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籍
夜色正浓,虫声唧唧,月光如水。
仲夏的暖风穿过题着“随意庐”的小精舍,绕着庭院内的一个身影轻轻地打了个转。
那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五官并不十分出色,但配上一身淡定从容的气质,让人看着打从心眼里觉着舒服。此时,少年正聚精会神地蹲在一个沸腾的煮锅旁,涮着新切的羊肉片,唯恐肉片涮老。
冬天吃冰块、夏天吃火锅,何等惬意、何等潇洒。虽然潇洒的代价就是满头大汗、一身湿透,外加家里人的不理解,导致少年柳寒江不得不半夜偷偷摸摸地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想当年在二十一世纪,就算吃女体盛都没啥了不起,可是自从他穿越到这个跟古代中国相似的大魏皇朝以后,却连火锅都不能光明正大地吃。当然,还有螃蟹、西红柿等等被视为歪魔邪道的东东……
姿势优雅地将沾满辣酱的肉片夹进嘴里,柳寒江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已经幸福地流出了眼泪,嘶——哈!又辣又烫,绝对不是一般的过瘾!幸亏穿越后的老爹是个巡抚,要不然他哪能狐假虎威地让人帮着找到中原没有的辣椒?
所谓人生最大的幸福就是吃饱、穿暖、睡个够,上辈子因为忙碌的工作而没有达成的愿望,这辈子总算可以实现了!柳寒江再三叩首、极度感谢着自己腐败的巡抚老爹,正是因为有了他老人家的“辛勤工作”,他柳寒江才能当一个富贵闲人、社会米虫。
好辣——好幸福!柳寒江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擦去额头的热汗,这种悠哉游哉的极品日子,给他个神仙都不换!那些穿越了就想建功立业、后宫三千的人,脑壳不是坏了就是烧了,放着好好的福不享,非要去累死累活地追求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真正傻冒!
再次用珠穆朗玛峰的高度崇拜了一下自己英明神武的选择,柳寒江确定、坚定以及肯定了自己的人生信念:混吃等死才是王道!
吃完火锅,柳寒江拿起早就准备好的湿毛巾敷了下辣得发肿的嘴巴,动作熟练地收拾起碗筷,打算回屋继续睡觉。谁想到,院子右边的柳树丛中突然跳下来一个人,手中老粗的木头棒子,不问青红皂白地就劈头打来。
强盗?小偷?刺客?杀手?那一瞬间柳寒江脸孔紧绷,脑子里蹦出无数名词,却来不及仔细挑选,倒是手中端着的锅底一个不稳,热腾腾地全部泼到了来人身上。
来人鼻子耸动,嗅了嗅,嗯——从来没闻过的味道,伸出舌头疑惑地舔了舔脸上的汤汁,“呲喇”一声,嘴巴辣得差点儿喷出火来!辣成猪唇的嘴里蹦出了昏迷前的遗言:“你……你……用药不算英雄好汉……卑……鄙……”然后,挂着满头满脸吃剩的菜叶子和豆腐,“咕噜”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若光是那些滚烫的锅底还放不倒来人,但是中原大地从来没有的一锅子辣汤却彻底地把来人给刺激昏了!
哈?这就完蛋了?柳寒江捡起一根树枝在来人身上戳啊戳,直到确定了来人不是装昏,才放心地撇了撇嘴,靠!小样,就这点儿水平也敢随便翻墙打劫?
三更半夜的,也不好把家仆再叫起来,柳寒江干脆自己动手,用绳索把来人捆了个结结实实,拖进了房里。
先把餐具藏到床底下,然后在一旁的铜盆里净了净手,柳寒江拨亮灯光看向来人,不由眼前一亮。
这竟然是一个极漂亮的少年,完全没有想象中歹徒的凶神恶煞。少年看起来年龄跟柳寒江差不多大,高高的身材,一头漆黑的长发宛如水墨一般从肩头垂落,白皙的前额下,翘挺的睫毛将眼睑衬托出迷人的弧度,俏眉不画而含烟,虽然身上穿得是农家土布破烂衣衫,却丝毫掩盖不住他那青春的健美。当然,那两瓣因为辣椒导致的猪唇让少年的美色暗淡了至少两分!的
不过,就算没有猪唇碍眼,柳寒江也不会因为少年的俊美而怜香惜玉。这不,柳寒江毫不犹豫地抬起手,“噼哩啪啦”一顿巴掌炒肉,把昏迷的少年给打醒了。
偷偷地把手揉了揉,柳寒江暗地里骂了声少年皮厚,然后坐下翘起了二郎腿,悠哉游哉地问道:
“你小子是什么人?为什么无缘无故地闯入人家住宅,行凶打人?老实交待,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少年一醒过来,先“呀呸”一声吐出口了嘴巴里的辣椒水,鼻孔对着柳寒江,厉声回道:“没什么讲的!小爷抢得就是你们这些贪官!小爷——”还没开始长篇大论,话语就嘎然而止,两眼瞪得跟铜铃似得,直愣愣地瞅向了柳寒江双手,哆哆嗦嗦地道:“你——你——”
柳寒江莫名其妙地看了看双手,咋了?这不好好的,没打破皮啊?随手继续从刚才在少年怀里搜到的一个本子上撕了一个小长条,放到油灯上烧起来。要不是自己经常半夜起来偷吃,定额的灯油不够用,又怕招惹家里人怀疑,自己也不会总是烧纸照明了,幸亏这次从少年怀里搜到不少本子,看来够烧个两、三天了。
“秘、秘籍……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少年一个晕眩,身子差点栽倒。顾不得多想,猛地发力,顿时拇指粗细的绳索寸寸断裂,身形一闪扑到了柳寒江面前,偏偏投鼠忌器,还不敢动手,只能恶狠狠地张开嘴皮子大叫:“还不快住手!你要是敢再撕,我就杀了你!杀了你全家!!”
“嗯?”柳寒江撕纸的动作停住了,虽然脸上神色仍是一片冷漠,实际肚子里头已经翻江倒海、天地倒转。眼珠子不动声色地扫过地上断裂的绳索,再瞥瞥突然出现在身前的少年,难道、竟然、可能、天哪!这就是传说中的武功吗吗吗吗吗?
武功,多么美好的词啊,有了武功就可以随时随地用内力制造冰块、热水,有了武功就可以到人迹罕至的绝壁上采摘极品食材,有了武功就可以轻易地举起厚重的铁锅,做出可口的炒菜……
想他柳寒江的“完美”老爹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死硬地坚持“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导致他从小到大别说一点儿武功没学到,连武功的影子都没碰过,真真正正成为了一个连自己都唾弃的弱书生。括弧,手无缚鸡之力倒不至于,不过肯定打不赢他们家那条看门的老狗!
如今活脱脱的武功就展示在他的面前,你让柳寒江怎能不惊讶,怎能不欣喜?瞧瞧,欣喜得他柳某人一不小心又从本子上撕下了一个小长条……
“别……别别别别别别……我的秘籍啊啊啊……”少年把什么面子里子尊严骄傲之类的都抛到了爪哇国,从英勇不屈的烈士瞬间转变为摇头摆尾的汉奸,泪眼汪汪地抱住了柳寒江的小腿:“大爷、爷爷,您老人家大人大量,饶了我吧,别——再撕了!!”
求饶
5555555555,苍天啊、大地啊,少年无限埋怨着自己,为什么他要昏了头抢到柳寒江头上啊,如今不但财宝没抢到,还搭上了师门秘籍!若是这些秘籍今日毁在这个有眼无珠的小子手上,他就是师门的罪人、万死不足以谢罪啊!
“哈?”柳寒江听到少年的话,顿时皱起了眉头,就眼前这些跟毕加索抽象画似的鬼画幅竟然是武功秘籍?搞没搞错?把手里的武功秘籍翻过来负过去,还是没看出任何门道……你小子朦谁呢,当我没读过书啊!
锐利的目光不悦地盯向小腿旁的少年,却发现少年没有任何退缩或者不自然,柳寒江心里不由嘀咕道,瞧他那样也不像说谎……嗯,难不成里头有夹页?于是用力地甩了甩手里的本子,指望能掉出来什么人皮书页、神秘功法……
一阵“噼哩啪啦”甩得本就松散的古旧书页摇摇欲坠,更甩得少年的小心肝“扑通、扑通”跳啊跳。
“祖宗啊……别甩了……我招!我全都招了!!”少年一把鼻涕一把泪,以为柳寒江是恼了他至今没交待为什么抢劫,用折腾秘籍来逼他呢,赶紧倒豆子似地把原因老老实实交待了个清楚。说吧,都说了吧!能屈能伸才是男子汉大丈夫,你小子以后别落到咱手上,要不然小爷一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原来这个少年名叫荭景,今年刚满十七岁,是个孤儿。从小跟随师傅学艺,一般武林中人高山仰止的“玉笛刁弓暗长云,霜刀秀剑巧飞星”之中的暗长云指得就是他的师傅。前个月师傅因为跟人比斗,导致旧伤复发,再加上年纪太大,终于撑不住去了。荭景失去了世上最后一个亲人,又因为给师傅看病和下葬,把身上的钱都花光了,这才有了入室抢劫的念头。
荭景听说这里的巡抚柳儒鹏是个大大的贪官,于是就把抢劫巡抚作为了自己的处男抢!按说凭他的本事,就算把整个巡抚家给灭门了也没人能奈何得了他,没想却碰上了柳寒江这个衰星……说到这里荭景忍不住抽泣了两声……还没开抢,他就被柳寒江的“毒药”辣椒给辣晕了,一身武艺没有发挥出一星半点……然后,就发生了柳寒江辣手撕书的惨剧……
荭景鼻子一缩,再抽泣了三声,一失足成千古恨!若是老天爷再给他一次机会,打死他也不会去舔脸上的锅底汤了!古人诚不欺我,好奇心能杀死九条命的猫啊!若不是敏感的鼻子发现了从来没闻过的味道,他怎么会……5555555555……师傅,小景对不起您老人家十几年来辛辛苦苦的教导啊啊啊……
柳寒江听了荭景的叙述,对荭景的遭遇非常同情……这可怜孩子,比诸葛亮惨多了,人家是出师未捷身先死,荭菜鸟却连师(武功)都没出就完蛋了!
而且这孩子一看就特单纯、特天真、特菜鸟!要是换成柳寒江自己,绝对有不下十种办法把秘籍弄回来,哪里会像荭菜鸟这样求助敌人的?不过——菜鸟好啊,菜鸟棒啊,菜鸟最好忽悠啊!
柳寒江肚子里头小九九滴溜滴溜地转个不停,表面上却没有露出任何蛛丝马迹,淡淡地道:“贪官?我就是你要抢的贪官的三儿子!你倒是看看我身上哪里有点贪官儿子的样子?”
柳寒江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你见过哪个贪官的家人不穿锦袍而穿最便宜的棉布?”(那是因为柳某人嫌弃锦缎扎人,棉布衣服比较舒服!)
再指指自己的腰:“你又见过哪个有钱人连个象征身份的玉佩都不挂的?更别说连个发冠都没有,头发仅仅用绳子扎了扎就了事!”(那是因为柳穿越人嫌这些东西累赘!)
荭景惭愧地低下了头,确实是这个理啊,自己怎么就相信了那些道听途说之词,抢到了柳巡抚头上了呢?你瞧瞧人家儿子的作派,不单穿得跟普通人一样朴素,而且估计连三餐都吃不饱,要不然怎么会半夜起来偷吃?而且连味道那么怪异的东西都能吃得下去!可见柳寒江饿得有多惨!
这柳大人一家子连衣服都穿不好、饭都吃不饱,绝绝对对是个清官啊!荭景嘴巴蠕动了一下,舌头开始发苦,师傅说过,咱混江湖的,不怕上刀山下火海,血海丛中也是等闲过,啥事儿都可以含糊,可是唯有这是非黑白得分个清清楚楚!
抢贪官、杀贪官、灭了人全家都可以,可是绝对不能碰清官家里哪怕一根毫毛!这次咱荭小侠确实理屈了啊——没词了啊——抢错人了啊——
柳寒江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一指头狠狠戳到了荭景脑门上:“你说你一个好好的孩子,不学点儿正道,干什么不好,偏偏干上了抢劫的行当!而且你不但抢劫,还抢错了人!!抢劫官家是什么罪名你知道不?送到官府判你个千刀万剐是轻的,抄家灭族然后让姓荭的子孙后代沦为娼妓永世不得翻身都有可能!”
这么严重?荭景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完全没有考虑到自己根本没有亲戚后代可以被罚。
杀人?灭口?毁尸?灭迹?师傅曾经教导过的居家旅行必备技能霎时涌上心头,还没有形成成熟世界观的荭小侠此时已经顾不得什么唠什子的是非黑白了,心里头只想着杀了柳寒江这个知情人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可是绿油油、凶巴巴的眼珠子一扫到柳寒江手中挥舞的秘籍,顿时又软了下来,这人……至少现在还杀不得!
“柳公子,您就饶了我吧,您让我干什么都行,千万别把我送官府里去受罚!我以后再也不抢劫了,我一定悔过自新,我一定痛改前非,老老实实做人……”荭景“扑通”一声再次跪倒,苦苦哀求不已。咱荭小爷没干过求人的活,但至少也看过强盗求饶,学起来也还挺像模像样。
柳寒江无言中,看来这小样的虽然很白痴,但江湖习气倒是十足,动不动就能想到杀人灭口,刚才那一瞬间爆发的杀气,甚至让柳寒江浑身鸡皮疙瘩都竖起致敬了。
不过……哼哼、哼哼,就你这点儿道行也敢在我柳某人面前现?我要不把你制得服服帖帖,你就不知道狗熊他爹是怎么死的!
柳寒江摇了摇头,站起来开始转圈思考,手上的秘籍紧紧得攒着:“不是我不想饶了你,实在是王法无情,你既然敢干出入室抢劫这样的恶行(虽然是未遂),自然也要有勇气承担这失手被擒的后果!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噢——”荭景无意识地应了一声,眼珠子随着柳寒江的脚步一会儿往左转、一会儿往右转,柳公子、柳大爷,您转就转呗,干吗手指头还不老实地揉捏我那可怜的秘籍呢?块辣妈妈的,娘西皮的,我操你大爷的,侬个小鄙样的……荭景肚子里头把各省各县的骂人方言倒了个遍,就是没敢壮起胆子上前抢……
师傅啊,您在天有灵救救咱们的宝贝秘籍吧,只要秘籍没事儿,您让我单枪匹马去灭了黑道最大的连云十八寨都行啊……
书童
柳寒江终于停住了脚步,俯下身子,板着脸盯向荭景:“若要我饶了你也不是不行……先别忙着高兴……若是我放了你的话,谁知道你以后还会不会再干抢劫的勾当?倒不如你先留下来当我的书童,一来我可以看看你是不是真正悔过自新,二来这也可以当作你犯错的惩罚。将来你若是表现得好的话,我自然会放你自由!我这么处置你,你——可服气?”
“服、服,一百个的服……咱春米、劈柴、担水、扫地,什么都会作,当个书童有啥难的?”荭景连连点头,生怕柳寒江反悔。只要您老人家把秘籍好好地还给我,小爷立马走人,再也不在这个倒霉地方待上半刻!
“那就以你师傅的名义起誓吧,若是日后出尔反尔的话,就咒你师傅在阴间不得安生,尸体被人刨出来搓骨扬灰!”柳寒江轻描淡写地说出无比恶毒的话语,同时手指作势再次撕扯起秘籍。小样,你小子摇摇尾巴我就知道你到底要干什么,想骗我?没门没窗没洞没缝!
“什、什么?你你你你你你……”荭景挣扎着把“好歹毒”三个字咽回了肚子里头,竟、竟然要来真的!堂堂暗长云的弟子,武林中未来的名人荭小侠竟然真的要给个弱书生当下人……555555,传出去的话,咱岂不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这让咱以后还怎么混,这让咱以后怎么在江湖同道面前抬得起头啊……
可是不发誓行吗?不妥协可以吗?秘籍啊……咱可怜的秘籍啊啊啊啊……荭景眼珠子一会儿转绿,一会儿转红,最后终于转回正常的黑色,咬牙切齿地发了誓。呜呼……这次可真的被套牢了,这柳小子怎么就这么聪明,竟然知道咱荭小侠啥誓言都当不得真,唯有以师傅名义起的誓不敢违背呢?
柳寒江看着荭景无比沮丧的神色,知道自己算是压对宝了,冷清的脸上难得露出了笑意,咳了咳嗓子道:“小荭啊……”
小红?我还小绿、小叫春呢!荭景被喊得浑身一哆嗦,不知怎么得脑子里立马出现了脸上掉粉渣的妓女在楼上揽客的情形,赶紧插嘴道:“公子,您还是叫我小景好了,有事您吩咐,小景一定给您办!”
“嗯,那就叫你景儿吧。”柳寒江坐回了椅子上,端起凉茶喝了一口,这才满怀希望地问道:“我说景儿啊,怎么说我现在也算是你的主人了,若是半点武功都不会岂不是丢你的脸?本公子是个体谅下人的好主人,这样吧,本公子就勉为其难地跟你学个一招半式的可好?”
说千句、道万言,拐了一连串的弯,其实学武功才是柳寒江的真实目的,要不然他废那么大的劲忽悠个武林高手干吗?这可是个一不小心就会被拍死的高危险游戏啊。
荭景眨巴眨巴眼睛,咱什么时候说要您老人家学武功了?歪着脑袋疑惑地道:“公子,您好好的学武功干吗?武功这玩意儿若想学好,必须从三岁就开始筑基,若是学个毛皮,至少也得十五岁之前就开始练。您这老大不小的了,根本没法儿练了啊!就算强行去练,最多也就是学学军队里的把式,长个两三斤力气罢了,还不如不练呢。”
“哐!”地一声,柳寒江失态地把茶杯掉到了地上。这世上最悲惨的事情莫过于整整十八年没有触摸到武功的一点儿边,而在十八年后突然欣喜地见到一个武林高手的时候,人家却告诉你……你已经失去了练武的资格!
悲哀啊,难过啊,痛心疾首啊……柳寒江很伤心,后果很严重!!!!!!
“……我说景儿啊,这当书童也得暂定个期限,我看就先三年……不、五年……还是十年吧!来,你在这份契约上按个手印吧!”柳寒江面沉如水、下笔如风,“唰唰唰”写完了一份用工契约,抓起荭景的手指就往印泥上按。
“十年!!!!!!!!!!!!!!”荭景不敢置信地吆喝道,死活不让柳寒江把粘了印泥的手指往契约上按。黑啊,天底下最黑的人若是柳寒江不当的话,世上就没人敢当了。
“怎么,嫌短了?要不十五年?不好?二十年?别激动嘛,你想当一辈子也是可以的 嘛……”
“……我看十年就挺好……”荭景这次掉下来的可是货真价实的辛酸泪了,绝对没有一丁点儿假哭成分。上贼船了,进黑窝了,以后的日子没法过了!赶紧抢着把手印按了上去。
柳寒江继续耷拉着丧门脸道:“景儿啊,巡抚家里也不富裕啊,反正你有手有脚还有武功(重读),以后什么吃的穿的用的,你就自个儿解决了。你家公子绝对不会拦着你去黑吃黑,抢完强盗抢山贼,抢完山贼抢杀手……总归一句话,我相信凭你的武艺是绝对饿不死自己的!”
这、这都什么人哪!荭景手掌一个发力,把身旁的桌角握成了碎末,气得连牙龈都开始发痒,差点儿疯狗似地朝着柳寒江就咬上去!靠!小爷咒你出门踩屎、吃饭格牙、以后生了孩子没屁眼!真、真他娘的气死小爷了!
柳寒江走开几步,离得乌烟瘴气的桌子老远,一直到靠近了床头,才停下来拍了拍手里头的秘籍,放到了有些单薄的枕头底下:“景儿啊,既然我当了你的主人,你的就是我的了,以后这些秘籍还是本公子帮你好好保管,省得你再一不小心就给丢了、垫锅底了、烧油灯了……放心,你契约满了的时候,本公子自然会把秘籍还给你的。”
5555555555,这人怎么说起来就没完了?而且谁说过要把秘籍垫锅底、烧油灯的?咱小心翼翼地宝贝还来不及呢!荭景欲哭无泪,眼睁睁地看着柳寒江把秘籍垫了枕头,还不敢把气撒在柳寒江头上,只好用脑袋不要命地往一边儿的墙上撞,磕得外面的墙灰“扑楞扑楞”往下掉,一会儿就露出了砖头。自己怎么就遇到了这么个极品的缺德鬼!师傅啊,你地下有灵,睁开眼看看你家小景吧,小景好苦啊啊啊……
“景儿啊……”
“您别说了!公子!”荭景赶紧接口,坦白承认错误:“小景以后再也不敢在肚子里骂您了!您宰相肚里能撑船,就饶了小景这回吧!”荭景可怜兮兮地擦了把鼻涕,魔鬼啊,这可是如来佛都斗不过的魔鬼啊,咱荭小侠以后再也不敢跟魔鬼斗心眼了,咱以后一定任劳任怨、作牛作马。十年以后,咱还是一条好汉!
柳寒江不悦地抿了抿嘴,个死小孩竟然打断本公子说话,看来以后还得好好敲打敲打才行。今天算你小子好运,本公子折腾了半天,累得不想说了,暂且饶过你!
揉了揉有些发酸的嘴角,柳寒江关门、熄灯、爬上了床,不忘最后吩咐了声:“景儿,睡觉!”
荭景瞅了瞅床上终于安静下来的柳寒江,再看看屋里,选中了一条窄窄的长凳,把长凳搬来靠到墙边,也不脱衣服,倒身便睡。无奈脑子里还煮着一片浆糊,乱哄哄的冒着泡,却哪里睡得着?
……你说咱怎么就突然间沦落到给人当下人的地步了呢?你说咱虽然算不上打遍天下无敌手吧,至少也是江湖上数得上名号的家伙(虽然是粘了师傅的光,但是本身实力那也是超强的啊),怎么就这么轻易地被攥在柳魔鬼的掌心里动弹不了呢?你说咱就是倒霉也不带倒霉到连乞丐的运气都赶不上的地步啊……
这一夜,连在树丫子上都能睡着的荭景翻来覆去死活入不了梦,瞪着贼大的两个眼珠子彻底失眠了……
铁矿
第二天,柳寒江比往日整整迟了一个时辰才起的床,先安排家仆福伯带荭景下去拾掇了一下,然后匆匆地赶到巡抚老爹和继母那里请了个安,这才回“随意庐”吃了点东西,开始每日的练字。
柳寒江练字的书房不大,朝南开着四扇白纸文窗,西面靠墙有一列文本书柜,装着各种古今珍本书籍和书画古玩。窗前书桌旁边有两把盘曲玲珑、土色土香的树根椅,书桌上方则悬挂了一幅大魏名家钟铁衣的《吹雪》帖立轴,另加一支精工刻镂的玉屏洞箫,除此以外就没有别的饰物了,很是简朴雅致,倒是个颇适合于写读的环境。
柳寒江坐在窗前认认真真临完一份碑帖,刚放下笔来,就听到窗外有个大喉咙问道:“浩然在家吗?”(浩然是柳寒江的字)
柳寒江一听这独一无二的大嗓门就知道是谁到了,来人乃是柳寒江的好友:顾笑春。顾笑春字七丈,是一位热心快肠、有胆有识的奇男子。这个奇就奇在他顾某人对读书武学一概不屑一顾,就是喜欢经商交游。
他比柳寒江大两岁,是柳寒江的表亲,辈份在亲戚里头排得比较低,但是偏偏跟冷情冷性的柳寒江情投意合,两个人都是不受那些个俗理拘限的人,从小就亲密无间、情同手足,结成了刎颈之交。
柳寒江回了句“七丈”,刚要起身,顾笑春就已经大步跨进了书房,大声吆喝道:“你小子倒是悠闲,竟然还有心练字,我可跟蚂蚁上了蒸锅,快急死了!”说完一屁股坐到了那把树根椅子上,撩起长衫的下摆,用扇子一个劲儿扇他那急得发烧的红脸。
若是旁的人这么无理,柳寒江少不得要摆个冷脸,但是对于帮助他打理生意的顾笑春,就算烧了他睡觉的屋子柳寒江也不会往心里头去。
先不说两人过命的交情,就说柳寒江如今已经成年,吃家里用家里的日子已经没多久可过了,而他柳某人一不想步入官场,二不想自己出面经商,所以柳闲人今后的经济来源可全指望着投资在顾笑春生意上的分红了,对于这位合伙人他柳寒江供着还来不及呢。
柳寒江嘴角一弯,冷清的脸上露出一丝让人舒心的浅笑:“别急、别急,慢慢说,到底出了什么事?我就不信了,这天下还有顾七丈摆不平的事?”
顾笑春叹了口气,苦笑道:“若是等闲的事情我一个人也就解决了,哪里会来劳烦你柳大闲人?可是如今这事儿实在是悬!我也没什么办法了,只好来找你讨个章程……你还不知道吧,咱们的白沙铁矿商会办不成了!”
“嗯?”柳寒江皱起了眉头,这可是两人手底下最大的生意,光前期投入就很巨大,若是夭折的话可不仅仅是赔本就能了事儿的,这里头牵扯的官府和地方势力太多,一不小心就是得罪人的事情:
“为什么办不成了?不是说施工准备都很顺利吗?这开矿一事,能使地尽其力,而且白沙县最近不是正闹饥荒,我们办好这矿,以工代赈,也是救济饥民的良方,怎么能不办了?”
顾笑春气恼地道:“谁说不想办的?我费了多少心血,才兴起这番事业来。如今钱也筹足了,地脉也探准了,工人也召拢了,本来马上就可以破土开工,偏偏遇上了今年的大旱年,到处都买不到粮食,数百口人吃饭的大问题,我顾七丈就算是个巧媳妇,也办不了这无米之炊啊!”
柳寒江沉吟不语,边思考边用手指头敲起了桌子,这事情确实难办,别说他身为巡抚公子,就算身为皇亲国戚,也不可能凭空变出粮食来。
这时恰好福伯带着荭景送了茶来。顾笑春平静了一下焦躁的情绪,接过细瓷雪白描金托盘托着的金边盖碗,扫了眼福伯身后肃手垂立的荭景,问道:“福伯,你这是哪里招来的漂亮小后生,就不怕你家夫人看上眼?”
顾笑春这说的是巡抚府里的一个笑话,柳寒江的醋坛子继母唯恐自家老爷跟家里年轻的丫鬟不干不净,嫁进巡抚府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所有年轻貌美的女仆都给赶出了府。自誉男子汉大丈夫的巡抚大人怎么能忍受得了自己成了妻管严?可是这位继母的娘家势力又颇大,巡抚大人得罪不起,所以就很阿Q的把府里所有年轻力壮的青年也针锋相对的给驱走了,算是过了把大丈夫的干瘾,出了口夫纲不振的恶气。
这件事情后来就成了个公开的笑话,大家时不时私底下就会翻出来当个消遣讲讲。
福伯知道顾笑春跟自家少爷的关系,所以也不恼,倒是堆着笑回道:“这不是看着小家伙长得结实,干活实在,所以才留了下来。要不然府里头光剩下我们这些老胳膊老腿的,连个重活都干不了,也不像样啊。这小家伙刚才还把厨房里头的柴火都给劈了,好家伙,刚拉来的一车子木柴,小家伙半株香功夫都不到,就全给料理了,端得是一把好手!”
柳寒江敲桌子的手指头一顿,劈、劈柴?书童去劈柴?仔细一看荭景身上刚换的新衣衫,果然衣摆处还有点儿木头渣子……算了,这事儿不能怪福伯,只能怨他一开始没交待清楚。
顾笑春顿时对荭景刮目相看,原来这孩子不是他想象中的银样蜡枪头,倒是个有本事的。捏了捏荭景修长但充满爆发力的胳膊,顾笑春点了点头:
“嗯,不赖,长得虽然不胖,但这一身肌肉锻炼得可真够结实的,小伙子怕是曾经吃过什么灵丹妙药吧,竟然这么有力气?你家的木柴我见过,那可是出了名硬的针叶木,三个壮汉半天也不见得能劈完一车,小伙子竟然一个人就解决了,了不起!”
顾笑春摸完胳膊摸大腿,干脆把荭景当作了矿厂里的工人,边摸还边点头,这小伙子要是去采矿也是把不可多得的好手!
荭景一副死了爹娘的样子,狠狠地剜了顾笑春一眼,捏牲口呢你?你个没见识的,竟然拿普通人跟我这个武林高手比,没眼光!
本就憋了一肚子的气,被顾笑春一招惹,彻底发了出来,嘴角歪了歪,不阴不阳地笑着开口道:“这位公子夸奖了,哪儿有什么灵丹妙药,只不过每天多锻炼锻炼罢了,比如担个水啊,劈个柴啊,特别是这柴火,劈的时候要使尽吃奶的力气,一劈两半、两劈四半,直到四分五裂、木屑飞溅、碎尸万段……”
荭景说着说着眼珠子就瞟到了柳寒江脸上,娘的!柳王八,昨儿晚上竟然敢欺骗小爷,除了你那“随影庐”的小精舍以外,今日小爷见到的这巡抚府里的哪个物件都不是凡品,这还不是贪官的话,什么样才叫贪官?
上当了!江湖宵小闻风丧胆的暗长云弟子竟然栽在了一个骗子身上,实在是太掉价了!柳小人,你等着瞧,咱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十年之期一到,小爷一定把你先奸后杀、杀了再奸、奸了再杀、杀杀奸奸、奸奸杀杀……
疯子
顾笑春收了手,刚含了口热茶在嘴里,听到荭景说出这一番话来,满口茶水“扑哧”全喷了出来。幸亏他动作灵敏,喷的同时迅速扭转了头,要不然柳寒江刚临的帖子就得遭殃!
柳寒江当着顾笑春的面也不好怎么发作荭景,只好挥了挥手让福伯赶紧把荭小子带了下去,嘴里打了个圆场:
“要说健壮我看谁也比不了你顾七丈,端的是声如洪钟,人还没进屋,老远就能听到你的声。昨儿我还跟福伯说呢,就凭七丈的福相,定有大发大利的日子在后头。到时候你顾某人可不能忘了我这个作兄弟的。”
顾笑春多年经商早就练出了八面玲珑的心肝,马上顺着柳寒江的话笑道:
“还大发大利呐?前日王铁嘴给我算了个八字,说我五年之内必有血光之灾。只要不碰到大凶大险,不丢了这个吃饭的买卖,我顾七丈也就算万福了。”
两人谁都没提被福伯拽出去的荭景,相视哈哈一笑,顿时把刚才的尴尬气氛遮掩了过去。
半晌之后,顾笑春左手重新端起盖碗,右手揭开碗盖,将碗边凑近嘴唇轻轻地吹了一口,再次啜了一口家园茶,才正色开口道:
“其实,如今也并不是没有粮食。白沙县那些殷实的富户,哪一家的仓里不是装着百十担存粮?如今这天也不过旱了几个月光景,农家小户虽然吃紧,难道那些大户人家的粮食也早就吃完了?我派人暗地里查探了一下,那白沙县之所以没粮,竟然是那些黑心的富人把粮食都偷偷运往金门藏了起来。”
柳寒江听了这些话,心里明白了。那些个富人必定是不想把粮食白白地赈了灾,所以才会有这番举动。像这种情况,若是顾七丈想要筹得粮食,要麽就得做那剪径强盗一抢了事,要么就得用官府威压,逼得那些富人把粮食都吐出来。而顾七丈前面打了那么多埋伏,其实就是想用后一种办法!
