴流了出来。想下床,却发现这个动作不是忍着疼痛就可以完成的。
「确定现在这要离开吗?」亚维克斯手指卷着他一撮头发把玩。
「当然,不过要先清理干净身体内外的脏东西。」
「说话还是那么毒。」亚维克斯的声音好似带着笑意,「看你表现那么棒的分上,额外附送一个服务吧。」
亚维克斯将他打横抱起来,通过无线给侍女下命令,两人就这么赤裸地走出房门。伽迪尔长长的头发像瀑布一样从他手臂垂下去,在空中一摇一摆的。
「主人,一切按你的吩咐办好了。」
听到这个还处在变声期的男孩子声音时,伽迪尔不禁歪头向下看了看,刚好对上一双充满敌意的蓝色大眼,厌恶之情全表现在脸上。
伽迪尔觉得这男孩还真可爱,连最基本的掩饰都不懂。虽然跟亚维克斯变成这种关系有点奇怪,他还是很得意地冲他笑了笑,做别人讨厌的事感觉并不糟糕。
「洛卡,这些事可以交给下人做的,你退下吧。」亚维克斯优雅地走过,不理会男孩失望的表情。
泡在温水中,疲劳也减轻了许多,交易完成,伽迪尔开始想着要怎么去找菲格里,维维安其实根本不需要菲格里的保护,她为何要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还杀了狄威来到这个星球。
对维维安的了解并不多,看来一切必须找到当事人才能说清楚。现在只希望雷烈还没有找到他们,直觉告诉伽迪尔,维维安是冲着他来的。
亚维克斯沉默地帮伽迪尔清冼身子,这具身体接受了他的爱抚,两人契合得那么好,身体就像为他而生一般,即便这样,他也知道永远无法代替伽迪尔心里的那个人,高潮的时候,他叫的是菲格里……
黑色加长箱型车如鬼魅般悄无声息驶到「拉华奇」市中心的广场边,大大的电子广告屏幕上显示时间接近凌晨。头上还是那个人造太阳,只不过由黄色的光芒改成了银色,毫无意义的光线撒在积雪上,亮得极刺眼。
亚维克斯好像很明白伽迪尔的喜好,准备了白色系列的毛呢服,外加长及脚踝镶着华丽狐毛的披风。
靴子踏在不算厚的积雪上轧轧作响,风有一下没一下地吹着,偶尔一、两个晚归的路人将头、手裹得严严实实,不时好奇地向这边张望一下,又低头匆匆赶路了。
「小猫……」亚维克斯摸上伽迪尔的脸,他穿着深蓝的风衣,一头微卷的金发在风中有些凌乱,但丝毫没影响脸庞的帅气。
伽迪尔抬着头看他,有那么一瞬间,心脏微微揪紧。
「菲格里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吗?」亚维克蹙着眉。
「只是要回属于我的东西而已。」伽迪尔转过身,下意识拒绝去理清心里那丝莫名的情绪,有些东西不知道要比知道来得好。
凭着记忆找到小旅馆,老板说两人早就离开了。空荡荡的路上只有伽迪尔一个人,闪着银色光芒的雪花不急不缓地飘着,伸手接住一片,美丽的六角花只停留几秒钟,就跟白色的手套融为一体了。
他就这样看着手出神,脑子里一片空白。空虚和失落像只魔爪紧紧地抓住了他,就像在森林里迷失方向的旅人,没有太阳,只能在厚厚的枝叶下感受黑暗和寒冷。
「菲格里,你在哪里……」伽迪尔喃喃自语着。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会习惯性地寻找菲格里的身影,伽迪尔知道他不够坚强,只要有人对他好一点,就不知不觉地依赖上那个人,跟菲格里在一起的时间真是太长了,长到他的存在如同空气般自然。
也许从相遇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这只是一场游戏,可游戏人物却在不知不觉中被命运左右……他摊开的手掌握成了拳头。
「菲格里,你是我的,以前是,现在是,今后也是。能杀死你的,只有我!」
「真的要杀他吗?」
银铃的笑声伴着无机质的话语从身后传来,不用回头伽迪尔也能猜出是谁,只是那声音不似以往的娇柔无力,彷佛来自另一个世界般空洞。
「我说了,他是我的东西。」伽迪尔慢慢地转过身,一字一顿地念出她的名字,「卫─维─恩!」
「怎么用这种眼神?我可爱的弟弟。」维维安将连着黑披风的大帽子摘下,露出一头熟悉的褐色长发,「我们是不是像在照镜子?」
没有出声,伽迪尔只是盯着那张脸,似乎这样可以看出些什么端倪来。
银灰的眼眸,苍白得透明的脸颊,红艳如梅花般的嘴唇。如果说两人有什么不同,那就是维维安全身散发着一种妖艳的,让人不由自主被吸引的气质。
「在街上袭击我的人是妳吗?」伽迪尔视线停留在她的唇上,总觉得那红色不太正常。
「一个漂亮夫人给了我一把特殊的枪,说是用血液做子弹会很有趣,可惜我的血还不够纯正。」维维安又是一阵轻笑,「不过你应该也受了不少罪吧,小脸苍白了不少喔。」
「妳到底有什么目的?」
「是不是经常会做一个梦?」维维安慢条斯理地说着,嘴角微微上翘。「梦中一片红色的浓雾,什么也抓不到,什么也构不着。你拼命地叫喊,也没人理会。」
「妳……怎么会知道?」她的话如同一记直拳,狠狠地击中伽迪尔。
「真可怜……」维维安边说着边走过来,「为什么要压抑自己,其实你很想尝尝血的味道吧。」
如同被魔法定格,伽迪尔僵在原地一动也不能动,直到维维安站在眼前,留着长指甲的手摸上他的脸。鲜红的嘴唇一开一合地吸引他全部视线,然后维维安抱住伽迪尔的头吻了上来。
伽迪尔大睁着眼睛,甜甜的味道溢满口腔,他死命把维维安推开,「别碰我!」
「喔,刚刚有个不知死活的男人想非礼我,就给了点小小的惩罚。」维维安理所当然地说。
「为什么,就那么想变吸血鬼吗?」
「我有得选择吗?」维维安笑起来,苍白的脸极美,只是没有生气,像上等白瓷做的娃娃。「生下来就注定要做你的嫁衣。
虽然有着同样的脸,只因为拥有的是不完全基因,就得每天被拿来做不同的试验。」
「我听不懂。」伽迪尔摇摇头。
「真的不记得了吗?还是不愿意想起?」维维安的眼睛像两道锐利的剑,将他的退路一点点斩断。「我们从小就是被喂以人血长大的啊!
