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一(a) 一起的日子
让泊涯最为松了口气的就是,黄翎羽终于能够放下外面的事情,安安心心在家休养。他有心想要多呆在家里陪伴黄翎羽,可惜年前慕容楠槿定了国号,自立为王,连带着他个做弟弟的也不得安生,军务上吏治上若是出矛盾,少不得有让他出面调停的地方。
他们住的地方距离宫廷不远,也是早上五更鼓就要起床洗漱,出门上朝。
这一日大清早,泊涯三更就已经清醒了。
天尚黑着,身旁有熟悉的呼吸声,泊涯感觉到翎羽的下巴搭在自己肩膀上,温暖的鼻息若有若无地撩人。他轻轻翻个身,把手搭在他腰上。肯定是因为习以为常了,黄翎羽并没有醒来,反而像只还在哺育期的小狗,摇了摇头,更深地钻进泊涯怀里。
看见他没被自己吵醒,泊涯两只手都包了上去,把整个人裹在怀里,慢慢儿的梳理他散在背后的长发。他不知道心里究竟是怎么样的感觉,不是特别雀跃也不是特别澎湃,只是安安静静的想要抱着他。
黄翎羽以前承受了很多,以至于泊涯如今想来心里依然疼痛得难受,不过这也不能减轻那些幸福的感觉,因为以后他会把那些负担都阻挡在个院子外面,外面的世界如何变幻都没有关系,外面是春暖秋凉都没有关系,在这个院子里,他和他在一起,然后永远在一起,这就足够了。
黄翎羽似乎觉得热了,迷糊着醒了过来。泊涯起先不知道,因为翎羽初醒来的时候都要迷糊一阵,他还继续梳理着黄翎羽的长发。
过了半晌,黄翎羽总算被那带着安慰性质的抚摸拍回了神,渐渐察觉到热的原因。泊涯的下巴抵在他头顶上,两人紧紧地靠在起,被子里暖得过了分。可翎羽却不想动了。
其实被子外面的空气依然是冰凉的,泊涯的手温暖而且温柔,一下一下的让人昏昏欲睡,不知不觉,渐渐迷糊的黄翎羽喃喃地说了声“好热”,从泊涯怀里逃了出去,背转身朝墙睡了。
泊涯看着自己空空的怀抱,有些不甘心,却也不敢太过打扰对方,于是自己又悄悄贴过去,在他背后小心翼翼地亲吻有些零乱的长发,过足了瘾才安静下来。
四更鼓这时响了。
泊涯迟疑了片刻,忽然省起今日的早朝黄翎羽可是要参加的。可是翎羽睡得么香,往常都是到他下了早朝回来才舍得叫醒的,今还不亮……都怪那些乱七八糟的杂事,如果朝中没有那么多老顽固该多好。
挣扎来挣扎去,到了实在不能再拖延的时候,泊涯才把人叫起来。
于是侍候穿衣的人流水价般进屋,燃起几盏油灯,将整间屋子照得通明。
黄翎羽揉着惺忪的睡眼,忽然一片温热的湿巾覆在脸上,努力看时,是泊涯拿了手巾给他仔细地擦面。他赧然一笑,道:“我自己来就好,看看他们都在等着给你穿衣呢。”
“顺手的事,马上就好。”泊涯并不把手巾递给他,细细擦清楚了,转头交回丫头,才轮到自己着衣。便有侍从递上漱口用具,让黄翎羽净口。
大燕惯例,为了展示官威,朝服少不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即使大热天也别想有例外,那些怕热的胖子往往回到家里早已汗湿一片。黄翎羽觉着其厚重繁复比起日本官的十二单衣也不遑多让。不过这时候乐得过足眼瘾。往时泊涯怕吵着他,都是偷偷起来到了别室才更衣的,这样的机会可不多。
“你先吃东西,别干等我。”泊涯说,侍女正给他穿上第四层衣服。那袖子宽有两尺,单凭自己一人之力是万万穿不上的。
黄翎羽一看,果然有人捧来一笼蒸糕,一碗热腾腾的小米粥,摇头道:“把蒸糕包着,我一会儿路上吃。”自己取过常服穿了,拄杖下地。
“你怎么就起来了,我还没给缠膝呢。”
“今不用,我偏就要仗着自己腿残不给你皇兄下跪,你还想把我怎的。”
泊涯看他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彩,不由也笑了:“不缠就不缠吧,就算你能行走,我还舍不得让你给他跪呢。”
黄翎羽吐吐舌头,拿那碗粥喝了,又问:“你不吃什么?”