有些不悦地扫了眼顾笑春,柳寒江端起自己常用的梅竹双清小茶盅,一边喝茶一边道:“我就知道你顾七丈不是没有办法,只是有些事情你不方便出面,这才寻的我。”
顾笑春的脸皮早就练得比城墙还厚,一点儿没有不好意思,嘿嘿笑道:“我这不是给逼急了嘛,我连那些个富人谁家有多少粮食,几条船只都弄得一清二白了。可知道归知道,我还真不敢出手!你也知道我手底下养着的那些混混,成分太杂,成不了大事!这种牵扯到整个白沙县有头有脸的人物的买卖,我哪里敢轻举妄动?说不得还得动用你的人脉,从官方把事情解决了才妥当。”
柳寒江想了想,毕竟这也是他柳某人自己的生意,不能总是冷淡地置身事外,而且平日他什么事情都不管不问倒也没什么,可如今出了事情他还是一点儿都不出力的话,顾七丈虽然嘴巴上不会说什么,心里头肯定也会存个疙瘩,于是同意道:
“也罢,这件事就由我办吧。七丈,你先给我说说咱们矿上现在还有多少粮食,大体上还能维持多少时间?”
顾笑春赶紧答道:“顶多还可以维持八、九天,要是再没粮食,几百个工人就要断炊了。”
柳寒江脑子里头把所有的章程过了一遍,心里头已经有了数,淡淡地道:“那就这样,七丈,你现在就赶回白沙县筹办开工的事情,一定要按时开工。七天以后,我给你粮食。”
顾笑春顿时脸上笑开了花,别看柳寒江说得这么轻描淡写,却绝对比别人拍胸脯保证还要有用!柳寒江虽然一般不大管事,但一旦出手就绝对不是凡品,说到做到,绝对没有一丁半点儿的水分。
“行,等得就是浩然你的这句话!这下子我总算能把提到嗓子眼儿里的心给放回胸窝里了,那我先回矿上了。”顾笑春说完便风急火急地往外走,这筹办的事宜片刻都离不了他,越早赶回去越好。
顾笑春走后,柳寒江连忙写了份文书,打算一会儿派个得力家丁送往东州,约他的另外一个好友谢子游速到白沙一游。那谢子游乃是两广总督的独生子,能耐比他柳寒江可大得多了。
而且柳寒江之所以宁愿欠人情找朋友帮忙,而不是直接找自家巡抚老爹,也是因为心里头有着另外一层顾虑,不是有句话叫做要想生活上独立,就得经济上独立?若是这白沙铁矿商会的事情被热心功利的老爹掺了一脚的话,以后他想当个混吃等死的闲人可就有点儿悬了。
这边柳寒江刚刚写完,把水貂笔洗净放回笔架上,福伯就脸色惨白地进了书房,五十多岁的人了,难得跟个小伙子似得跑得飞快,哭丧着脸道:
“少爷,不得了了,您快去看看吧,再这么折腾下去,整个巡抚府都要被那小子毁了!”
柳寒江一愣,明白定是那荭景闯了什么祸事,急步上前扶住气喘吁吁的老人家:“福伯,您老别急,慢慢说,到底怎么了?”
福伯此时早已顾不得什么尊卑礼仪,拉着自家少爷就往外走,唠唠叨叨道:“少爷,太可怕了……老天爷保佑,我怎么没早看出来呢,那景儿原来竟然是个疯子!府里头不是前一阵子被大姑娘家的调皮小少爷割坏了十把藤椅嘛?我看景儿暂时没事儿干,就让他帮着去修修。谁知道他突然发得什么疯,非说就算修好了也不好看,还不如重新做几把新的。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杆乌黑锃亮的长枪,呼呼呼的几下子,就把府里磨面用的石磨戳成了椅子。戳完这一把还不够,他挥着枪又去劈假山,不凑够十把椅子不罢休了。按说这要凑椅子也该凑藤条椅子,他倒是折腾出些石椅干吗?少爷,您是不知道……”
这福伯一紧张起来就有话篓子的毛病,念起“经”来端得是一把好手,柳寒江也不在意,边听福伯讲,边跟着急步来到了府里的前院。
打眼一看,好家伙!
假山中间挖了老大一个窟窿,倒了;
活水没了阻隔,撒欢似地到处乱洒,漫了;
府里的丫鬟婆子们缩在墙根,哆哆嗦嗦地尖叫着,哭了;
还有个荭疯子哇呀呀呀地学那张飞,拎小鸡似地把大门口的石狮子拎到院子里,长枪舞成密不透风的寒幕,刷刷刷,一片暴雨碎花石带着呼啸四散打进院子的墙里头、树里头、花花草草里头……于是,又有两把古朴典雅的座椅成型了。
还别说,这些椅子四角对称、花纹还带镂空,工艺不凡,比起市面上的大师级作品也不逊色分毫!
热血沸腾的荭大师明显还没凑够十把椅子,爆喝一声,枪尖一个倒转对准了巡抚家厚重的石门,狠狠地戳了上去,嘴里头发出惊人的呐喊:
“小爷杀了你!剐了你!!灭了你!!!杀呀啊啊啊啊啊啊——”
那气势、那架势、那声势,那不是一个家仆在砍椅子,那是一个奋勇的将军在砍不共戴天的匈奴仇敌啊!
柳寒江甚至能从该奋勇将军狰狞的脸上读出以下字眼:柳混蛋、柳龟毛、柳魔头,咱让你骗人!让你把小爷当猴子耍!让你黑心、黑肝、黑肺、黑得没头没边!让你……
翘家
柳寒江同情地摇了摇头,其实他挺理解荭景的,先不说荭小侠本来就是个挺天真、挺纯纯,什么表情都露在脸上,比较容易不分时间和地点爆发的人。单就说荭小侠毕竟也是武林高手,人才嘛,总归有点子骄傲、有点子脾气的!人家荭小侠能够忍耐到现在才爆走,已经很不容易了!
所以柳寒江真的、真的、真的不想生他的气!再说了,生气对身体不好、对大脑不好、对心情不好……
可是柳某人看看那倒塌的假山、再看看那破败的花花草草、还有那空荡荡的大门——特别是原先放着石狮子的两个石墩……柳某人心里头的小算盘噼呖啪啦好一阵算计,然后比较了一下自己十八年来偷偷摸摸攒下的私房钱……
这中间的差距……恐怕就是卖了他柳某人也补不齐啊!
幸亏、幸亏中午的时候老爹带着继母去了寺庙里进香,要不然……
不过,老爹他们不可能永远不回来,最多晚上,不,就算路上耽搁一下,明早也就能回府……到时候怎么办?
他可以同情荭疯子,谁又来同情他?
想到这里,柳某人还是忍不住生气了、火大了、出离愤怒了!这让他怎么跟巡抚老爹解释?这让他以后怎么再保持低调的平淡生活?这让早就成年该出府谋生的他怎么再厚脸皮地赖在老爹家混吃混喝?(最后一条是重点中的重点!)
荭疯子,既然你不仁,就不要怪我柳某人不义!
福伯一直在叽叽喳喳的嘴巴突然间一停,战战兢兢地朝自家少爷望去,只见柳寒江脸色如常、神情不怒不笑,可是最了解他的福伯知道,平日对什么事情都不怎么上心、不怎么在乎的少爷——怒了!
少爷真正生气的时候,并不会把喜怒表现在脸上,但是平日温和的双眼会露出不把任何活人当作有生命的冷酷,而此时柳寒江身上散发的寒气甚至把脚下的小草都冻得弯下了腰!
福伯仿佛被从头到脚淋了一桶冰水,人也不紧张了,嘴巴也不碎了。少爷一旦生气起来,可是翻脸不认人的!这时候若是出了半点差错,可就是在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了!
“王水!”柳寒江嘴巴里吐出冷冷的两个字,没有起伏的音调渗得周围尖叫哭泣的丫鬟婆子们全部闭上了嘴。
“是!”福伯大气不敢喘一声,宛若训练有素的士兵,点头、哈腰、疾退,两分钟内将数个密封好的琉璃碧水壶举到了柳寒江面前。
“分了,举起来,朝着前面的疯子……砸!”柳寒江一边吩咐,一边施施然地踱后几步,挑了把位于院子中央的石椅坐了下来,手中的泼墨山水折扇“啪”得一声打开。
福伯一个命令一个动作,叫来几个家丁,将手上的水壶分给他们,然后跟着柳寒江的节奏同时举壶,狠砸!
只听见“叮叮当当”数声响,呼啸的水壶被荭景的长枪全部刺穿,碎裂的琉璃片在阳光下反射出讽刺的光芒。
荭景意气风发地傲然站立:“哼!小爷我还从来没被人背后偷袭成功过!”
“哦?”柳寒江不紧不慢地摇着扇子,直到破碎的琉璃水壶里流出的透明液体瞬间把乌黑的枪头腐蚀糜烂,然后荭景狼狈而又惊险地以几个懒驴打滚躲过剩下的液体,才不紧不慢地道:“真的?”
“我的长云枪啊啊啊啊啊啊啊!!!!!!!!”形势顿时逆转,刚才还嚣张不已的荭景,抱着受伤的长枪开始痛哭流涕!因为粘到液体而短了半截的长发稀稀落落地披散开,配上在地面滚到的一身泥石,怎一个惨字了得!5555555,师傅在天有灵啊,这到底是什么液体?竟然比苗疆的毒瘴还要厉害啊!
“柳小人!你竟然敢毁了师傅的成名兵器,我跟你此仇不共戴天!”荭景悲伤欲绝的同时不忘朝柳寒江咬牙切齿。
“哦?”柳寒江连个叹词都懒得改变,还是一成不变的哦声,丝毫不在乎荭小侠色厉内荏、虚有其表的发言。只是在心里头感叹了一番荭景的好运,连浓硫酸的暗算都能躲过,只坏了杆枪,掉了些头发,身上没有伤到一星半点,果然不愧是武林高手。
但是现在不是对这个武林高手姑息的时候!柳寒江把手中扇子猛地一收,阴冷的语气里差点儿能结出冰渣子:“怎么?你的意思是还要对你主子我喊打喊杀不成?难不成你还没疯够?”
“当然没……那个,够了!够了!”荭景发怵地看着在把剩下的琉璃水壶举起的福伯和数个家丁,终于恢复了理智。好汉不吃眼前亏,反正咱气也撒得差不多了,见好就收!见好就收!
“是吗?”柳寒江嘴角扯出一抹没有任何感情的笑容,从怀里摸出本打算今天研究看看的秘籍,毫不犹豫地一撕两份、三份、四份,然后狠狠丢下:“你够了,可我还没够!”
“秘籍啊啊啊啊啊啊啊——”荭景脚尖一点,雪上飘身法发挥到极至,一个狗啃地扑在了秘籍下面,双手哆嗦地接住,翻看到眼熟的鬼画幅,身子一下子瘫软在了地上,化为了千年的化石……师傅在上,真的……柳小人竟然真的撕了整本的秘籍!!!!
柳寒江从怀里又掏出了一本:“你一共有三本秘籍,我今天还给了你一本,剩下还有两本!哪天你再发一次疯,再犯一次错,有一次我就还给你一本!你只要再犯两次错,就可以把心心念念的秘籍全都拿到手,你说本公子对你好不好?”
听到这话,正直的荭小侠不得不从化石状态再次复活,一本秘籍残废了,可是咱还有两本要保护啊!
虽然说这柳小人应该聪明地留下完整的秘籍威胁本少侠,可是也指不定人家一发疯就真给撕了呢?到底柳小人会不会撕呢?说他不会撕吧,他偏偏已经撕了一本!说他会撕吧,他这么狡猾奸诈无耻的人,怎么会干这么没有脑子的事呢?
会撕?还是不会撕?好吧,咱先不考虑这个了,咱承认咱摸不透柳小人的心思!咱还是先想想柳小人的话该怎么回答吧……
荭小侠的眼珠子渴望地瞅了两眼柳寒江手里的另一本秘籍,转动着脑袋里仅存的脑浆,终于做出了明智的选择:
“公子,咱再也没有以后了。咱今后一定听公子的话,绝对不给公子招惹麻烦!您叫咱往东,咱绝对不往西;您叫咱上刀山,咱绝对不下火海;您叫咱编藤椅,咱绝对不再劈石头了!”
“哦?”柳寒江第三次发出相同的感叹词,虽然心里头已经有了决断,却并不马上说出。只是盯着荭景看,直看得荭小侠浑身发毛、满脸冷汗,才将一直平得跟直线似的语调恢复正常:“那我可就拭目以待了。景儿啊,这次的事情就到此为止,以后谁都不准再提!”
然后柳寒江的眼睛意有所指地望向周围战战兢兢的下人们:“等老爷、太太回来,就说府里遭了贼!你们可明白?”
待饱受惊吓的下人们应声喊是之后,柳寒江仿佛身后有几十条狼再追赶似的,急匆匆地领着荭景和福伯离开了前院。
柳寒江并不是个虎头蛇尾的人,之所以这么容易放过荭景,实在是因为他很清楚,这件事情已经这么糟糕了,再责备谁也没用,还不如抓紧时间去办另一件更迫切的件事情……他柳某人不容易啊,为了他潇洒的闲人生活……他豁出去了!
三人一到书房,柳寒江立马把前面写就的书信交到荭景手里:“这封信是给我在东州的友人谢公子的。我给你一天时间把信送到谢公子手上,然后你就暂时跟在谢公子身边,过几天谢公子自然会带你来见我。你既然是我的书童,在谢公子身边也只要尽到书童的本分就好。你也不用准备什么,这就起身吧。”
柳寒江身后刚刚放松下来的福伯听得一个趔趄,书童?这么彪悍、这么暴力的人竟然是少爷的书童?而他还安排了少爷的书童去劈柴、修椅子?
复杂地注视着荭景施展轻功飘出墙院,福伯把对于书童的惊讶暂时抛在脑后,好心地向柳寒江进言:“少爷,这景儿犯了如此大的事情,您怎么能把他就这么轻轻放过了呢?要我看,就算您不处罚景儿,至少也得把他赶出府去,像景儿这样没教养的人,咱府里头可留不得!瞧瞧,这才进府半天,就把府里折腾了个底朝天……”
柳寒江伸手阻止了福伯的话:“什么人该留,什么人不该留,我自然心里有数!而且恐怕今后我们要依靠景儿的地方还多着呢!”事已至此,我柳某人也只能走三十六计的最上策了!以后出门在外,有个武林高手保护,安全系数至少还是满大的嘛。
“啊?用得着这小家伙的地方?他只要不捣乱就阿弥陀佛了。”虽然不知道少爷心里头到底怎么想的,但是福伯还是不甘心地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恐怕你以后就不会这么想了。”柳寒江留恋地审视着自己心爱的书房,决然地吩咐道:“福伯,收拾行李,本公子要去白沙县!”
“是。”福伯应声道:“我这就去喂好少爷的爱马火龙驹,再带上几件换洗的衣服,明天一大早就能启程。”
柳寒江嘴角一扯,似笑非笑,明早?明早老爹他们早就回来了,自己的好日子也就不用过了!哼哼,家里头都被折腾成这样子了,我还敢待?难不成还真在家傻等着老爹让我“打工”还钱???括弧,柳老爹极度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成为皇帝手下的高级打工仔,光宗耀祖、官运亨通、财源滚滚……
柳寒江毅然决然地道:“不用明天了,咱们马上就走!把值钱的东西都带上,本公子去白沙县办点儿事……顺便……翘家!”
“啊????”
子游
不到半个时辰,柳寒江主仆二人就以急行军的速度上了路,沿着从大瑶去白沙的大路,快马趱行,当天晚上就赶到了白沙县附近的巨罗镇。
一路走来,越往白沙县的方向,越是千村零落、万户萧疏、满目荒凉,连个村野小店都很难找到。赶到巨罗镇时,天已经黑了下来。那巨罗镇上也是萧条得很,几十户铺面,天刚断黑就关上了铺门,只有一两家普通客栈,从那虚掩的门内还透露出一两点昏黄的灯光。
柳寒江主仆此时又累又饿,也不计较,胡乱找了家比较干净的客栈就住下了。
福伯服侍了柳寒江十多年,最了解柳寒江的习性。先给自家少爷要了一桶滚烫的热水,伺候柳寒江洗了澡;又帮他沏了杯浓茶喝了,然后才点了一盘雪葱炒牛肉丝,一碗青菜豆腐汤,一碗南越米饭,送到楼上,同柳寒江一起吃了宵夜,之后才去楼下喂马、歇息。
等这些琐事都弄完,月亮也已经升到老高。柳寒江独自一个人坐在客栈楼上的小房间里,身边伴着一盏孤灯,也不睡觉,只是面无表情地向窗外闲眺。
窗外是一片柳塘和几块菜圃,再过去可以望见月光下朦胧的田野和远处黑黝黝的山影。古老的巨罗江从小镇北面蜿蜒而过,就像一面狭长的被扭弯的镜子,在月光下闪射出一片暗淡的微光。
柳寒江的眼睛里虽然映着窗外的风景,心思却并不在风景上,脑子里头还在想着翘家的事情。
虽然在巡抚府里的时候,柳寒江毅然地下定了翘家的决心。但是这个决定实在太过突然,之前什么准备都没有做,之后也是什么计划都没有。
等处理完白沙县的事情以后,自己下一步到底该去往哪里?跟顾笑春合伙做的生意能不能足够今后的日常开支?这些都是不能不考虑的问题。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若要真的做一个潇洒的闲人,就不能不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好,要不然你想潇洒估计都潇洒不起来,指不定还会成为乞丐!
柳寒江甚至都已经开始羡慕起荭景同志,小样的若是饿了、没钱了,随随便便打个劫,就什么都有了。而且荭景同志身怀武功,寒暑不侵,冻不着累不着……
而若是一个弱书生饿了、没钱了,他能去打劫不?不能!能不被别人劫了就阿弥陀佛了。再加上一旦淋了雨、受了寒之类的,能不生病嘛?书生啊,不是锻炼得跟大象一样健壮的武林人士,经不起半点儿折腾!
所以说啊,武功好啊、武功棒啊、有了武功呱呱叫啊、走到哪里都不愁啊……
柳寒江甩甩头,把里头的酸水甩了出去,且!本公子怎么能堕落到连荭天真、荭纯纯都嫉妒的地步?!本公子是谁?是柳穿越人,是柳巡抚公子,是荭小子和福伯的柳少爷!怕啥?本公子有手有脚有文化,总归饿不死自己。大不了让荭小子真的去抢抢劫、杀杀人,幸福日子还能少了?
柳寒江站起来对着巨罗江狠狠地伸了个懒腰,彻底脱离了郁闷!
此时窗外的月亮也犯了困,暗淡地躲进了云层里睡起了觉。漆黑的天宇中,仅留下几颗守夜的星辰,仍在远远眺望着下方沉寂下来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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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一大早,柳寒江带着福伯,骑着火龙驹,来到了位于白沙县最东面的金门城。
金门城位于湘杨湖畔,古时又称为巴门,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名城。西控川蜀、东襟锦吴、北联滁州、南极萧冉,乃是茫茫九派回流之地。整个广南的山珍水产,都汇聚到这里,然后进入巨罗江,运往大魏皇朝各个省县。
从那川蜀天府之国,锦吴阜盛之区,滁州烟花之地,萧冉福庶之乡,东来西往的船只,都到金门停泊运转。所以金门城内,是商旅云集,车船辐凑,水陆交通四季不断,端的是广南的第一个繁华所在。
柳寒江主仆进了金门城以后,也不去拜见官府,径直按照书信里和谢子游约定的地点,到了金门城最大的客栈望湖楼,定了两套敞亮洁净的房间,等候谢子游的到来。
没过多久,末正时刻,谢子游就按时赶到了。
谢子游约有二十岁上下,举止优雅从容,俊美的面容上总是带着浅浅的微笑,很有点嫡仙落凡尘的风范,当真是官家贵公子里顶尖的人物。不过这只是表面上的,事实上柳寒江所交往的朋友没有一个不带点奇怪的,当然说的好听就是与众不同。
而这谢子游就有三种与众不同之处:
第一处,从来不准别人称呼他的字,只准称呼他的名。
据说是因为他那身为两广总督的老子当初不知道发了什么神经,特地去求了太后老佛爷给儿子赐字,按说这是长脸面的好事情,可是太后老人家年纪大了,有点老糊涂了,也不知道怎么就给起了个很说不出口的字。
这下子怎么办?金口御言呐,你不能说不要吧?为了脑袋上的脖子着想,只能等了,等有机会再求老佛爷改名字吧!于是谢子游的老子之后很是拼死拼活立了个不小的功劳,等他屁颠屁颠地上京求老太后把独生子的字改改的时候,老太后又薨了。这下子完鸟,谢子游的字被彻底定性了,别说他老子改不了,就是皇上想改也改不了了!
括弧,由于谢子游老子的黑手遮天,除了皇上,至今没有人知道谢子游究竟字什么!
第二处,谢公子最喜爱骏马。只要他探听到哪里有一匹好马,不惜一掷千金,总要弄到手才罢休。这次他到金门来,就带了六匹好马:
一匹龙媒骥、一匹乌云盖雪、一匹玉兔追风、一匹紫电骝、一匹菊花青,还有一匹汗血骥!这些马可都是龙胎俊骨、追风啸月的名骥,在《相马经》上都是有名的。
当然,此时六匹名马都调理得极好,鬃儿、尾儿都梳理得整整齐齐,油光水亮,挂着金铃,系着红缨,安着铁蹄儿,配上玉勒金鞍,珠络绣璨,更显出了龙马精神和不凡的气概。
括弧,那匹汗血骥是谢子游带来送给柳寒江的,谢子游从来不把这些个宝贝疙瘩马送人,唯有柳寒江例外,而且不准柳寒江骑除了他送的以外的任何马、驴、骡子。
不过,柳寒江才不会闲得没事儿干去瞎骑其他的什么马啊、驴啊、骡子啊,他柳寒江没这份闲钱瞎折腾!
第三处,谢公子最爱蓄养俊美的少年。这种习惯一般被称为士林雅好,本来开始于大魏皇朝的那位开国皇帝百里龙御,到了三百年后的现在,更是特别流行。
谢子游只要听说哪里有个俊美的少年,被他看中了,也是不惜重金,千方百计,总要把人弄来,供他厮耍。因此他家里头的少年美仆,不下二十余人。
这次到金门,谢子游就带了佩诗、配书、配画、配琴四个少年,全都是十七、八岁年纪,一个个锦衣绣服,收拾得锦装玉琢一般。
括弧,后边还跟了一个神情高度紧张的俊美荭小侠,荭小侠原本红润健康的脸蛋如今比饿死鬼还要惨绿,高高的身子缩得跟压缩过的脂渣似的,恨不得把自己缩成空气,这样谢色狼就看不到了!
荭景的师傅在天上应该能看得出,这可怜孩子,已经神经得精神恍惚!连见到魔鬼柳寒江都跟见到亲娘似得,哭着就抱了上去。
胡说
荭景抓着柳寒江的左胳膊还未开口,谢子游已经行云流水一般踱前几步,拉着柳寒江的右手往楼上走去,那张脱俗飘逸的脸庞扯起让人如沐春风的微笑:
“浩然啊,你家小景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苗子。眼清、身挺、声如水,长得俊不说,还武艺超群、心灵手巧,一下子就把我府里头那些个凡夫俗子比下去了。”谢大少别有用心地说着由衷的赞美词,勾人的眼光含着挑逗,越过柳寒江,在荭小侠细长优美的脖子上来回盘旋不已。
这、这大色狼是什么意思?荭小侠在无数生死关头锻炼出来的灵敏第六感立刻启动,本能地一个激灵,身子猴儿似地猛然上窜,粘字诀发挥到极至,双脚离地,轻飘飘地缩在了柳寒江的背后,把自己的身影完全遮挡住,坚决不让谢色狼再用视觉强奸自己一丝一毫!
“哦?”柳寒江不置可否,谢大少一见面先不说别的,倒是把荭景夸得呱呱叫、叫呱呱。他柳某人又不是笨蛋,此时用脚丫子猜也能猜到,这谢大少是看上咱家的荭纯纯了。不过……荭纯纯本公子还要留着当保镖,恐怕不能给你呢。
发现荭景脱离了自己的视线范围,谢子游迅速调换方位,脚步停顿两下,就到了柳寒江身后,保养完美的手指摸啊摸,摸上了荭小侠的翘臀。还不忘朝着转头的柳寒江笑啊笑,笑得异常干净而没有杂质:
“浩然啊,我说你可真不够意思,偷偷藏着这么个可人,也不跟哥哥我说一声!这次若不是你派他送信来,哥哥我岂不是就错过了?那哥哥真得后悔一辈子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只色狼的手在干什么?在干什么?!在干什么啊啊啊啊啊?!!西伯利亚的漫天冰雪、刺骨寒风同时攻击在荭小侠身上,让荭小侠在零点零零一秒之内成为了一座冰雕。
荭冰雕在寒风中绝望地呐喊、吼叫,谢色狼你不要以为小爷不敢把你怎么样!快把你的臭手拿开啊啊啊啊,当心小爷一个八卦连环掌就要了你的小命!
同时,荭冰雕脑海里甚至已经臆想着自己把谢色狼——特别是那只色手——海扁狂揍、捣成浆糊,可偏偏身体却像美女看到脏兮兮的地沟老鼠,跳到桌上尖叫都来不及,哪里还敢动手去打?
唉,可怜的荭小侠,这种事情就算是武功再高也解决不了的……或者应该说这跟武功高低没有任何关系,这是面对天敌时,心理上能否克服恐惧的问题!
“嗯?”察觉到身后诡异的气氛,柳寒江高难度地把脑袋扭转整整八十度,顺着谢大少的胳膊瞄到了那张笑脸上,然后眼睛微微一眯,长长的睫毛下泄漏出了几缕不悦的目光。
于是,很不可思议的,谢大少退缩了,松手了,灿烂的笑容变成浅浅的暖笑,竟然放过了荭景,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重新与柳寒江并行,施施然再次向楼梯上方走去。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突然得荭小侠甚至来不及反映,傻楞楞地被楼梯的扶手一硌,从柳寒江身上保持僵硬的姿势倒在了楼梯口。
到得楼上,谢子游打量了下柳寒江定下的两间大房,啧啧摇了摇头,豪气地吩咐后边的佩书道:“去通知这里的掌柜,把这楼上所有的人全都赶走,所有的上等房间本大少全都包了!”
柳寒江脸上仍是冷冷淡淡,心里头却在微微偷乐。果然如此,谢大少这等于说是要由他出所有人的房钱嘛!嘿嘿,赚了,跟谢大少打交道果然省钱!这个朋友虽然毛病不少,但确实交得好啊,交得值!
待佩书下去吩咐掌柜的把事情办妥,谢子游才挑了张翠竹凉塌坐下,呵呵笑道:“浩然呀浩然,你怎么还是这般小家子气,定个房间也那么寒酸。行了,哥哥不说了,就你那寒酸脾气,跟你说了也没用。说吧,你约哥哥来这鬼地方到底要办什么事?只要浩然开口,不管什么事情,哥哥铁定给你办。”
柳寒江对于谢子游总是用哥哥这个称呼占自己便宜早就麻木了,从小到大都听成了习惯,所以也没有在意。挨着谢子游对面的红木玉垫椅坐下,条屡分明地把在白沙办矿少粮,要到金门来要米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谢子游听完原委,轻松一笑:“我还道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这还不容易?你这矿办了,是能救灾的,是好事!富人们出粮赈灾更是应该!说吧,白沙县有多少粮船在这里?开个单子给哥哥,哥哥派几个人把他们押回去就是了!”
柳寒江连忙提醒道:“子游你也不要讲得太容易了。听说这帮粮船背后也都是有主子的。救灾民虽然行得是正理,没有什么好怕的,但也不能大意,要想个办法才好。令尊大人门生故旧甚多,不知这金门兵营里,可有贵府上的熟人?”
谢子游无所谓地挥了挥手:“你啊,做事情总是这么小心翼翼,也太把藏粮的那帮人看高了,也罢,哥哥我就顺着你的意,明日去找这里的总兵陈尔多,要他拔一哨兵勇给你,这件事情哥哥包管给你办得妥妥帖帖就是。来来,反正都已经到了这个鬼地方,随哥哥一起先去逛逛广月楼。老早就听说金门有座广月楼,半截耸在天里头。哥哥今天倒要开开眼界,看它一看。”说完,拖了柳寒江就要往楼下走。
没成想两人到了楼梯口,却被在那发呆的荭景挡住了去路。谢子游眼睛都懒得抬一下,淡淡扯笑:“还不让开?”
荭景猛然回神,然后仿佛看怪物一样看向谢子游,这谢色狼怎么突然间就转性了,既不挑逗他了,也不猥琐他了,甚至表现得比君子还君子,这到底是怎么了?色狼吃了不举药了?嫖客割了男人根了?奇怪,实在是太奇怪了!
“有什么好奇怪的!你以为就你那点姿色本大少还真看得上眼不成?”谢子游讥笑道,却原来是荭纯纯不小心把心里头的所想说了出来,把谢大少得罪了,于是谢大少立马予以了反击:“你也不瞧瞧你那副臭皮囊,别说不如本大少身后的侍人,恐怕连下九流的小倌都不如!哼哼,就你这样的还想爬上本大少的床?你还不够格!”
荭小侠脑门上一根青筋蹦起、两根青筋蹦起……这人、这人……竟然拿他荭处男跟下九流的小倌比!竟然还不如?啊!还有,还有什么时候本少侠要爬你的床?!谁要爬了?!谁要爬了!!!啊!!!!!
永远不吸取教训的荭小侠猛然喷发,震天的吼声急如战鼓、响如霹雳:“放、放、放你的连环狗臭屁!小爷他奶奶的什么时候说要爬你小子的床了?啊?还什么小爷比不上小倌、比不上你的侍人?!!操!就你身后那四个歪瓜咧枣,一个鼻子长得跟柳小人似的,一个眼睛横得比柳魔鬼还冷,一个嘴巴薄得……”
话说到半截,荭小侠突然顿住,眼睛突出,惊骇欲绝地望向谢子游旁边的柳寒江——手里的秘籍,满头大汗瀑布般哗啦啦流下,佛祖啊,咱怎么又做事不动脑子了?柳大爷、柳爷爷、柳祖宗,求您了,您千万别撕!5555555,咱错了、咱不说了、咱今后真的真的再也不犯事儿了!
柳寒江蹙着眉、板着脸,冷冷的眼神直视着荭景,直到荭景的眼睛里露出彻底服软的神色,才将秘籍重新放入怀中,严声呵斥道:“景儿,你这满嘴胡说八道什么呢?竟然连谢公子都敢顶撞!还不马上跟谢公子认错?”
柳寒江完全没有发现,荭景说出那番话的时候,谢大少永远保持微笑的俊脸猛然一沉,冰冷而又锐利地盯向了荭景!但这不协调的表情只是昙花一现,又很快不为人察觉地消失了。在柳寒江眼光移来之前,谢大少变脸似的恢复了温文尔雅的笑容,而且还好修养地接受了荭景的道歉。
谢大少身后的佩诗、佩书、佩画、佩琴齐声默契地扑哧一笑,这小景竟然说他们跟柳公子长得像?天哪,不是他们自夸,如果不论身份的话,就柳公子的中等相貌,恐怕拍马也赶不上被精挑细选出来的他们!呵呵,果然是在满嘴胡说!!