「你身体很诚实地记录着血的味道,对不对?」
「……」
「可怜的母亲生下了一个与众不同的孩子,她的情人要求她不能给孩子喝奶,每天的食物就是情人送来的新鲜血液。」
「住口!住口!」伽迪尔狼狈地捂住耳朵,拒绝再听她的胡言乱语。不,或许她说的就是事实,所以才会如此害怕。
「还有……」维维安将他的手拉开,「那个孩子的代理父亲什么也不知道,只当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对他万般宠爱。孩子每次喝饱血就会对母亲露出两颗滴着血的虎牙笑,以致母亲都对亲手培养出的怪物感到害怕。」
「很……很好的故事。」伽迪尔舔舔有些干燥的嘴唇,「接下来呢……妳是不是要说那孩子杀了他母亲?」
「哼……再怎么可怕也只是个两、三岁的小孩,而且只要食物充足,小孩就会很安分,那个母亲只是后悔。」维维安放开了伽迪尔的手,转过身移开一直压迫他的视线。
「随着小孩长大,需要的血液也渐渐增多,母亲的恐惧与日惧增,她开始后悔与情人一起制造出邪恶之子。终于有一天,趁孩子熟睡时,遣走下人,将手伸向小孩脖子。」
「不简单啊,竟知道的这么详细。」伽迪尔盯着她在风中轻轻飘起的长发,如果有人看到现在这个画面会很吃惊吧,拥有着同一张脸的两个人,一黑、一白的不同装束,在冰冷无人的午夜大街上说着诡异的故事。
伽迪尔悄悄把手伸进外衣口袋,那里有一把亚维克斯硬塞给他的防身激光枪。
「本能的求生意志迫使小孩去拉开扼在脖子上的手,快要死掉的一瞬间,硬是把那双他连握都握不住的大手给拉开了。因为,他的身体发生了最可怕,不,用狄威的话来说是最伟大的变异。
「眼睛变得血红,头发也变成了银白色。就像一头野兽,一步步朝自己母亲逼近,或许在他眼里那个根本不是母亲,只是一个盛了食物的容器。」
伽迪尔的手死死攥着枪,在这种大冷天居然也会冒汗。他没办法阻止维维安滔滔不绝的话语,也没办法阻止那些尘封已久的画面重现脑中。
「狄威每次在我身上做实验,都会说那个孩子的最新情况,那是他最完美的作品。能够在阳光下生活的吸血鬼,继承了弗莱迪王优秀基因的直系子孙。」
「别开玩笑了!」握枪的手在颤抖,伽迪尔狠了狠心将枪抵在维维安的背上。「接下来的故事让我说吧。
「那个被一直拿来做实验的女孩,有天发现了自己身上惊人的力量,于是她决定用这种力量,报复所有加注在她身上的痛苦。
「首先,就是让她痛苦的万恶之源,她本来可以轻易杀死那个所谓的完美作品,但是又心有不甘。她要慢慢折磨,让他长久痛苦。」伽迪尔的手在颤抖,他不敢保证他不会扣下扳机。
「如果没猜错的话,狄威很早以前就被妳控制了。然后在一次偶然的机遇中,妳觉得菲格里有用,于是连手演一出苦肉计,让他乖乖听你们的命令。当然他根本就不知道,那个楚楚可怜的纯情女孩有着极可怕的另一面。
「本来是完美无缺的计划,可是中途冒出了个亚维克斯,使妳不得不从弗莱迪大老远地亲自过来。在离开之前,不知出于什么担心,你杀了狄威,然后以救人的名义让菲格里一路保护着妳。」
「真不愧是完美作品。」维维安向前走开。「如果我杀了菲格里,你会怎么办呢?」
「站住!不然我开枪了!」
维维安根本不受威胁,径自走着,伽迪尔瞄准她的脑袋扣下扳机,激光光束却在靠近她时像被镜子反射般,以三十度的折角直奔街边建筑。
伽迪尔难以置信地盯着手中的枪,激光光束可是能够穿透世界上最坚硬的金属。
「该死!」伽迪尔低吼一声将手里的枪扔掉,拔腿向那个渐行渐远的黑色身影追去。他才不会就这样认输。
很奇怪的,不管如何追,他跟维维安总是保持着一段距离。黑色的披风像巨大蝙蝠翅膀在雪地中飘忽,像鬼魅又像精灵,彷佛随时都会消失。
偏偏这个时候,雪下得大起来了,地上越积越厚,维维安留下的脚印很快就被新雪掩盖。伽迪尔早就不知道他自己身处何方,只是一味地跟着。
维维安在一栋很高的建筑前消失了,建筑物大概有三十层,刚竣工没多久的样子。推开虚掩的玻璃钢制门,强烈的混凝土味夹杂着烧焦的金属味扑面而来。
里面很黑,伽迪尔一边抓起披风捂住鼻子,一边四处搜寻维维安的身影。
全身细胞都处于高度紧张状态,直觉告诉他,维维安就在这黑暗中的某个角落,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给我出来,故意将我引来这里做什么!?」伽迪尔大声喊着,声音在建筑物里不断回响,嗡嗡地刺激着耳膜,更为诡异的气氛增加了一丝苍凉。
「我就在这里,看不到吗?」又是一串银铃般的笑声,维维安好像很喜欢笑,只是在此时此地让人觉得非常厌恶。那声音像潮水般汇聚,然后变成十几公尺高的大浪从头顶盖下。
「停止这种无聊游戏!」伽迪尔虽然能看到黑暗中的物体,却无法找到维维安的身影。
「你知道吗?吸血鬼能看到未来。」
「未来?妳是指……梦?」伽迪尔有些不确定,他一直以为梦是从前发生过的事。
「我也有一个梦,血色之梦。在血雾之中,被自己杀死……」维维安的声音很平静,「那个就是命运,千年之前早已定下的命运……」
「那又怎样。难道要我陪妳一起死吗?无聊!」伽迪尔没兴趣跟她胡扯,看样子菲格里是不会在这了,他辨别了一下方向,想找到进来时的门。
「没用的,在我的势力范围,谁也离不开……」维维安悠悠地叹气。
果然,那扇玻璃门就好像变成了墙,不管伽迪尔用踢的还是砸的都纹丝不动。
「谈话到此结束。快点开始我们的游戏吧,我已经迫不及待了,弟弟。」
四周突然亮了起来,伽迪尔一时无法适应这强烈的光线,赶忙抬起手臂遮住眼睛。
还未来得及了解怎么回事,一双手臂突然从后面紧紧地勒住他的腰,力量之大像要把他勒死般。
第八章
「放……放手!」
伽迪尔用还能自由活动的右手肘撞击身后的人,对方却连哼也不哼一声,只是不断地收紧手臂。
「萨弥?」伽迪尔看到那人的脸大吃一惊。他不是从牢里逃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儿?而且这种力量……真的是人吗?
「弟弟,不反抗吗?」维维安坐在二楼的栏杆上,两只脚悬在空中一摆一摆的。「他会就这样把你勒到死喔。」
「你看,还有他们。」维维安指了指四周,「每一个都饿了很久,恨不得马上将你撕裂呢。」
一双双手从墙壁冒出,慢慢伸长,像小鸡出壳般变成人形,他们目光呆滞,行动迟缓,但数量众多,最恶心的是皮肤有不同程度的腐烂,有的还滴着恶臭的绿水。
如果一、两个还好对付,可是现在有……几十,也许会有几百个,不赶快脱身的话,真的会被这些怪物给分吃掉。
伽迪尔握紧拳头,用力朝身后萨弥的鼻梁打去,然后抱着萨弥的手臂腾起身子,双脚蹬踢上一个快碰到他的怪物,借着反作用力使萨弥猛地撞在后面墙上。
趁萨弥松开手的机会,伽迪尔逃脱了箝制,他飞快地从靴子中抽出一把激光匕首,这个装置是可以调成激光剑的,他把刀刃部分开到了最长的一公尺,快速地向四周挥动着。
但伽迪尔很快就发现他是在做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剑砍在那些怪物身上几乎没造成多大影响,于是改变策略直接从脖颈处将头砍掉。
但是没头的身体还会摇摇晃晃地站立着,最恐怖的是血会像水压不足的喷泉,从脖口喷涌出,场面特别恐怖。
人越来越多,不,应该说是怪物越来越多,伽迪尔被团团围住。
「弗莱迪的王啊,真的只是这种水平吗?使出你的『力量』吧,这些东西对你而言根本就是雕虫小技。」
「臭女人给我闭嘴!」伽迪尔双手因用力过度不停颤抖,怎么办?到底要怎么办,他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
但怪物越聚越多,像蝼蚁倒下一批又来一批,不断踩着尸体前进。伽迪尔白色的衣服被血染得绯红,整个人像从染缸里捞出来的,他第一次感到害怕和无助。
脚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一下,伽迪尔仰面倒在尸体堆上,顷刻间无数只手袭来,他乱舞着剑,下意识地护住脸,口中大叫着「滚开!」,他几乎能感觉冰凉腥臭的液体滴在他身上。
就像应了他的话般,四周突然安静下来。伽迪尔小心移开盖在脸上的手臂,哪有什么怪物,就连身上的衣物还是原来的白色,刚才的是幻象?
「殿下,您还好吧?」
浑厚的男声将伽迪尔的注意力吸引过去,菲格里抓着维维安,手中一把闪着寒光的银匕首抵在她脖子上。
「你来得太晚了。」伽迪尔拍拍身上的尘土,他不能原谅刚才的狼狈。
维维安有些吃惊,但马上又镇定下来,「你是怎么挣脱的?。」她问菲格里,「不是让你沉入睡眠了吗?」
「殿下在召唤我。」菲格里说:「殿下的召唤让催眠术失效了。维维安,我说过今后所有的生命都将只为殿下一个人而活,能支配我的只有他。
「因为『救』妳,我已对殿下犯了不可饶恕的罪孽,既然要骗的话,一直骗下去不是很好么?」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离开『蓝』的时候,虽然妳很巧妙地让自己受伤来掩饰血腥味,但妳忘了以伤口的愈合速度,血的味道不可能一天比一天浓。
「还有那天我去追殿下时,妳拉住了我,一个能独自对付狄威的女孩竟然表现出那样的害怕与无助,太让人奇怪了。」
「你一直等我露出马脚吗?」
「不,我只是要找到殿下,侍奉他而已,如果妳愿意,我会找个非常舒适的地方让妳好好生活。」
「你也要抛弃我了,是不是?」维维安摸上菲格里的脸,一双眼里写满哀怨。
伽迪尔突然明白她为什么非置他于死地不可了,如果他是她,恐怕也会这样做的。他们不仅外表相似,性格也那么相像。
「妳喜欢上了别人的东西,所以注定得不到。」伽迪尔说。
「闭嘴!他先遇上的人是我!」维维安不明白她到底输在哪,他们有着一样的脸,不是么?