“我下朝回来再吃,现在喝一碗水就足够。”因为黄翎羽到他回来时才醒,泊涯舍不得早上相聚的时光,便养成了回来才吃早饭的习惯,要他现在吃,无论如何也吃不香的。
一应事务准备妥当,泊涯将黄翎羽抱起,门外已经候着两顶轿子。黄翎羽眼睛一转,道:“我要与你同坐。”
泊涯有愕然,万没想到他会提出样的要求。
“怎的,你那八人大轿还抬不起我们两人了?”
“我以为你不愿意让别人看到我们夫妻恩爱呢。”
黄翎羽凑他耳边低语:“乖妻听话,把轿子撤一顶,为夫今夜回来重重有赏。”
泊涯好笑地摇头,回身叫人把轿子撤了,黄翎羽又说:“孺子可教也,非朽木不可雕也!”
“我看你这是办六芒楼的后遗症,好为人师!”旁若无人地着话,旁边自有人帮掀开轿帘,泊涯低头进去将人放好,自己也坐在旁边。
番外之一(b) 一起的日子
柴国之中,慕容泊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配给的轿子不小,两人坐在一起也不觉得挤,黄翎羽拿了包好的蒸糕,百无聊赖中喂给泊一涯块,自己一块地吃。
泊涯中规中矩地坐在那里,黄翎羽不由觉得好笑。其实泊涯为“一日三省”是写日记的,也不避讳让黄翎羽去看,所以他知道泊涯为什么么紧张。无外乎是早上起来自然产生了生理需求,来不及满足就要早朝去也,偶尔会在轿中遐思连连,感到亵渎了爱人,回家记事时就会责骂自己“禽兽不如”。
平日自己不陪在他旁边,泊涯就已经会有遐想了,如今自己贴身坐着,那岂不是……这么想,黄翎羽有意无意就去瞄对方有没有出现什么“反应”。
那赤裸裸的目光只把慕容泊涯看得面红耳赤,迫不得已拍了黄翎羽的手,轻斥道:“看什么看,咱们等下有正事要做。”
“切,面皮薄。”黄翎羽嘘声连连,把泊涯弄得哭笑不得,又不忍真正阻止他的调戏,真个是冰火两重天的煎熬。
幸好路程不长,而黄翎羽不过是喜欢戏弄他而已,出去到外人面前,还是比较道貌岸然的。
果然在殿外下轿,黄翎羽就挂上一贯的阴沉严肃,旁人万万不敢上来打扰。
泊涯亲自给黄翎羽推轮椅进候朝处,长长一条屋子都坐着等待上朝的官吏。
这时候大家都知道军师陆稔斝其实就是瘟神黄翎羽,自从八角湖一役后退隐于江湖已有将近三年时间,也不再过问朝廷之事。可是军中承他情的人、崇敬他的谋略战术之人也是不少,隔远都向他问讯。
其中有几张年轻的面孔,黄翎羽和泊涯都是认得的,是六芒楼培养出来的人,如今也已经考取功名进了朝廷。不单柴国,就连南韩也开始陆续有六芒楼的人进入。这几人装得倒像,只向泊涯头为礼,至于黄翎羽边,干脆装着没见过不认识。
正寒暄间,一个内侍从外面进来,左右看看,在人群中发现慕容泊涯,紧步子凑上前。旁人看是皇帝身边的内侍,知道有话要,便纷纷自动退开。
那内侍凑到黄翎羽旁边,压低声音就道:“生肉都已准备好,只要一叫随时都能上来,皇上让我问您,还有什么短缺的吗?”
“足够了,”黄翎羽想想,又说,“膳房里有没有什么生猛活物?”