低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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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寒江体谅福伯年纪大,便留了福伯在客栈休息,只带着重新老实下来的荭景跟着谢大少一同出了客栈。佩诗等四人还提了几个食盒,特地绕去街市上买了一些酒水糕果。然后一行人才迤逦地朝广月楼而来。
那广月楼就在湘杨湖边,背街面湖。朝街有一座粉墙大门,普通牌坊,倒也一般。进得大门以后,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小小的庭园。甬道两边,也栽有几种时新花草,砌着几样盆景假山。还有一座小小茶楼,略有几个游人在那里品茶闲坐,却并不怎么热闹。
再向前去,上得一个小坡,便是广月楼的座山门了。山门两边悬着一幅木匾对联,上联是“两广无双地”,下联是“湖湘第一楼”,看上去好像是广南书法家李绍机的手笔。
谢子游看了,拍手笑道:“这就是吹牛皮了。那下一句倒也罢了,如果按它这上一句的说法,那鹤鹊楼、暖川阁又算什么?岂不都被它抹煞了?”
荭景在后面诡异地看着一派正常的谢大少,心里头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偏偏却找不出一丝毛病出来,只好安慰着自己,谢色狼真的改性子了……虽然这性子也就碰到柳魔鬼以后才改的……嗯、嗯,说不定谢色狼以前也在柳魔鬼身上吃过亏,如果是这样的话,谢色狼的改变也就说得通了……
柳寒江以为荭景只是念着刚才的事情,心里头还有些小别扭,也就没在意他究竟在想些什么,只是接着谢子游的话道:“这类对联,也不过是文人们做了来点缀风景的,哪能都像你这么吹毛求疵?其实这些东西,要是做得好,也能替山河增色,为游人助兴。再说了,这种地方若是没有此类点缀,反倒索寞了。你先莫刹风景,是好是歹,还是先上去看看吧。”
谢大少笑了笑,抬脚先走,领着众人进了山门。只见眼前立刻展现出一副宏伟壮美的图景,往左边望去,便是汪洋浩瀚、茫茫无边的湘杨湖水;往右边一看,那巍巍峨峨的广月楼就耸立在众人面前,果然是碧瓦飞檐,高阁矗天,不同凡景。
广月楼前面还有两个小亭,北面的亭子,题为“千醉亭”,用的是一个成仙得道的仙人的故事。亭子与正楼之间,有阁道相通,倒也别致。亭中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石碑,刻着一枝梅花,传说是那个仙人的手迹,所以这亭子又叫“仙梅亭”。南边的亭子,则被提名为“凭轩亭”,一看就知道是纪念大魏皇朝开国时的诗人贺万天的。
等进了大楼。第一层是宽阔的殿堂,一色的方砖铺地,玉柱玲珑,中间供的是湘杨神君的神像,神座前摆着香案烛台和钟馨之类,少不得也有些信男信女,在那里磕头朝拜。众人无心观看,便转向神座背后,循梯而上,登上了第二楼。
这里的二楼明显比第一层敞亮许多,四面都是琉璃文窗,可以观望金门全城和四面的湖山风景。中间供奉的乃是些前辈文人、笔中仙主,两边还悬挂着贺万天的《广月楼记》,那氛围比起下面一层可就雅净得多了。
柳寒江等人在二楼流连了一会儿,看了看壁上诗文,又登上了第三楼最高层。站在百尺楼头倚栏远眺,只见茫茫湘杨湖色,尽收眼底,真的是浩浩荡荡,横无涯际,朝晖夕映,气象万千。
就连一向挑剔的谢子游也被眼前无比壮美的景象吸引住。这里靠靠,那里站站,四面张望了一阵,找到柳寒江拉手就笑:“浩然,快做一首诗,莫辜负了这良辰美景!”
柳寒江此时也是心旷神怡、俗虑全无。听了谢子游的话,清朗一笑:“这地方的确不错,不过此情此景,前人早已经道尽了,还用得着你我来续貂么?当年魏太祖不写广月楼的诗,就是因为有了贺万年的诗词在上头。咱们若是真解人,就该有这点自知之明。”
低调、低调!虽然我柳某人肚子里头记的唐诗宋词很是不少,但如果真的搏了个文名在外的话,我这悠闲日子也就不用过了。所以说,平平淡淡才是真哪!
谢子游心里微微一叹,又被柳寒江装作不经意地躲过了,这小子明明是个大才,却偏偏喜欢装乌龟当孙子,表现得总是不显山不漏水。若不是他曾不小心听到过柳寒江念的诗,估计至今也还会被柳寒江蒙在鼓里。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先不说这诗选景独特、形象生动,单只是这首诗对世事体会之深、寓意简朴深远,就不是那些个悲花伤月的绣花枕头可以比的,甚至就连朝堂上那些所谓忧国忧民的大臣,恐怕也及不上柳寒江的三分之一啊!
荭景马上察觉了谢子游的变化,眼珠子一亮,嘿!嘿!这谢色狼果然有些不对劲,竟然对着栏杆露出“幽怨”的神色!(原谅荭小侠吧,他那朴实的词汇中,对于失望、怅惘的描述,也只有妓女“幽怨”的水平了。)哼哼,我说你小子怎么突然就转性了,原来是装的!也就是在柳魔头的淫威之下,你小子不敢再翻什么花样,所以才收敛了色狼本性……看吧,看吧,这么快就露馅了,连对着栏杆都可以欲求不满地幽怨起来了!
幸亏荭小侠这次没有不小心把心里的话说出口,也幸亏谢大帅哥还没有真的俊成嫡仙,听不见荭小侠的心声!要不然非一口鲜血喷出来不可!
就在柳寒江低调,谢子游失望,荭小侠瞎想的情形之下,众人算是尽兴地好好观赏了一番广月楼,一个时辰之后终于从广月楼出来,走下百十级台阶,来到了湘杨湖边。
此时湖边码头上帆樯林立,辀橹相联,停泊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各种船舶,黑压压的一片,竟看不到首尾。稍远处还停着几艘白色的异国大船,在阳光下闪射出耀眼的光辉。
谢子游玩得兴起,便在湖边柳林下找了一块绿茵草地,指使着佩诗等人铺下香毯,陈上酒水,拖住柳寒江猜枚饮酒。
柳寒江本就不善饮,再加上心里头还惦记着粮食的事情,无心恋杯,只是勉强陪谢子游饮了两巡就打住了。
随意地往湖边望去,目光在一帮船只上顿了顿,只见船尾不显眼的地方竟然有着顾万春曾经告诉过他的特殊标记,正是顾万春手下的混混偷偷给漆上去的。那标记若不是有心人,根本不会在意,只会以为是一些污点。
柳寒江再一听,船上人的口音与他们开矿那个地区的一模一样,心里头顿时有了数,跟谢子游推说要净手,起身便往那边的船帮走去。
忽悠
荭景赶紧跟上,片刻不敢离开柳寒江身边,谁知道一旦离开柳魔鬼的话,谢色狼会不会固态萌发?待到了湖边,却发现柳寒江根本没有净手的意思,而是大步疾走,径直向一帮船只走去。
没有几步路的功夫,一只翘头大船就到了眼前,船上正坐着一伙船家水手,闲话饮酒。
柳寒江一点儿没有读书人地矜持,上前就拱手搭话道:“请问列位父老,这里可有白沙的船只?”
那群船户见柳寒江是个读书之人,又是家乡口音,其中的一个老者便答话道:“我们这里都是白沙的船只,不知公子有何贵干?”说话的同时,就招呼柳寒江上船来坐。
荭景在后面同情地看了船户们一眼,你们这是请魔鬼入羊群哪!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柳魔鬼指不定又要忽悠人。师傅在上,这些船户可都是些苦哈哈的老实人,千万别像小爷一样被柳魔鬼给骗了!不行,如果等会儿柳魔鬼真的干什么坏事儿,咱荭小侠拚着秘籍全残废了,也得动手阻止!这样才不罔师傅的多年教导!
没错!咱荭小侠为了秘籍虽然可以忍辱负重,可是咱的良心绝对不能允许自个儿眼睁睁地看到好人受骗受苦!
柳寒江鼻子一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疑惑地嘟囔了一句谁想我了,然后毫不客气地抬脚就上了船头,也不嫌弃船头脏,学那老者的样子,一屁股坐在了舱板上,和声说道:“我家乡本在白沙,这些天听说那边灾情严重,心里十分挂念,所以才来问问列位父老,不知道近来情况怎样?”
不管情况怎样,只要没有你柳魔鬼搀和,总归不会更坏!荭小侠肚子里头腹诽着,一个纵步飞上船头,蓄式待发地蹲在柳寒江右后方,打算一旦柳魔鬼出什么坏点子,就把他小样的扔到水里头、砸甲板下面、踹岸边泥里……
一众船户听到灾情两字,顿时都垂下了头。那答话的老者更是伤心地叹了口气:“唉,公子可能还不知道,这一次我们白沙县真的是遭了百年难得一遇的浩劫,大旱三月,人都要饿死饿没了。虽然听说有个什么白沙铁矿商会最近招工,救了一些人,好歹让人有口饭吃,可是灾情太重,光一个商会独力难支,又哪里能救得过来?”
柳寒江故意望了望船舱中满满的粮食,诧异地问道:“这就奇怪了,既然家乡灾情严重,饥民断炊,怎么还有这么多粮食运到金门来?”
粮食?荭小侠耳朵一竖,柳魔鬼又在想什么歪门邪道?注意了、当心了,现在开始咱对柳魔鬼的话可一句都不能听漏了,咱绝对不能让柳魔鬼把坏水洒在这些老实人身上!
不是他荭小侠偏激,实在是因为自从遇到柳寒江,他荭景只有倒霉、吃亏、受欺负,以至于根本不相信柳魔鬼会干任何好事!
船户们听了柳寒江的问话,都低头不语。唯有一个壮年汉子,按耐不住,猛然站起,怒气冲冲地答道:“这还不是那些昧良心的有钱人干的好事!有粮不但不赈灾,还非要运到金门来,想要藏着等粮价更高,卖到大城市得个好价钱?这种事情,我们船户还管得了他们?!”
柳寒江眼睛一眯,得!本公子等得就是你这些话,连忙点头道:“这件事情确实也怪不得各位乡亲。不过,诸位想想,我等谁无父无母,无子无女?怎能眼看着这些救命粮食,运到外地,而让自己的父老子女在家乡忍饥挨饿……甚至活活饿死?!!不瞒列位父老,在下就是白沙铁矿商会的老板之一:湘北巡抚之子柳寒江。今日赶到金门来,就是想买下这批粮食,回乡去救人的。不知道各位乡亲可愿意助在下一臂之力?”
什么?荭小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柳魔鬼竟然要救人?荭小侠赶紧瞅瞅天上,太阳还是往西边儿走,没往东边儿落啊;再看看旁边,柳寒江还是那副小人样,没长出三个鼻子、六条腿啊……
难道如今的世道真的变了?坏人也可以当好人了,柳魔鬼也会干好事儿了?
荭小侠不知道,柳寒江此时正偷着乐呢,这大汉接话接得好啊,只要自己能顺着他的话,说动这群船户帮忙,就算那些背后的人搞些什么小动作,本公子也不怕了!只要这些船户站在本公子这边,至少粮食它就长不了腿,更跑不了!
嘿嘿,救了灾民,就是救了白沙铁矿商会,就是救了本公子白花花的银子,就是救了我柳某人悠哉游哉的闲人生活!真是一举数得、一箭数雕,
众船户哪里知道柳寒江肚子里的弯弯绕绕、花花肠子?顿时群情振奋,一个个激动地朝柳寒江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道:
“就像公子说的,我等都愿意尽力。只要公子买下这批粮食,我等就是三天三夜不睡觉,也要把它赶运回去。”
“我们这里一共有五千多担陈谷,是十二家大户一块儿凑的,为首的就是那个王举人王四唐。王举人这次也亲自压船来了金门,准备明日在松竹会馆宴请金门官绅,接洽藏粮卖粮之事。”
“柳公子明天最好能赶到会馆去交涉,如果能阻止这批谷米,回家乡赈济灾民,家乡的父老子弟将永远不忘公子的大恩大德!”
说完,众船户纷纷提起酒壶,向柳寒江敬酒。柳寒江满脸菩萨相,郑重其事地双手结过为首老者献上的酒盅,恭恭敬敬地满饮了一杯。然后猛地拍下空碗,豪壮地承诺道:“在下定不负列位父老的期待!”又嘱咐众船户推选三、五个代表,明日一起到会馆去交涉。决然起身辞行,头也不回地跳下船头,向柳林走去。
众船户全都站立起来给柳寒江送行,直到柳寒江走过沙滩,背影被柳林遮住,完全看不见了,众人仍保持眺望的姿势,依依不忍散去。
荭小侠完全被吓呆了,机械地跟着柳寒江走啊走,连自己变成了同手同脚都没察觉。哦,我的老天爷啊,王母娘娘啊,救苦救难观音菩萨啊……柳魔鬼这是咋了?竟然不忽悠人了,竟然不使坏了,竟然连狗都能改了吃屎了!!
难不成这柳小人竟然是个好人?难不成咱以前一直误会了柳魔鬼?那咱以后还要不要找人家麻烦?难不成咱以后不该再消极怠工,而是尽心尽力地帮柳老好人?
啊啊……想不通啊……难以置信啊……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啊……唉幺幺,脑袋都疼起来了,不能再想了……
此时,一轮铜盆大的红日,已经落在了西边的湖面上,倒映在水中,使那水波之下,也好像出现了一团火球。两个太阳,在那浩瀚无际的天水之际,若即若离地跳跃了几下,很快就融合到了一起,化作一片红光,就像漫天的大火,烧红了天,也烧红了茫茫的湖水。的
谢子游在柳寒江离开以后,也没兴致与四个侍人饮酒取乐,一看到柳寒江回来,马上吩咐佩书等人收拾了食盒,转回客栈。
金门城内,华灯初上,在暮色中闪耀着千万盏荧荧的灯火。且待明日,明日这里就将上演一出好戏!
会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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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早,柳寒江和谢子游起床后,好好梳洗了一番,才到了客栈楼下用早餐。
想到今天就能把粮食的事情解决,柳寒江心情大好,甚至好心地赏赐了荭小侠一顿早饭,免除了荭小侠自己找吃食的可怜行为。
不过,柳寒江很快就对自己的好心后悔了,你说你荭笨蛋吃饭就吃饭呗,倒是端着饭碗四处瞎蹦达啥?昨晚你半夜里练习功夫,满屋顶地乱跑也就罢了,可是现在连吃饭也跟个跳蚤似地蹦来蹦去,你小子不嫌累啊?
好吧,就算你不嫌累,本公子看着还累呢!好好吃着饭,都被你晃得头晕眼晕,没了胃口!
柳寒江咽下了嘴里的馅饼,顺手把舀粥的青花瓷勺扔到了荭景脑袋上:“还不快给本公子停下!吃饭的时候就给我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吃,别四处瞎蹦!”
荭小侠昨儿考虑了一晚上,终于理清了思路,此时正兴奋着呢。一想到今天他要跟着柳寒江为灾民们抢粮食,就特激动、特带劲、特呆不住。吃着饭就已经开想着怎么把那些为富不仁的家伙,特别是王举人,好好地打一顿!
于是,想着想着,正直的荭小侠就端着碗开始了试招,身子一飞闪到窗户旁,咱先来一个黑虎掏心;腰部一扭,几个连踢,再来个燕子抄水;两腿一蹬,架在了房梁上……没想好招式呢,柳寒江的勺子就砸到了脑门上。
荭小侠“啪”得从房梁上掉了下来,饭碗里的食物却没有溅出来一星半点儿,右手夹着筷子摸了摸脑袋,也不着恼,笑嘻嘻地凑到了柳寒江面前,很是狗腿地道:
“公子,咱们什么时候出发?公子,今后小景我为您上刀山、下火海,绝对不带皱一点儿眉头的!公子,小景以后绝对不会在背后说公子坏话了!公子,小景已经想明白了,您其实是好人,大大的好人!”
“哈?”柳寒江那叫一个纳闷啊,这景儿发的是什么神经?怎么突然间跟换了个人似的?
对面的谢子游被柳寒江的纳闷样引得扑哧一笑,手捂着嘴赶紧把里头的半口豆浆咽了下去,差点儿就被自己呛得翻了白眼。
柳寒江正要再开口训斥荭景,一个堂倌跑了来通报,说是金门总兵陈大人派来十名兵勇,由一名什长带领,正在楼下等候指示。原来昨晚从广月楼回来之后,谢子游已经到总兵衙门拜会了金门总兵陈尔多,所以今天陈大人一大早就派了手下人过来。
那个什长进来之后,先恭敬地给柳寒江和谢子游请了安,然后又递上一份大红全帖,向两位公子转达陈总兵的敬意道:“总兵大人今日因为有公务在身,不能前来拜望两位公子,请两位公子海涵。总兵大人还说,今晚在城南的相思楼特备菲酌,给两位公子洗尘,望两位公子一定要赏光光临。”
嘿,别看这是个当兵的,话说得倒是文绉绉,估计事先打过草稿。
谢子游笑着点头答应了,又叫佩诗取出一包碎银,交给那什长,让他赏给弟兄们饮酒,等事情办完后,另有封赏。
待吃完了饭,众人便更衣出了客栈,佩书早就雇了两乘绿呢大轿,柳寒江、谢子游坐轿前行,荭景、福伯和佩诗他们骑马紧跟,还有全副武装的兵勇在两旁侍卫着,前呼后拥,向着松竹会馆而去。
此时,松竹会馆内,笙歌细细,笑语声声。那王四唐王举人正在会馆的大厅里宴请金门的官员士绅和粮商大贾,吃喝得很是高兴,没想到突然间接到下人通报,说是谢、柳两位公子驾到!
王举人哪儿知道这两位是谁啊?接过下人递来的名帖一看,才知道是两广总督谢文斌和湘北巡抚柳儒鹏的两位公子。心里头不由得就泛起了嘀咕,自己与他二人素无交往,今日两人双双到此作甚?
但王举人也是个常在官场中来往的人物,很早以前就听说过谢大公子的大名,知道这总督之子谢大少虽然还没有官职,却比那些有官有职的人,更厉害得多。至于柳寒江则没怎么听说过,不过既然能跟谢大少同来,必然也不是泛泛之辈。
王举人不敢怠慢,急忙起身离席,迈着两条肥腿,亲自出了会馆迎接。
柳寒江两人的绿呢大轿,跋扈地径直进了会馆大门,直到前厅影壁前才停下。两边更是早有佩诗等俊俏侍人,上前掀开帘子,服侍两位公子出轿。左右还有十名兵勇戎装佩刀,一个个煞气腾腾。
王举人看到两人这种派头,肥脸一惊,腿顿时有点发软,连忙上前,躬身哈腰、笑脸相迎,好听的恭维话滔滔不绝而出。
柳寒江和谢子游根本就不理睬,领着荭景等人,扬扬长长,进了大厅。
正厅中的宾客看到两人到来,也都急忙起身让座,笑脸恭候。王举人舔着脸小跑步跟了上来,先请两位公子在正厅上首的两把红漆交椅上坐了,又呼唤下人敬过了茶水,才欠身陪笑,小心翼翼地道:
“不知两位公子驾到,有失远迎,望乞恕罪。这里正备有几杯薄酒,难得两位贵公子大驾光临,实属万幸,还望两位赏光才是。”说完,吩咐下面赶紧另摆杯盏,重新布酒。
柳寒江在右首坐下,冷冷地垂着眼帘,仿佛事不关己一般,只是用手指敲着桌面,沉默不语。
这下子可把想要大展身手的荭小侠急坏了,这件事情基本上都是柳大忽悠一手导演的,可是柳大忽悠来了会馆之后,咋又突然不愿意忽悠了呢?
还是谢子游知道柳寒江的心思,明白他是不想太出风头。于是摇着折扇自己站起身来,桃花眼扫视了一下席上的佳肴,冷笑一声道:“举人老爷不用费心了!近日白沙大旱,朝廷震惊,百姓绝粮,饥鸿遍野,我等哪里还有心思在此宴饮?今日我等前来,正有一事要和举人老爷相商!”
谢大少的开场语一出,柳寒江身后的荭小侠眼中顿时精光闪过,快手快脚地把袖子撸起,下摆往腰带里一扎,立马准备好了架势。好家伙——可算开戏了!
规矩
王举人一开始见到柳寒江两人带兵前来,心里头已经在纳闷了,现在又听到谢子游这样的称呼和口气,心里头更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不知道如何是好。但谢大少既然开口了,他王举人又怎么敢不答话?只得硬着头皮,装着笑脸答道:
“两位公子有何吩咐,但请讲来,王某一定竭诚效力。”
谢子游邪邪一笑:“吆,王举人能这么想当然最好不过。那我也就不矫情了,如今白沙大旱,民不聊生,经呈请督抚衙门批准,在该地开办白沙铁矿商会,以工代赈。现开工在即,数百工人嗷嗷待哺。我和柳公子听说足下正有一宗粮谷运到金门,打算过些时日义卖,我和柳公子正是特来接洽,这批粮食我们就全部购买了,运回白沙,作赈灾之用。此乃救人性命、造福桑梓之美事,想来举人老爷也定会大力鼎成!”
荭小侠挺佩服地看着挥洒自如的谢大少,不愧是柳忽悠的朋友,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柳忽悠者果然也够忽悠!人家王举人哪里是要义卖,根本是想趁着灾年粮价飞涨,好好赚它一笔!至于大力鼎成?人家心里头骂娘都来不及呢,鼎成个屁!
王举人听了这话,才算完全明白了柳寒江两人的来意。不过若是真的按照谢大少所说,将粮食卖给他们,顶多就是按照朝廷规定的赈灾价格成交,那样子可就真的成了义卖。哪里像他本来计划的高价抛售?
本来能变成小山堆般雪花花银子的粮食,被谢大少几句话就得贬值成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这让王举人如何肯舍?
但是谢、柳两人的身份摆在那,王举人又不敢硬抗,只得厚着脸皮支吾道:“公子此事,实为义举。不过,这大宗粮谷,乃众姓公产,并非王某一人所有,王某个人,实难做主。”
谢子游霍然一拍桌子,怒笑道:“哦?你今日大摆宴席,无非就是要事先商议卖粮事宜。卖给别人,你王举人就能做主;卖给本公子,你就不能做主了?!这是什么道理?好啊,既然你自称不能做主,这里定然还有更大的股东,还望那位老爷赶快站起来,让本公子见识见识,我就在这里当面问他一问,看他愿不愿意卖!”说罢,狂傲地拿眼睛扫视在座的十几名乡绅。
说得好,说得妙,说得呱呱叫!荭小侠对谢色狼刮目相看,这草包色狼说话可真有点水平,一番话说完,马上让王老狐狸再也无法把责任推到别人头上,只能顺着他谢大少的话题就事论事!
这次运粮到金门,本来就是王举人为首一手策划的,那些乡绅土老,大都没有见过什么世面,哪里见过这种场合!一个个早就吓得面面相觑、不敢言语。
最后还是一个胆子稍大的乡绅,硬着头皮站起来答话道:“两位公子容禀,这宗粮谷,王举人是首户,一切全由王举人做主,小人们没有什么意见。”
王举人见众股东胆小怕事,把事情全往他头上一推了事,心里头顿时异常恼火,但又不敢当着谢、柳两人的面发作,也亏得王举人多年历练,早已练成狐狸精,眼珠子一转,又找了个借口:
“请两位公子见谅,救灾自然要紧,但买粮之事也得从长计议才好。就算我等愿意卖这宗粮谷,可是那些船户早已经接好了客货,恐怕无法再接应运粮之事,有粮运不回去,也是枉然。依愚下之见,两位公子还不如到白沙与川蜀的交界处就地办赈,可能还方便得多。”
柳寒江自从进入会馆以后就一言不发,听到王举人此语,终于神色冷淡地开口道:“运粮之事,倒不用举人老爷来操心了,柳某早就接洽好了,不信,就请举人老爷问问那边的船户代表吧!”说完,手指往厅外一指。
王举人顺着柳寒江的手势看去,果然看到大厅外站着几个船户代表正满脸火气、怒目而视。听到柳寒江的话,船户中的那个壮年汉子立马大声说道:“柳公子办的是救人的好事!大伙儿已经商议好了,都愿意立刻送粮食回家乡援救骨肉亲人,宁肯晚上不睡觉,也决不耽误半个时辰!”
高招啊!荭小侠狠狠地打了自己大腿一下子,我说昨儿柳忽悠专门去忽悠这些个船户干什么,原来竟然有此妙用!
王举人再也想不出办法,理屈词穷,不禁恼羞成怒,我王某人抗不过两位官家贵公子,还抗不过你们这些个破落船户?转头就对厅外那些船户大声呵斥道:“你等是什么人?谁要你们来的?竟然敢跑到这里来胡言乱语!来人啊,还不把他们乱棍打出去!”
荭小侠从小流落江湖,受过不少富人狗眼看人低的恶气,对王举人的呵斥分外反感,鼻子里发出一声怪异的哼笑,从柳寒江身后探出脑袋,接话道:
“吆,好一个举人老爷哪,功名不大,威风倒是不小!一个小小的松竹会馆,又不是白虎节堂,凭什么人家不能来?今日两位公子在这里,你还敢这样作威作福、盛气凌人,平日在乡里之中,还不知道是怎样凶恶横行、鱼肉乡邻!真正可恶!”
王举人见话都说到这种地步,知道今日是不能善了,只得麻着胆子站起身来,大声回道:“这宗粮谷,都是我等各家各户的私产,并非偷盗抢劫得来,两位公子就算要买粮,也只能好言商洽,像这样以势压人是何道理,难道还想强迫我们民户卖粮不成!”
柳寒江不以为然地一晒,从容道:“王四唐,你若要讲理,我便同你讲!如今白沙十数万生灵,都在忍饥挨饿,奄奄待毙,一担粮米能救活多少性命,你到底知道不知道!我看你枉读圣贤之书,尽作虎狼之事,利用荒年,囤积粮谷,为富不仁,牟取暴利,比那偷盗抢劫,更歹毒十倍百倍!你还真以为你有理了不成?!”
谢子游哈哈大笑,高声附和:“好!说得好!不过我谢某人没柳公子的好脾气,还同你在这里磨嘴皮子!既然你说要动真章,让本公子强迫,那本公子就不推辞了!来人哪!这家伙,灾年聚饮,囤积居奇,实乃吮吸民脂民膏的恶人,还不给我拿下!”
谢大少左手一挥,那些兵勇们呼啦啦一拥而上,就要动手。哪成想身边一阵旋风吹过,一道鬼魅般的影子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绕着王四唐转了一圈,只听到飘飘忽忽的几句话在空气中散开:
“咱左手八卦、右手乾坤、双腿连环……脑门来一下呀,腮帮来一捶啊,下巴来一脚啊,呀哈哈哈呀啊……”
乱七八糟的歪歌过后,荭小侠爽兮兮地露出了身影,拎着变成抹布的王四唐,麻利地捆成粽子样,放到一众兵勇面前晃了晃:“谁要?谁要?尽管可劲儿地打,有拳头的捧个拳场,有腿脚的捧个腿场,有大刀片子的捧个刀场!自家弟兄,不用客气!”
“恶……”一众兵勇打眼一看,转头就呕,靠!谁他妈的跟你自家兄弟!虽然王举人本来就长得挺对不起爹娘的,但也不带你这么使坏的,瞧瞧,这还是人吗?整个一滩血泡的烂肉!
柳寒江身后,福伯看得眼珠子都掉了出来,忍不住凑到柳寒江耳朵边,再次跟自家少爷进言:“少爷啊,您可真的真的不能再姑息景儿了,您瞧瞧他干的好事!人家当兵该干的事情,他倒是插什么手?而且咱们是来抓人的,又不是来打人的,这下子到了官府也不好说话了啊,有理也变成理屈了!而且这景儿越来越不像话了,好好一个举人老爷,他都敢下这么重的手,若是哪天朝自己人也来那么两下,那还了得……”
柳寒江摸了摸下巴:“知道了,福伯,我心里头自然有数。”抬眼看到那名领头的什长正满脸黑线地盯着自己,于是赶紧轻描淡写地解释了句:“没事儿、没事儿,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我家景儿只是有点间歇性狂暴癫痫多动症!我这就去说他两句!”
旁边的谢大少手中扇子一歪,额头汗滴划下……间歇性狂暴癫痫多动症……你就掰吧!没听说过有这种症状的!
柳寒江才不管谢大少怎么想,闲庭踱步般穿过一众兵勇走到了荭小侠面前,眯眼道:“景儿啊,你这么做是不对的。”
荭小侠身体下意识地一颤,喃喃道:
“咱又犯错了?”
“嗯!错了!大错特错!”
“呜,又错了,原来咱又错了!公子,您可千万别罚小景,咱真的真的真的再也不惹祸了!”
“谁不让你惹祸了?”
“啊?”
“景儿啊,你到底懂不懂本公子的规矩?反正已经惹祸了,要惹干脆就惹大的,小祸可不值得。”
“啊?”
“反正这事儿有谢大少兜着,你倒是这么缩手缩脚地干吗?”
“啊?”
柳寒江实在看不过去了,一指头敲在了荭小侠脑门上,脸上露出朽木不可雕的失望:“啊什么,真傻啊?光绑王四唐一个人怎么够?还不快帮兵爷们把这些乡绅们都绑了!共犯懂不懂?斩草除根懂不懂?还想等人家跑了后回头咬你一口不成?你以为人家真的心甘情愿让你强买粮食啊!记住!一个个都照着王四唐的样子打,打得他们胆战心惊,不敢报复才是真道理!”
钱权
荭小侠乐了,眉毛不皱了,人也不沮丧了!欢蹦乱跳地跃到了四窜飞逃的士绅中间,开始了老鹰抓小鸡的游戏。
柳寒江暗地里叹了口气,没文化果然是不行啊,你看看,本公子都把话说得这么直白了,这么不文绉绉、酸溜溜的了,怎么荭笨蛋还是非得等咱把最后的遮羞布扯下来,才能明白本公子的意思?
微微摇了摇头,柳寒江把目光放在了另一位需要安抚的谢凯子身上:“子游,你那是什么表情,太没风度了吧?注意形象!形象!”
谢子游一向潇洒的笑容有些扭曲,手中折扇啪啦、啪啦地扇啊扇:“风度?哥哥在你面前在乎过什么风度吗?寒江啊,有事儿谢大少兜着,嗯?反正惹祸了,要惹就惹大的,小了不值得,啊?你倒是说说,你哪只眼睛看到本大少长得像个凯子?”
柳寒江眨巴眨巴眼睛,我看哪里都像凯子!浑身上下都写着“来宰我啊,来坑我啊”!当然,这些话柳寒江只能憋在自己肚子里,嘴巴上是坚决不能说的。
考虑到他谢大少此次来金门毕竟又给他带了一匹汗血骥,还把房钱全包了,还有处理了王举人的事情,还要后边继续帮他擦屁股解决打人的恶果,柳寒江一向冷清的脸上顿时扯起谄媚的笑容:
“子游这话就严重了,咱们这是在为黎民百姓办好事!怎么就扯到了凯子头上了呢?啊!我突然想起来了,子游上次提过的那种画卷我前些天又画了不少,不知道子游还要不要了?”
“嗯?”谢大少的桃花眼突然间变得噌亮,手中扇子猛然一停,啥扭曲都没了,笑得那叫一个花团锦簇:“寒江说得对,为黎明百姓造福、造福!这样吧,等会儿我亲自带着兵勇,把王四唐送交给地方官府。至于打了人,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情,哥哥我一定给你办得妥帖!”
这脸变得可真有水准,柳寒江自愧不如,心里头再加了一句,果然还是个凯子!