「妳错就错在把他推到我身边。仇恨让妳把最重要的东西推了出去,从那一刻起他就不再属于妳。」
伽迪尔看着菲格里的眼睛,菲格里也看着他,一种莫名的情绪在空气中暗涌,他们没有任何约束,也没有保证,却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牵绊。
维维安微微低下头,眼睛笼罩在头发的阴影里,纤瘦的肩在颤抖,苍白的手指迭上菲格里的手背,「也许这就是命运,就像你为了『寻找』而诞生一样……要杀我吗?」
「殿下?」菲格里询问伽迪尔的意见。
「你自己决定吧。」伽迪尔是很想说把她杀了,不过这样一来菲格里肯定会难过。
「只要妳保证再也不出现在我们面前,我可以放了妳。」
「你说得很对,这个世界上根本不需要两个同样的人。」维维安满脸泪水,突然她眼睛的颜色变了,尖锐的指甲扣进菲格里手腕,不顾被割伤的疼痛徒手夺下匕首,她跨上护栏,黑色披风像蝙蝠翅膀在身后展开。
这一连串的动作在眨眼间完成,以致伽迪尔和菲格里还没反应过来,就不见了她的身影。
维维安像只大鸟般从天而降,把伽迪尔扑倒在地上,伽迪尔下意识地伸手去挡,他的头撞在极硬的大理石地板上,晕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
「妳……」伽迪尔瞪大眼睛,手中的激光剑来不及收,竟把维维安拦腰斩成了两截。
「你也……」维维安坚难地喘着气,嘴角开始溢出血,她手上还死死握着夺来的匕首,匕首末端已全部没入伽迪尔的胸膛。
「殿下!」菲格里吓得脸色惨白,把维维安已变成两段的身子从伽迪尔身上推开。
伽迪尔一身白衣被血染得通红,不过大多数是维维安的。
菲格里半跪着抱起伽迪尔,让伽迪尔靠在他身上,双手按压着伤口周围,以阻止不断冒出的血。
「没事,一点也不疼。」伽迪尔安慰他,事情发生得太快,都还没来得及感到疼痛。
「从知道命运那天开始……我就试图改变它……十几年了……最后……还是回到原地……」维维安捂着脖子,越来越多的血从她的嘴和鼻子流出,抬起沾了伽迪尔血的手,伸出舌头舔食着。
「果然……纯正的血是最美味的……」维维安散乱的头发如同一株巨大的海葵,她一只手按在胸口上,用力的关系使得泛白的关节非常突兀,内脏和浓稠的血从身体被切断的地方流了出来。
她突然歪着头看向菲格里,美丽的眼里流出血一样的泪,枯枝一般的手拼命地伸过来,似乎想抓住什么东西。「命运……」
没等说出更多的话,她的身体突然自燃起来,蓝色的火苗烧得她痛苦地哀叫,美艳的脸在火焰中扭曲成鬼面。
伽迪尔看着这张脸,感觉他自己也在一步步迈向死亡。未来……到底是什么……
「菲格里……我会变成她那样吗?」
「绝对不会,我保证!」菲格里抱起伽迪尔冲出大楼,他甚至可以感觉少年的生命在臂弯中一点点流失。
「你还会再离开我吗?」
「不会了,就算死也要死在殿下身边。」
伽迪尔笑起来,他看到菲格里的嘴唇因焦急而紧抿,如峰的眉也皱成可怕的形状,想抚平那些皱折,可手怎么也使不出力气,只能倾听菲格里胸膛的心跳。真好啊,让人安心的声音……
「低头。」
「殿下?」菲格里停住脚步,金蓝的眸子里写满了担心。
「吻我。」
菲格里似乎有些吃惊,但还是顺从地低下头,柔软的黑发垂下,唇瓣微微开启,轻吐着微热的气息覆上伽迪尔。
他的动作很轻柔,像是怕伤到他的珍宝般小心试探着,舌尖轻轻地扫过牙床,然后在两颗尖尖的虎牙处摩娑。伽迪尔迫切地追寻他的舌头,恨不得立时就将他融化进身体。永远,永远都不再分开……
「嗯……」伽迪尔的声音越来越弱,眼皮沉重到不得不合上。这次真的是失血过多了,虽然身体动不了,眼睛也无法睁开,但伽迪尔还是逼着他自己不能晕倒。血的味道一直刺激着他,那种无法控制的冲动……
「小猫!」亚维克斯本来已回了基地,但是在半路上越想越不甘心,又折回来,靠着追踪装置找到这里,就看到一身血的两人在热吻。
「把他给我。」
亚维克斯想将伽迪尔抱到怀里,可伽迪尔却死命揪着菲格里衣襟不放。
「……看来你赢了。」亚维克斯不再坚持,「上车吧,小猫的身子本来就很弱,到了一定界线,谁也预料不到后果。」
两人面对面坐着,亚维克斯把车里的光线调得暗了些,菲格里一直按压着伽迪尔伤口四周,刀扎得太深,不敢轻易拔出来,怕出更多的血。
「如果七年前他遇上的人是我,会不会爱上我?」亚维克斯有些妒忌地说。
「应该会的,毕竟我们都是为他而生。」
「那天接到你电话真的很吃惊。」
「你认为我不可能把真正的他让给你,所以才带回来试验母亲的反应?
」
亚维克斯不语,他知道他做了个此生最错误的决定。
「换成是我也会这么做的,毕竟只有离开『蓝』,你才有实力保护他。
」
「可是母亲那里要怎么办?要带着他逃到哪里去?」亚维克斯问。
「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
」
终于到了亚维克斯的基地,早已等在那的布赖德和医生们将伽迪尔放上了手术台,然后开始手忙脚乱地测血压,打麻醉剂。
「等会将刀拔出来还会流更多的血,而你知道……」布赖德无奈地摊摊手,「我们没有可以给他输用的血。」
一边的推车上放满了血袋,但不是用来输血的,而是怕万一伽迪尔支持不住的时候给他喝的。
「就让他喝血吧,我实在没办法看他这么痛苦。」菲格里紧紧握着伽迪尔的手,他的身体正慢慢变冷,表情痛苦地扭曲。
亚维克斯转头对布赖德说:「用减压装置,让他处于超低温下,这样细胞异变的反应能降到最低。」
伽迪尔倒了满满一杯血递给菲格里,菲格里点点头,将伽迪尔扶起来靠在身上。布赖德一边将伽迪尔的衣裳剪开,一边指挥医生们将花花绿绿的线连到伽迪尔身上。
超低温状态下,伽迪尔的血压还是太低。
布赖德看了看仪器上的数字,「不行,我们没有对他身体有影响的具体温度数据,这种状态下动手术会很危险。」
亚维克斯沉吟了一下,「把生命罐的溶液全部换成血,让他身体变异后,再进行手术。」
「这样行吗?」菲格里有些担心,变成吸血鬼的伽迪尔是不受控制的。
「也不一定,上回他被狄威折磨时就控制住了自己,让我们赌一下吧。只要他身体各项指标达到正常,减压装置就启动,即使失去理智,我们也能控制他的力量。」
众人小心地把伽迪尔移送进生命罐,大量的血液从罐顶注入,直到把他完全淹没。可是从几台仪器捕捉到的数据来看,伽迪尔的身体并没有太大的起色。
就在众人以为这个方法失败的时候,突然听到「哗」的一声巨响,罐子破了,里面的血喷涌而出,一只苍白的手伸出来,抓住一个靠生命罐比较近的年轻医生的肩膀,把他从破口处拖了进去。
「快打开生命罐,启动减压装置!」亚维克斯一边大声下令,一边跟着菲格里冲了过去。
好在这里设施比较完善,一地的血很快就随地下清理系统流走了。伽迪尔满头银发,那个倒霉的医生正被咬着脖子上的动脉,他已经挣扎不动,只是伸着手向菲格里和亚维克斯求救。
两人合力把伽迪尔拉开,救下可怜的医生。眼看到嘴的食物飞了,伽迪尔气得大声吼叫,不住地挣扎,尖锐的指甲把两人抓得伤痕累累。
「殿下!拜托安静下来。」菲格里紧紧地抱住伽迪尔。伽迪尔看到他脖子上的血管,张着嘴就咬下去。
「你不能咬他!」亚维克斯一个耳光打过去。
伽迪尔被这一巴掌打得安静下来,血红的眼珠瞪着亚维克斯,身体因为激动而不停地颤抖,然后又是一声大叫,一把抓烂菲格里的衣服,尖牙狠狠地咬进他肩头。
菲格里身体抖了一下,依旧抱着他不松手,「快点,趁现在给他做手术。」