“我去问问。”
“等会儿随便牵一头不太大的也不太脏的活物到朝阳殿外候着,随便什么品种的,也许会用。”
“知道了。”内侍道,躬身出去。
再等没多时,门外铜鼓击响,红日现今日的第一缕光,上朝的时辰到了。其余官员身着繁复厚重的官服列队进朝阳殿,唯独平民服色的黄翎羽大摇大摆地让泊涯给他推轮椅,大摇大摆地列到文职的首位。
上朝官吏里不少是白发老者,也有几个小肚鸡肠,凭着世辈为官、门生遍布,在官场里混得有势力,看见一介平民居首位,心中愤愤不平。偏偏又已是进了宫,发作不得。
可真正进到朝议的地方,出了六芒楼的几个,所有人都傻了。原来地上分两列排了席位桌椅,占据了往时大臣们的站位。大家面面相觑,不知当如何是好。
慕容泊涯不理会那些窃窃私语,将黄翎羽推到文职首位,扶下坐在位子上,转身去到皇阶的二层坐。到这时,才有内侍通传:“皇帝驾到——”
慕容楠槿依往常地从偏殿进来,一左一右牵着自己的两个孩子。看见皇阶中段泊涯已经入座,而官员们还在团团乱转,不由好笑。他示意让两位半大不小的皇子都到泊涯身边坐好,才道:“众位爱卿因何纷扰,何不快快就座?”他心知肚明今日上演的是什么戏码,皆因那些老顽固力阻他废除旧制,他今后又有用得着些老顽固的地方,不好亲自责骂,于是便请黄翎羽出来做个黑脸。
“陛下,可是要举办朝宴?”
“今日早朝,自然不是朝宴。这些席位都是为众爱卿备下的,朝议辛苦,大家且都就坐吧。”
话音方落,立即就有一老臣排众而出,五体投地地跪倒地上:“陛下!陛下——”
“秦尚书有何事需要奏报?无须跪伏,就座再。”
“陛下万万不可啊陛下!朝廷乃天下之重,自陛下立国以来,废除旧礼不知凡几,今日莫非又要废除跪礼?陛下,如今礼仪不正尊卑不明,是要天下百姓视天子为凡人哪!”
慕容楠槿看看泊涯那边,两位小皇子面露兴奋地看向黄翎羽那方,凑在泊涯耳边窃窃私语。私底下,黄翎羽常常被泊涯偷渡到东宫里来,不小心就成两位皇子心目中的大英雄,因为严肃可怕的泊涯叔叔最怕的就是黄翎羽,而那些所谓的太傅、学士们也比黄翎羽要孤陋寡闻不少。两个孩子是第一次见到黄翎羽上朝,知道有好戏可看,坐姿都端正许多,背脊挺得直直的。
番外之一(c)一起的日子
黄翎羽不等楠槿发言,就道:“秦尚书好大胆,陛下是不是天子,岂是一个跪礼就能够改变的。陛下既然是天子,让你坐着上朝就坐着上朝,其能让你妄议?”
一句话就将那人以不敬之名堵死,泊涯心想不愧是我房中对手,温柔贤淑了两年有余,如今回朝依然利口毒牙不减当年。至于两个小皇子,看见那个不让他们尝试爬树不让他们尝试做饭的老头儿把山羊胡子气得直发抖,那感觉别提多新鲜了。
白发苍苍的礼部尚书跪在地上起来也不是,不起来也不是。幸好户部侍郎赶紧跪下,对皇帝说:“请陛下容臣下朝上无礼。”
慕容楠槿挥袖道:“但讲无妨。”
萧侍郎磕头三响,这才起身,向黄翎羽道:“你是何人,区区一介草民,敢在朝廷之上妄议祖宗礼法。”
黄翎羽道:“我乃开国前南王军军师,立国就封的御史督,论官职在你之上。你既然要讲祖宗礼法,见到上级不知该是何等礼仪?”
“御史督?既然为官,为何不在朝亦不在册?”
旁边吏部尚书出列道:“黄大人的确在册,当年因病得皇上应允留职养病。因不领俸禄,故而本部呈户部的俸禄册上没有提及。”
户部侍郎铁青着脸,无奈之下只好给黄翎羽跪下算是见礼,起来后才有责问道:“我已按上下之礼向你下跪。黄大人是否也应向在场众位尚书大人见礼?”
黄翎羽微微笑道:“遵循古礼的是你而不是我,你下跪乃是你的事。我自初始就要求废除古礼,以新礼更替,所以我只会鞠躬或头。”
“你……祖宗礼法,不可废除。”
“为什么不可废除?”
白发苍苍的秦尚书接过话来——他至今还在地上跪着——说:“百善孝为先,百德孝为大。既然子承父业,先辈们制定的规矩,也当并继承过来,此乃天经地义。”
大皇子不禁捂耳叹道:“又来了……”这番道理,那老顽固不知道说过多少遍,怎么说也说不通他。
黄翎羽却突然猛地一巴掌拍在桌上,巨大的声响震彻长廷。所有人都被吓住,只见黄翎羽指着秦尚书鼻子骂道:“你这是在曲解‘孝’道。按你的说法,岂不是说陛下父辈祖辈,辈辈不孝不顺,乃天下大恶!”