一旁佩诗四人纳闷地听着两位贵公子打哑谜,好奇心一起来就怎么也压不下去了,赶紧偷偷溜到老油条福伯面前追问那到底是什么画卷。
福伯脸色有点儿不自然,微微转身,背对着柳寒江,对四人小声说了句:“就是那种画卷!”
“哪种?”
“那种啦,就是你们跟谢公子一起那个的那种啦!”
“到底哪种啊?”
“……小兔崽子,非让你福伯说白了?告诉你们,春宫图!”
轰隆隆隆隆!佩诗的耳朵红了,佩书的脸颊红了,配画的脑门烧了,配琴直接成为了人形红苹果!天哪,原来公子房里的那些个异常逼真的春宫图竟然是柳公子画的!
佩诗等四人顿时连看向柳寒江的眼色都变了,原来、原来柳公子竟然是个比自家公子爷还要好色的超级大色狼!
“阿嚏、阿嚏、阿嚏!”柳寒江连着三个响亮的喷嚏从嘴巴里喷出,疑惑地用手背试了试额头的温度,竟然连着两天都打喷嚏,该不会是感冒了吧,赶紧提醒福伯道:“福伯,晚上别忘了给我送一碗生姜红糖水到房里头。还有,以后我的衣服多加一件!夏天感冒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是!”福伯低眉顺眼,完全没有出卖主人的不安,果然是个厚脸皮的老油条。
待得荭景和一众兵勇把那些士绅们都拾掇了,柳寒江把人全都交给了谢子游处理,自己则亲自去了趟湖边,组织众船户,马上运粮回乡。
谢凯子为人绝对够意思,又让陈总兵派了好些个兵勇前来押运。柳寒江考虑到那些兵勇都是些五大三粗的人,打打架、耍耍威风还行,真处理起事情来恐怕还是有点儿玄,就让福伯也跟着随船回去,特别嘱咐他要让顾笑春亲自负责点收粮谷,结清账目,一律按照官价发给各户粮款和各船户的运费,不得短欠。
众船户一时间皆都欢天喜地,直呼柳寒江柳公子是个大好人,是菩萨坐前的善童子转世。一个个地谢过柳寒江,马上扯棚开船。
湘杨湖上一只接一只的大船,挂着高高的白帆,运着满舱的粮谷,日夜兼程地向白沙铁矿商会的矿厂方向使去了。
柳寒江办完这件事情,心情很是舒畅,带着荭景特地到金门城内走了一圈,又到书肆中去买了几本书籍,等回到望湖楼客栈,才发现荭景神情有些不妥。
荭景原先待在师傅身边时,成天只是没黑没白的刻苦练武,从来没有单独处理过事情。这些天来,柳寒江的一言一行,都在他天真纯洁的心灵上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但是这些印记有好有坏,让从小接受疾恶如仇教育的荭纯纯很是无法取舍。所以才会愁眉苦脸,很是苦恼。
柳寒江正好闲着没事儿,干脆把荭景拉到了自己面前,问他到底怎么了,怎么在会馆里还神采飞扬的,现在就这么愁云满面了呢?
荭景跟柳寒江一起经过了那么多事情,已经没有了原先的疏离感,于是就把自己的心事全说了出来。
柳寒江皱起了眉头,这孩子还处于青春发育期,正是世界观、人生观成型的时候,作为主子,他可不能让荭景不小心走上歪路,他柳某人有义务为自己的书童指出正确的道路!
琢磨了一会儿,柳寒江拿出刚买的书籍,在荭景面前晃了晃:“你认为这是什么?”
“书?”荭景被柳寒江的问法弄得摸不着头脑,连回答都很是不肯定了。
柳寒江又指了指荭景自己,问道:“那你又是什么?”
荭景被问得都有点怕了,哆哆嗦嗦地回道:“人?”
柳寒江摇了摇头,眼神冷冽地道:“这不是书,这不过是个东西而已,你也不是人,你其实也是东西!”
荭景难以置信地猛然抬头,直勾勾地望向柳寒江。
“只要有钱,就能买到东西,就能在书肆里买到书、就能在牙街上买到人、就能在杀手那里买到你的命!你说你不是跟书一样是个东西,又是什么!”柳寒江一字一句说着这番让人毛骨悚然的论调:“你所烦恼的所谓是非黑白,在剥去了名目的外衣之后,剩下的也只有钱……还有权!”
柳寒江恶狠狠地盯着荭景:“不要跟我说什么仁义的大道理,那些东西不能吃、不能穿,都是些糊弄人的狗屁!这世上,只有有了钱,你才能买吃的、穿的、用的,你才能活下去!只有有了权,你才能不被别人欺压,才能活得滋滋润润!你看看这世上受苦的、受穷的不都是那些没权没钱的穷人?真正活得潇洒的只有那些有钱人、有权人!”
荭景彻底蒙住了,从小到大亲眼所见的经历确实如柳寒江所说的,活得好好的都是那些富人、官员,越是穷苦老百姓反而越是过的苦日子。可是要是这个世界真是柳寒江讲的这样的话,那师傅以前的淳淳教导又算什么?
“你好好想想吧!”柳寒江看到荭景一脑门混乱,知道不能再说下去了,于是起身走出了房门,让荭景自己待着静想。
直到走进自己房里,柳寒江的肩膀才忍不住开始发抖,嘿嘿嘿嘿,误人子弟、毁人不倦的感觉果然好爽啊!可怜的荭纯纯,刚才的话虽然说得有一定道理,但是却很片面,也就震震天真的荭纯纯了!
若是这次荭纯纯能够被他柳寒江洗脑,以后恐怕让荭纯纯去昧着良心干些杀人放火的事情都不是不可能!哼哼,他柳寒江身边不需要什么单纯正直的侠客,他只需要完全听从自己吩咐的忠心手下!
柳寒江可不希望荭纯纯永远那么正直下去,这种愚昧的正直加上荭纯纯的爆仗脾气,说不定某天就会惹出天大的祸事,那他悠哉游哉的闲人日子也就不用过了!为了咱的幸福日子,忽悠个荭纯纯算什么?还是那句老话,他柳某人为了自己的富贵闲人生涯,什么都能豁出去!
暗卫
柳寒江翻开刚才给荭纯纯作演示的书籍,正要仔细阅读的时候,外头传来了敲门声。打开门一看,却是谢子游办完了事情,回来跟他要画卷了。
两人嘻嘻哈哈聊了几句,谢子游顺便就说道陈总兵临时有事,约好的相思楼宴请恐怕得取消,柳寒江本就对这种应酬无所谓,正好借势推掉,说了些感谢陈总兵和他谢大少此次大力帮忙之类的话,就打发谢大少回房去欣赏画卷了,自己则窝到了被窝里继续看书……没办法,虽然现在是夏天,可是感冒了总得多注意保暖。
柳寒江并不知道谢大少回房后根本没看画卷,而是随手放在了桌上,一直保持在脸上的笑容瞬间褪去,淡淡地扫了眼屋里头陷入昏迷的佩诗等人,谢子游朝着身前的空气不悦地一哼:“黄斐,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竟然连本少爷的侍人都敢下手!”
随着谢子游的话落,顿时空气中鬼魅般出现了一个白影,那是一个瘦得跟麻杆似的人,脸上虽有鼻子有嘴,但却完全没有凹凸,整张脸就跟拍平了似的。皮肤则是病态的透明,透过外面的表皮甚至能够看到里面细小的血管。
白衣人黄斐僵着平板脸,木纳地回道:“少爷,属下只是点了您侍人的睡穴,并不碍事。老爷有口讯,让您马上去京城,别再在这里耗费时间,京城中的乱党已经越发猖狂,急需您去主持事宜。”
“哦?感情我还发作错了不成!”谢子游仿佛被触及了逆鳞,莫名其妙地无理取闹着,犀利的目光冷冷地盯在黄斐的脸上:“这次点睡穴,下次是不是就干脆点死穴!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少爷!不通报一声随便进我的房间不说,竟然连本少爷的侍人都可以顺手料理,那以后你岂不是对本少爷也可以随便动手了?!”
谢子游倒豆子似地噼哩啪啦一通呵斥发泄而出:“至于乱党,什么时候抓不是抓?再说了,在你们这些暗卫眼里,又有哪个人不是乱党?就算现在不是,将来也未必不能是!这乱党恐怕永远都抓不完、抓不净!”
“是,少爷教训的是。”黄斐毫不犹豫地低头认错,嘴皮子微掀,继续没有丝毫感情地道:“还请少爷息怒,务必马上上京主持大局,皇上已经对暗卫的办事效率不满。老爷让少爷此次一定要将所有贼首一网打尽,平息皇上的怒气。另外……”
黄斐以一种近乎变态的眼光扫了地上躺着的佩诗等人一眼:“老爷让黄斐提醒少爷,作为暗卫的主子,少爷除了对皇上的忠心,不能有其他一丝一毫的感情!若是少爷仍不自重,宠溺这些娈童的话,黄斐不妨越俎代庖帮少爷做个了断!”
怪不得谢子游大发脾气,却原来是谢大少早就从黄斐的行事上发现了不妥!若是黄斐要单独跟他谢子游说话,什么时候什么地点不行,非得特意把佩诗等人点倒了才现身?
“了断?了断什么!本少爷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谢子游一巴掌狠狠打在黄斐的脸上,黄斐不敢运功抗拒,惨白的脸上马上浮起通红的掌印,仍是那般呆板地站立,一动不动。
谢子游恨恨地背手来回走动,眼光霍得一闪:“你回去告诉老头子,就说本少爷都知道了,明日就启程,以后本少爷的私事不用他费心!还不快滚!滚!”
“是!”黄斐的身子仿佛失去了重力一样,凌空飞起,烟雾般消失在了窗口。
“暗卫……皇上……呵呵呵呵……”谢子游一个人站立在阴暗死寂的房间里,脸上浮起狰狞到扭曲的神色,牙齿紧咬得渗出了血丝:“凭什么?凭什么因为我有个当密探头子的老爹,就生来必须当暗卫!凭什么?凭什么我谢子游不能有自己的感情!凭什么?凭什么凡是我喜爱的东西,你们总要千方百计得毁掉!”
谢子游说着说着癫狂地低笑起来,手指缓缓伸向柳寒江房间所在的方向:“寒江,我该怎么办?老头子说要为大魏的军队搜集优秀的战马,我就马上多了个喜爱名马的名好;老头子说要为大魏挑选最好的人才,我就马上多了个喜爱俊童的名好!我的什么都是老头子决定的,我的什么都是他给的!”
一滴冰凉的泪水缓缓从谢子游脸上划下:“寒江,我好羡慕你,羡慕你可以离开柳巡抚的掌控,活得那么潇洒自由。寒江,你可知道,虽然你长得不好看,可是在我心里却比这世上最美的人还要耀眼!寒江,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再被老头子操控,我不甘心再当皇帝的一条狗!”
谢子游缓缓地抬起了头,眼中泪水早已干涸,无限冷漠地看着地上的佩诗等人,浑身散发出让人不寒而栗的杀气:
“寒江,你知道吗?佩诗佩书佩画佩琴可以死,我‘喜欢’的那些少年公子也都可以死!只要能保住你,我可以让全天下的人都去死!等着吧,早晚有一天,我会光明正大地跟你在一起!若是谁敢挡住我的路,就算他是老头子、就算他是万乘之尊的皇上,我也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没心没肺的柳寒江同志完全不知道谢大少的烦恼,正靠着床头说着风凉话:“唔、唔,写得还行,这作者还算没脑残,有点想法……”,同时右手放下了刚看完的书籍。
大魏皇朝果然是个武学兴盛的地方,连武侠小说这种东西都有。刚才那本讲的就是一个皇子依靠江湖人士篡夺了皇位的故事,那些江湖人士在这里头充当的角色整个就是明朝的锦衣卫、清朝的血滴子,比起单纯的武林厮杀可有趣地多了。
嗯,下次再去买几本这个作者的书籍好了,柳寒江端起福柏临走前吩咐客栈伙计给煮的生姜红糖水,捏着鼻子给灌进了嘴:“呸,甜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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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谢子游招呼都没打一声就走了,只留了个纸条给柳寒江。
寒江吾弟:昨晚偶闻家祖母身有微怏,遂食不甘味,寝不安席,不能久待足下矣。故早早整装北上,探望祖母。
后会有期,伏乞珍重!
——谢子游再拜上
柳寒江从店东手里接过纸条后,边看边摇头:“这个谢大少,总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不会是又看上哪家的俊公子了吧?什么祖母生病,你祖母都生了千百回子病了!找借口也不找个新的!”
反正谢子游已经全部会过了帐,而且还多付了店东不少房钱,说是让柳寒江愿意住多久就多久,不够就到陈总兵那里报帐。柳寒江当然不能辜负谢凯子的好意,正好待客栈里好好想想下一步该怎么走。
可是柳寒江清闲日子还没过多久,压粮的兵勇就回到了金门,顺便给柳寒江带来了福伯的书信。柳寒江给了兵勇们一些赏银,拆开一看,傻了:“什么?顾笑春竟然真的办起了赈灾,还把办矿的钱挪用了一大半?”
柳寒江倒没有怪罪顾笑春的意思,这必然是顾资本家趁着灾荒吸收当地人心呢,将来开矿后,必然回报也是丰厚的!可问题是他柳寒江的钱基本上都投在了顾笑春的生意上,如今顾笑春资金定然周转不灵,其他店铺的生意分红暂时也就指望不上了。你让翘家的柳寒江以后靠啥生活?
这种资金断链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挽回的,柳寒江自身从家里带出来的银两支撑一、两个月还行,要是半年以上的话,可就真得喝西北风了!
不行,咱得自救!柳寒江果断地做出了决定,咱也北上,到京城继续蹭谢凯子去!
清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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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皇朝京城城南的安武门外,有一座有名的洁然亭,是京城中唯一可以供士民游览的园林亭榭。虽然京城中也有中、南、北海,天、地、日、月坛,房山和怡景园等风景胜地,但那些都是皇家的御苑禁地,一般臣民是无法进入的。所以,京城的文人名士们,只能选择洁然亭作为集会唱游的所在。
这一天,洁然亭内又是衣冠济济,笑语声声。却原来是一个叫做义文会的会友们,正在这里集会唱和,给刚从南方来京城的两广总督之子谢子游和湘北巡抚之子柳寒江洗尘接风。
事实上这些人真正邀请的是谢子游,柳寒江不过是过来陪吃、陪喝、陪玩而已。
自那日柳寒江接到福伯的书信之后,就匆匆忙忙地收拾行李,带着荭景,一路车船,赶到了京城。柳寒江的巡抚老爹倒是在京城的西部有一处宅院,但柳寒江可不敢去住。而且他此来本就是打算宰谢凯子的,自然就住到了谢府。
想到以后的吃穿住玩,一应用度都得依仗谢子游,柳寒江虽然脸皮够厚,也有些不好意思,所以才自告奋勇担当起了给谢子游三陪的任务,总算也为朋友尽点子心力。当然这是好听的说法,不好听的就是他柳寒江吃饱了没事儿干了
,想找点事情消遣了,于是谢凯子就得奉陪了!
柳寒江知道洁然亭这种地方不是荭景能呆得住的,就干脆放了荭景一天假,自己跟着谢子游,乘了马车,一路向洁然亭而来。
很快,所有的客人都到齐了,谢子游在旁边一个个给柳寒江介绍,这个丰躯伟干、性格爽朗的大个子京官,是当年皇上钦点庭式第一名状元、现任翰林院侍读学士水庭文;那个瘦高个儿、蓄着八字短须的中年人,是吏部右侍郎栾名金;还有一个圆胖脸的矮个子,是户部右侍郎长林……
见面之后,大家少不了寒暄一番,才坐下了喝茶。
在这些人中,以水庭文的名望最高,大家也都推选他代表。他等众人寒暄已毕,就坐之后,才端起茶杯,对谢子游道:
“久闻子游兄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弱冠之时便崭露头角,助金容锦将军底定南疆;后来又周游全国,足迹走遍神州大地,文采英华,海内共仰。这次两位公子由广南远道来京,一定又有不少新知灼见,来日还请到义文会馆去讲讲,也令我辈增加些见识,新一新耳目。”
谢子游微微一笑,端起茶盏回了一礼,温文尔雅地道:“谬承过奖。子游不过一介书生,混迹草野,当不得如此称赞。公等都是朝廷名贵、京华清流,谢某曾闻西域割地事宜之后,公等曾愤然上书,佳誉传遍全国。谢某只愿能从诸君子之后,竭尽绵薄之力以报效皇上。”
旁边吏部右侍郎栾名金立刻便接话道:“我等纵是想要报效皇上,却也无力!如今朝廷大政,都掌握在那些昏庸无能之辈手中。那些人高官禄厚,养尊处优,却只知道希宠固位,以保其荣华富贵,那里还考虑什么国运民生?我等纵然有心,但心有余而力不足,徒呼奈何!”
柳寒江本来还在悠哉游哉地品茶、吃点心,听到这番话语,拿点心的手微微一顿,子游这是交的什么朋友,未免也太放言无忌了!就算他柳寒江不曾步入仕途,但也知道祸从口出的道理。本来今日是他自己闲着无聊,才会央求谢子游带他前来,现在却是有点后悔了。
谢子游脸上却没有一点惊讶的意思,反倒是好奇地细问道:“这话倒是从何说起?”
另一边,户部右侍郎长林已经笑道:“子游离京日久,今日新来,可能还不知道,如今朝廷中可笑之事比比皆是。譬如如今夏大学士夏桐六五寿辰,竟然在他的府邸门前,悬上一面粉牌,上写数名曾出使西域的门生故吏名字,告诉下人说:这些人一律不能入内。可偏偏赞成对西域割地的大臣里头,他却是头一份!真正是两面三刀、前后不一,若按那些俗言所说就是‘作了婊子还要立牌坊’!试想如今匈奴、大理、南越,列强林立、虎视眈眈,我朝朝政却尽操在这样一些小人手中,国运又岂能长久得了?”
谢子游恍然,叹了口气,连脸上常挂的笑容都暗淡了不少。
柳寒江淡淡的脸上有些发冷,暗地里拉了拉谢子游的衣襟,却被谢子游一把握住,动弹不得。
那水庭文听得愤慨,蓦地推椅站起,在亭中踱了几步,又向亭外左右看了一眼,才慨然说道:“其实,我因职侍讲席,见过当今太子多次。就我所见,当今太子倒的确是一位极为难得的英主。如今皇上病重,太子监国,每日勤政不倦,日理万机,而退朝之后,仍手不释卷,对西域兵事和各国政事都极为留心,确有一番发新图强的壮志。只可惜皇后却矫召皇上口喻,时时挚肘,又有那些昏庸大臣作梗,连太子也奈何他们不得。太子孤立无助,又有孝义名分压在头顶,便有天纵英明,也很难施展。”
一亭子人听了这话,都垂头丧气、闷声无言。吏部右侍郎栾名金却愤然而起:“什么孝义名分?诸公岂不知道,当年的慈仁皇后、太子生母,不正是被如今的皇后毒死?对太子而言,皇后不过是杀母仇人罢了,而且皇后趁着皇上病重,掌控皇上寝宫事宜,屡屡矫召都是口喻,根本拿不出什么书面圣旨,她又凭什么对朝事插手插脚!”
这栾侍郎虽然高瘦,却嗓门洪亮,说得兴起,那嗓子就更大了。却不曾提防亭外骤然响过了一阵脚步之声,接着就有两、三个巡检府模样的人,大摇大摆地从亭前踱过,还不住地向亭内扫视,惊得亭内诸人面如土色,神情大变。
还是水庭文比较老练,急忙呼唤侍从,端酒送菜,才把话题岔开过去。
再往后,众人皆都在行令饮酒,互相唱和,却没有再提朝事。谢子游于是拿出了五千两银子的银票,说是捐赠给义文会讲学支用。水庭文也不客气,收领了装入了一个木匣内。
又一番天南海北,高谈阔论了一番,众人才各自散去。
柳寒江一待散席,便急寥寥地拖着谢子游辞别众人,钻进了谢子游的马车,飞快离开了洁然亭大院。
直到出了洁然亭大门,柳寒江脸上才露出不悦的表情,对谢子游道:“早知道你要见的是这些个人,我就不来了!”
谢子游白了他一眼:“谁求着你来了?还不是你自己无聊,非巴巴地喊着要来!现在你却又不满意,这是什么道理!”
柳寒江被噎得无话可说,想了想,作为好友还是得提醒谢子游两句(谢凯子现在是他柳某人的衣食父母,可不能出问题),于是说道:“子游,以后你少跟他们来往。你看看这些人,说话太放言无忌了。京城内耳目众多,怎能那么高谈阔论、信口雌黄,这哪里象是做大事者的样子?这些清流这样下去,于国无益、于民无补,他们自己恐怕还会吃不了兜着走。就怕你再被他们连累,也不得安生!”
谢子游窝心地暖笑一阵,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吩咐下人把车赶快一些,早点回府。
马车驰骋之间,一群逃荒的儿童,赤身裸体地从街旁跑过来,攀住车辕,伸出一双双小手向车中乞讨。
只是那些孩童个子太矮,踮起脚跟,也够不着马车的窗口。马车快速向前驰去,霎时间,车子的一角撞倒了一个瘦小的病弱孩子,车夫不曾停下返而加速,猛抽了几鞭,马车在饥童们的吆喝声中疾驰而过,把受伤倒地的孩子远远丢在了后边。
谢子游抬眼看了下对面的柳寒江,发现他对灾童的悲惨哭嚎听而不闻,正在闭目养神,嘴角顿时扯起满意的笑容,自己也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样就好、这样就挺好!寒江,不管以后出了什么事情,你只要如往日般做壁上观就好。冷情、冷性、冷心肠……其实……很好。
妓院
马车回到谢府,自然有下人过来接手,平常柳寒江对这种事情也不会在意,可是下车时却一不小心看到了荭景跟在谢府下人身后忙碌,顿时有些奇怪。这孩子本就是个耐不住性子的主,难得有天假期,不好好地出去玩一天,怎么仍待在谢府里头?
把荭景叫过来一问话,柳寒江郁闷得脸黑了,谢子游笑得腰快断了。
原来自从柳寒江那次在客栈里说了一番子钱权的道理之后,荭纯纯茶不思、饭不想,认认真真思考了整整七天,然后……终于开窍了!
荭纯纯的思考结论就是,师傅的正义理论是不能违背的,违背了就是欺师灭祖!但是柳寒江的道理也是正确的,不听就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但其实两者并不是冲突的!也就是说,今后荭纯纯坏事儿还是不能做的,权力暂时又是没谱的,所以现在赚钱才是最重要的!
荭纯纯向来是个雷厉风行的人,想到就做,同时鉴于当初在柳寒江身上栽的跟斗,荭纯纯把惩贪扶弱这一条也PIA飞了,直接在谢府里积极地当起了临时工!不偷不抢、光明正大,没有失手的危险,还有每日一钱银子的收入,瞧瞧,多么英明神武的选择!
柳寒江被这番理论郁闷地差点儿去撞了豆腐,见过笨的,没见过笨成荭纯纯这么绝的!好好的一个武林高手,不去打家劫舍、持强凌弱也就罢了,竟然还自认为不偷不抢、光明正大地给人打临时工……
粪、粪土之墙不可污!扶不起的荭阿斗!他柳寒江两辈子都没碰到过这么傻的傻子,就连掉钱眼里也掉得那么没品!还每天一钱银子?这么下去他荭纯纯十辈子也挣不出一座谢府!
谢子游听荭景说完,笑得不仅腰弯了,甚至眼泪都掉了出来。唉吆吆,柳寒江这到底从哪儿找来的活宝,笑死他了!眼看着柳寒江的脸色越来越黑,大有向锅底黑靠拢的趋势,谢子游赶紧宽慰了句:“寒江,你也别生气,不是有句话叫傻人有傻福吗?我看他这样儿也挺好。”
“好?好什么好?我怎么没看到什么福相?”柳寒江有火儿没出撒,有怨没处诉,你说我柳某人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就会有这么个傻子书童呢?
谢子游一想也对,好好一个武林高手在一个既没权力也没官职的弱书生手下当书童,确实算不得什么福气,只好加了句:“那就是他还没傻到家,所以才没福气,再傻点儿就好了!”
“什么?你嫌他还不够傻啊?”柳寒江听得脸都歪了,有这么宽慰人的吗?
糟糕,这么说也不对!谢子游赶紧转口:“要照哥哥我看,你家景儿只是还有些小孩子脾气,人还没长大,自然有些不大务实。要不这么着,正好哥哥我今晚约了人在柳树街的怜花院见面,要不你和景儿也一起去,找个姑娘睡一觉,咱景儿成了大人,以后考虑事情自然也成熟些。你说哥哥说的对不对?”幸亏他听柳寒江说过荭景如今都还是个处男,要不然还找不到这么好的借口。
柳寒江撇了撇嘴,没再说话,只是背着手冷着脸就进了房。
谢子游当他默认了,于是赶紧叫过下人去安排了。等到了傍晚,用完膳,就拖着柳寒江和荭景一同上了车,坐的依旧是那辆精致的香木车,后面还带着一辆红拖泥大鞍车,上面是几名魁梧骠悍的保镖,一前一后就往柳树街去了。
马车拐进了柳树街,很快停在了一处宅院门前。宅院的门口,早有几匹红缨金铛、踢胸踏足的高头大马和一些华美绝伦的官轿马车停在那里;再看那门面,也颇威武,朱漆泥金彩绘的门楣,钉着铁皮铜钉虎头兽环的大门,油漆新鲜,甚是醒目,大门两边还有两面石鼓,俨然是官家府邸一般,只是门额上却写着“怜花院”三个大字,不伦不类,令人奇怪。
停好马车以后,早有门公出来迎客,将三人和众保镖随从迎进院子里去。
进了大门,转过一面照壁,穿过一座小庭院,就是正院了。迎面五间正房,两边都有超手回廊,全都是雕梁画栋,绣幕珠帘,廊上还摆着各种名花盆景,挂着各种珍禽鸟笼,甚是齐全。
不说荭景看得莫名其妙,柳寒江自己也看得有些生疑。没办法,柳某人因为一直在为了以后的日子省钱,从来没上过妓院这种销金窟,更别说上档次的雅妓所在的场所。今日他跟荭纯纯算是半斤八两,都是初哥头阵,第一次开荤!只能是万事听谢大少安排了。
这时候,一个中年妇女,带着几个丫头,出来迎接。妇人跟谢子游看来很熟,边打趣着谢大绍,边把三人迎往了左首第一间上房内。所有的保镖随从,则都由大小丫头陪同,迎往其他偏房待茶去了。
柳寒江进了那间上房,坐定之后,装作不在意稍微观察了一下,只见这房中锦褥绣帐,珠光宝气,十分华美,竟像是哪位公侯人家的佳人绣房一般,更有些忐忑不安。
等到那个妇人和丫头转身都出去准备茶点去了,谢子游才邪笑着探过身来,附着柳寒江的耳朵,悄声说道:“亏你还是个堂堂贵公子,却这么土头土脑,令人好笑。我说寒江啊,你倒是发个什么呆?自古有云,未有名士不风流。等一下你且带着景儿一起开一开眼界,看看这些燕赵娇娃,是不是比你尝过的湘北佳丽逊色?”
谢子游压根就没想到柳寒江竟然跟荭景一样都是处男,只是以为他在湘北没见过这么雅致的妓院,所以才开口取笑。一般的官家子弟十三岁左右就会开荤,要么上妓院,要么家里头给配个通房丫头。像柳寒江这样为了省钱不去妓院,而又因为继母原因,家里没有通房丫头的官家子弟,恐怕也算是大魏皇朝唯一的一个了,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也怪不得风流的谢大少会误会,就是不知道以后谢大少要是知道自己把心上人的第一次往外推的话,会不会吐血身亡。
柳寒江听了谢大少的调侃,心里头松了一口气,感情这里确实是妓院,很好、非常好,只要不是他谢大少找个官家闺秀的闺房开他玩笑就好。这时候,他才注意到从其他房间传来的阵阵笑语和丝竹之声,倒真有股名士风流的气氛。
忽然,门外传来了一阵女子娇媚的笑声,接着就有个年轻女人的声音说道:“哎呀,叫贵客们久等了!”
一声未了,丫头们已经掀起帘子,只见两个花枝一般的丽人走了进来。前面的那一个年纪稍大,约莫二十岁上下,打扮得花环翠绕,风流俊俏,显然是一个已经惯于烟花生活的女子;后面那一个,却不过十四、五岁,生得娇艳妩媚,偏又妆束雅淡,别有一番滋味。
谢子游是常来之客,便主动给柳寒江两人介绍,原来前面那女子,便是京城内红极一时鼎鼎有名的名妓芙蓉姑娘;后面那个少女,则是银莲姑娘,正是豆蔻年华,今天是第一次接客,她是谢子游特地叫来伺候柳寒江的。
给双方介绍完,谢子游就站起身来告退了,说是外头还有人等着他,请柳、荭主仆尽管在这里过夜,明早自然有马车过来接他们,然后掀开帘子扬长而去。
留下柳寒江和荭景面面相觑,最大的依仗谢子游一走,两个初哥的心顿时又吊了起来。别看柳寒江平日里总是淡定从容,荭小侠更是火里来水里去眉头都不皱一下,这时候也都只是两个等着妓女开胞的处男!两人谁都不知道下面该怎么办,也谁都笑话不了谁,只感觉双手双脚往哪儿放都不对!