「可以吗?」布赖德还是第一次以这么特殊的方式做手术,对象还是个随时会发狂的吸血鬼。
「开始吧,殿下也正在努力控制自己的理智。」
外科手术还算顺利,伽迪尔自身的细胞修复能力极强,并没有像预计般地大出血,布赖德给他注射常人两倍量的镇静剂,总算是暂时睡着了。
看着现场被破坏的惨状,亚维克斯突然有了个好想法,等医务人员都退下后,他问菲格里想不想永远地摆脱母亲。
菲格里见亚维克斯盯着伽迪尔看,立刻明白了亚维克斯的意思,「不行,我不能让他去冒险。」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能跟母亲抗衡的也只有他,如果不想今后再过担惊受怕的日子,只有冒险赌一赌。
「而且……我们所剩的生命不多了,到时候我们都死了,谁来保护他?」
菲格里知道亚维克斯是对的,但他还是要考虑一下,也许会有更好的办法。
那之后过了快一星期,菲格里每天都寸步不离地守着伽迪尔,亚维克斯每天深夜时都会来跟菲格里商谈事情,然后看一会睡梦中的伽迪尔就走了。
「要是我连续两天没来就说明情况有变,你就想办法带他离开。」亚维克斯对菲格里说。
「连你都这么没把握?」
「要不换你去跟母亲周旋?那个老女人已经对我起疑心了。」亚维克斯抚摸着伽迪尔的脸,「不过她没想到的是,因为她的疏忽,居然让人偶看到了记忆的真实。」
「你爱他吗?」菲格里问。
亚维克斯突然笑了起来,「有件事你一定不知道吧,我跟他上过床了,他的身体棒到你无法想象。」
「我相信是这样。」菲格里并没有亚维克斯预想中的气恼,「你做什么都行,只是不要伤害他。」
「不生气吗?守护了这么多年,最后被别人摘去?」
「要说不生气是假的,但只要他平安地活着,我什么都可以不计较。」
亚维克斯把他自己丢进宽大的沙发里,原以为得到了伽迪尔的身体,会比菲格里多一些东西,他为他自己的幼稚感到生气。
伽迪尔一直沉睡着,不过他身体恢复得很好,医生们渐渐减少了药物用量,最兴奋的要数布赖德了,他对这个特殊病人显出高度兴趣,他可是世界上第一个给吸血鬼做手术的外科医生哎。
伽迪尔醒过来时是凌晨五点,外面的月亮还没转换成太阳。他摸了摸胸口,那里还缠着厚厚的绷带,不过已经不痛了。
菲格里在一边的沙发上支着头睡着了,银色的月光从窗口透进来,有一部分洒在他熟睡的脸上,眉眼在黑发的掩盖下形成一个柔和的阴影区。
伽迪尔爬下床,凑过去细细瞧着。
菲格里的睫毛很长,像两把小刷子,这让他整个人的气质柔和不少,不过那紧抿的嘴唇又让人感觉很性感。
伽迪尔不住伸手摸上他的嘴唇。
「殿下?」
「别动。」手指轻轻描绘着他的脸部轮廓,气氛实在是太好了,伽迪尔捧住他的脸吻了上去。
恍若过了一个世纪,两人都陶醉在这种浪漫的情绪里。
「菲格里,我漂亮吗?」
「没人能跟殿下比。」
「你是我的,对吧?」
「永远都是。」
伽迪尔轻舔着嘴唇,吻燎起了他体内的欲火,被亚维克斯开发过的身体,只需要一点小刺激就可以很敏感。
他很清楚地记得被拥抱和贯穿的感觉,特别是被撕裂的那一剎那,身体恍若变成一个为性而生的玩具。那里记录着奇妙的脉动,外界施加的炙热和疯狂,令他狂燥不安。
菲格里看伽迪尔一会兴奋一会邪笑,表情很是奇怪,以为他的伤口又疼了。「殿下,你的伤……」
「不碍事……不要动。」伽迪尔像个软件动物般攀着他爬上沙发。好宽阔的胸堂,却一点也不硬。
「我想要你……」伽迪尔说着足以让菲格里吓出心脏病的话,他可是个正常的男人。
「殿下发烧了吗?」菲格里摸上他的额头。
「我再也不要忍耐了,这是命令,把你交给我。」他是如此迫切地想要借着做点什么,来确认彼此的位置。
纤细的手指在菲格里脖间游走,然后将封到喉结的拉炼拉开,红唇凑了上去,轻轻地舔着那里,含住菲格里的咽喉,菲格里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看到他的挑逗起了效果,伽迪尔干脆将菲格里的拉炼全部拉开,耳朵贴上心脏的位置,双手不停地在肌肤上游走。
「殿下……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菲格里伸手想阻止,却又被伽迪尔抓住,小嘴将他的食指含了进去,温热的舌头来回舔弄着。
「听说男人在早上很容易勃起,我们来验证看看是不是真的。」
「殿下!」菲格里的脸红了,这真的是他的殿下吗?
「在我身边,你好像一直过着禁欲的生活呢……都是自己解决吗?还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去找女人?」伽迪尔不打算放过他,悄悄将手伸向菲格里的下身,隔着皮制的裤子,在雄性象征的突起上揉搓着。
「殿下,不要这样……」菲格里抓住他的手,对面这个小尤物让他几乎快要缴械投降了。
「你不舒服吗?」伽迪尔再度索吻,带着征服的霸道,手被抓住了就改用脚蹭他的大腿内侧。疯狂起来吧,看你忍耐得多辛苦。
「殿下……亚维克斯……」
「这种时候不要提他。」伽迪尔听到亚维克斯的名字停了下来,「还是你嫌这个身体被别人抱过,脏得不想碰!」
伽迪尔恼怒起来,抓住胸口的绷带用力撕扯。
「殿下!」菲格里大吼,翻身将伽迪尔压在沙发上。他不能忍受殿下受伤,哪怕是他自己伤害他自己。
「不要任性了!」菲格里的声音带着怒气,眸子里的金色变得浓郁,一种压迫性的光芒。
伽迪尔停下挣扎,他的菲格里就应该是这样霸道而强劲的男人,纵然如此,他还是为菲格里感到委屈,居然为他受了那么多苦,他们可是主仆关系,太没道理了。
第九章
「你凶我……」伽迪尔噘起嘴唇,眼睛眨巴两下,泪水就在眼眶里打转了。
「对不起,殿下,我不是有意的。」菲格里慌了神,轻吻着他的眼角,「只要您身体没事做什么都可以……今天,请让我为您服务吧。」
菲格里用手臂支撑起一半的身体重量,避免压到伽迪尔的伤口,既然是王子殿下的要求,那恭敬就不如从命。
「唔……」菲格里像个老手般抚摸着伽迪尔的身体,当了七年的仆人,他对伽迪尔每一个部位都了如指掌,像腰侧和尾脊这种敏感的地方,只要轻轻揉搓就能让伽迪尔颤抖不已。
「菲格里……我……你……」未成句的单词被菲格里堵在口中。
「眼睛闭上……」菲格里的声音就像撒旦从喉咙深处发出魔音般低沉。
身体在发烫,细胞在燃烧,伽迪尔环住菲格里,他要更多的爱抚和温柔……
菲格里开始明白亚维克斯为何叫伽迪尔「小猫」了,那双湿润的大眼写满诱惑的欲望,不论谁看了都想搂在怀里好好疼爱一番,他的王子完全是欲望的代名词。
「好……好难受……」
「别急,马上就会舒服的……」菲格里沿着脖子、锁骨一路吻下去。然后将唯一的丝裤褪去……
「快离开……我要……忍不住了……」
菲格里没有离开。
伽迪尔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刺激,头部用力顶上沙发靠枕,顺着欲望攀上最高峰,然后身体虚脱下来,无力地靠在沙发上喘气。
「菲格里……你……」伽迪尔睁大眼睛看他用手将嘴角溢出的白色东西擦掉,他居然吞下去了?「快吐出来,太脏了!」
「能为殿下服务是我的荣幸。」菲格里笑着摸上他的脸,能看到殿下高潮时的表情真是太棒了。
「笨蛋……」伽迪尔有些羞涩,然后撒娇般地向他伸出双手,「我要洗澡。
」
「不行,殿下的伤口还没完全愈合,不能沾水的。
」
「所以才要你帮忙。
」
纵欲过后泡在水里的感觉再舒服不过,但美中不足的是菲格里怕水把绷带弄湿,只放了半池子水。