“我,我没这么说……”
“没这么说?”黄翎羽冷哼,他此时显得尖酸刻薄、咄咄逼人,将那些克己复礼的古板们都吓住,“前朝燕王将跪礼改为五体投地之礼,厉王废鞭刑而增剜肉之刑,伟王改祖制杜绝女子入朝为官,这一代代数落上去,哪个皇帝是没有改过祖制的?按你的说法,有哪个是孝顺的!”
下面文官个个面面相觑,原本那些中立旁观的武官,有几个冷笑摇头,转向自己的席位就座去。武将里熟悉黄翎羽的人多,他的威信也大,没多少时间,右手席上就都坐满了人。只剩些文员在硬撑。
慕容楠槿心中叫好,这几年有泊涯在主持兵部,武官方面都深明大义知晓变通。
其实这次的议虽然集中在古礼是否应当遵循之上,但真正的目的却是为了让秦尚书闭口。六部中如今以礼部为首,仗着就是秦尚书的势。当初他初来柴郡,人生地不熟,不是地方一霸秦家的对手,便将秦家宗长纳入官员之列,得到他们的支持。
可是如今弊端显了出来,秦尚书热衷于将自己族系的人安插进朝廷,成为慕容楠槿招纳贤才的强大阻力。
番外之一(d) 一起的日子
文官胶着着不动弹,忽然间,礼部秦尚书重重磕下头去,咚咚之声不绝于耳,闻者皆觉头疼脑胀。文员里不少他的门生,齐齐下跪磕头道:“陛下,祖宗礼法不可废啊!”
黄翎羽抱臂道:“陛下,请容我取两件事物上来。”得到允许后,叫内侍将先前备下的东西呈上。
传令出去,门外不久即传来脚步声,到那动静进门,众人都觉得奇怪,内侍一手抱着一只大公鸡,一手端着一个血淋淋的大盘子,腋下还夹着一团草,威风凛凛地进来。内侍站到黄翎羽身边,低声道:“大人要活物,便挑最生猛的一只。”
“做得很好,难怪陛下说你是最乖觉的。”黄翎羽道。
他们声音压得低,身体羸弱的文员们根本听不清。武官有几个是听到了,会心而笑,原来这一出戏都是陛下授意的,那还有什么好争执?
果然,黄翎羽对秦尚书道:“大人可知道万年之前,我们最敬爱的远祖是如何生活?他们茹毛饮血,空手斗兽,”一边说,一边将那公鸡往文员群里扔去,“尚书不是要克己复礼么。请遵循古人之道,将这区区一只大公鸡抓住如何?”
秦尚书脸上阵青阵白,那公鸡入人群,如入无人之境,横飞踩踏,仰起脖子咕咕直叫,甚至跳到头顶上引吭高歌。把一干武官笑得前仰后合。
黄翎羽又道:“古人茹毛饮血……”内侍递上一个装着生肉的盘子,放在秦尚书面前的地上,黄翎羽说,“秦大人敢否遵从古制?”
不单秦尚书,后面的门生们都有人身体乱颤,不是笑的,纯粹是快气疯了。
黄翎羽又道:“古人的礼服乃是树叶蔽体……”内侍适时抖开一件草裙,拿至秦尚书面前,黄翎羽又道,“晚生这几年不眠不休,通读史书,终于制成远祖当年祭祀地的礼服,秦大人为天下百官英模,自当效仿祖先,何不脱掉身官服换上件集天地自然为一体的草裙!”