刺杀
芙蓉、银莲朝柳寒江主仆两人行了个礼,也不单独就座,扭着细腰就缠到了两人身上,就着膝盖坐了下来。
按理来说,她们这种雅妓平日并不会这么主动投送怀抱,而是会奉个茶、说说话才进入正题。但事先谢子游已经吩咐过,其中有一个客人可能会有些羞涩,必然需要她们主动一些,而为了不厚此薄彼,干脆两人一见面就都缠了上来。
芙蓉伸出十个尖尖细细的白嫩指头,攀在荭景的脸上,抿嘴笑道:“两位是新客,今天乍到,也不知道两位客人的喜好。不如芙蓉把怜花院的好处先跟贵客们一说,也好让贵客们选选后边干些个什么。”
原来这怜花院除了平常妓院有的那些个陪酒之外,还奇特在一个舞字上,真个是哪个姑娘都能跳上那么几支艳舞,当然,最出挑的还是这里姑娘的唱曲。当初芙蓉之所以名扬京城,就是因为她不仅嗓音好,相貌好,尤其难得是唱做作之时曲中有情,可以说是唱曲最难得的三难俱备,打着灯笼也是难寻到的,所以才成为怜花院首屈一指的梁柱子,压倒了京城里所有的顶尖妓女。
荭纯纯已经被芙蓉缠得脸红脖子粗,放个水壶上去也能烧开了,哪里还能张口选择?倒是柳寒江毕竟受过二十一世纪开放文化的荼毒,虽然是个初哥,毕竟A片还是看过的,美女还是臆想过的,强自镇定地让芙蓉给先唱个小曲,至于曲目则直接推给了芙蓉自己选。
这时候,丫头们也送来了酒饭,肥鸡瘦肉,堆满了一桌。柳寒江两人来之前都吃过,所以只是喝酒,并未动桌上饭菜。谢子游其实早就考虑周到了,妓院的酒菜里历来都会放些壮阳提神的补物,他生怕荭景第一次操劳过度,所以就先安排了柳寒江主仆吃饭,才来的怜花院。
柳寒江主仆两人却不知道这里头的名堂,一想到今天的初次就要交待在这里了,总觉得心跳加速,气血上涌,被芙蓉、银莲两人劝得一杯酒接一杯酒地往肚子里灌。甚至想着干脆趁着酒醉,稀里糊涂地办完事儿最好。
芙蓉先赔喝了两杯,才走到被叫上来的乐师旁边,示意乐师吹奏一曲《四字令》。
很快,嘹亮的笛声响起,真是刚柔有致、低昂动听。接着,芙蓉的歌声随着笛声冉冉升起。动人的嗓音与笛声凝在一起,摇曳腾转,听得柳寒江两人荡气回肠。
这首四字令本也平常,但由芙蓉唱起来却偏偏有不同的滋味,不是那些寻常歌女可以比的,真个是圆润流畅,特别悦耳,再加上声声字字都糅进了自己的感情,因而意味深沉,动人心曲。
初度之际,歌声细如游丝,似在若有若无之间;几番峰回路转,声调渐强,音量渐宏,逐步地把听众带上了百尺楼头。让人恰似在纵览一天秋色,歌声却嘎然而止,让人回味无穷。
柳寒江两人也被感染,倒比一开始的时候自然很多,很是鼓掌夸奖了一番。
趁着气氛正好,银莲娇声娇气地插话说笑,很快就把柳寒江两人的不自然都消去了。芙蓉跟银莲眼色一碰,都知道是该进房的时候了,于是便撒着娇拉扯两人往隔壁宿房休息。
忽然,听得门外轻轻一响,有如秋风落叶之声。一个丫头抬头向窗外瞟了一眼,顿时吓得高声尖叫。
说时迟,那时快,但见窗帘一破,一个血红的身影一晃间出现在了房内。来人手持双手奇形长剑,一长一短,丝丝实质般的杀气从身上、剑上涌出,房间内的空气瞬间凝滞,三尺之内全部成为了森寒的冰雪世界。
血影没有任何废话,一个甩手,右手长剑就在那个丫头的脖子上抹起一溜血花,还未等到尸体倒地,身子已经闪电般出现在了柳寒江面前,长剑带着飘逸划出血色的圆弧,眨眼间又取掉了银莲的性命,左手短剑毫不怜悯地朝柳寒江刺了下去。
这时候荭景才冲到了柳寒江身前,在血影手中短剑刚刚扎破柳寒江额头的那一霎那,徒手格挡住了犀利的剑身,殷红的鲜血从他的手指上流下,一滴一滴浸染在雪白的地毯上。
众人这才看清了血影的样子,那是个让人不寒而栗的人,血色的衣衫上雪白及腰的长发被拢到头顶,用一根与衣裳同质同色的锦带束了。黑色的眼睛一尘不染,宛若冬天幽林深处寒冷的薄冰,冷洌得让人不需要碰触就会有被他刺伤的感觉。
血影终于第一次开口说出了话,声音透出金石般的铿锵:“黄斐?”
“黄你娘个大头鬼!你小爷姓荭!!”荭景怒声高喝,早就握在手中的铁棍一抖,枝节向两头长去,瞬间变成一把黝黑的长枪,闪着吞噬黑夜的幽暗,幻化出千星万点飞射到血影身上。
血影眼中一丝愕然闪过,身形猛然一退,长短双剑爆翻,剑气绕旋横斩,叮叮当当,数声接触之间,两人顿时斗在了一处。
这时候,楼下才传来惊人的喊叫:“有刺客——”,嘈杂的脚步声和不停歇的呐喊声在怜花院东厢响起,想来刺客并不只是血影一人,而是数个刺客在同一个时间发动刺杀。
房间内的芙蓉姑娘和丫头们吓得面如土色,浑身虚软的甚至动弹不得半分,偏偏嗓子里还发出刺耳的尖叫,弄得柳寒江不知道该捂耳朵好,还是找个武器防身好。
不过,柳寒江很快就决定,不管是捂耳朵还是找个武器都不是好办法!脚下疾走如风,穿过地上的尸体,推开房门就向外跑去。
荭景正好看到,急忙张嘴叫道:“公子——”快下去叫援兵,捕快、巡检,什么都好,这人实在厉害,绝对是江湖中顶尖的杀手,恐怕他撑不下三十招。
柳寒江两条腿跑得飞快,五秒钟内就跑到了楼梯口,头也不回地喊道:“我知道!景儿你放心死在这里吧!公子我以后一定会多给你烧香!”
景儿呀,就算是我这个不懂武功的,也看出来你不是人家的对手了。不过,还是请你务必多坚持些时间,只要你多坚持一分钟,你家公子就多了一分钟生存的希望!
景儿呀,你个没文化的恐怕没听过吧?有句话叫做: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今天你家公子就用实际行动教导你这个道理,唉,我柳某人真是善良,你都快死了还不忘让你多学点东西。
嗯哼,话又说回来,听那血影的口气,恐怕人家是刺杀错人了,咱的荭纯纯还是很有可能大难不死的。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他一个弱书生,帮忙帮不上,小命很危险,还是见机就溜吧!
“我——操!!!!!!!!!!!!”荭景气得一口鲜血喷出,死活没想到柳寒江会这么回答他,身子一个趔趄,腰上顿时被劈开一道翻卷的开口。
骗人
荭景赶紧顺势一格长剑,身体猛地向上翻飞,半空斜掠,长枪带着嗡鸣破空袭出,却并不是刺在血影人身上,而是噼噼啪啪数声响,把顶上房梁全部刺碎。
血影人一看不妙,长剑回收,身体顺势拔高,冲破屋顶到了半空之中,右脚踏左脚,一个借力,轻飘飘地落在了楼外的空地上。
结实的硬木顿时炸开,瓦片带着无数碎屑倾泻而下,原本精致的房间瞬间坍塌,成为断壁残垣。
漫天灰尘中,柳寒江惊险万分地冲下了楼,且!幸亏他逃得快,要不然还不得被荭小子和血影人牵连了?他柳某人可没有这些江湖人士的一身厚皮,一个不小心就得让细皮嫩肉的身体挂伤。瞧瞧,刚才小腿肚子只是被碎屑的残片划过,就又多了处血口子!
另一边,荭景彻底出离了愤怒,从废墟中站起,仰天愤然长啸:“操!小爷今儿豁出去了!!!!”闷雷般的嗓门震得漫天灰尘如那煮沸的开水,翻涌着四处乱窜。
气死他了,气死他了啊啊啊!不但柳魔鬼欺负他,连个见不得光的杀手都敢到他荭小爷的头上作腊了!他就不信了,他应龙枪的传人,他荭小侠……就算斗不过满肚子腹黑的柳魔鬼,难道还斗不过一个作恶多端的杀手?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荭小爷今儿拼了!
荭景俊美的脸孔上充斥着疯狂的杀戮之色,浑身真气暴涨,发出阵阵白雾,带着龙吟化成千万条小白龙涌入手中乌黑发亮的长枪之中。随着耀眼到眩目的洁白光华,荭景爆喝一声,带着霹雳般的声势,恶狠狠地攻向了楼外的血影人。
这一次,狂怒的荭小侠对于血影人致命的攻击一概毫不躲避,迎头直上,完全致生死于度外,手中招式没有一个守招,只有悍不畏死的进攻、进攻、再进攻,血影人的剑气擦眼而过,也是再不皱一下眉头!
柳寒江此时已经躲到了一个桌子底下,打眼一看周围,四处都是人影腾挪闪移,哪里都有刀光剑影,也不知道到底有几股势力搅和了进来,红影子、白影子、黑影子,穿什么样的人都有,再加上妓院里的姑娘们、丫头们、龟公们的惨叫呼喊,真个是热闹非凡。
计算了一下在厮杀的众人之间的空隙,柳寒江很明智地放弃了夺路而逃的可能性。老老实实地呆在了桌子底下,顺便从桌顶拿了客人剩下的酒菜,边看打斗边吃了起来。刚才跑楼梯运动了运动之后,果然比较容易饿。
反正都是别人在拼命,只要他小命无忧,他柳某人怕啥?打呗,都可劲儿地打,早打完早了事,早回家洗漱睡觉。
佝偻着身子毕竟不太方便,柳寒江移了移身子,就要侧躺下来,没想到背后却碰到了什么东西,转身一看,吓,竟然这里还有两个人躲在桌子下,正眨巴着眼睛望着他。
其中一个碧眼黄须,却是个西夏人,年纪约在二十、五六光景,身上穿着大魏皇朝的袍卦,倒也仪表丰伟。
另一个则是典型的黑发黑眼大魏人,仪容朗洁、神情清爽,气宇更是不凡,皎然如雪岭之青松,飘逸似天外之云鹤,飞扬名俊的气概中,更有一种高贵华美的神态,一看就是只有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才能拥有的气度。
此时,天之骄子正用带着一思兴味的眼神打量着柳寒江,最后在他咀嚼的嘴巴上停下:“好吃吗?”言外之意就是,你小子竟然在刀光血影、遍地尸体的地方都能吃下饭,也太牛了吧?
若是平时,柳寒江才不会搭理这种一看就特别有权势的人,因为他怕麻烦。可是今日实在是喝酒太多,倒不是醉了,而是壮阳的成分吸收太多,小弟弟虽然已经因为碰到刺杀而软了,但是脑子里头的血液却还在不受控制地沸腾,比那醉酒起来还要厉害!要不然也不会那么直白地跟荭景说让人家去死的话,至少也会修饰一下才说嘛!幸好他柳某人就算醉了也不发酒疯,就是说话比平时直白了点,说到长句子的时候逻辑会乱了点。
柳寒江扬了扬手里头的空盘子,鼓着脸颊含含糊糊地道:“说实话,不好吃!残羹剩饭……嗯……不是人吃的!”
那人英气的眉毛一挑,眼睛似乎在笑,追问道:“那你怎么还吃?在这种地方,你就不怕吃得吐出来?我看这里恐怕比西域的战场也不逊色。”说罢,下巴朝桌子旁边某条被人砍断的胳膊抬了下。
柳寒江随着那人的下巴向断臂望去,嘴里的咀嚼却丝毫不停,直到全都咽进肚里,才扯起冷笑回道:“这有什么?只要是吃的,莫说是冷饭,就是人肉我也吃得下去!若是大魏所有人都如我这般,连人肉都吃的话,还愁什么战败割地之类的?吃人的人就算是草原上最凶狠的狼也会害怕,更别说西域人!”
柳寒江原本清澈的眼睛渐渐沉淀成极深极深的黑,黑得仿佛连人的灵魂都能吸进去,沸腾的脑浆让他毫不保留地暴露出了冷酷的本色,说话的语气再也没有了丝毫起伏,令人浑身发冷,偏偏说出来的话又跟醉酒的人一样,没有一点儿逻辑性:
“男儿何惧杀人喝血?男儿当吃人,吃人不留情。嗯……怎么说的来着……一时想不起来……嗯……这么说吧……千古英雄岳大爷,对,就他了!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三十功名尘与土,
八千里路云和月。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
臣子恨,何时灭!
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壮志饥餐胡虏肉,
笑谈渴饮匈奴血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嗯……没错、没错,就是这个,不管你是英雄狗熊,若要不被人吃,不再被人欺负,就只能去做吃人的人!”
那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竟能引起柳寒江将出这番话来,虽然柳寒江的话语很是混乱,逻辑更是狗屁不通,犹如胡说一般,但是这首词句却是从未听过的绝妙佳句!
那人顿时好像被轰天的巨雷震住了,眼睛里爆发出火一般挚热的神色,痴了一般盯着没有任何表情的柳寒江,喃喃地道:“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壮哉如斯……壮哉如斯……”
旁边的西夏人更是骇然地看着柳寒江,这人明明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怎能有如此惊人的杀气,如此冷酷的心肠,这人到底是谁?怎么京城里从来没有听说过此人的名号?
此时,外头的厮杀总算停了下来,所有红衣服的、白衣服的、黑衣服的,都没了影子。柳寒江晃了晃晕晕乎乎的脑袋,拍拍屁股,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惬意地伸了个懒腰,然后朝院外走去,轻描淡写在自己背后抛了句:“骗你们的!我才不敢吃人肉!!”
“啊????”西夏人的下巴壳摔到了地上,裂得粉碎!怎么突然又成了骗人的??不、不会吧?这一切到底是真的、假的?这个人做出这么气势磅礴的词句,就是为了骗人的?
可怜的西夏人,柳寒江此时脑袋正沸腾着呢,想到什么就冒出来什么泡,又哪里是常理可以揣度的了得?
另一个人却仍旧纠结在那首《满江红》上,顾不得什么风度、什么高贵,连滚带爬地从桌子底下钻出来,朝柳寒江追去:
“这位兄台,留步、留步!靖康到底是哪一朝哪一帝的年号?在下怎么从来未曾听过?那个贺兰山又是在什么地方?还有,岳大爷是哪一位英雄豪杰?兄台、兄台,留步啊!”
太子
正好谢子游带了保镖们匆匆忙忙地从院外走了进来,一向笑容满面的谢大少此时满脸都是寒冰,焦急地四处搜寻着什么,直到看见柳寒江,才眼中一亮,脸上重新浮起花花公子的招牌笑容,哈哈大笑着上前拉住柳寒江的双手,拦住了他的去路:
“寒江,幸亏你没事!这次可真吓坏哥哥了,你若有个三长两短,以后我可没脸去见你父亲和大哥!”
柳寒江身后那人赶紧抓住机会,追前几步,正正经经地对着柳寒江做了个揖,显示自己的尊重,然后才抬头细问:“兄台,请问那岳大爷究竟是哪里的豪杰,还往兄台务必告知。”
柳寒江先拍了拍谢子游的肩膀,表示自己没事儿,然后才偏着脑袋,不解地回那人道:“你这人好生奇怪,你家的岳大爷你不知道,你倒是来问我干什么?我又不姓岳!更不是你大爷!”
好嘛,这无头无脑的神来之笔把那人也弄得晕乎了,怎么这岳大爷又成了我家的了?还有,谁说你是我大爷了?这可是大逆不道的话,若是被有心人听见了,少不了又得闹出一番风雨!
还是那句话,柳寒江此时是完全没有道理和逻辑可讲的,这种时候,谁跟他对话,要么被忽悠,要么被气死!
柳寒江不认识那人,榭子游可认识,正在发愣这位爷怎么跑到妓院这种地方了?刚反过神,就听到柳寒江的回答,顿时心里头大叫糟糕,赶紧打岔道:“哎吆,白公子,瞧我这眼神儿,刚才竟然没看到您。恕罪、恕罪!子游这里给您见礼了。”说罢,就是一个九十度的长揖。
那白公子这才注意到了谢子游,清亮的眼睛里顿时闪过一丝精芒,重新恢复了天之骄子的气度,手掌在空中虚扶了一下,才不动声色地道:“大家都是老熟人了,不用这么见外。你且去做你的事情去,我这里还要问这位兄台一些事情。”
“是!您忙、您忙,不打扰您……”谢子游嘴上答应着,脚上却迟迟不动,只是低着脑袋使劲地朝柳寒江打眼色,差点儿没把自己的桃花眼抽歪了。
柳寒江根本没注意到谢大少的苦心,只是专注地看着一个方向,那里一个浑身破破烂烂的身影正在蹒跚地走来,虽然脸上满是灰尘和血块,但仍能看出底下俊秀年轻的脸孔,不是爆走过的荭小侠又是谁?
狠狠地吐出一口淤血,荭小侠用那脏得看不出颜色的袖子擦了擦嘴:“操!个不要脸的杀手,算你跑得快,别让小爷下次再遇着你!”
等抬起头,荭小侠立马发现了前方正盯视自己的柳寒江,眼睛一霎那间变得通红,从虚脱的软柿子猛然化身为噬人的猛虎,连环夺命脚带着凛冽呼啸的锐气,在冲刺百米之后,精准地朝着柳魔鬼方向狠踢而上:“柳寒江!你这个无情无义之徒!!小——爷——替——天——行——道,灭——了——你!!!!!!!”
看来这一次荭纯纯被气得不清,连宝贝秘籍都不顾虑了!柳寒江冷静地分析着荭小侠的举动,将之定义为了泄愤!人类泄愤的时候,只要有东西让他们武力破坏一下,之后就会恢复正常了。柳寒江考虑了一下,自己单薄的小身板实在不适合作为泄愤的沙包,于是迅速一个前扑,趴在了地上。
荭小侠强劲有力的腿,穿过目瞪口呆的众保镖、穿过不知是否该出手暴露武功的谢子游谢大少、穿过撅着腚的柳小人,打在了……茫然的白公子的胸口上!
“咳……”白公子嘴里只来得及吐出这么一个无意义的字,身体便如炮弹般飞了出去,半空中还被余劲卷得翻了个一百八十度,然后撞在西夏人的身上,两人一块儿白眼上翻,晕了!
打错人的荭小侠毫不气馁地摇摇晃晃从地上站了起来,再次一步步向柳寒江挪来:“柳——寒——江!!!小——爷——”刚说到这里,脑子突然一阵晕眩,早就失血过多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梆”地一声倒在了地上!
一旁的谢子游脸色刷白,两眼凸出,嘴巴开开合合半天没吭出来一声,再瞅瞅还趴在地上满脸无辜的柳寒江,谢大少的脑袋瓜子顿时像是进了蜜蜂窝,“嗡嗡嗡嗡嗡”个不停。
柳寒江轻松地拍了拍粘满灰尘的下摆,站了起来,瞅了瞅白公子和那西夏人,再瞅了瞅死鱼似的荭小侠,殷勤地勾住了身边谢大少的脖子:“子游,咱们是不是过命的交情?”
“……”
“子游,做哥哥的是不是就该为做弟弟的遮风挡雨?”
“……”
“子游,我最近没事儿,又画了几十幅画,都送给你。”
“……”
“子游,这事儿你就帮忙兜着吧,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全交给你了!”
“……”
谢子游这辈子第一次连死的心都有了!兜着……寒江,不是哥哥我不给你兜啊,可是这人来头太大,你哥哥我也兜不起啊!不过……自己最宝贝的心上人能不救吗?不能啊!要是柳寒江没命了,他谢子游也决不能独活!
咬了咬牙,谢子游下定了决心,冲冠一怒为蓝颜!就跟柳寒江常说的,他谢大少也豁出去了!
谢子游叫过两名保镖,嘱咐了几句后,让他们将白公子和西夏人抬走。立马一溜烟儿地带着柳寒江和昏迷的荭景回到了院外的车上。
车夫接到谢子游的吩咐,接连几个甩鞭,马车轱辘越转越快,避开迟来的巡检们、捕快们,很快出了柳树街。马车没有走来路,而是拐了个弯,顺着内城城墙边儿的金蔷河向南驰去。
隔着暗红的城墙,可以望见里面隐约的皇宫建筑:九重宫阙的金色屋顶和皇城四角巍峨高耸的箭楼。一阵微风吹过,把御院内的歌舞之声吹送过来,悠悠扬扬,让人心醉。
但谢子游却哪里还有心思去理会,只是闭着眼睛,努力排遣开涌上心头的恼人思绪,良久才睁眼对着有些困顿的柳寒江道:“寒江,你们主仆今晚就出京吧!”
柳寒江虽然脑子在沸腾,人绝对没傻,马上明白了谢子游的意思:“怎么?这次的祸闯得大了?连你谢大少也解决不了?”
谢子游摇头苦笑:“解决不了!所以才要送你出京避祸!先不说你前面那些大逆不道的话,单说你那书童,他可是把太子打了!”
“哈?什么?”
“他把太子打了!”
“打了几个?”
“……打一个就够呛了!你以为大魏皇朝有几位太子?”谢子游哭笑不得,有你这么问话的嘛?
“我的娘唉……”柳寒江听到这话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总算完全确认了事实,那位白公子就是大魏皇朝尊贵无比的太子殿下:百里离风!怪不得这次连谢大少也兜不起了!
他这个做主子的,口头上耍了耍太子,指不定还能化解化解;可做书童的红景则是武力上狠揍了太子,估计想化解也化解不了!
天哪,地哪,尼亚加拉大之瀑布汗!荭纯纯竟然比他这个当主子的还彪悍!荭景他师傅,您在天有灵看到自个儿的徒弟这么勇敢、这么出息……死也该瞑目了吧?
令牌
谢子游掏出五张银票和一个龙爪牌子,塞到了柳寒江手上,苦笑道:“寒江,哥哥如今也只能帮你这么多了,这里是五百两银票,你先拿着路上用。现在也顾不上收拾行李了,我直接把你送到城外,一应吃穿用度你在路上买齐吧。”
柳寒江知道这不是客气的时候,接过银票就塞到了怀里,倒是翻着龙爪牌看了看:“这是……”
谢子游眼中幽光闪烁:“你应该听说过,太祖百里龙御手下有三大世家,分别掌管龙卫、虎贲、狼骑……”
“哦?”柳寒江手指摩挲着龙爪牌上的花纹,静静地望向谢子游,脸上神色没有多少改变:“你是龙卫,民间俗称的暗卫?”不是没有怀疑过作为花花公子的谢子游为什么总是神出鬼没,并且交游广阔到令人乍舌的地步,但因为事不关己,所以从来没有在乎过,却原来原因在此!
这么看来谢子游的父亲恐怕也不是两广总督那么简单!柳寒江暗暗提醒自己,等逃出京城,得记得修书提醒自己的老爹和大哥,古代讲究的可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老爹和大哥哪天一不小心在人家面前说了什么不好的话,后果可就大大的不妙了。特别是自己的愤青大哥,千万得嘱咐好了!
谢子游注意地观察着柳寒江的神色,直到发现其中没有任何害怕、躲闪或者恼怒,才伸出手指,轻轻拢起柳寒江额前有些散落的发丝,脸上浮起了安心的笑容:
“寒江,若是碰到需要的时候,你就把这个令牌拿出来,只要是持令之人的命令,凡大魏皇朝二品以下官员必须遵从。违令者……你有权先斩后奏!寒江,你找到落脚的地点以后,就用七丈的名义给我写封信,我好去看你。寒江,天快冷了,路上注意多穿两件衣服,不要赶路赶得太累,我拖延一下搜寻你们的速度还是可以做到的……”
这就是他的寒江,即使听到自己的书童打了太子,也没有惊慌失措;即使听到多年的好友竟然是暗卫,也没有态度大变。
一般人看他谢子游,看重的是他总督之子的身份,看重的是他用不完的钱财。皇上和老头子看他谢子游,看重的是他的能力和作为工具的价值!唯有寒江,也只有寒江,虽然表面上会利用你,但本质上却是根本不在乎你究竟有什么身份、什么来历!他的寒江对所有的东西和人,都是冷漠的,但也是一视同仁的!
听到谢子游的细细嘱咐,柳寒江本无波澜的心绪被一颗外来的石子打破了宁静,多年以来一直在冷观世间的心弦终于升起了颤音。
虽然谢子游说得轻巧……若是碰到需要的时候,你就把这个令牌拿出来……可是他柳寒江不是不知好歹的白痴,这种令牌必然在所有的龙卫里头也是独一无二的东西,是连救命的时候也不该轻易动用的!
不管他跟谢子游再怎样交好,也不值得将如此重要的东西托付给他!他们毕竟没有血缘关系!更何况……就算是有血缘关系的父子,为了权势财富斗个你死我活的例子也是比比皆是!
可谢子游偏偏就是把如此重要的一块令牌交给了自己……凡大魏皇朝二品以下官员必须遵从。违令者有权先斩后奏……这不是在交付一块令牌,这是在交付他谢子游的命!若是被人发现谢子游把令牌送给他这个外人的话,恐怕谢子游满门都有抄家灭族的危险!
为什么?他谢子游为了什么要对他柳寒江如此之好!平日他谢大少抢着支付房钱、饭钱,把一切都安排的妥妥当当也就罢了,如今连如此要命的东西也都托付给他柳寒江!他柳寒江何德何能,竟然让他谢大少如此对待!这一切……究竟为什么?
一时间车内只剩下了谢大少温柔的叮嘱,缓缓回荡在车厢里,车壁自然散发的淡淡木香和着男性独有的磁性嗓音,带起了梦幻般的感觉,让柳寒江再也无法冷静地观察眼前的一切。
两个时辰之后,马车过了城门,到了京城外通往平洲的龙岭旁的一个小道上。龙岭两边都有山脉环绕,巍巍群峰连绵不断。若是在白天,就能看到山上的丛林中,各色花草树木相应如画,很是漂亮。
这个小道是废弃的古代战道,蜿蜒曲折,时宽时窄,有时可容两、三个马车并畿而驰,有时只容得一个马车险险缓驰而行。
谢子游让马车在一个石碑旁边停了停,利落地跳下了马车,然后站在原地目送马车行去。直到马车看不见了,车轮的行驰声也听不见了,才抹去地上的车辙印痕,转身纵起,飘到路旁的树冠上,踏着从林枝叶,向来路飞掠而去。
很快,城门的方向就驰出了一支小小的马队,十多匹飞扬的骏马,在寂静的夜空下卷起一阵红尘。跑在最前面的是一匹无人的大红马,全身因为疾驰流汗之故,已经变成了粉红色,正是著名的汗血宝马。宝马身后跟着两位想似的鹰目少年,在宝马的半个马身之后风驰电掣,还有十骑也仅仅落后两人一个马身,个个都是四足生风、追云逐电。
看到这十多骑,谢子游摹得一敛张开的双臂,哗啦啦从树冠斜坠而下,正好落在领头的大红马身上。猛地一揪疆绳,将马头引向另一条大路,再扬鞭催了下马,谢子游冷冷地问道:“查实了没有?”
鹰目少年中年长的那位少年,立马在后面回道:“启禀少爷,已经确认了,妓院中的那些人,一波是皇后的人马,一波是江湖中的杀手,还有一波是太子的手下。那些杀手后面究竟是何人指使,目前还不知道,不过属下已经查到了他们的落脚点,就在城外的一个山洞中。属下已经通知咱们留守在山洞附近的人动手,绝不放走一个杀手。”
谢子游“嗯”了一声,又问道:“今日跟着我去怜花院的那些保镖处理了没有?”
另一个鹰目少年应声道:“已经都杀了,怕人起疑,所以没敢推在那些杀手身上,干脆用化尸水化掉了,这样各方面的人都摸不清是怎么回事,反而好遮掩。”
说到这里,少年犹豫了一下,才再次开口道:“少爷,既然柳公子触犯了太子,把他交给太子处置也就罢了,虽然可能会受些折磨,但也丢不了小命,只要让他的书童给抵命就可以。可如今您这样,冒的风险未免太大!再说了,就算撇开太子这一层,若是被黄斐知道了您……”
谢子游一声冷哼,打断了少年的话,眼中凛冽的杀气闪过:“那你就跟老头子和黄斐说本少爷垂涎荭小子的美色,不忍心对美人下手,所以才放了他们主仆逃走。老头子若是不高兴,就让黄斐去杀荭小子好了!他们不是一直想对本少爷看重的美人们下手吗?本少爷倒看看他们杀不杀得了!”
哼,反正他本来就不想让柳寒江身边出现任何有可能产生威胁的美人,若不是柳寒江一直拿荭景没当回儿事,他早就亲自动手杀了荭景了!
这次虽然凑巧,利用荭景殴打太子的事情,不仅把柳寒江弄离了这个即将风起云涌的京城,以避免将来的危险,而且还巧妙地让柳寒江体会到了自己对他的心意。可以说是一举两得!
但若是能一举三得再让黄斐把荭景杀掉,当然更好!只要不是他动的手,就算以后柳寒江因为荭景之死有些不悦,也不能怪他了。老头子目前肯定不会动非常重要的湘北巡抚的家人,所以最多荭景的小命有危险,对于柳寒江,谢子游却是一点儿都不会担心。
这时候,众骑后方突然传来了一声鹰啼,一只黑色御鹰从天空划过,到得众骑上方,翅膀一收,以几乎媲美流星的速度猛然冲下,不偏不倚,正好落在疾驰中的年长鹰目少年手套上。
少年一手控制着马首的缰绳,一手几乎奇迹般的数次翻转,没有惊动御鹰半分,就把鹰脚下的小竹筒取了下来,然后直接弹给了前方的谢子游。
谢子游接过竹筒之后,双手离缰,只靠双脚夹住马身疾驰,坐在马背上的身子却没有一点歪斜,抽出里头的纸条一看,顿时发出一声冷笑:“好啊,这次算是抓着大鱼了!看来如今皇上一病,不只是太子不安分,皇后不安分,连王爷们也有想法了!丁一、丁二,让弟兄们再快一些,咱们赶到山洞那边看好戏去!”
“是!”叫做丁一、丁二的鹰目少年几乎同时应声,嘴中呼哨响起,众骑随着领头的谢子游加速飞奔,很快将古老的京城和龙岭的山峰树影,远远甩在了身后。
咋办
明月已上中天,山林寂寂,茂密的枝叶缝隙中,只有柳寒江等人所乘的马车在小道上时隐时现。
随着马车的行驶,间或有古代的荒坟野冢零星出现,夜风吹过,山上的草木发出了一片呜呜悲凉之声。很容易让路人将这种声音错当成鬼魅的哭声,从而在世间流传开许多可怕的传说。
突然,拉车的两匹名骥,都停住了马蹄,颈上的鬃毛也都一根根地竖起起来,露出不安的神情。
车夫勒住缰绳,定睛一看,只见道路前方,数条黑乎乎的人影一字排开,见到马车停下,所有的人影一起抬头,冷望向车夫。数双精光闪闪的目光,在朦胧的夜色中,发出幽绿的可怕光芒。
原来的车夫早已被灭口,现在驾车的是谢子游特地挑选的暗卫:丁十三,几乎在看到来人的那一刻,丁十三就惊出了一身冷汗,但他却不敢有任何异动,因为他认识那些人,那些人身上衣摆处的金色龙爪表明了他们的身份,他们也是暗卫!
人影的中央,一个白衣服的人闲庭信步似地缓缓踱来,与普通的散步唯一不同的是,白衣人的每一步都是不多不少,正正好好一尺半!
“黄统领!”丁十三飞快地跳下了马车,恭敬地跪地请安。从见到黄斐的那一刻起,丁十三就已经发现,身后车厢里的柳寒江主仆突然间变得异常安静,这种安静只能表明,柳寒江主仆要么被黄斐的人点了昏穴,要么就是中了某种药物,从而失去了知觉。
黄斐是暗卫首领谢文斌的影子,除了谢文斌和谢子游,没有任何一个暗卫不害怕他!所以,丁十三只能下马、问安,而不是立刻带上柳寒江主仆逃走。
黄斐那张扁平到恐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有眼中闪过的冷电,表明了他的不满:“丁十三,少爷糊涂了,难不成你也糊涂了不成!”
丁十三不敢做答,甚至连跪在地上的双腿都不敢有丝毫不稳。
黄斐一步步走向马车,每一步都在地上踩下一溜十公分的印子:“如今皇上大病,京城中各方势力云集,稍有差错就是万劫不复的局面!咱们暗卫更不能在这种时候得罪太子!”猛地掀起马车的帘子,黄斐略显呆板的眼睛在昏迷的柳寒将主仆身上扫了一眼,才转身盯向跪立的丁十三:“丁十三!你若是真为少爷考虑,就应该把这两个人都送到太子那里,而不是送他们出京!”
“是!黄统领!属下这就把马车赶回京城,把人送交太子殿下处置。”丁十三不敢多言,猛地站起,正要跳上马车,却被黄斐拦住。
“不用了!”黄斐冷冷地道:“马车还是让甲四他们送回去吧,省得你又犯糊涂。”
随着黄斐的话落,侯立在他身后的数人,瞬间飞上了马车,其中一个坐在了丁十三原先的位置,操纵缰绳调转马头,几个挥鞭,就将马车赶向了京城的方向,很快消失在了小道的尽头。
丁十三脸色微变,眼睁睁地看着马车远去,偏偏又不敢表示任何不满,身体更是一动不敢动,直到黄斐再次开口说了声“走吧”,才拔起腿飞快地朝谢子游众骑驰往的方向跑去,他必须把这件事情尽快通知给少爷!