伽迪尔看到菲格里跪在池边,要辛苦地撑着他,还要小心地让伤口避开水,「你也一起进来吧,让我靠着。」
这里的浴池虽然不能跟王子城堡里的相比,但容纳两、三个人还是绰绰有余。菲格里想了想便脱掉衣物进入池中。
伽迪尔在他胸前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手又不安分地在那里摸来摸去,菲格里的肌肉在水的滋润下真是世界上最完美的极品,强健不失柔和。
伽迪尔想起第一次看见他时那身斗士的装扮,就好像集力与美于一身的完美战神,金蓝的眸子纯净而不可侵犯……是的,就是那双美丽的眼睛吸引了他,那双如最高级蓝宝石,却会散发出耀眼金色光芒的眸子。
「殿下……」
「被我抓到了喔!」伽迪尔轻笑出声,菲格里那欲望的中心此刻正被伽迪尔握在手里。「舒服吗?有没有想要更多?」
「殿下,你在诱惑我吗?」菲格里皱起眉。
「是的。」伽迪尔仰起头,寻找他的唇,闭上眼睛深深地吻着。「我要将你融化,变成身体的一部分……」
「殿下……七年前相遇那一刻我就决定永远保护你。但我没有做到……对不起……」
伽迪尔转身看他,手指沾着水珠黏上菲格里脸颊。
「我给你忏悔的眼泪,恕你无罪,现在开始不许再说这么煞风景的话,我只想知道我的仆人是不是真正的禁欲派……抱我……」
「殿下……」
伽迪尔附在他耳边轻吐热气,「我渴望着菲格里的身体……给我……」
「遵命!」菲格里不再忍耐,大手从他脊背一直下滑。
异物入侵的不适还是让伽迪尔全身绷紧,手不自觉地在他身上抓了下去。
「我会对殿下温柔的,您永远是我的王子。」
菲格里体贴地没有一下全进入,而是让伽迪尔身体慢慢下沉,虽然又湿又热的感觉让他好几次都忍不住要一口气推进。
「殿下,放松些,不然会受伤的……」
伽迪尔尽量深呼吸,想使那里张开些,可是这种动作似乎太难了。
「殿下,可以吗?我要动了。」菲格里亲吻着他的脸。
「如果不让我舒服的话,绝……绝对饶不了你……」
「是的,殿下。」
菲格里两手握住伽迪尔的腰,抬起又放下,分身配合节奏不断上顶,直达最深处。水波在两人交合处不断拍打,好像有无数只轻柔的手在抚摸。
「菲……菲格里……」这种刺激好强烈,伽迪尔拼命将脖子后仰着,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断叫唤他的名字。
「结果还是湿了……」菲格里一脸内疚地给伽迪尔换绷带。
「你不专心喔。」伽迪尔盯着他不断飞舞的黑发,「做那种激烈运动还要顾忌那么多,累不累啊?」他现在倒是很乖地抬着手,任菲格里在伤口涂消毒水和膏药。
伽迪尔的伤口在左胸第二和第三根肋骨间,约有一个食指那么长,也许因为因刚刚用力的关系,还渗出了些微的血。
「丑死了。」伽迪尔嘟囔着,「如果不能跟原来的皮肤一样,那女人就算死一百万次也不够。」
「对不起……是我的责任……」
「忘了吗?」伽迪尔捧起他的脸,「你的罪已被宽恕了。」
「我爱您。」菲格里将最后一圈绷带缠好,轻轻吻了他的唇,两人又胶缠了半天才分开。
「殿下,有些事我必须告诉您。」菲格里抬头看了看挂钟,时针指向七点,离九点医生的例行查房还有两个小时,只是简单说明情况的话还来得及。「您其实已经见过卡密拉夫人了。」
伽迪尔努力在脑中搜索卡密拉这三个字,「难道是古书上记载的邪恶女吸血鬼?」弗莱迪家族史的绝密资料里有提过这个名字,他当时认为吸血鬼的事是无稽之谈,没甚在意。
「没错,就是传说中的吸血鬼伯爵夫人卡密拉,她作为第三代的纯净血统,一直不老不死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伽迪尔把他见过的人迅速地在脑中浏览一遍,「难道卡密拉就是操纵奥维多的幕后夫人,亚维克斯的母亲?」伽迪尔想起在别墅里见到的,那个不可一世的女人,和尼克的话。「菲格里,你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您早就知道我没失忆?」
「戏是要有对手才能演下去的。」伽迪尔笑笑,「说下去。」
「其实她也可算是我的母亲,我和亚维克斯都是卡密拉制造出来的一个记忆。」
菲格里顿了顿,稍微整理一下思绪才继续说:「传说很久以前卡密拉有个叫劳斯特的情人,劳斯特是个有着纯净金发漂亮男人,他是第三代吸血鬼与人类的混血儿。
「劳斯特在一个偶然机会迷恋上吸血鬼王的小儿子,把她给抛弃了,卡密拉怀恨在心,于是设计让吸血鬼王处死了这一对恋人。
「可是吸血鬼王的法力是我们无法想象的强大,他把小儿子的灵魂收在一个容器里,也把劳斯特的尸体带走了,传说这之后再也没人见过吸血鬼王和他的另两个儿子。
「卡密拉害怕吸血鬼王将他的小儿子复活,于是用劳斯特的金发提取出记忆植入人偶脑中,可是她在实施的过程中出了差错,选择了一个同卵双胞胎,于是就有了我和亚维克斯。」
「人偶!」伽迪尔大吃一惊,所谓人偶是由娃娃制造工厂为客户量身订做的产品。
在娃娃工厂里有上亿的精子标本,只要付钱,就能在一周内制造出真人娃娃,这样制造出来的娃娃外形漂亮,但智力等于零。对于人类来说,不过是生物型的高级玩具。
「是的,我们跟一般人偶不同的是,拥有一些不完整的古老记忆,被制造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寻找』。
「卡密拉给我们的记忆是扭曲的,但是为了寻找,我们不得不接触有关吸血一族的资料,看多了,自然会对头脑中的『真实』产生怀疑。
「七年前一次很偶然的机会,我逃离了这里,因为知道狄威在做吸血鬼的实验,就想去看看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于是在那里遇上维维安,然后被她的外貌迷住,她那时正被绑着做实验,红眼银发的样子跟我记忆中一模一样。
「但没想到的是,这个世界上还有另一个长相相同的人,而且他身上的灵魂有熟悉的味道,于是我确定,您才是我要找的那个人。」
「你说……我是吸血鬼王的小儿子?」伽迪尔一时理解不了他的话。
「虽然这个用现代科学很难解释,但吸血鬼本身就是一种超越科学的存在。如果把人的身体比喻成机器,那么控制机器运转的软件就是人的灵魂,我有一种感觉,我们的灵魂在前世一定见过。」
「难怪亚维克斯说什么前世的恋人这种话。」伽迪尔皱起眉,他并不在意什么前世今生,在意的是那个卡密拉夫人接下来要做什么。「卡密拉是想杀了我吗?」
「嗯,这一点亚维克斯也察觉到了,我们本来商量着等你身体恢复就连手杀了她,可惜这计划怕是出问题了。亚维克斯说过他连续两晚没出现的话,就让我们逃走。」
「为什么?不去救他吗?」
「您别忘了这里可是奥维多的地盘,而且卡密拉是真正的吸血鬼,并不是像维维安那么好对付的。」
伽迪尔想起维维安死前那恐怖的一幕有些沉默,「对了,差点忘了一件事,我让烈儿去找你,你见过他吗?」
菲格里摇摇头。
「算了,他人机灵得很,一定会没事的。只是我们要怎么离开?」
「九点的时候医生会来查看您的伤势,到时就扮成他们混出去,只要出了这座城堡,所有事情都不成问题。」
一切都很顺利,菲格里把那两个人打晕后,剥了衣服绑在一起,又拿毛巾塞着他们的嘴。
「殿下,我帮您换上吧。
」
「等会,为什么我要扮护士?还要穿裙子?」伽迪尔看着菲格里手中的护士服,表情有些扭曲。
「护士的身材跟您比较吻合,而且都是长发。您觉得要是我扮护士的话,能骗过门口那些侍卫吗?