“哇哈哈哈!”武官席里终于有人熬不住,纵声笑开。任哪个人想象起白花花的秦大人穿上草裙的效果,都是无法保持礼仪的。
咕咚一声,秦尚书抽搐着摔倒在地上,他面前还摆放着血淋淋的大盘、风情万种的草裙,以及一只公鸡得意的鸣叫声作为此时此刻的背景音乐。
“秦大人、秦大人……”那些文员们急急大喊,再看时,秦尚书身体僵硬、口吐白沫、人事不省。
黄翎羽叹道:“古制——患有癫痫者不得在朝为官。秦大人想必今日才是第一次发作,否则以秦大人守礼君子之品性,早就辞官回乡了。”
……
折腾大半日回到泊涯府里,后面还跟着几个文人要求辩论,均被慕容泊涯出面骂走。
太阳高悬天空正中,泊涯好气又好笑:“你也不能么气老人家啊,也不怕把别人当朝气死。”
“不会不会,我掌握着分寸。”
“算,其实气死也没关系。他前朝为官,为能往上爬,一路不知打压多少有为的青年,家族里欺压百姓的事情没少干。”
“……我以为你和皇兄很有能耐,这种人早就清除。”
“哪个朝代都有坏鸟,以前初到柴郡斗不过他而已,如今军队都在我们控制中,才想到要整顿风纪而已。”
“还有,你那二哥什么意思,老是让我安排六芒楼的人进来,他以为我是白蚁吗?每天产几千只卵,然后每天孵几千个学生给他。”
“这两年新进的学生和二哥聊得投机,思想又灵活,见识广手段又果断,二哥喜欢也是没办法的事。怎么,不能通融通融?”泊涯屏退侍从,亲自将他放在床上,脱去外衣道。
“不是我通融不通融的问题,他们不想进官场,难道我还能拿刀子逼?”
泊涯微微笑一:“还有什么事是你那把嘴巴办不成的?动动你那三寸不烂之舌就行了。”
黄翎羽眼睛狡黠地一转,道:“我如今可不是当年了,三寸不烂之舌,还有更好的用法。”
“更好的……”泊涯看到这人目光如挑如逗,不觉喉咙干涩,有点结巴地问,“什么用法?”
黄翎羽在床上支起身子,舌头在泊涯唇上轻轻卷过——泊涯眼睛都直了,干喘气做不得声。为了照顾这个人的身体状况,他可是强忍了十日有余。
番外之一(e) 一起的日子
黄翎羽还不放过他,奸笑着低下头,在他腹部的衣裳处巡半圈,泊涯再忍不住,一把将他扑倒在床上,怒气昂扬地道:“我让你调皮!我让你捣蛋!”
黄翎羽被他亲得呜呜做不得声,好半才急喘着气道:“再过几年,等你三十,我们起去游下。别管朝中事了。”
“好。”窸窸窣窣的响声不绝。
“那些老古板们,慢慢会被替换干净的,现在急也白急。让我的学生们在外面多给你们培养几批人才,岂不是更为划算?”
“划算。”泊涯起身,从床边的格子里取了个小瓶出来。
“嗯……慢……唔唔,你!啊……”
“不要过几年了好不好?除了秦尚书,把持了军政,二哥就什么也不用担忧。我已经跟二哥好,明年就离朝。”
“呃……你哥不是妒嫉死?……靠,把那只手放开!”
“哪只手?前面的,还是后面的?——我哥当然妒嫉死我了,你不看他如今在努力培养自己的儿子吗,就等他们一能主事,自己就逍遥去。”
“我能不能不要了?”
“抱歉,这种事我可不要听你的,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勾引我。”
“泊涯,我发现,你是个大坏蛋……”
慕容泊涯志得意满地压在黄翎羽身上,脆生生地亲了他一口道:“是,我对别人可是彬彬有礼的,对你才是无恶不作的大坏蛋。”
“你这个……你这个无耻之徒!”
慕容泊涯笑得肆无忌惮:“你如今才发现遇人不淑呀,真可惜,我是无恶不作的大坏蛋,这次你怎么求我可都是不会让你好过的。”
黄翎羽身上冒了一层汗,被他弄得挣脱不得,恨恨瞪他,却也舍不得真下手打人,那模样可爱极了。
泊涯叹息地:“黄翎羽,我爱你,以后也和我一起好不好?那四年真的很难过,以后都不再分开了好不好?”
泊涯的脸近在眼前,眼睛里透着认真,当年年少初见时那种亮晶晶的光泽一分未退。黄翎羽抬起手捧着他的脸,认真地点头。泊涯眼睛里慢慢泛起了水光,就要滴了下来,但是没有那个机会,都被黄翎羽卷入了口中。
“我也爱你,泊涯。你忘了吗?我已经开始养老了啊,哪里也不会去,但是你要负责养我啊。”
“嗯,我会好好养你的。”
慕容泊涯很认真很认真地答应,很认真很认真地,一生信守他的诺言。
【番外一·一起的日子·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