小道上只留下了黄斐背手望天,自言自语道:“柳寒江只是少爷的朋友,少爷万万不会为他做到如此地步,看来还是那个书童荭景的问题!少爷第一次见到他,就颇为动心,而这一次更是为了他,甘愿冒犯太子!真是美色误人!若是此人能侥幸从太子手中逃过一命,我少不得要出手,为少爷除了这个祸胎!”
杀气腾腾的话语让月亮都忍不住避听,躲进了云层,天地间再次陷入了完全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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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寒江活了两辈子,虽然没有过被人绑架的经验,但是电视里、小说里见过无数这种桥段,正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路!所以当他在车上闻到异常的熏香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着了道!
那一瞬间,他想到的不是谢子游出卖了他,或者自己的人身安全问题,而是龙爪令牌的隐藏问题!藏到哪里呢?鞋底、裤裆、车厢里头?都不妥当,都有可能被人搜到!
然后,柳寒江看到了满身伤痕的荭纯纯惨白惨白的脸,于是主意有了!藏到荭纯纯的伤口里头!如果下熏香的人是好意,自然不会搜身,那么就算给荭纯纯清洗伤口发现了令牌,也有很大的可能把令牌还给他柳寒江。而若是歹意的话,虽然会搜身,但决不会好心地给荭纯纯清洗伤口,自然看不到伤口里边的令牌,这样令牌也能保下来!
柳寒江趁着还清醒,毫不犹豫地把令牌塞到了荭纯纯腰部的伤口中,一边看着昏迷的荭纯纯被痛得抽搐扭曲,一边放心地陷入了昏迷!
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昏昏沉沉之间,柳寒江终于睁开了双眼,眨了眨眼睛,柳寒江并不忙着站起来,而是骨碌碌地转着眼珠子,朝四周仔细打量。
这里明显是个书房,朝南开着六扇琉璃文窗,窗外是一丛美人蕉,正盛开着一簇簇花朵,被阳光一照,闪射出一片火焰似的红光。
待柳寒江眼光转到那张紫檀木镂花玲珑八仙桌,看到一身绣着九团金龙的杏黄色锦袍,看到镶着大红宝石的太子冠下那笑意盈盈的脸孔时,柳寒江彻底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自己落到了太子手里头!
柳寒江一边无辜地跟太子殿下对着眼,一边脑子里紧张地进行着思考。
咋办?咋办?若是等会儿好学的太子殿下再问起那岳大爷是谁,我柳某人怎么回答?总不成争眼说瞎话,撒谎吧?问题是一个谎言以后肯定要用更多的谎言弥补,不妥当……或者宁死不说半句话?他柳某人又不是宁死不屈的烈士,犯不着……
呜,好像曾经听说太子爷是个礼贤下士、求贤若渴的人,从他跟太子在妓院的接触来看倒是不假!虽然柳寒江一万个不信,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从黑暗的皇宫里头浸染出来的太子会真的礼贤下士!但是只要太子表面上是个尊重人才的人就行,柳寒江顿时有了主意!
既要避免回答关于岳大爷的问题,又要表现自己的才学让太子不忍责怪他们主仆前面的失礼,那就只有装成有才学的狂生了!
因为狂,所以我柳某人不想回答的问题,您就别指望我回答;因为狂,所以我柳某人看不起天下的人才,更不愿意步入庸俗的仕途,所以您也别指望用官职束缚我!方便以后找机会就逃!更因为狂,所以我柳某人会不小心泄漏些天才般的才华,让您恨不得高高供起,打不得、骂不得!
得,就这么定了!
黑白
太子自从柳寒江睁眼时起,就一直在打量这位面目无奇却又才华横溢的奇人,心中各种思绪纷乱地涌上心头。虽然在妓院见面之时,柳寒江的表现毫无风度,一点儿也没有名士风范。但是脱口而出的那些词句,却比当世任何名士的文作还要令人震耳欲溃!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阙。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太子反复吟诵,只觉得这些词句虽然不如魏诗工整,还有些名称不知来历,但里头透露的凌云壮志,比平仄押韵的魏诗更要气盖山河!真是雄壮之笔,字字掷地有声!其中对于大魏皇朝的满腔忠愤、丹心碧血,更是倾出肺腑!
再对比一下如今大魏战事失利,不但丧权辱国地对西域割地,更有匈奴、大理、南越等列强的步步紧逼、咄咄逼人,你让太子在听到如此词句之后,如何能不动容,如何能不挂念!
未等柳寒江起身行礼,太子先站了起来,一派礼贤下士的风范,微笑着拱手道:“柳先生关心国事、忠忱可嘉,孤自自从听到先生词句之后,食不下咽、夜不能寐,恨不得能时时聆听先生教诲。今日总算请到先生,还请先生有以教我。”
哈?这话咋说的?柳寒江被太子宛若天外飞来的开场白说得差点儿冷脸破功,他柳某人关心国事、忠忱可嘉……我的妈妈GOD,太子您老人家脑壳没坏吧?您到底哪只眼睛、哪只耳朵,看到、听到我像个爱国愤青了?
而且、而且!这称谓转换的也够快的,刚见面还在称呼兄台,如今直接上升到先生了。拜托,怎么看我也比你年纪小,称句后生还差不多。
柳寒江虽然脑子里这么想,却也没忘记自己要装狂生的打算,听到太子如此说话,脸上顿时现出孤傲之色,只是冷冷一哼,一言不发。
太子眼帘低垂,掩饰住眼睛里头的精芒。狂妄!这柳寒江实在太狂!明白了本太子身份之后,不但罔顾君臣之礼,不大礼参拜,而且竟然连本太子的话都不搭理!
表面上太子却是笑容不变,完全不介意柳寒江的失礼,直接从桌后踱出,又把那日听到的《满江红》全文吟诵了一遍,才几步上前,双手扶起仍赖在地上的柳寒江,继续说道:
“柳先生出奇语,现状怀,一腔忠愤气概,凛凛犹若神明。胸襟广阔、气势不凡!孤若能得柳先生相助,何愁不能从头收拾旧山河,重现大魏盛世江山?请柳先生务必不要推辞,倾力相助!”
柳寒江顺势从地上起来,就算是夏天,躺大理石地上也还是冷啊,显摆啥也没必要显摆咱的“钢筋铁骨”!
听到太子的第二番话,柳寒江算明白了,还是岳大爷惹得祸,人家品啊品啊品啊,就从《满江红》里头品出了他柳某人不但精忠报国,而且还是个大大有才的才子……汗啊……
柳寒江无限惭愧中……岳大爷,您老人家千万别从坟里头爬出来找我要版权!这实在不是我的错,谁知道那天本人的脑子在妓院受了什么刺激,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错误的人前,从我柳某人向来低调的嘴巴里,一不小心就说出了您老人家高调的《满江红》!
这下子不好办鸟,太子虽然说得是让他柳某人助大魏收拾河山,可只要他柳寒江一旦答应太子,就跟相助太子没有任何区别!任何人都会把他当作太子党羽!
先不考虑将来朝堂上成王败寇的惨烈,单从柳寒江本人来说,他真要答应的话,闲人日子也就永远不用过了!而且,狡兔死、走狗烹,等帮完了太子,太子当上皇上,到时候第一个死的人,指不定就是他柳寒江!这种赔本买卖,他傻了才会做!
唯一值得高兴的地方,就是好学的太子殿下总算不再提岳大爷到底是谁这茬子事了!
柳寒江脑中电闪雷鸣、轰隆轰隆,表面上却以蔑视荭纯纯的眼神不屑地蔑视向太子,语气冷漠:“不敢,太子言重!柳寒江主仆有眼不识金镶玉,前日不但言语上冒犯了太子,而且还动手伤了太子尊体,罪无可赦,请太子不要姑息,务必责罚!”
那意思就是,老子才不答应帮你!太子你少跟我来这套礼贤下士,我柳某人不吃软话,要打要杀尽管发话,别在这装逼,我柳某人没这耐性!
太子微微一偏首,宛若在看柳寒江身上的衣服有无在地上蹭脏。心里却在暗思,这柳寒江看来是个极为心高气傲的主,不是等闲能收服的!
明眼人一听本太子前面没有半句提到打人的话,就应该知道本太子在暗示打人的事情就此揭过,不需再提!而且本太子更用实际行动表示了,本太子不但舍不得罚你,还恨不得把你当太傅伺候着!换了谁看到本太子如此大度,不得感动得痛哭流涕?
可你柳寒江却偏偏不识抬举,看到本太子如此屈尊,不但不感动,还非要把打人的事情翻出来算账,难不成真以为本太子不敢责罚与你吗?实在是狂得过于肆无忌惮了!
凭巡抚刘儒鹏的地位,柳寒江还没资格、没本事跟本太子如此张狂,看来柳寒江是本性如此!怪不得此人至今仍是白身、毫无功名!这样的人就算才学再好,恐怕也不受别人待见!
不过,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太子本就因为亲政时日过短,威信不足,而且手下人才匮乏(大多早已被皇后、皇叔们搜罗走),所以只要见到一个人才,就是宁可错收,不肯错放!要不然也不会仅仅凭柳寒江一首《满江红》就对他如此另眼相看。
毕竟政治不是做诗词,就算诗词写得再好,也不见得能当个好官,做好国家大事!但太子目前只要柳寒江不被他人所用,就算此人再狂、再虚有其表,恐怕本太子也绝不会计较!
太子想罢,双手重重握住柳寒江的手,把他拉到椅子上坐下,语气诚恳地道:“柳先生此言过于偏颇!先不说打人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就算真的追究起打人的责任来,必然也是双方都有过错,不能只怪你那个书童。俗话说,单个巴掌拍不响,独木更是不成林。孤至少也该承担一半的责任,这么说来,难道柳先生连孤都要责罚不成?”
这样都行?柳寒江听得差点儿一骨碌从椅子上滚下去,赵高的指鹿为马算什么?比起太子把黑的说成白的,道行差了至少有黄河那么远!柳寒江虽然料到了凭太子前面的态度,必然不会责罚于他,但是无论如何想不到太子竟然能这么颠倒黑白!
高手,这可是真正装逼的高手,不好忽悠啊!柳寒江顿时打起了全部的精神,战斗刚刚开始,同志仍需努力,为了自由的闲人生涯,拼了!
初吻
柳寒江鼻孔朝天,随手抓起太子桌前的一把折扇,“啪”地打开,扇了几下之后,讥讽地道:
“如此说来,倒也没错。太子这么大的人,哪能跟我那书童一般见识。若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都大人无大量,跟个孩子一般见识,实在有失大魏皇朝的体面哪!这么看来,我那书童确实无罪!反而太子殿下若是不甘罢休的话,就是失了皇朝的体面,大大的有罪了!”
哼哼,太子殿下哪,不要以为用曲线救国就可以打动我柳寒江!你以为免去我们打人的罪责的话,我柳寒江就会因此感激你、帮助你?这样未免也太小看我柳寒江的智商了!
唉!就是可怜了我家的景儿,明明都十七岁了,还被当成孩子似的说来说去的。
太子背着手正向自己的座位走着,听到此话,脚步一顿,脸色大变。幸好此时他背对着柳寒江,不怕被柳寒江发现他的不妥。
这柳狂生实在过于可恶,本太子不追究你主仆的罪责,已经是法外容情了,可你却如此不知好歹,竟然得寸进尺!本太子若是再退让的话,岂不让你以为本太子真的很好欺负?本太子虽然礼贤下士,却绝不是任人在头上屙屎的烂好人!
哼!既然你敬酒不吃,就不要怪本太子给你吃罚酒了!太子走到座位前,回转身体坐下时,脸上早已恢复了尊贵而矜持的表情:
“柳先生此言又过于偏颇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本太子不跟你那书童计较,并不说明你那书童无罪!按大魏律,以下犯上,殴打皇室成员,当至少判个绞刑。本太子虽然愿意大事化小,从轻发落,但至少也应对你那书童杖责二十,
以敬效尤!”
太子说到这里,眼睛漫不经心地随意扫了柳寒江一下:“柳先生以为如何?”
柳寒江手中折扇猛地一停,太子这是在用荭景做敲门砖,威胁他呢!既然太子可以责罚荭景,那么若是柳寒江仍然坚持不帮太子的话,太子自然也可以找借口责罚他柳寒江!不管是黑是白、有罪无罪,还不是全凭太子一句话?
柳寒江内心冷笑,好啊,软的不行,终于来硬的了!行,咱俩今天就好好地斗一斗,看看到底谁是魔高一尺,谁是道高一丈!
柳寒江猛地拍案而起,冷笑一声:“太子既然说要责罚,那便责罚就是,何须再问我柳某人?”
你硬我更硬,你强我更强,且看谁先装不下去!
听到此话,太子眼中寒芒一闪,此人难道真的水泼不进、油盐不侵?或者是因为那书童毕竟是个下人,就算责罚了,对他柳寒江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所以柳寒江才会如此硬气?但就算你再硬气,也只是一个未曾见过血腥的书生而已,只要本太子杀鸡儆猴的时候下手血腥一些,还怕镇不住你这个只会纸上谈兵的狂生?
太子垂目沉吟片刻,马上有了决断,高声吩咐房外侯旨的太监:“来啊,给我把柳先生的书童带上来!”
太子话音刚落,早有两名大太监带着数名小太监,将受伤的荭景拖了进来。看来这些人早就已经在书房外头候着了,就等太子一声令下,进来演戏了!
随意地扫了眼因为受伤过重、失血过多而无力挣扎的荭景,太子单薄的嘴唇里吐出了淡淡的吩咐:“打!”
负责行刑的两名大太监心里有了数,太子并没有在“打”字上加任何修饰语句,这是让他们不要留情,下狠手!两名大太监微微一对眼,马上吩咐旁边的小太监递来大号的刑杖。
杖责所用的刑杖最小号的是二十斤,而大号的则有四十至五十斤,就算是小号的刑杖,单凭重量,高高举起再重重落下,也不是常人受得了的。一个普通人,能清醒地挨满二十板子的本就不多,若是能挨四十板子的则是少之又少,往往是中途就昏厥甚至毙命了。
同时,这杖责也是有技巧的。像这两个大太监,就在这上面很是下过苦功夫。他们下手之时,可以是外轻内重、外重内轻,也可以是两者并重。
这外轻内重呢,就是外表打着看起来不痛不痒,不说犯人的衣服毫发无伤,就连身上的皮肤都看不出有什么损伤,但实际上,犯人的骨盆甚至内脏都会被打得破裂,这样的打发很是阴险,凡是经过这种打法的,都是非死即残!
而外重内轻呢,则是要求打完以后,衣服破破烂烂、表面皮开肉绽,实际上里头伤皮不伤肉,没什么危险,等犯人疼晕过去就泼水,泼醒了继续打,一般犯人招供之前,都咽不了气。
剩下的两者并重,就不用多说了,就是里头外头都给打个稀烂,真正达到残忍酷刑的目的。
太子的意思就是让两个大太监做到外重内也重,好好煞煞柳寒江的狂傲之气!
两个大太监手持大号板子,正要高高举起,柳寒江突然冲到了荭景身前,猛然大喝一声:“慢!”
太子内心一喜,看来这狂生果然是个纸糊的老虎,这还没开打呢,就忍不住了!
谁曾想,柳寒江却是一掀外衣,直接横扑到了荭景身上,用自己的身体将荭景掩盖住,傲然道:“景儿是我柳寒江最心爱之人,虽然名为书童,感情却毫不亚于多年的恩爱夫妻!我柳寒江素来言行无忌、冷眼待人,唯有景儿,却舍不得他受半点委屈!太子的责罚,柳寒江不敢不领!只求太子能让柳某陪景儿一起受罚!”
荭景虽然身体异常虚弱,但神智还是清醒的,被柳寒江这么大一个人压下来,疼得他牙齿缝里直冒冷气,更别说吼出什么反驳的话语。唯有肚子里疼骂不已,靠!柳小人,谁他妈的跟你恩爱了,造谣也不造个贴边儿点儿的,就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还心爱?心冷还差不多!
两个大太监面面相觑,手中板子迟迟不敢落下,最后只好忐忑地朝太子望去。
太子怔了怔,再看向柳寒江脸上的不屑表情,顿时心中大怒,好你个柳寒江,真以为本太子会因为怜惜你的才华,而不敢拿你怎么样不成?太子脸上终于露出了难堪之色,厉声道:“那孤就成全了柳先生!张印恒、蔡莪,给我打!”
柳寒江不等两名大太监反映过来,哈哈狂笑道:“对,打!狠狠地打!就像太子治理这大魏一般,乾坤独断、力排众议,强行推行新政,想要奋发图强!却不知朝中臣子个个口服心不服,徒以粉饰为工,上下蒙蔽,虽有良法美意,不但无益,反倒为害,不如不治!”
看到太子蓦然变色,柳寒江继续慷慨激昂地道:“更何况,太子之变革,乃千古未有之大事,影响所及,极为深远,更不可轻举而妄动!治大国如烹小鲜,太子推行新政,不知深思熟虑,事先尚未站稳脚跟,就断然颁行。这样又怎能操必胜之算,立不败之地!若是长此下去,不需皇后等人动手,太子便会自掘坟墓,万劫不复!”
且!我就不信了,这番话说完,你还舍得打我柳某人柳大才子!柳寒江一点儿都不怕头顶上悬着的两个大板子,甚至有闲到把手中的扇子折叠了起来,然后才不急不慢地等待太子的反映。
“治大国如烹小鲜……自掘坟墓……”太子听到这一番前所未闻的高论,不禁为之动心变容。本太子如今在朝堂上的作为竟然是错的不成?
太子自从亲政以来,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接连废除旧制、颁布新法,学习匈奴、大理、南越等强国的长处,革变大魏千百年来的积弊,想要创亘古未有之新朝。
赞成他的朝臣,交口荐誉;而不赞成他的朝臣,则咬牙切齿,视他有如仇敌!太子本以为,历朝历代任何变革都是毁誉参半,所以他的新政碰到这种情况,本就不足为怪。正所谓:天命不足畏,人言不足恤。他只要坚持自己正确的政策,就绝不会错。
却哪里想到自己的举措里,竟然蕴含着极大的危险!
太子听完柳寒江一番言语,止不住浑身上下除了一身冷汗。眼睛死死盯向柳寒江,牙关紧咬,这个狂生虽然像那茅坑里的臭石头,又臭又硬!却偏偏有才!有大才!!不仅文采出众,政治上也是如此敏锐犀利!本太子……究竟该拿他怎么办?!
另一边,荭景终于喘过了气,想起在妓院里头,生死攸关之时,被柳寒江无情抛弃;再加上如今就连身受重伤,也要被没有良心的柳寒江压在地上!心里头是一佛升天、二佛出窍、飘飘欲仙、差点儿蹬腿进了天堂!
一肚子憋屈、愤慨再也忍耐不住,怒声吼道:“操,柳寒江,谁他妈的跟你恩爱……”
柳寒江一看不好,猛地掰过荭景的脸,左手捂住荭景的嘴唇,无限深情地道:“景儿,你不用说了,阿寒明白,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知君用心如明月,事夫誓拟同生死!”说完,不等荭景分辨,一不做二不休,嘴巴前冲,狠狠地亲在了荭纯纯傻兮兮张着的红唇上。
轰隆隆隆隆!荭纯纯在莫名其妙中爆炸了,整个人成了冒烟的红苹果。
唉呀呀呀呀!柳寒江满肚子算计地痛苦了,靠!荭纯纯,你小子的牙是石头做的不成?撞死我了!我他XXXX的,本公子的牙该不会被撞出血了吧?
可怜的两位处男,在妓院里头都没有献出的初吻,竟然在如此不伦不类的情况下挥泪大贱卖了。也不知道这次到底算是柳寒江占了荭景的便宜,还是荭景占了柳寒江的便宜……这笔账……不好算哪……
冰凉
两名大太监早已被惊得目瞪口呆,心里头不由得对柳寒江佩服不已。这狂生果然了得,竟然在太子殿下的书房里都能肆无顾忌地打情骂俏外加亲嘴,怪不得太子殿下对他另眼相看!这种胆量,换个吃过雄心豹子胆的人来都不一定能有!
虽然太子殿下说了“打”,但两名大太监都是在宫里头混出来的人精,就凭刚才柳寒江那些什么治大国如烹小鲜的话,估计极为爱才的太子殿下一旦反应过来,就绝对舍不得伤他柳狂生一根汗毛!
两个大太监贼机灵地一对眼,马上明白了对方的心思。在一旁站着,又是撸撸袖子、掂掂板子,又是扭扭手腕、晃晃脑袋,装着做出打板子的准备,却唯独不敢真的下手打人。
柳寒江一鼓作气,鼻子呼吸、嘴巴不放,直到把重伤的荭纯纯吻得翻白眼晕了过去,才意犹未尽地撇了撇嘴吧,就那么坐在地上,双手把昏迷的荭纯纯紧紧抱在怀中,静待太子的反应。
呼,幸亏他柳某人果断出击,没让荭纯纯穿帮,要不然他柳某人的小命倒是无虑,就怕荭纯纯的性命今天就得交代在这里了。真要是这样,柳寒江还不得哭死?若是荭纯纯一嗝屁,让他这个穷书生以后到哪儿找这么便宜的保镖去?
书房上首处,太子坐在八仙桌后面,脸上神色变换不已,红、白、黑、绿、紫,各种缤纷色彩跑马似地来回闪过。半晌过后,太子终于狠狠一敲自己的大腿,打定了主意!
太子脸上重新挂起谦和的笑容,急急忙忙站起来,喝退持着板子的两名大太监,然后走过来对着柳寒江就是一个九十度的大揖:
“柳先生受惊了,孤怎么敢真的连柳先生都责罚?既然这书童是柳先生心爱的侍人,孤自然要给柳先生面子,打人的事情就此揭过,永不再提!”
柳寒江总算抬起头来看了太子一眼,微微点了点头,算是谢谢太子殿下的宽宏大量。
太子此时对柳寒江的无理已经认为是理所当然,混不在意,只是让太监将柳寒江主仆扶起,亲切地笑道:
“柳先生今日辛苦了,请下去早些歇息。孤今日听得柳先生高论,顿时茅塞顿开、心中豁亮。先生今后若有任何建议,请随时陈条给孤。若是孤能得先生之助,革新成功,使大魏富强、得免危亡、再现中兴,全都是先生的不世之功业!”
柳寒江不置可否,右手挥苍蝇似地挥了挥手,转身就走。得!我柳某人知道了,雨过了、天晴了、太阳出来了,我柳某人暂时也可以闪人了!太子您老人家再慢慢想怎么折服我吧,今天我就不奉陪了!于是太监们抬着荭景的身子,柳寒江抓着荭景的胳膊,连成一串出了书房。
柳寒江等人退出书房不久,太子的贴身太监李路捧着茶盏从书房的小隔间里转了出来,低头问道:“殿下,此人如何处置?”
太子接过李路端来的茶盅,呷了一口绿茶,又闭目养了会儿神,才阴沉沉地开口道:“供着!好好供着,他要什么,就给什么!就是不能放他走!此人……当以国士待之!”
李路听了这话,心里头一怔,沉吟了数秒,小心翼翼地说道:“殿下,此人狂傲不羁,不但对太子殿下不假以颜色,连生死也能置之度外,要想收服他……恐怕难!奴才认为,殿下即便如此优待于他,怕也只是养条咬人的白眼狼而已,难为己用!倒不如……”李路伸出尖瘦的手指,陡然向下一挥,其中意味不言而喻:“也省得一不小心,他被别人招揽了去!”
太子抬眼望了李路一眼,这个贴身太监是个真正忠心于他的人,这么谏言,倒是没有不好的心思,只可惜眼光浅了些!如今朝中暗流汹涌,正是需要柳寒江这样的大才的时候!于是摇了摇头,冷然笑道:
“不忙着这么做!若是孤真的收服不了他,再杀了他也不迟!孤看此人虽然对功名利禄不甚上心,但却是个至情至性之人,连一个小小书童也愿舍命保护!孤且再试试,从情之一字上下手,定让他柳寒江心甘情愿地投靠了孤!”
李路一听太子已下决心,没有再多说什么,收拾起桌上早已凉透的茶盏,倒退着回到了小隔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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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柳寒江被人领到了宫外的一个大宅院里,安歇了下来。
不用仔细查看,柳寒江就知道自己已经被严密监视了。大夏天的,宅院里头不可能连声蝉鸣都没有!除非这里四处都是暗哨,仔细到了连一只虫子都没有放过!
柳寒江没有露出任何忐忑的神色,只是吩咐下人们去找来大夫,给荭景治伤。虽然他已经事先从荭景的伤口里取出了龙爪令牌,不怕被大夫发现不妥。但既然前面已经在太子面前表达过对荭景的“爱意”,柳寒江为了演戏逼真,还是一步不离地待在荭景身边,面色焦急地向大夫询问伤情,直到不堪其扰的大夫苦笑着离开,才回到隔壁间宽衣睡下。
快到三更,柳寒江起来小解了一次,朦朦胧胧地正要爬回床上,突然,听到隔壁间的下人一声惊呼。柳寒江不由十分诧异,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急忙打开隔间的门,闯了进去:“怎么了?”
在荭景睡床边守夜的下人急忙回道:“柳先生,荭公子身上冷得厉害,怕是有些不妥!”
柳寒江仔细一看,只见床上的荭景面色苍白,发丝散乱,双目紧闭,蜡人似地躺卧在绿锦褥里,身体不由自主地不时哆嗦几下,嘴里零零碎碎地胡言乱语着。
柳寒江赶紧把手背放到荭景脑门上一试,好家伙,冻不死企鹅妈妈也能冻死企鹅宝宝了!
吩咐了下人再拿来两床被子,全都给荭景盖上,再生起几个火盆放在床的周围。柳寒江看到荭景仍是没有一丝汗意,不由急了。柳寒江本身就粗通医理,知道这是荭景失血过多,身体从内而外的失去了热力,大夫本就开过补血的药让荭景喝了,如今就算再把大夫叫来,也是束手无策!
大魏皇朝又不是二十一世纪,根本没有输血的医疗方式,假若没有实际经验的柳寒江贸然想要动手输血,反而更加凶险,一不小心弄出个血型不对,可就真能要人命!所以现在这情形,只能依靠荭景自己支撑过去!若是荭景今晚身体能暖和起来,就算是过了凶险的阶段,接下来好好养伤便是,若是仍这么凉下去,恐怕就有生命危险了!
柳寒江想了想,把下人支使到了隔壁间候着,然后低头瞟了一眼荭景惨白的脸,猛地掀起被子,把荭景脱得一丝不挂,再飞快地脱掉了自己身上所有的衣物,赤身裸体地爬上了床,抱住了荭景。
贴着荭景冰凉的身体,听着荭景嘴巴里嘟囔的“柳小人”“柳魔鬼”“柳下流”“柳混蛋”之类的胡话,柳寒江不由得满腹都是辛酸泪!
荭景他师父,你倒是给我评评理!你说我柳某人容易吗?为了保住了两人的小命,费尽心机跟太子斗法也就罢了。可如今竟然连在睡梦中都要被荭白痴骂个不停!真是的……我、我……我憋屈不憋屈!
还有,荭白痴,你个没良心的!我柳某人要真是混蛋的话,哪里会在这么热的大夏天,靠着热腾腾的火盆,盖了三床暖被,牺牲自己舒适的睡眠,给你小子暖身!这根本就不是是人过的日子嘛!!!
柳寒江被热得头昏脑胀,汗水如同水龙头似的哗啦啦地流啊流,偏偏还不能揭开被子透风,只能紧紧地抱住荭冰块的身子,把自己满头满身的汗水往荭冰块身上蹭!
靠!荭纯纯,这次……你欠我柳某人……欠大发了!!!!!
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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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寒江是被热醒的,热得身上已经没有汗水可出,热得嘴唇干裂、浑身滚烫,热得再不醒来就要干死的时候……不得不自己醒过来!
死鱼似地喘口气,柳寒江先试试荭景的额头,欣慰地发现他的身体重新恢复温暖,柳寒江张嘴就要呼唤仆人,却突然发现床顶上藏着个人,正眨不眨地望着他。
柳寒江赶紧闭上眼睛,再睁开……没错,那床顶上四肢吊得像蜘蛛似的人,不正是谢子游谢大少吗?
只见此时的谢大少满目寒冰,阴着张俊脸,一副咬牙切齿、苦大仇深,死了爹娘的样子!原本妖娆的桃花眼锋利得堪比刀锋,来回地在柳寒江和荭景之间穿梭,最后终于停在柳寒江绝对无辜的脸庞上,艰难地开口道:
“寒……江,你……怎么跟景儿睡在一张床上?”
当谢子游听到丁十三报信的时候,连那些杀手都顾不得收拾,立刻快马加鞭就往京城赶;到京城,才收到手下最新的消息,是柳寒江无恙,太子把柳寒江安排到皇宫外的别院中。
谢子游刚松口气,却又听到手下告知太子见柳寒江的细节……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知君用心如明月,事夫誓拟同生死!
霹雳轰顶啊!谢子游当场气得差儿把身下的汗血宝马给一掌毙了!幸亏他向来理智,察觉了里头的不妥,谢子游从小跟柳寒江起长大,非常了解他。柳寒江若是真的喜欢荭景的话,平日就不会对荭景不冷不淡,这次突然在太子面前这么表现,肯定有原因!
于是,吃里满肚子醋的谢大少,总算强忍着怒气,饶过了无知的汗血宝马。然后偷偷溜入了太子的别院,想要向柳寒江问明真相。谁知道……谁知道!一找到柳寒江,就发现柳寒江正紧紧地搂着荭景在睡觉!两人靠得那叫一个近啊,恨不得互相揉成一个人了!
谢子游忍啊、忍啊,还是没忍住!怒火攻心、脑浆发热,就要直接动手劈了荭景……可是……考虑到一旦这样做里,柳寒江必然对他心生不满,又恨恨地停下了手……然后,谢大少再看看床上的两人,同床共枕、交颈缠绵,就连黑色的发丝都缠绕在起……谢大少脑子里不期然地想起柳寒江的那句诗,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于是又怒龙!再要动手……又想到柳寒江最不喜欢别人擅自动他的人了……
这一晚上,谢大少那叫一个煎熬啊……理智告诉他,以后再找机会,利用借刀杀人除路荭景,现在则坚决不能动手!因为他绝不能让柳寒江发现是他杀了荭景,从而在他跟柳寒江的感情中间留下根刺……但是谢大少的情感却又在叫嚣着,杀!现在就杀了荭景!他怎么能够忍受别人如此亲密地与心上人睡个哪怕一分一秒?
所以做个理智的人不容易啊,谢大少反反复复地考虑着,到底是现在就杀……还是将来再杀……现在就杀……将来再杀……谢大少扒在床顶上,神色精彩万分,挣扎整整一夜,最后挣扎到了柳寒江醒来,于是迫不及待地问出自己最迫切想要知道的问题!
柳寒江哪里知道谢子游的心思?清亮的眼睛眨巴眨巴半晌,明白谢子游肯定是偷偷地跑了进来,于是刻意压低嗓音道:“子游,不是什么大问题吧?倒是你,既然会武功,怎么小时候也不教教我?不够意思!不够朋友!大大的不够哥们!”
谢子游的脸黑了,这还不是大问题?难不成等你被人“吃”了,才叫大问题!嘴角抽搐数下,向来宠着柳寒江的谢大少还是尽量温和地道:“寒江,你从来没有告诉过你想练武!先不说这个,你跟景儿到底是怎么回儿事?”