」
「不要,反正我就是不要穿这种东西。」伽迪尔想象着菲格里穿护士服的情景,感觉是挺爆笑的。
「殿下,您实在不愿意的话,那我先出去引开侍卫好了。
」
伽迪尔最后还是妥协了,由于粉红色的裙子太强调身体曲线,他不得不把头发披散开来挡住平坦的胸部,然后再用发夹把奇怪的护士帽别上,猛然看过去还真有点纯情小护士的样子。
「好可爱!」菲格里突然一把将他抱起,像跳圆舞曲般在原地转圈。
「放我下来!还真把我当女人吗?!」伽迪尔一脸黑线,可爱不是形容男人的词语吧!
「不可以嘟起嘴……」菲格里俯下头在他额上轻印一吻,「也不可以用眼睛瞪人,这样会有损您的美貌。」这个样子真是可爱到让人抓狂,男人的心都是自私的,他真不想让别人看到殿下这个模样。
伽迪尔背起药箱跟在装扮成医生的菲格里后面,他低着头,尽量让头发遮住脸,哀叹着丢脸丢到家了。
「等一下,医生。」一个侍卫突然叫住菲格里。
菲格里镇定地转身,从伪装的镜片后看着那人,「什么事?」
「刚才护士的头发好像不是披散的吧。」
菲格里将伽迪尔拉到身边,「你不觉得这样的她更可爱吗?而且『办事』的时候还是披着头发方便。」
「医生……」伽迪尔双手紧紧抓着菲格里的外衣,配合地把头埋进他胸口,做出一副害羞的模样。
「是里面的客人需要特殊服务?」侍卫指了指门口。
「是的,那个睡美人今早醒了,可不知道为什么那方面的需求很强烈,我们当然不能拒绝他的要求。」
「医生!」伽迪尔悄悄捶了菲格里一拳,居然敢这样破坏他的名声。
「我们可以走了吗?侍卫先生?」为了防止伽迪尔再做什么小动作,菲格里将他打横抱起来。
「呃,是的,您请。」
两个侍卫看着伽迪尔雪白的大腿口水直流,就差要上前摸一把了。
他们本来是要乘电梯下去,结果电梯门口摆着一块维修中的牌子,于是只得从楼梯绕下去,但楼梯只下了一层就没有了,菲格里心知不妙,但还是抱着伽迪尔沿着走廊寻找往下的楼梯。
「吶,菲格里,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吗?」伽迪尔也感到不对劲了。
「殿下指的是什么?」
「我们在这层转了十几分钟都没找到出口,也没遇到任何阻挠和盘问。」
「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我们被发现了。」
「什么时候的事?」
「如果卡密拉抓了亚维克斯,要找到这里也是迟早的事,只是没想到会那么快。」菲格里皱起眉,语气非常凝重。
「放我下来,我要换衣服。」伽迪尔觉得挺冤的,早知道是这样,他死都不要穿这么可笑的衣服。
两人随便进了一个房间,确认没有危险之后,伽迪尔打开一直拿在手里的药箱,取出里面的衣服换上,他越急着想换上就越出错,扣子扣老半天也没扣上。
「殿下,还是我来吧。」菲格里看他弄半天也没扣好,有点疼惜又有点无奈地过来接手。没捡到菲格里前,有一大群侍女服侍,菲格里来了以后,这种琐碎小事都是他在做的。
「为了我你不可以死。」伽迪尔盯着他扣扣子的手,突然紧紧地抱住他,「亚维克斯说得对,你把我宠坏了,你敢死掉,我绝饶不了你!」
「殿下……您怎么了?」菲格里僵着身体。
「没什么,我们快走吧。」伽迪尔转过头,深吸一口气以掩饰他的不安。
一路上没有阻碍,应该说是异常顺利,反正路只有一条,只能照直走。长长的回廊上只有两人沉重的脚步和呼吸声。
路好像没有尽头,越向前,建筑的风格就变得越华丽,彷佛他们走的是一条时光隧道,冥冥中有股力量正将他们带入另一个时空,千年的沧桑变迁在眼前轻轻滑过,如同烟云。
「到了……」
伽迪尔停下脚步,原来时光隧道也是有尽头的,他们被两扇门挡住了去路。门有一丈多高,雕着精美的鸟兽花纹。
「该来的总要面对。」菲格里抓住他的手,用力地握着。
伽迪尔看着前方,这里面似乎有着不可知的未来在等待着他。木门缓慢地开启,发出的沉重吱呀声,像古老序曲的前奏。
如果可以,他希望能像正常人那样生活,每天开开心心,不用在一堆阴谋中摸爬打滚,远离血腥和杀戮,可以不用戴上厚厚的面具,可以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听着悠扬的音乐喝美味的下午茶,一切随心所欲……
映入眼帘是装饰得金碧辉煌的大厅,墙壁上挂着卡密拉夫人的巨幅画像,四周布满大大小小的烛台,橙色火苗安静地点缀着一根根比血还红艳的香烛,中间是一盏奢华的超大型烛台。
卡密拉着一袭艳红的晚礼服站在边上,涂着蔻丹的纤长细指执一根红烛,将未燃的蜡烛一一点亮。
「可爱的王子啊,我的玫瑰城堡如何?」声音甜美中带着危险。
她的确是伽迪尔见过的「夫人」,但不知道是不是衣饰的关系,现在的卡密拉就像二十多岁的少女,美丽的脸庞在烛光下显得清纯而羞涩。
一向高高挽起的发此时松松散散地披落肩头,只用几根缀着宝石的发夹固定,左耳边上还插着枝将开未开的玫瑰。妖艳而不失娇柔,媚惑而不失高贵。
「夫人这模样天下人都要为之倾倒,伽迪尔自愧不如。」
「呵呵呵……」卡密拉笑得花枝乱颤,红艳的华衣映衬雪白的胳膊,如同雪中含笑的梅花。「小王子说话就是这么讨人喜欢。菲格里,我这个样子漂亮吗?我们很久没见了,你长大不少呢。」
「……」
「为什么不敢看我?你的记忆里不是有这具身体的美妙滋味吗?你们两个现在一定非常恨我吧?」卡密拉轻轻一挥手,她身后装饰用的金色幕帘落了下来。
「亚维克斯?!」伽迪尔忍不住惊呼出声。
那个向来高傲又自大的男人,此刻像殉道者一样被缚在十字架上。他赤裸的上身尽是被鞭打过的血印,手腕上有利刃划出的伤口,血从那里顺着指尖有节奏地往下滴。
第十章
「你们都是好孩子。」卡密拉一手举着红烛,一手摸上亚维克斯的脸,然后深深吻了上去。
「记忆真是个有趣的东西,居然能凭着直觉把自己的情人带到我面前。
「要知道,你们只是我用魔力制造出的完美人偶,最初的魔力用完,你们的生命也就结束了。不过这也很不错啊,可以陪着你们的小情人在地下幽会。」
「死老太婆,别碰我!」亚维克斯怒视着她。
「你就是不懂得讨人喜欢……这种眼神……让我想起劳斯特……」卡密拉举起手里的蜡烛,直直戳进他的眼睛。
「住手!」
亚维克斯受伤的右眼缓缓流出浓稠的液体,柔软的金色发丝被汗水濡湿,伽迪尔要冲过去,却被菲格里抱住,「放开我!
放开我!」
「小猫……离开这里,这个女人疯了。」亚维克斯声音很是虚弱,「菲格里,带他走……」
「就算我不动手,你们也只有几个月的生命了,何必做无谓的反抗,死得那么痛苦呢?」卡密拉拿起桌上接满亚唯克斯血液的酒杯,慢慢品尝着。
「几个月?菲格里,她说的几个月是什么意思?」
「因为人偶是用催生技术使细胞快速裂变,让婴儿在短时间内变成成人,过度使用的结果,就是细胞到达巅峰后急速死亡。」
「不……不可能的。」
「我跟亚维克斯都明白这一点。」菲格里抱住他,在他耳边悄声说道:「殿下,请你喝我的血,一定要战胜卡密拉。」
「不!」伽迪尔要疯了,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殿下……请你……」菲格里的话没说完就全身软倒在伽迪尔身上,他用袖子中藏的短剑割开颈部动脉。
这是他跟亚维克斯一早就商量好的,没有办法的时候,他们就算牺牲自己,也要让伽迪尔活下去。
「菲格里,谁说过你可以死的了!?」伽迪尔哭着用手去封住他的脖子。
「不要浪费……」菲格里是第一次看见他的王子哭得这么伤心,死也值了。
「不要……不要闭上眼,求你了……」
「有必要害怕到自我了结么,啧啧……」卡密拉将杯中的血一饮而尽,「你也不用哭得那么伤心,马上你们就可以在地下相会了。」
「怕你?哈哈哈……」亚维克斯放声大笑起来,「一个几千岁的老太婆有什么好怕的。」
「住嘴!」卡密拉搧了他一个耳光,「既然那么想跟你兄弟会合,我成全你。」她的指甲突然变长,狠狠地扎进亚维克斯的胸口。
亚维克斯困难地睁着仅剩的一只眼睛看向卡密拉身后,伽迪尔的眼眸已变得血红,「小猫,一定要赢啊……」
空气中散布着血的味道,没有愤怒,没有痛苦,只有深深的悲哀……从骨髓深处散发出的悲哀,似要把心冻结。
十字型耳环碎裂,伽迪尔的头发飞舞起来,像施展魔法般瞬间变得银白,他的指甲变得尖锐,背上一对巨大的白色翅膀正缓缓展开,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睛流下的不再是泪,而是血!
他依旧伏在菲格里的胸口上,已经听不到心跳声了。
「你的血我一滴都没有浪费……」
「怎么可能……」卡密拉难以置信地看着伽迪尔,她活了上千年,从没见过拥有天使翅膀的吸血鬼,天使与魔鬼的组合体吗?太可笑了。
「过来。」亚维克斯呼唤他。
伽迪尔抬起头,眼神有些迷惘,振动双翅,像只大鸟般飞了过去,避开卡密拉,只轻轻一挥手,捆着亚维克斯的锁链就全部断掉。
他抱着亚维克斯飞到半空,有一些残破的记忆正流入脑中,那是前世的记忆,他的力量苏醒了,记忆也开始复苏。
「啊啊啊!」
身体在渴望血,渴望杀戮,渴望破坏……原本可爱的小虎牙变得更大更尖锐,伽迪尔低下头,一口咬在亚维克斯的脖子上。
「小猫……一定要活下去……」亚维克斯摸着他的翅膀,美得就跟天使一样。「吸多一点吧,这样我就能在你身体里活着……」
伽迪尔把亚维克斯的尸体轻轻放到菲格里身边,他们死了,世界上最爱他的两个人死了。
「妳犯下的罪孽实在是不可饶恕吶。」伽迪尔直起身瞪着卡密拉,一手抓进他自己的胸口,将一柄剑从身体里扯了出来。
「难道那是……精灵之剑!?」
卡密拉终于感到了恐惧,上一世小王子死时也未见过他有如此强大的能力,传说中的精灵之剑竟然随着他的复活,在几千年后重现了!
「现在以精灵之剑的名义宣判妳的罪行。」伽迪尔浮在半空,手中的剑发着绿色的光芒,他低头看着卡密拉,神圣而不可侵犯。
「第一,妳以一介平民的身分嫁给伯爵,却不安守本分,大肆虐杀人族少女;第二,凭着妳的诡计谋杀王族,让我不得不沉睡千年;第三,妳唤醒了我,就必须有承受这后果的觉悟!」
「不可能的!」卡密拉花容失色,「精灵代表永生,吸血鬼代表死亡,你怎么可能是这种矛盾的组合体!?」
「连族史都不知道,妳没资格当我族人,还是下地狱去忏悔吧!」
精灵之剑挥下,强大的力量将地面劈开一道深深的裂口。卡密拉若再躲得慢些,身体也变成两半了。
「该死的是你。」卡密拉的指甲突然变长,像十根染了血的锐刺,速度极快地腾起身体攻击伽迪尔,「死了那么久为什么还要复活!」
「活着并不是我的意愿。」伽迪尔挡下她的进攻,「重蹈历史的人是妳。妳认为自己可以杀得我了么?」
伽迪尔的性格被记忆弄乱了,前世与现实交错,弄不清楚他是谁,能力又从何而来。
伽迪尔的身体似乎记忆着力量的用法,背上的巨大翅膀也能自如运用,那头银色的发丝像有生命般,在空中飘散交织成一张巨大的蛛网,卡密拉只能沦落成蛛网上的猎物。
「让妳见识一下王族的能力吧。」
伽迪尔玩腻了,决定结束这一切。
他快速地移动身形,猛然抓住卡密拉的手,反方向使力将五根指头齐齐折断,但还觉得不过瘾。于是拖着她手臂,以极快的速度绕上屋顶的大型烛台,沉闷的喀嚓声是骨头在碎裂,如白玉般的手臂竟以螺旋状扭曲。
伽迪尔又飞到她面前,天使般地一笑,尖锐的指甲抵着她的脸。「就女人来说,妳的脸还算看得下去,能得到尊贵的王子为妳添加色彩,应该感到荣幸。」
在卡密拉恐怖的尖叫声中,她的脸被划得血肉模糊。
「这样就更漂亮了。」伽迪尔满意地欣赏着他的杰作,却不知为何感觉一阵晕眩,然后从半空跌了下去。
「真庆幸你还保持着那麻烦的体质啊。」卡密拉将她自己解放下来,她的脸全是血,看起来就像鬼魅。「身为吸血鬼居然会晕血,真是天大的笑话。」
卡密拉抓起一边的烛台,毫不犹豫地朝伽迪尔心脏刺下去。
时间彷佛凝固,血浓稠得化不开,它们顺着地板的缝隙静静地流着,伽迪尔眼睛空洞地瞪着天花板。
要结束了吗?一张又一张的脸在他眼前闪过,菲格里、亚维克斯、父王、雷伊、烈儿……
被贯穿的心脏似有火焰在燃烧,能把一切吞没的火焰……
血以极可怕的速度在地上蔓延,像一棵巨大的寄生树将红色枝枒渗透进每一个角落。桌椅,壁画,房顶……全都是红色裂痕。
「小伽,过了一千年,你的选择还是没变,这种固执真叫人头疼啊。」
「烈儿?」伽迪尔有些疑惑,雷烈的周身隐隐发着蓝色幽光,这种感觉是……
「怎么,还没记起来吗?也难怪,被封印千年的记忆是需要点时间。」
「雷烈」一步步走近,不,那根本不能称之为走,脚不沾地,衣随影动。身上散发着一种霸道且不容侵犯的气势。他甩出两颗钉子,轻易就将卡密拉钉在墙上。
「伤害王族的罪是很大的,卡密拉,妳应该知道我最喜欢就是小伽那光洁如软玉的皮肤。」他蹲下身,执起伽迪尔的手,以魔力镇压下他快要爆裂的火焰。
「哥哥……」
「总算记起我这个哥哥了,不枉我跟着你转生到这个世上十多年。」雷烈笑着,不,他是伽迪尔的哥哥─吸血鬼菲拉。
「哥哥,我死了,把我跟他们埋一起吧。」伽迪尔已没了求生的意志,他看了看一边的菲格里和亚维克斯,在没有爱人的世界活着是件很痛苦的事。
「不要,他们可是我的情敌。」菲拉断然拒绝。
「哥哥快走吧,我决定把这里做成我的坟墓了。」伽迪尔挣脱他的手。
伤害与被伤害,无休止的等待,纠缠千年。灵魂,早已千疮百孔;身体,只是个虚无的容器。
「就算再过一千年我的选择也不会改变,不走开,哥哥可是会受伤的。」伽迪尔并没有完全记起千年前发生过什么,他也懒得去想,一切已经没有意义了,空气中弥漫着绝望的味道。
「小伽,停下,你知道使用『血裂』的后果吗?你流太多的血了。」菲拉周身的蓝光变得明亮,菲拉将伽迪尔胸口的烛台拨掉,用匕首把他的手腕划开放到伽迪尔唇边,「喝下去。」
「不要!」伽迪尔倔强地将头扭开,触目可及的鲜红让他更加晕眩,「你什么都不懂……
「我活得太久了,好累……」
红色枝蔓化成无数细小刀刃,「血裂」就如其名,能把一切都割裂的血咒!血化的刀刃飘浮在每个角落,看上去就像片淡红雾海,一切即将撕裂。
「怎么就拿你没办法呢……」菲拉叹了口气,满满地吸了一口血,用吻的方式强迫伽迪尔吞下。「你可以按你的意思做,但我也会按我的意思做。」
菲拉金色的头发飞起来,他伸直手臂念起召唤咒语,「异空间之蓝色之壁,为我隔绝一切不和谐的分子吧。」
房间因为伽迪尔的魔力开始崩塌,菲拉抱着他的身体浮在一个蓝色能量球里,菲拉想了想,挥手把菲格里和亚维克斯两人的尸体也收了进去。
「菲拉大人,请饶了我吧。」卡密拉被钉在墙上动弹不得,可怜兮兮哀求着,她还不想死。
「放心吧,痛苦很快就会结束的。」
菲拉看着伽迪尔的血正慢慢攀爬到她身上,从手脚开始,一块一块地将血肉切开。她将看着她的身体变成细小的粉末,直到最后头颅才会被切碎,真是很适合她的死法。
「我们回家。」菲拉对着怀里的伽迪尔说:「还是不要看到这一幕的好,反正你看了又会晕过去。」
一个月后,「蓝」。
「小伽,不要这样,给点反应嘛,你这样让我觉得自己很白痴哎。」菲拉半跪在伽迪尔的面前,任他用尽各种办法,对方就是没一点反应。
在王子城堡的花园中,除了菲拉、伽迪尔,还站着两个阴郁的男人。
一个有着一头如瀑的黑色长发,双眼褐红,他的存在好像一片不可抑制的阴影,即便在阳光下也让人感觉寒冷。这个人就是伽迪尔曾经在飞船上见过的神秘男人,传说中的吸血鬼王费迪南德。
另一个是他的大儿子德古拉。
「父亲,小伽把所有的感觉都封闭起来了。」德古拉试着唤了几次弟弟都没反应,放弃似地直起身体。