柳寒江不爽了,靠!这么简单就把武功如此重要的事情一语带过类?干脆也不回答,舔了舔干涸的嘴唇道:
“子游,有空我再跟细说,能不能先带我去泡个澡?我都快热成人干了!还有,我现在热得手软、脚软、浑身软,实在动不了,你直接抱我着去吧。”
谢子游嘴巴蠕动半天,还是没有再询问。心里则是无奈万分,谁叫他对柳寒江都已经妥协到习惯了,只要是柳寒江不想回答的问题,不想做的事情,他从来不去逼迫!没办法,他就是喜欢柳寒江这种自由不羁的性子!深深地叹里口气,谢子游认命地从床顶跳了下来,随手掀开了被窝……
这、是什么状况?谢子游目瞪口呆地看着被褥下赤裸裸的两个身躯……裸的裸的裸的裸的裸的裸的裸的裸的裸的裸的裸的裸的裸的裸的裸的裸的裸的裸的裸的裸的裸的裸的裸的裸的裸的裸的裸的裸的……
谢大少甚至来不及有任何想法,马上以绝对的速度,踹掉荭纯纯,抱住柳寒江,裹上洁白的床单,扛着心上人冲出里房门。
冷静、冷静,谢子游!是龙卫的首领,你是大魏三大世家中支的未来家主,你是万花丛中潇洒过的花花公子,你是……
守在宅院暗处的护卫们,看到屋子里冲出来一团影子,刚要开口叫唤,就被突然飞来的几个泥弹子打到路晕穴,昏了一地。
丁一、丁二从屋檐底下跳出,互相望了一眼,都有些发愣,少爷这是怎么了?竟然这么莽撞地惊动里的护卫们?这还是他们那向来精明、冷静的少爷吗?两人伤透里脑筋,也想不出来到底是怎么一回儿事,只好远远吊在谢子游的身后,等候少爷的吩咐。
谢子游抱着柳寒江路狂奔,避过闹市、住宅,终于来到了一处僻静的温泉。
手忙脚乱地把柳寒江放到辆池子里,谢子游背过身坐在辆池边的地上,双腿不自然地盘着,努力掩饰着自己高昂的下身,开始思考:
冷静、冷静,你叫谢冷静!杀了荭景,这是已经非常肯定了的!现在关键的问题是,仔细回想一下,柳寒江到底跟荭景发没发生过关系!
诚然,因为世俗原因,他谢子游阻挡不了柳寒江找妓女,但是种事情本就是寻欢作乐、逢场作戏,就跟吟诗、作画、弹琴、骑马样,都只是消遣,所以谢子游只能装作毫不在意。
但是,荭景不样,如果柳寒江真的对荭景动了感情,凭柳寒江的脾气,必然就是一辈子相守的……太严重了……个后果太严重了……先不要想……先分析一下他们到底发没发生关系!
谢子游狠狠地捶着自己的脑袋,他三更就溜进太子的别院,一直瞪着两个眼珠子看着两人,并没有发现两人有除了睡觉之外的任何举动……睡觉……寒江跟别人睡了……打住!这个问题也先不要考虑……
手下曾经报告别院里请过大夫,应该是给荭景疗伤的,而荭景原本就重伤未愈,根本经不起房事……很好!非常好……继续……寒江虽然从来不反对那个、那个,但是他也绝对不是个愿意出力气主动出击的人……寒江很懒!他早就知道……所以,一般不大可能对一个重伤的人下手……还是……不太敢肯定……万一、万一……
客观,谢子游,你要客观地想问题!冷静、再次冷静!
想一想,在床单上、被褥上,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痕迹……谢子游对于自己从小锻炼出来的犀利目光还是很有自信的,做密探的,除路理智和冷静以外,最重要的就是观察力,特别是一眼就能发现问题的眼光!
再凭借他谢大少这么多年当花花公子的经历,谢子游最后拍板……太好了!柳寒江并没有跟荭景发生限制级关系!他们确实只是抱着睡了一夜!!
谢子游终于彻底冷静辆下来,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呼——”好消息啊,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啊,两人总算没有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安抚着下身的肿胀慢慢消去,谢子游惬意地享受着温暖的日光,太好了,今天的气还是蛮好的嘛!
热气蒸腾的温泉里头,柳寒江嘴里咕噜噜地吐出串气泡,挣扎着从泉水中坐直身子,幸亏这个温泉比较矮,才没把他淹死!拜托!谢大少,我只是让弄个洗澡桶,你倒好,干脆把我带到温泉来了!
行,温泉就温泉吧,也挺好!可是你小子什么时候做事情这么毛躁了?竟然就这么把我柳某人扔温泉里头不管了?
先不说柳某人不会游泳,单只是我现在这副手软、脚软的德性,就不是能自己洗澡的样!柳寒江柳厚脸皮跟谁客气也不会跟自己的发小谢大少客气,于是毫不羞涩地扯开了嗓子:
“子游,我手没力气,自己洗不了澡,你过来帮洗!快,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小时候咱俩又不是没光腚一起洗过!”
“……”谢大少可怜的下半身……又肿起来了……
告白
过去,还是不过去?这是个问题!
谢子游偷偷地一歪头,瞟了眼水汽中的柳寒江……没看清……再瞟一眼……温泉怎么水汽这么多呢……
柳寒江在温泉里头晃来晃去,身子一阵发虚,差儿又要软倒,于是急道:“子游,你倒是快点!怎么跟个女人似的磨磨蹭蹭、婆婆妈妈的!”
女人???谢子游一听到个词,马上从地上跳了起来,不管谁说他谢子游像个女人,都无所谓……唯有柳寒江不能!要不然以后两人若是那个、那个的时候,自己指不定就会被柳寒江用女人的借口给压在下头!
谢子游太解自己的这个发小了!虽然两人现在还没有摊牌确认关系,但只要他谢大少在种事情上曾经有过任何示弱,将来都有可能被精明的柳寒江拿来利用!而是自认为子汉大丈夫的谢子游绝对不能容许的事情!!
虽然现在因为自己实力不够,如果贸然暴露自己喜欢柳寒江的事实,会对柳寒江的生命造成威胁,但是!不要忘记了,他的寒江是个极为精明的人,就算知道了自己喜欢他,也不会露出任何马脚……
谢大少内心谋算着……或许……不如……干脆……趁此机会将自己的心意告诉柳寒江!谢大少凭借多年密探的心得和经验,计算着么做的成功性……唔……嗯……计算不出来!又不是在分析情报!再说……他面对的是柳寒江啊!不按常理出牌的柳寒江!!
默默地在心里头鄙视了一下自己,谢子游拿起丁四提前放在池边的毛巾,哭丧着脸跳下了温泉,连衣服都没敢脱。
洗!我给洗!不就是洗个澡吗?我谢大少什么样的美人儿没见过?什么样的少年没上过?什么样的花样没玩过?我是谁?我是花花公子谢大少!我怕谁?这世上还没有我谢子游害怕的美人儿!
柳寒江等了半天,没等到谢子游靠近自己,只好拿出顽强的拼搏精神,踢着泉水艰难地挪了几步,终于挂到了谢子游的身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柳寒江哑着嗓子道:
“子游,你怎么了?自从你告诉我你是龙卫以后,我看你就很不对劲。放心,我人交朋友,只要认定了,就是辈子的事儿!别说是你龙卫,就算突然告诉我你是皇后,我也不会对你有什么疙瘩!行了,快给我擦擦吧,我实在是动不了了。好好擦,回头我一定再多给你画几副画!”
“……”谢子游无言,难道他塑造的花花公子的形象真的那么成功吗?柳寒江竟然动不动就拿春宫图诱惑他!
由于谢子游害怕自己看到裸露的柳寒江之后,会忍不住兽性大发,于是非常理智地狠狠闭上双眼!然后摸索着将柳寒江的身子靠到一块石头上,让他尽量舒适地半躺着。
罢了,罢了,能给心上人洗澡,也是种不可多得的享受!反正人都凑过来了,不洗也得洗了……洗吧……洗吧……不行……还是得睁眼……而且得睁大了眼……万一一不小心手太重,把寒江给伤到了……
……咕嘟……我的祖母啊……咕嘟……这锁骨……怎么比他上过的最漂亮的侍人还性感呢……这睫毛……怎么正好就顺着呼吸一颤一颤的呢……颤得他谢大少心跳都有不正常了……
最可恶的是这头发……为什么要正好滑过寒江微微昂起的颈项,为什么要正好抚过寒江光洁的肩背,为什么正好要长至寒江微翘的臀部……
咕嘟……咕嘟……咕嘟……咕嘟……咕嘟……咕嘟……咕嘟……咕嘟……咕嘟……咕嘟……咕嘟……咕嘟……
柳寒江满脸黑线地看着谢子游脑袋沉到温泉底下,半没再起来,唯有一串又一串的气泡不时地从下面冒上来……大哥!你也太没品,就算玩水也不带么玩法的,知道的以为你是在吐气泡,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放屁呢……这也太掉花花公子的价了!
柳寒江勉强抬起软软的手指头,戳了戳谢大少的脑袋:“子游,大哥!别玩了,要洗快洗!洗完了我还得回去呢?”
谢子游一惊,脑袋猛地从水中冲出:“回哪儿?”
柳寒江脸上淡淡的,仿佛在最微不足道的事情似的:“还能回哪儿?回太子给安排的地方呗!你已经放过我一次,若是再放一次,太子绝不会善罢甘休,未免太连累你了!就算你是龙卫,也只是皇上和太子的臣子而已,臣子若是违抗主子,恐怕后果……”后面的话却没有必要说出来,谢子游又不是荭纯纯,自然能体会里头的意思。
谢子游眉头拧起来,咬牙道:“你放心,连累不了我!寒江,你本就喜欢自由自在,受不得丝毫束缚!怎能为了我再回到那种地方?那里可是一滩浑水,一旦进去,就出不来了!”
柳寒江蓦地心头一热,嘴巴上却冷冷地道:“子游,你骗谁呢?你认识我柳寒江多久?我是那么好骗的人?”
看到谢子游僵住的脸,柳寒江叹口气,正色道:“放心吧,我柳寒江不是任人宰割的主,既然我说要回去,自然有回去的道理!凭他一个区区太子,还困不住我柳寒江!子游,你信不信,只要给我一个月,我自然能光明正大地让太子不得不放了我!”
谢子游犹豫半晌,终于点了点头,从小到大,凡是柳寒江承诺的事情,从来没有做不到的!而且,就算柳寒江最后失败了,他仍然可以暗地里把柳寒江送离京城。不如就让柳寒江尝试下,也省得他的寒江心里头恼了他。
然后谢子游不由得又想起了荭景的事情,若是柳寒江就这么回去,必然还会跟荭景……不行……他得问问清楚!
谢子游怀着忐忑的心情,再次问道:“寒江,你跟景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听说…………你跟他……”
柳寒江摇了摇头:“逢场作戏而已,我跟景儿之间没什么,不过是迷惑太子罢了。你们些暗卫,果然消息灵通、无孔不入,怪不得连虫子都进不去的太子别院也能偷偷溜进去。子游,我知道你心仪家我的景儿,放心!就算为了你,我也决不会真的动他!”
冤、冤枉啊……谢子游猛地吸了一口冷气,他的花花公子形象果然很是……深入人心!!谢子游肚子里头泪水长流,偏偏又怕越描越黑,不敢分辩,唯一值得高兴地是,既然柳寒江亲口这么说了,那么柳寒江跟荭景之间就绝对不会有那种感情!
或许……自己还是早跟柳寒江坦白的好?自己其实真正喜欢的是他柳寒江,其他人都是为了柳寒江的安全而撒的烟雾?谢子游想想,决定还是先告诉柳寒江自己喜欢他比较好,毕竟如今柳寒江身边的人已经不像在巡抚府那么简单,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再冒出个荭景二号、荭景三号,荭景四号……到时候只要有个不是作假的话,就够他谢子游哭一辈子了!
谢子游鼓起全身的勇气,毅然决然地道:“寒江,那个……”
柳寒江本就热了晚上,导致口干舌燥,再加上刚才说了不少话,如今更是咽喉疼得异常难受,好脾气终于用尽,再也忍耐不住,一指头戳在谢子游脸颊上,打断他的话:“那个!你就不能那个赶快帮擦一擦吗!现在开始,不准再跟我说一句话!再这么下去,我到晚上也洗不完个澡!!!!!!!!!!”
“……”他的初次表白啊……他谢大少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地表白啊……竟然就这么被柳寒江一巴掌打死了!!!
谢大少此时的心情与表情……真是……实在……无法形容……若是非要描述的话,那就是恨不得仰长啸,外加张囧脸泪千行……
可怜的谢大少……可叹的谢大少……可悲的谢大少……阿弥陀佛……
阿寒
谢大少化悲愤为力量,短短五分钟内把柳寒江洗得香喷喷、白净净,利落地穿衣、抱人、送回别院、然后闪人。中间当真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直到出了太子别院,谢大少才把丁一、丁二从暗处叫出来,不满意呵斥道:“你们今天出手太慢了!在我冲出房门至少两息之后,才把人打昏!若那些人身手再好些的话,就算只有一息时间,也能马上开口示警!这么松懈下去,你们还怎么跟着我办事情?等回到龙穴之后,你们自己到阴针上跪坐两日!”
丁一、丁二连忙应了,肚子里头却在发苦,他们预料到任何情况,唯独没有预料到一向稳重的少爷会干出公然带人逃走的举动,自然会有些措手不及。
谢大少蹙着眉头,继续冷声道:“还有,你们今天给寒江买的衣服,到底是从哪个小店里头拿来的?颜色不好、样式难看,不是给本大少丢脸嘛!”
丁一、丁二低头受教,肚子里头已经苦得开始发涩。那衣服可是从京城最出名的“神剪阁”买的,谢大少前些日子还夸那里的衣服做得好,怎么今日又改口了呢?
谢大少发完了火,终于平静了下来,一踏马镫骑上早就被丁四牵来的汗血宝马:“算了,我倒是跟你们计较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得有肚量、有心胸……”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还有,男人不能太疼老婆,要不然真得被爬到头顶上坐蜡!”
说完,在马屁股上狠狠地打了一鞭,策骑而去。
留下丁一、丁二听得丈二摸不着头脑,这都什么跟什么呀?想了半没想明白……得!还是老老实实回龙穴去跪阴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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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柳寒江回了太子别院,那些护卫们也没敢怎么声张,既然柳寒江没事儿,他们也不愿意触霉头让上司知道自己的失职,要不然以后碗饭就不用吃了!
柳寒江正好乐得轻松,日子好像又回到巡抚府样,看看书、写写字、发发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除了不能自由行动之外,简直就是他柳某人心心念念的潇洒闲人生涯。
谁知道几天太子没来找事,荭纯纯却又不正常起来了,伤口刚合拢,身体可以下地了,就开始跟私家侦探似地跟在柳寒江后头,盯着柳寒江不放,自己则一会儿皱眉头一会儿嘟着嘴、一会儿直叹气……
柳寒江倒是不在意,反正荭纯纯隔些日子就会莫名奇妙地发作一次,跟个梢算什么?没再暴走就不错了。他柳某人照样吃他的饭,睡他的觉,该干啥干啥。
荭纯纯明显是个耐不住性子的人,跟了没几天,就逮了个机会,单独找柳寒江说话,很努力地摆出有气势的样子:
“柳寒江!有些话咱得跟你说明白了!”
柳寒江此时正摊开书桌上的稿本,奋笔疾书。听到荭纯纯发话,不得不放下了笔,特意笑笑道:“说吧。”
没办法,虽然现在屋子里头只有他们两个人,但是用脚趾头也能猜到,暗处肯定有太子的人在偷听、偷看他们呢,他柳寒江现在毕竟还没逃离太子的魔掌,该演的戏还是得演。所以对“爱人”荭纯纯的态度一定要好、一定要柔。
荭纯纯嘴巴抿了一下,郑重地道:“咱荭景虽然没读过几书,但是对于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还是很明白的!”
“哦!”柳寒江无话可说,只有笑着点头。有事儿您说话,只要别给我穿帮就行。
荭纯纯恶狠狠地把脸孔凑到柳寒江鼻孔前:“柳寒江,在妓院的时候你抛弃咱一次,见太子的时候又保了咱一次,两件事情算两清了!可是你后来亲、亲咱,又算怎么回儿事?”
怎么回儿事?情势所迫、逼不得已呗……可是柳寒江能么跟荭纯纯说吗?不说荭纯纯是个把什么心情都露在脸上的人,特别容易露馅,单只现在在暗处偷听的人,就不能让他们知道真相!
柳寒江沉默了一会儿,才重重地叹了口气,手掌轻轻地覆上荭景俊美的面容:“景儿,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阿寒若是不喜欢你,为什么一见到你,就想方设法地把你留在身边(免费保镖不好找啊)?阿寒若是不喜欢你,为什么到什么地方都要带你一起去(生命安全有保障啊)?景儿啊景儿,难道你当真不知道阿寒的心意?”
“你、你、你……”荭纯纯咬咬牙,低下头,气势稍泄:“你不要又想骗咱!咱不会每次都上当!你说喜欢咱,那到底喜欢咱什么!”
柳寒江意味深长地柔声道:“阿寒喜欢景儿的活泼可爱(傻子比较好骗),喜欢景儿的百折不挠(每次吃亏都不长记性,太好操纵了),喜欢景儿的心直口快、侠义心肠(见鬼去吧,早晚有一天得被抹黑了)!阿寒喜欢景儿,跟景儿的俊美无关,跟景儿的武功无关,跟景儿的家事也无关(废话,这些跟柳寒江有屁个关系)!不管景儿是什么样,阿寒喜欢的就只是景儿这个人!”
“你、你说的是真的?”荭景已经什么气势都没了,两个脸颊升起了可疑的红云,斜着眼瞟了柳寒江一眼,结结巴巴道:“那、那晚上……其实咱醒来过……咱、咱也没想到,你能为咱做到那种地步……不仅仅受那热死人的苦,还、还……”
怎么荭纯纯么容易就上当了呢……柳寒江默然……这也太没有成就感了!柳寒江用手慢慢摩擦着荭景腰上伤痕的位置,带着内疚(真的)和深情(假的)说道:
“景儿,阿寒为了你什么都可以做!这种区区小事算什么?景儿,阿寒别无所求,只求‘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阿寒对你的心意苍可表(反正柳寒江从来不信老天)!你……可明白?”
荭景稍稍仰起了头,清晰地看见柳寒江认真的脸孔,这、这句诗是柳寒江为他做的吗?真、真好听!
荭景心旌摇荡,热热的暖流涌遍了全身,再想到柳寒江那晚不顾名声,赤身裸体地为他暖身,心里更是小鹿乱撞。
虽然、虽然柳寒江为人比较小人,但是人家怎么说也是个高尚的读书人,满腹经论不说,还是巡抚家的贵公子,比他荭景高贵不知道多少倍。这样的人竟然能对他承诺“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荭景想起师傅曾经说过江湖上有男子与男子结为夫妻的事情,一时间脸也红红、眼也红红,牙齿咬着嘴唇半天,终于下定决心!飞快地手搂住柳寒江的腰部,一手托起柳寒江的下巴,荭景突然在柳寒江的嘴唇上长长地亲了一下:“阿寒!咱会对好的!咱以后一定赚很多钱,养家糊口!”说完飞快地跑出了房门。
“哈?”次换柳寒江发傻了,怎么事情的发展会是样呢??这也给太离谱,荭纯纯把他柳寒江当成了什么?娘们?还是吃软饭的?嘿,真邪门了!柳寒江不相信地探头看看外头的天空,还是蓝天白云,没下红雨啊?
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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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不可能永远没有动作,荭纯纯事件之后没几天,柳寒江就被内侍臣奉太子口谕引到位于皇家园林里的仁和殿。
免了柳寒江觐见的大礼,太子仍是满面平易近人的笑容,亲自把柳寒江扶到椅子上坐下。只说是叫柳寒江过来对弈,却没有其他的什么。
旁边自有太监过来小心翼翼地摆好棋子儿,太子为示对柳寒江的恭敬,就请柳寒江先走。柳寒江也不客气,随意地喝着宫们送来的人参燕窝汤,自若地蹬鞋盘腿,下起棋来。
下得一会儿,站在太子身后侍立的贴身太监李路,就开始不停地给柳寒江递眼色,向他示意,要他故意输棋。柳寒江只当做没看到,连吃了太子几个子儿,待见到太子有只卧朝马,摆在他的炮口下,又干脆利落地拿起炮来,吃了太子的那匹马,一边走,一边装作漫不经心地随口道:“太子莫悔,待我吃了这匹马,这盘棋也就下得差不多了!”
太子却也不在意,仍是挂着温和的笑容,气定神闲地看着自己的棋子被吃。他的棋艺本就平常,而且两年来直在操心政务,棋艺自然也就逐渐荒废了,根本就杀不过成闲着的柳寒江。
本来他让柳寒江觐见就不是为了下棋,下棋只是个幌子,他其实也只是在等着一个人,一个很可能会让柳寒江改变主意的人。
果然,没一会儿,有个奏事太监,进来奏事,顺便带来个人。太子让李路接过奏本代看,不咸不淡地批了几句,就把注意力放在了来人的身上。
来人是个不到三十岁的五品官,长得虽然不出挑,却是颀身长髯、目光炯炯,一看就是个正值刚毅之人。估计来人也是第一次跪见太子,心里头很是有些紧张,先是小心翼翼地按照朝规行觐见大礼,然后跪在太子的面前,伏地平息,不敢仰视。
柳寒江看到来人却是蓦然色变,猛地从椅子上跳下来,鞋子都来不及穿,飞快地把身子避开边,不敢跟着太子起受来人的大礼。
太子自从来人走进殿门起,就一直偷偷打量柳寒江的神色,待看到柳寒江如此行为,顿时脸上笑得越发灿烂,满意地打量起来人。这些天,他专门留心过此人的许多著作,也看过此人的画像,自然知道这个有热心、有学问的革新支持者,就是狂生柳寒江的同胞大哥:柳寒云!
太子等柳寒云行完大礼之后,才开始问话。先是照例问了下柳寒云的年龄和籍贯,表示了垂念之意,然后才进入正题:“孤召柳爱卿进京,只因柳爱卿曾屡次上书,有心随孤革新,孤心甚喜,爱卿若有任何见教,请尽情奏来,孤是很愿意聆听的。”
柳寒江听了太子话,只觉得刺耳不已,太子若是真的想要听柳寒云的见解,只怕早就接见他,又怎么会早不见晚不见,偏偏在认识柳寒江之后,当着柳寒江的面接见!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可是他柳寒江又没有任何理由阻挡太子见一个臣下,虽然这个臣下是他的大哥!是他最看重的亲人!
柳寒江幼年丧母,二哥早殇,跟大哥柳寒云两人不见容于继母,虽是帅门弟子,却从小过得很是凄凉冷落,稍有不如继母之意,就是非打即骂。若不是同胞的大哥为年幼的他挡风遮雨,恐怕连十岁都活不到!
这种日子直到大哥考上了举人,做了个五品的主事,同时继母膝下一直没有所出,才算好转。柳寒江靠着大哥照拂,自己年纪也渐长,暗地里整治了继母几次之后,才过起了有滋有味的闲人生涯。
这一辈子,他柳寒江对谁都算不上亲近,唯独对自己的这个大哥亲近!他柳寒江对谁都不是那么的敬重,唯独对自己的这个大哥敬重到心坎里!他柳寒江对谁都可以阳奉阴违,唯独对自己的这个大哥不忍违背半分!
太子这一招不可谓不狠!凭柳寒云的愤青性子和忧国忧民的胸怀,若是一直在京外当个五品小官也出不了什么岔子,可一旦被召进京,必然投入太子门下!搅入朝廷各派势力的漩涡之中!而若是柳寒云成太子的人,他柳寒江就算不是太子的人也得是!真正是好心思、好算计!
偏偏柳寒江的大哥柳寒云么做又不是为的权势、为的财富!只为了太子是朝廷所有势利里头唯一决意革新、振兴大魏的人!所以柳寒江不用问就知道,他这个大哥到了太子帐下,必然是劝也劝不动,也不走的!
柳寒江铁青着脸,咬牙站立了半晌,看到自己的大哥仍是那么规矩地低头跪着,再也忍耐不住,悄然也跪了下来!太子,这次且如的意,你就先得意那么几天吧!我柳寒江总归有法子让你自动放我们兄弟离京的!
柳寒云一直没有抬过头,自然看不到自家三弟在一旁恨恨地陪跪呢。他听了太子的一番话,心里十分舒畅。想他柳寒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主事,五品官儿,太子却特别召见,还称呼他为爱卿,这都是破格的优渥。
柳寒云听了太子问话的口气和声调,就知道位年轻的太子,性情很是谦和。于是胆子稍稍大了一点,便想趁此机会,尽其平生之所学,向太子陈述出来,于是挺直了身子,眼帘低垂,防止冒犯颜,侃侃地回奏道:
“太子决议革新,实乃大魏皇朝之大幸。自为战马之事,大魏同匈奴交战以来,大理、南越趁机交侵,国无宁日,时至今朝,大魏已是岌岌可危。今年正月,大理强占东铁;二月,南越趁机强占云隋;四月,整个西域割让匈奴!朝立国数千年的神州大地,已成为了各国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而毫无自卫自保之能力,如再不革新图强,国运民脉实将不堪设想!”
太子听了,倒也有些动容,这柳寒云倒不愧是柳寒江的大哥,肚子里头很有些货色,于是点了点头:“柳爱卿所言甚是,孤亦为此焦心,不过国事如麻,纷繁多端,孤虽决意革新,却被朝中重臣处处掣肘,难得实效,不知该从何处着手解决才好?”
柳寒云接口道:“臣以为治国先求治本,首在革新制度。这两年来,朝野上下追随太子革新之事不少,然而朝廷所办的商会、学堂、矿务等,不但效果极少,获利不多,反而奸弊百出,亏损不少。殿下试想,同为新政,为何匈奴、大理、南越行之而富强立至,我朝行之反而奸蠹丛生,这是什么道理?依臣之见,主要是我朝制度不好,上下隔绝之故也。从朝廷、督抚、司道、州县守令、以至黎民百姓,犹如门堂十重、重重隔绝;浮图百级,级级难通。所以办事无法核实,徒以粉饰为公;疾苦不能上闻,只能摧抑为理,以至上下蒙蔽,奸蠹丛生,虽有良法美意,不但无益,反倒为害,竟不如不变之为好了!所以,若想革新成功,比得首先革新朝制度!”
“不但无益,反倒为害……”太子喃喃地接口道,沉思片刻,长身而起,走前几步将柳寒云扶起,叹息道:“柳爱卿所言与令弟不谋而合!都是老成某国之言!柳爱卿,你可愿留在京城,助孤一臂之力?”
柳寒云猛地跪下叩首,感谢太子知遇之恩:“臣愿意!”然后有些疑惑地问道:“刚才太子舍弟……”
太子一把掺起柳寒云,转向柳寒江所在的方向,爽朗地大笑道:“令弟早于柳爱卿几日到京,今日正好也在此处,你们不如一并讨论个革新的章程给孤,孤……将试目以待!柳爱卿,孤得贵兄弟相助,何愁革新不成、再现中兴!”
柳寒云才发现自己的弟弟也跪在旁,顿时高兴地喊声:“江儿!”然后回首兴奋地朝太子道:“殿下,臣就与舍弟一起回去拟个条陈,三日后奏与殿下!说起来,臣刚才说得那些想法,也是得舍弟启发才有的!”
柳寒江满嘴苦涩,大哥啊,你倒好,不过轻轻松松一句话而已……臣这就与舍弟起回去拟个条陈……不是实打实地把我给卖了嘛?而且还是贱卖,不收钱地给人做牛做马!
顶着太子热切到让人发麻的目光,柳寒江咬了咬牙,得!太子,今日就让你得个全胜,咱们来日再翻盘!弯下腰冲着太子狠狠地一叩头:“柳寒江愿为太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做戏做全套,感动不死你!
作者有话要说:
大哥出场喽,且看小柳如何在愤青大哥和阴险太子手底下谋得兄弟两人离京。。。这可是很费脑子的活计啊。。。用强的大哥肯定会不满,用阴的大哥也会不满……汗,这大哥不好伺候!
关系
诸葛牛人的话一出口,就连轻易不动声色的太子也不由得蓦然动容……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要怎样的觉悟和忠诚才能说出如此竭尽劳苦、至死方休的话语!
柳寒江不等太子反应过来,再一叩头,铿锵有力地道:“柳寒江向来自喻苍柏风骨、梅花精神,只觉尘世之间无人可堪交往,故才只愿做个孤鹤在野、扁舟在滨,不愿踏足世俗事物!却不想在京城遇到殿下,不恼柳寒江之傲、不罚柳寒江之狂,始终以礼相待、以诚相交!柳寒江今后当尽心协助殿下成就不世功业,虽粉身碎骨亦决不反悔!”
太子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柳寒江,若是做戏的话,柳寒江未免做得太过,可若不是做戏,他为什么突然之间愿意为本太子效忠到如此程度?
柳寒江第三次叩头,凛然道:“柳寒江自幼得大哥照拂良多,视之如兄亦如父!只要殿下不辜负大哥,柳寒江决不负殿下半分!若违此誓,打雷劈、死无全尸!”
太子终于信了!柳狂生虽然太狂、太傲,轻易折服不得,可一旦折服了,就是交付生死之人!就算这种折服是建立在利用柳寒云的基础上,可是只要本太子不负柳寒云,他柳寒江就心甘情愿为本太子所用!
好!好!!太子心怀大畅,没有想到自己如此简单的一招,竟然是拿住柳寒江的七寸之上,如此轻易地就将柳寒江完全折服了!想到只要柳寒云铁了心助他,他柳寒江就永远也跑不,太子脸上那真是,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急寥寥地扶起柳寒江,太子和颜悦色地道:
“柳先生言重、柳先生言重!本太子得柳先生之助,何愁大事不定?令兄一路赶来京城,必然很是辛苦,柳先生且带令兄回去好好休息,革新的条陈晚些送来也不打紧!”
柳寒云本来听得柳寒江最后说的话有些不喜,不是在说太子以他要挟柳寒江吗?心里就想要呵斥与他,谁想太子却不但口口声声称呼三弟柳先生,而且不但不恼、反而为喜,也就不好再说什么。
太子左右手分别拉着两兄弟,殷勤地一直将人送出仁和殿外,才意犹未尽地回到棋盘旁,狠狠一拍桌子,意气风发地道:“大事定矣!本太子有柳寒江在手,何愁皇后、皇叔等跳梁小丑!”
另一边,离去的柳寒江也在心里冷笑不已,这太子真以为他柳某人是荭纯纯不成,竟然会这么容易折服?他前面的作为不过是在降低太子的戒心,以方便将来出京城而已。
诚然,他无法用强的让大哥离京,也不能用阴谋诡计导致大哥不满,可是世上还有种计谋叫做阳谋!太子,咱们且看看究竟谁才是笑到最后的人吧!
柳寒江站在殿外的丹翕上,舒了舒腰肢,放眼四望,这皇家园林不过重重金檐、庄严大气了一些,还入不了他柳狂生的眼!弹了弹袍袖,柳寒江昂起头来,跟着柳寒云大步走出皇家园林的东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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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对于次接见,显然很是满意,第二天就降下了手谕,赏赐柳氏兄弟为四品卿侍,在军机章京上行走,并且参与革新事宜。
这军机章京,论地位虽然在军机大臣之下,却是掌握实权的要职。太子与军机处之间的的联络和公文往来,都要经过章京之手,接近太子,过手机密,实为朝廷中最核心之人物。从这里也能看出,太子对柳氏兄弟的期望之殷、依托之重!