「那就把他的魂魄收回来,再次寻找合适的身体转生,这样活着跟死人有什么两样。」费迪南德冷冷地开口,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即便内心痛苦,他也早忘了如何表达。
「不要!父亲!」菲拉将伽迪尔抱在怀里,「好不容易小伽才回到我们身边,身上还展现出母亲那样的翅膀,他是特别的,也是唯一的。」
费迪南德没有回话,他只是那么看着。
菲拉感觉不妙,转而向一边的德古拉求救。「德古拉哥哥,好歹也劝劝父亲吧,你忍心再次失去小伽吗?」
菲拉一般是直呼德古拉名字的,特意这么叫,就是要让他想起以前三兄弟在一起的时光。小伽从出生开始就受众人的宠爱,无论能力还是容貌,都完全继承了他们那位美丽温柔的母亲。
「父亲,小伽的多情不正是继承于您跟母亲吗?」德古拉单膝跪下,「就满足他吧,如果母亲在的话,一定不希望看到他这个样子。」
费迪南德的手掌高高举起,怒火在他体内燃烧,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妻子是禁忌,甚至孩子们也不会轻易提起。
「父亲!」菲拉抱起伽迪尔也来到他面前跪下,「小伽的任性是被我们惯出来的,您不能苛求他做到像母亲那般完美。他从未想过要伤害任何人,只是追寻着自己喜欢的东西。」
费迪南德看着跪在脚边的儿子们,伽迪尔那美丽的银色眼眸正空洞地看着他。他并不想做一个狠心的父亲,他只想这个最疼爱的小儿子能得到幸福。
这孩子从他母亲那里继承了精灵的特征,却同时有着吸血鬼的习性,是世间所不容许的禁忌之子。正因为这样,他对伽迪尔的保护有些过度,幸福与痛苦只是一念之差……
他蹲下身抚摸上伽迪尔苍白的小脸,菲拉弄不懂父亲的意思,全身绷得紧紧的,准备随时带着伽迪尔逃开。
「如果,这就是你的愿望……」费迪南德的手突然发出金色光芒,抚上伽迪尔的额头,然后盖住他的眼睛。
伽迪尔睡着了,他在做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有快乐,也有悲伤,但在梦里他很安全。
「总算是醒了,认得我是谁吗?」菲拉把脸凑到伽迪尔面前,「不要动,我喂你吃点东西。」
菲拉拿起一边的玻璃杯,喝下一口红色液体,不待反抗吻住了他。腥甜的味道,伽迪尔知道那是什么。
「父亲呢……」
「老家伙和德古拉回去了。」菲拉又用吻的方式喂伽迪尔喝了些血,他的身体只靠人类食物补充是不够的。
「哥哥是为了我才来这个世界的吗?」
「是,也不全是。」菲拉笑了笑,「人类的躯壳只是寄放我们魂魄的容器罢了,知道吗?当年你死了,老爹让上百万人和低级吸血鬼给你陪葬,他是爱你的,只是不善表达罢了。
「我和德古拉一直在寻找适合的方法让你苏醒,只是没想到你记忆中最深的还是那个人,真让我这个哥哥伤心啊。」
「对不起……」伽迪尔低下头,即便这样,他还是不想醒来面对这一切,哪怕自私也好,他真的无法承受。
「不过也算了。」菲拉将杯中剩下的液体喝完,「以雷烈的身分体验了一回做弟弟的感觉,似乎能理解一点你的心情了。要去看看他们吗?」
「他们还活着?」伽迪尔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也不能这么说,等见了再决定吧。」
菲拉带伽迪尔来到城堡地下室,那里排满各种不知名的仪器,其中最显眼的就是个占了地下室一半面积的玻璃罐。
「不……」伽迪尔紧握着拳头。菲格里跟亚维克斯如同人体标本般被浸泡在里面,身上接插着无数的管子。
「生命到达了最顶端就会开始下滑,细胞死亡的速度是一般人的二十倍,如果不是我用魔力和药水在维持,你现在见到的大概是一堆枯骨。」
「难道没有别的办法吗?!」伽迪尔一拳砸上厚重的玻璃。
「小伽,他们只是普通人类,总会有死的一天,你越在意,受的伤也越深。」菲拉从后面环上来。
「上一世你就不该爱上劳斯特,既然转生,就更不该重复这种悲剧。」菲拉的脸贴上他的后颈,「放了他们,也放了你自己吧。」
「转生……」伽迪尔像想起什么,抓住菲拉的肩,「帮我,让他们转生!」
「小伽,你知道我们都不想看你痛苦。即便转生,人类的寿命也不过短短几十年,而我们吸血鬼族可以在时间长河里游荡上几百万年。痛苦的记忆是没办法抹掉的。」
「不要再说了!」伽迪尔突然吻住菲拉,「就让我再任性一次吧,我知道自己很贪心,但哥哥是最疼小伽的,对吗?」
「真是拿你一点办法也没有,居然要我救自己的情敌。」菲拉哭丧着脸。「但我一次没办法同时取出两个人的魂魄来转生,你必须放弃一个。」
「不要,我做不到!」伽迪尔趴在玻璃上,为什么要他做这种残酷的选择!
「也许,小伽可以自己救他们。」一个低沉的男声在他们身后响起,「用精灵的力量。」
「德古拉,你怎么又回来了?」菲拉一脸「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
「德古拉哥哥……我不知道怎么做。」
「那你在跟卡密拉战斗的时候,怎么做到的?」菲拉皱起眉,难道这小子当时根本就没有意识吗?
「精灵之剑是生的力量,当时你不是为了死,是为了生而战,所以能召唤出来。好好回想当时的感觉,你应该可以的。
「用精灵之剑取出他们两个的魂魄并融合,菲拉再把那个魂魄转生到一个身体里,最后由谁支配那个身体还是两人共同支配,就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了。」
「每次都由你来当智者,体力活都给我,很不公平哎。」菲拉有点伤脑筋地抱怨。
有翼一族在天空叹息,破壳而出的是无垢白鸟。
当第一缕阳光照耀大地的时候,生命之树将重新发芽。
尾 声
新的帝国联盟正在形成,由于奥维多和弗莱迪家族的实力削弱,尤扎斯帝国联盟得到了喘息的机会,新任女王身边似乎有个得力的助手。
伽迪尔继承弗莱迪的王位,每天都有一大堆签不完的文件。
布赖德出任奥维多的军事大臣一职,他还莫名其妙地多了个有着金蓝眼睛和奇怪性格的私生子,因为伽迪尔认为这个新生的小孩,应该在正常的人类身边长大。
「哥哥,我们去看看德古拉哥哥好不好?」伽迪尔刚从一个令人头疼的会议中偷溜出来,最近实在是太无聊了。
「是去看你的小情人吧。」菲拉不满地将他拉过来轻吻了一下,每次借口说要看德古拉,然后就会「顺便」去看那个小鬼。
「我真的很不放心,那个人教小孩一定会学坏的。」伽迪尔想起上次布赖德居然带着他去Anan 酒吧,而且他自己去逍遥,将小孩独自丢在外面杂乱的大厅。
「让我看看……今天是星期一,就是说今天轮到菲格里出来了。哎,小伽我很想问你一个问题,星期天时那小鬼是哪个人格?两个人格不会打架吗?」
「这种问题不用你操心啦!真是的。」
「那我换个问题,你幸福吗?」
「嗯,很幸福呢。」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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