却说这条诏谕下来之后,顿时在京城内引起一阵巨大的反响。那些王公大臣、文武官僚,一个个都摇头咋舌,心怀不满,人人忌恨,侧目而视;而那些追随太子革新的人士和新派青年,则迷惑不解,到处探听柳氏兄弟来历,怎么骤然就成新贵,进入军机,跻身枢要?当然更多的还是想要攀个交情,结交庆贺。
当然,柳寒江进爵之后,最先来道贺的自然还是谢大少!由于太子为示诚意,特意让柳寒江搬回柳巡抚京城的宅院,跟他大哥同住,所以谢大少来得是一点儿没有顾忌,还特意带来了京城唱八角鼓的戏班子,热闹一下。
谢大少一到,就摆出了花花公子的派头,桃花眼飞得柳府的丫鬟心里扑通扑通乱跳,嘴巴却冲着柳寒云、柳寒江嚷道:“大哥,寒江!恭喜高升,快拿酒来请客!”
柳寒云连忙招呼下人上茶,柳寒江则在边儿让座,别有用意地笑道:“有什么好恭喜的?怕不知道的心意不成,骨子里头还不知道在怎么笑骂呢!”
谢子游斜着桃花眼笑道:“嘿,不愧是寒江,真是个有眼光的,一下子就把哥哥我的心思给看透了。不瞒你说,哥哥我还真在骂你呢,骂你小子不识时务,不知死活!前儿个在洁然亭接风的时候,哥哥看你还是个明白人,劝过哥哥别往火焰山里头跳,今儿怎么你自个儿倒是迫不及待地跳进去?”
这话里头却是在柳寒江为什么要不顾惜自己,往朝廷的浑水里头跳!更跳得是大部分人不看好的太子!
柳寒云听了胡子一抖,猛地拍谢子游一掌,笑骂道:“你在我面前也哥哥来哥哥去的,真不知道到底谁才是江儿的正经大哥!行了,你这个花唿哨,别尽说些没兴头的话。江儿这次出山,正值皇朝危机之秋,实属大仁大勇,大有挽狂澜于即倒的英雄气概,又有什么不好?难道说要他学你花花公子,只知道整日里花酒地地逞风光,国家大事管他娘,那样就好了?!”
谢子游摸了摸鼻子,没话说,虽然他作为暗卫,成忙得比勤劳的蜜蜂还累,可是这能跟柳寒云嘛?只好认命地继续当个在这位大哥眼里的花花大少!
叹了一口气,谢子游抬头与柳寒江一对眼,都对这个热心国家大事的大哥有些无奈。柳寒江想要逃出京城本就不容易了,再加上一个愤青大哥……不好办哪……
三个人说笑了一阵子,这才都坐了下来喝茶。这时候荭景过来添了几盘精致的小心,还特意给柳寒江添了件衣服,几气已是骤然转凉,府里头已经有不少下人感冒了。细心地帮柳寒江又整整有些乱的鬓角,荭景才满意地站到了柳寒江身后。
柳寒云喝了一口清茶,看到荭景的举动,不禁双眉微蹙,他从没听过自己三弟有过对俊美男子的士林雅好,可是从昨晚开始,他就觉得三弟与书童荭景之间的有些不对劲,看那说话的语气和行为,明明就是两人已经……
柳寒云是个喜欢直来直去的人,又觉得旁边的谢子游不是外人,就对着柳寒江直接把心里头的疑惑问出来:
“江儿,你老实跟大哥说,你跟景儿究竟是什么关系?我看不像普通主仆那么简单!正好景儿也在,你就当面跟大哥说个清楚好了!有什么事情,大哥替们做主!”
柳寒江愣,这可叫他怎么回答?他向来是不愿意用假话欺骗大哥的,可是如果跟大哥说了真相,难保正值的大哥不会在太子面前穿帮,就算不穿帮,必然也会恼了他欺骗太子的行为!可是若说假话,自己就不能原谅自己,他怎么能跟向最亲的大哥说假话呢?
咬一咬牙,两害相遇取其轻,为了自己跟大哥能逃离京城这趟浑水,少不得他要在大哥面前撒那么一次谎了!可是……可是一旦在大哥面前跟荭景正式公开了关系,按照大哥的死脑筋,要么反对到底,要么就会坚定地让他跟荭景假戏真做……那他柳寒江的一辈子不就毁在荭景身上了?他可还指望抱个香喷喷、娇滴滴的媳妇过日子呢……
柳寒江犹豫半晌,绕是他聪明无比,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了……
一旁的谢子游装着不在意地捡块酥皮夹心果子吃,耳朵却早已经竖得老高,就等着柳寒江出答案……虽然柳寒江跟他说过是在跟荭景逢场作戏,可是做密探的总归疑心病比较重!他也知道柳寒江从来不在他敬重的大哥面前谎,正等着柳寒江亲口出答案,再印证下那日柳寒江所说的话,也好真真正正地安下他谢子游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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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汗。。。一步步把柳寒江逼到不得不BL的地步。。。我好邪恶啊……
嫁娶
荭景在后头偷偷戳了戳柳寒江,示意他不用不好意思,干脆把话明白。
柳寒江满脸黑线,手抖啊抖,握着的扇子颤啊颤。形势不妙啊!前有大哥虎视眈眈,后有荭纯纯蠢蠢欲动,旁有谢大少遮不住的兔子耳……指不定四周连太子的人都有……你明明是柳某人的私事,你们倒是这么热心干什么?
就算我柳某人真的喜欢上某个人,那跟你们也没关系啊……好吧……有关系,大哥是家长,没关系也得有关系;荭纯纯是被喜欢上的,关系死活撇不清的;谢大少……就你这个完全坐壁上观的,啥关系都没有,倒也来凑什么热闹!
柳寒江眼珠子骨碌碌地转,眼看着大哥脸色越来越沉,再也死撑不住,破罐子破摔!蚊子似地开口道:“我、我和景儿已是心心相印!”
心、心心相印……谢大少兔子耳朵一颤,猛地抬起了头,大嚷声:“你说什么?”
柳寒江怒了,这里头就谢大少最没道理问这句话,看热闹还看入戏了,又不是你被柳寒江喜欢上了!于是放开嗓子,再次高声道:“我说!我和景儿已经是心心相印!”
谢大少的桃花眼在不由自主地抽搐中……谢、谢子游,你、要相信寒江,这是做戏!做戏……对!大哥太正直,不是个能藏事情的主,说不定不小心就会露馅,所以寒江才会这么说……
可是、可是寒江从来不在大哥面前撒谎……不对!谢子游!是你自己干密探干太长了,疑心病太重!寒江既然亲口对你说他跟荭景没关系,那么就是没关系……有关系、没关系、有关系、没关系……
不行!他还是得早日把荭景除了!这么担惊受怕下去,他谢子游早晚得成神经病!
柳寒江身后,荭景喜得嘴巴差儿咧到脑后勺,嘿嘿,这么快阿寒就跟家长坦白了……自己要不要买些聘礼,对了,娶男子的聘礼好像跟娶女子的不同,回头他得问问谢大少去,作为花花公子的谢大少肯定知道种事情。
还有、还有,男人跟男人怎么睡?恐怕也得问问谢大少,人家经验丰富,多学学总归没错!其实这么看来,谢大少虽然风流、无耻,但是还是蛮有用蛮不错的嘛!
柳寒云低头沉思着……自己这个三弟从小就吃尽继母的苦头,说不定从那时候就开始对女人产生了抵触心理?倒也可以理解……作为大哥的,除了大是大非的事情,他从没有限制过三弟的其他行为……
也罢、也罢!江儿已经不识不懂事的孩子了,总归有自己的想法和考量,既然江儿铁了心要跟荭景好,做大哥的也不好阻拦,倒不如成全了他们!
柳寒云微微点了点头,摸着胡须对柳寒江笑道:“你先前不跟大哥说,想是以为大哥不会同意是不是?大哥知道你小时候受的苦,当然不忍心你成天对着个尖酸的女人心里头难受,娶了荭景也好,大哥支持你!父亲大人那里自有我去说服,你只管到时候把荭景娶进门就是。”
完鸟!完鸟!!最坏的一种状况!柳寒江欲哭无泪,大哥……你果然是江儿的好大哥!
谢子游从眼抽筋已经发展到了整张脸都在抽筋,肚子里头吃的醋更是可以填平大海了!娶、娶了荭景!大哥,你、你好样的!…………我不敢拿怎么样……等着瞧,都给我等着瞧,今晚我就过来偷偷杀了荭景,我让你家三弟娶鬼去!
荭景什么喜色都没了,搞没搞错!阿寒娶他?这位大哥,你哪只眼睛看着小爷是个被压的?小心小爷拿长云枪扎!别看小爷长得俊,外表也不是那么壮,可是咱骨头里头全是肉!就阿寒那小身板,小爷一个顶他一百个!
还是算了,人家是阿寒的兄长,咱不能跟人家发脾气!忍耐,忍耐!荭景缓了缓神色,从柳寒江身后踱步而出,一本正经地朝柳寒云拱手道:
“大哥!若是您不介意,荭景从今日起也叫您大哥了!大哥,就算要娶,也该是荭景娶了阿寒!”
“什么,你娶江儿?”柳寒云惊讶出声,一双眼睛把荭景从上到下打量个遍,漂亮的脸,白皙的皮肤,迷人的睫毛,俏眉不画而含烟,一头漆黑的长发宛如水墨般从肩头垂落,还有水润的双唇……
再看看自家三弟,虽然五官不出色、长得没特……可是怎么看也是个大男人!于是柳寒云对荭景摇了摇头,斩钉截铁地下结论:
“景儿,虽然大哥不反对们在一起,但是绝不能同意你娶江儿!大哥今日就替父亲大人做一次主,江儿想跟人在一起可以,但条件是必须由江儿把人娶进门,巡抚府绝不容许家门出个嫁出去的儿子!”
“好!大哥说的好!”谢子游的笑容再次回归,鼓掌、可劲儿地鼓掌、拼命地鼓掌!既然他现在不能明着拿荭景如何,那么就算稍微打击下荭景的气焰也是好的!
柳寒江看再这么下去,荭纯纯又得暴走,赶紧把荭景拖回了身后,手指扣住了不放,嘴里使唤下人赶紧把唱八角鼓的戏班子请进来。
荭景挣挣手,却也没敢用太大的力气,怕伤着柳寒江。柳寒江却险些就被挣松了手,赶紧用中指肚偷偷摩擦几下荭景的手掌,荭景才消停下来,心里头想着,反正咱是不会答应嫁的,凭咱的武功想要让阿寒就范还不是轻而易举?等生米煮成了熟饭,咱看家大哥还怎么开口让娶咱!
这么一想,荭纯纯顿时心里头又高兴了起来,也就任由柳寒江握着手,乖乖地站在了那里。
一会儿,那八角鼓戏班子就进来了,共六、七个人,施礼坐下,倒也文静。为首的是一个青年,约莫二十二、三岁的光景,生得风流倜傥、仪容俊秀,身上穿一件藕荷色香云纱窄袖长衫,上面套一件元青八团牡丹花语披肩,脚上蹬双回文嵌花绿皮薄底小蛮靴,愈显得形容俏丽、举止文秀。
青年递过唱本,先请上首的柳寒云唱,然后柳寒江、谢子游也都各了一出小段。
然后八角鼓的几个人便排开场面,调动管弦,唱了起来。特别是那青年,是个主角儿,只见他手执鼓签,连说带唱,唱作俱佳,说到那紧要处时,音韵激越,大有响彻行云之势。
谢子游瞅瞅那主角儿,再瞅瞅荭景,一抬屁股挪到柳寒江身边,低声耳语道:“看,这角儿多俊!怎么样,这下子可把你家景儿都比下去了吧?哥哥我看你干脆别娶景儿了,倒是把他娶回家才是正经的!”
柳寒江头疼不已,谢大少、谢大爷我!明白还不成?我娶景儿的话,还是跟你老人家有关系!谁让喜欢你景儿呢!得!就算我考虑不周,刚才答话的时候没把你的想法考虑进去,你老人家也别这么折腾啊。
你明知道景儿武功高强,别说是悄悄话,就是蚊子叫照样能听清,你不是故意要让景儿暴走吗?景儿已经砸了个巡抚府,要是再砸了京城里头的巡抚别院,以后我柳某人可就真的成过街老鼠,老爹、大哥起喊打了!
柳寒江想想,反正荭景肯定听到谢子游的悄悄话,干脆就明着对谢子游苦笑道:“我说谢大少!你平日不是最识得眼风眼色的嘛?你就悠着,啥都别说了,好不好?要我说,吃醋也不是这么个吃法的!!这也太不够哥们、太不够意思了!典型的见色忘友嘛!!”
谢子游心里一喜,难道……寒江知道自己的心意?知道自己在为他吃醋……等等……见色忘友……只要是长眼睛的人,就知道寒江明显不是什么有姿色的人……他……该、不、会……是……误会自己在为荭景吃醋?
好像、可能、就是意思……他祖母的!谢大少的脸色顿时由晴转阴,又绿了!!
品评
这时,柳寒云看到下首三个年轻人脸色都有些不对,于是赶紧咳嗽一声,让他们噤声,仔细听戏。三个人谁都不想得罪这位大哥,只好偃旗息鼓,暂时没了动静。
待得半个时辰后,戏班子终于演唱完了,柳寒云便把那青年叫来说话,又掏出了一颗大红宝石帽花,要送给那青年,算是个谢礼。只因戏班子都是谢子游掏钱请的,柳寒云作为此地的主人,至少也得表示一二。
那青年看此物过于贵重,也很识趣地推辞不受,笑着谢道:“宝珠感谢柳老爷的厚意,只是咱们班儿已经收了谢公子的唱金,柳老爷的赏钱却是不敢受了。”
柳寒云见那青年宝珠执意谦让,也知道他的顾虑,便叫下人到内室去找来些名人书画相送。下人去不多时,就捧来许多扇面册页,名人诗画,其中有辉和尚的花鸟,敏相公的山水,篱落山人的小品、兰草,河殇才子的扇面,还有水墨道人的墨竹等,都是本朝画家的手笔。
柳寒云将这些名人手迹送给宝珠,宝珠却仍是含笑道谢,总不肯收。
柳寒江就在旁边帮衬自家大哥,对宝珠道:“你这就不对了,你们唱班既然受了谢大少的唱资,故而不受我们的银钱酒食倒也得过去,可是这些个字画,原都是些艺术品,赠给你们,正是宝剑赠烈士,红粉赠佳人,最恰当不过,你倒有什么好推辞的?”
宝珠见推辞不过,也就只得称谢收下,然后便张张仔细鉴赏起来,脸上露出十分喜爱的神情。
谢子游见宝珠的神色,再看看旁边看到书画就满脸茫然的荭景,又一计上心头,笑着开口询问宝珠最爱哪家的画。
宝珠抬起头来,小心地回道:“画道中原有极高深的学问,小生是什么样的人,哪里懂得方面的奥妙?只不过小生的师傅特别喜爱诗文字画,故而小时候倒也见过些书画名家,耳濡目染,也就略微听得儿皮毛罢。”
柳寒云本就是个特别喜爱书画的人,听宝珠的话,自然十分欢喜,便有意考考他的深浅:“如此来,倒是个很识雅趣的人。也不必客气,就请将朝画师作个评价,让们也见识见识如何?”
宝珠手上收画儿,也不矫情,含笑答道:“既然众位爷儿问,小生也就只得胡谈几句,班门弄斧。讲错之处,还请众位爷儿指正。想本朝自开国以来,文运昌隆,人才辈出,丹青道也是极为鼎盛的。三王山水,时称妙品,曾被誉为国初画坛之魁首;然变化五多,终嫌单调,略少生气。若论写生,依小生愚见,还应首推辉和尚才是。篱落山人也是精能妙手。至于河殇才子、敏相公等,也都算得是纵横特立之奇才,自非般画匠可比。其后又有三清道人,驰誉广南,其中清虚道人以生冷之气袭人,有清奇拙奥之趣;水墨道人人称三绝,墨写兰竹,刚劲俏秀,寄意潇洒;燃火道人则是工整与粗放相结合,亦每有佳处。大抵三清道人才气横溢,唯功力略显不足,是以往往流露出小家子气,成就也就终究有限罢。倒是最近五年来,湘北出位有名的画师,人物、花鸟,无不擅长。只可惜此人姓谁名谁,竟无人得知,只知道别号潇洒闲人,柳老爷家里没有收藏到位大画师的手迹,未免叫人感到有些可惜。”
柳寒云听这些话,连连点头,不是他不想收藏那潇洒闲人的画卷,实在是三弟似乎一直不怎么喜欢那位藏头缩尾的画师,连带着他也受影响,觉得此人做事不够光明正大,也就没有收藏。但仍不可否认,那潇洒闲人的画卷确实是极好的。
柳寒江在旁边听得虽然冷脸不变,心里头却在暗叹好险,幸亏他当初只是画十几幅画卖了之后,发现势头不对,赶紧封笔。要不然若是被发现那潇洒闲人就是他柳某人的话,恐怕想过低调日子都过不了了,这可跟他想要藏拙的心思背道而驰了。
另一边,谢子游笑得桃花眼越发显得细长,他怎会不知道那潇洒闲人其实就是柳寒江?只是因为柳寒江不欲声张,所以谢大少也就没跟谁说起。如今宝珠夸奖潇洒闲人,谢子游听就跟夸奖自己似的,当然高兴不已。
谢大少再看看柳寒江身后被宝珠番品评弄得头昏脑胀的荭景,心里不由冷冷笑,这么没品味没眼光的大老粗,哪里配的上他的寒江?哼哼,他绝不会把寒江拱手让给不如他的人!不过……就算比他谢子游强,他谢子游也绝不会有半分退缩!
谢大少于是哈哈笑,放声道:“宝珠真是好眼力,品评国朝绘画源流,历历如数家珍,实实令人佩服得很。潇洒闲人的画,也是很喜爱的,前些日刚好从别人手里买到一幅,阿英快回府拿来,让大家起清目鉴赏。”
阿英是谢大少带来的新侍人,原先的配诗等人却是不知道去哪儿。那阿英原本站在荭景旁边,谢大少话的时候自然要转向他的方向,连带着柳寒云也把眼光扫过去,自然看到听品评听得满脸迷茫、不知所谓的荭景,柳寒云不由得眉头皱。
阿英去了片刻,果然很快就取来潇洒闲人的幅人物立轴,一打开看时,原来画的是幅《憨道士斩妖图》,画中个面目憨厚的道士,一脚踩只妖狐,那妖狐上身已经化作美女,屁股后头却还拖着一条尾巴。这幅画笔墨泼辣,形象生动,寓意深辟,构图新颖,的确堪称为桢妙品。
柳寒云想到以后荭景要进柳府家门,总归要熏陶下方面的情操,特意拿着画到柳寒江身边,品评一番,然后询问柳寒江身后的荭景有何感想。
荭景哪里知道位大哥的好心,看着画挠挠头,心直口快地答道:“要咱看的话,这道人好生奇怪,怎么踩人家尾巴不算数,还拽人家胳膊!怕不是看上漂亮的狐狸精吧?要不然杀个狐狸哪会这么麻烦?再说,要杀狐狸精的话,光踩尾巴有什么用?倒是把手里头摆姿势的剑往狐狸脖子上刺才是杀人的样!咱看这道士像是个六根未尽的,估计歪歪心思不少!”
这番话说出来,不说柳寒江这个画者听得满头冷汗,做大哥的柳寒云更是被气个半死,这、真是有辱斯文!好好的一幅弘扬道法的艺术品,竟然被这个弟媳妇评成不入流的戏美图!偏偏他又不好在身为外人的宝珠面前发作,以免丢了柳府的脸面,只好胡子气得翘翘,回座位,板着脸不再说话。
谢子游肚子里头笑得已经快要打结了,这回答可真够妙的!要按照荭景的评论,这幅画也就不用叫《憨道士斩妖图》,干脆叫《色道士调戏狐狸精》更贴切。看来自己前面刻意地冷嘲热讽反倒是落下乘,像这样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当真过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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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在看《到开封府混个公务员》时,看到的评论,搬过来给大家一块欣赏。。我觉得很有感觉:
我蹲在
深深坑中
恨不能
荡尽绵绵心痛LING
望坑中
群情激涌
剑在手
问大大家住几楼几栋?
人世间
有万文千坑
我独爱
爱你那一坑
伤心处别时路有谁不痛
多少年不醒尘梦
我心中你最狠
多少月都不更
你用一声不吭
换我一等再等
我心中你最狠
我的泪向天横
来世再不跳坑
归去兔死狗烹
我心中你最牛
我的泪向天飙
坑中鸡飞狗跳
你在坑边笑
寒雨迟暮归
凉风迎秋到
已是悬崖百丈坑
犹有新人跳
落地不还生,
无处把冤报,
待到鬼哭狼嚎时,
你在坑边笑!
进宫
宝珠一见这幅《憨道士斩妖图》,更是爱不释手。谢子游虽然本是个极大方的人,但也不愿意把心上人所画的立轴并送他,于是用阿英早就准备好的另外幅本朝名家的画卷替。宝珠虽然有些遗憾,但次到柳府已经收获颇丰,却不敢再有奢求。更从自己身边带来的个小革囊中,取出本厚厚的手抄部,赠给在座人中最年长的柳寒云,作为回礼。
柳寒云接过来看,只见那封皮上印着《纸砚斋评湘云记》几个大字,却不载作者姓名。柳寒云捧着这本书,沉思片刻,才猛然记起,这些年坊间曾流传过部奇书,书名就叫《湘云记》,大约是庚子年一个没落的王孙所作,文情并茂,是第一等的好文字。可是再好也总归只是一部小说,柳寒云自是不会喜欢,就随手转给了柳寒江。
柳寒江倒是素来喜欢读些小打发时间,也曾多次托人寻购此书,直未能找到。近日卒然得到,哪能不高兴,脸上也不冷清,客客气气地道谢:“多谢宝珠,此书是否就是《留园诗话》中所的京城某位没落王孙所著,又名《王府往事》的新编部?”
宝珠笑着答道:“正是,这可真是一部呕心沥血的杰作,先生看后,一定会很赞赏它的。”
柳寒云插嘴道:“江儿,你如今已经是朝廷新贵,当了枢密官儿,倒是少花些心思在这些旁门左道上,随意看看还可,但绝不可沉迷其中!”
荭景心想,自己的媳妇得自己护着,于是赶紧帮柳寒江辩解:“大哥的话也不能这么讲,难道当那个什么官儿,就连小说都不能看了?历代帝王将相中,也有不少吟诗作画的人嘛。”
柳寒云听这话,对荭景更是不喜了,哼一声,背着手就走了,留下宝珠和柳寒江在那尴尬不已,谢子游笑得满脸得意,荭景则是莫名其妙,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到底错了什么,惹得阿寒的大哥如此生气。
宝珠也是个机灵的,赶紧带着八角鼓班儿的众人起身告辞,谢子游自然也有暗卫的事情需要处理,依依不舍地跟柳寒江告别,随宝珠他们一起出大门外。
柳寒江送走人,赶紧跟荭景吩咐一番,就入了柳寒云的屋子。柳寒云此时正在用下人递来的滚烫毛巾擦擦手,见到柳寒江过来了,点了点头,也叫毛巾给弟弟擦手。兄弟两人仍就昨晚未讨论完的革新条陈逐项地琢磨了起来。
这么讨论起来,就停不下来了,两兄弟干脆连后来来贺的人也都叫下人帮着打发了,闷在书房里整整一个下午,直到深夜两人叫了宵夜,才停下讨论,一起吃完晚饭,分别回房间睡下。
柳寒江脱了外衣,洗漱过后,打发走伺候的下人,正要朦朦胧胧入睡的时候。突然,门外传来阵轻微的叩门声。打开房门看,星光下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荭纯纯。
荭纯纯走进房来,脸上带着混合数种表情的神色,就像个即将抢劫银行的匪徒,在成功的喜悦和失败的风险中来回徘徊不已,但最终还是为财富豁出生命的感觉。
这几天天气温降得厉害,特别是晚上,已经很是寒凉。柳寒江耐不住夜晚的霜冻,一个健步缩回被窝,只露着两只清澈如水的眼眸望向有些不对劲的荭纯纯,随口问道:“半夜三更,跑到我房里干什么?”就算荭纯纯你习惯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闹,外加半夜不睡觉,喜欢月光底下练轻功,你也别来打扰我睡觉好不好?要不是考虑到还要维持柳某人喜欢的假相,早就脚把踢出去!
荭纯纯转身把门插上,几个小步轻挪,走到柳寒江床边,问道:“阿寒,你说过喜欢咱,对不对?”说着伸手插进被褥里头,抓柳寒江的胳膊。
柳寒江本就没提防,来不及压住被褥,胳膊直接被荭纯纯抓住,不禁有些莫名其妙,冷然道:“你问这个干什么?”柳寒江心里头其实已经开始忐忑,可是考虑到自己最近确实没再怎么找荭纯纯的事,反而对他挺好,也就没往坏处想。只以为荭纯纯本就是江湖人士,对于礼仪之类的不太清楚,才会这么无礼地插人被窝。
荭纯纯咬了咬嘴唇,直接趴到柳寒江地被褥上,决然地说道:“阿寒,今日大哥说的让你娶咱进门的事情,咱是坚决不能许的,要不然师傅他老人家九泉之下怕也不能瞑目!咱想过了,咱嘴皮子上说不过你们这些个读书人,还不如实际比个高下,谁更厉害就把那个弱的压在下头好了!咱们今晚就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就算是大哥也不能再说什么!”
荭景一边说,一边就动手掀被褥!师傅说过,跑江湖的最忌讳夜长梦多了,无论做什么都应该想到就做,更要快、狠、准!
柳寒江总算反应过来了,这次的荭纯纯爆发得可是非同一般,这、可相当于入室强奸那!要比武力他一个当书生的哪里能比得上一个武林高手!柳寒江柳木头从来没想过自己真的有一天会跟男人上床,脑子里头还一直保持着娶个水灵灵的媳妇的想法,压根没想过两个人共处一室也会发生贞操问题!
这下子可把柳寒江吓得魂儿都快出来了,想到自己被荭景从后面XXOO……恶!太、太可怕!世界末日不过如此!!赶紧双手抱紧被褥,死活不撒手,咬紧牙关道:“荭景,你快住手!你小子脑子又抽什么筋!我告诉你,你要是再不住手,我就叫人了!”
失败、这也太失败,什么时候我柳某人也要学那些个弱女子用嗓子尖叫来拯救自己的贞操了!更大的问题是,今晚忘了把秘籍放在身边,如今想威胁荭色狼都威胁不着了……流年不利啊,明儿起睡觉一定看黄历!
荭景拿出跑江湖的少侠气魄,任他风声雨声打雷声,全部听而不闻,稍微一运气,几下就掀开被窝,双手把柳寒江的胳膊锁住,下身把柳寒江的双腿压住,脸上带着羞涩朝着柳寒江道:“阿寒,虽然今天没找着机会问谢大少这种事情怎么办,可是我却问他的侍人阿英了,阿英还特地给了一本图,我都看会了,一定不会弄疼你!”
不、不是个问题!柳寒江恼怒地拼命挣扎:“谁管弄不弄疼我!我本来就是骗你的,你还真的以为我喜欢你不成?你快住手,老子对男人没兴趣!!”偏偏任他柳寒江使劲吃奶的力气,细胳膊细腿也无法撼动荭景的分毫,只有步步退却得份儿……果然没有武功就是吃亏啊!我的贞操啊啊啊啊啊……
荭景根本没拿柳寒江的话当真,阿寒是个读书人,必然是因为害羞才会这么说话。那阿英不是嘱咐过了吗?床第之间的话,理解起来跟平日的不一样,要反着理解!!
一会儿的功夫,柳寒江就因为用力过度开始大口喘粗气,一向冷清的眼睛更是泛起湿润的艳红,凌乱的发丝无助地披散在枕头上,平日缺少日照的白皙皮肤上因为过于激动而浮现薄薄的粉红,这一切看得荭景连着咽口好几口唾沫,终于忍耐不住,几下子把两人的衣物全都扯碎,身体覆了上去。
反正眼前的是自己的媳妇,早吃晚吃都是他荭少侠自己吃!不如快刀斩乱麻,早日搞到自己手里头才是实打实的真!
操!已经不是凭借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可以解决的了,秀才遇着兵,有理说不清啊!!柳寒江再也顾不得男人的自尊,奋力从嗓子里发出临死的尖叫:“救——命——啊啊啊啊啊————”
随着这声惊地泣鬼神的叫喊,房门的窗户被猛然穿破,一个身影凌空飞来,“砰”地一声把荭景踢飞到了墙上。荭色狼昏迷前不甘心地吐出四个字:“偷袭……无耻……”
柳寒江倚在床头,浑身冷汗淋漓,右手捂住狂乱跳动的胸口,脸色发白地打了个寒噤。若是真的被荭纯纯得了逞,自己这一辈子都不用抬头做人了!突然间,身体一轻,猛得被来人搂在怀里,抬眼望去,只见一身夜行衣的谢大少正低着头脸焦急地问道:“寒江,你没事儿吧?”
“没、没事!”柳寒江哆嗦着答道,抬手把抹掉脑门上的冷汗:“子游,幸亏你来的及时,本人贞操还在,没被开苞!”我的老爹老娘啊,这世道变了,绵羊也能基因突变,成为了大灰狼!还是咱家谢凯子可靠啊,给吃给钱给温暖不说,更是绝对不用担心人身安全哪!
感慨地拍拍谢子游,柳寒江扭身从谢子游的胳膊里跳下来,迎着门口闻讯赶来的柳寒云冲了过去,热泪盈眶地牢牢扒住自己大哥高大的身子:“大哥!你昨天说的对,咱们应该直接把铺盖行李搬到皇宫里头臣子守夜的前殿去,呕心沥血、废寝忘食、不浪费分秒地编写革新条陈。走,快走,咱们现在就走!!”
家里太危险,我还是进宫安全!就算那装逼高手的太子殿下再怎么阴险,至少人家也不会对咱的贞操打主意啊!
柳寒云被弟弟冲得身子一晃,赶紧扶着门槛稳住身形,惊讶道:“你昨天不是还不愿意进宫住的吗,今天怎么就改了主意?再说,如今都什么时辰了,宫里头早就下禁钥,咱们就算想进去也进不了了,不如明天大早开宫门再去的好。”
“好,好!咱们明早去,大早就去,天不亮就去!大哥,咱们不是今天没讨论过瘾吗?今晚我就跟大哥继续秉烛夜谈,再把革新的事情好好想想!”柳寒江连连点头,激动不已。能进宫就好,幸亏愤青大哥昨儿上书给太子提直接住进宫里,参阅皇家典籍书写条陈的要求,要不然他柳寒江还得待在柳府里头,面对随时会爆发的荭色狼,为了自己的贞操提心吊胆!大哥,我的好大哥,你太伟大!你是我的太阳,你是我的月亮,你是我的参天大树,你是我全能的救星!
柳寒云好笑地看着难得表情生动的弟弟,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两兄弟相依为命的日子,宠溺地拍了拍柳寒江的背:“江儿说什么都好!江儿说什么大哥都依你!走,跟大哥回屋去。”说完,也不再去想脑子里头乱哄哄的疑问,例如:为什么花花公子谢子游突然穿着夜行衣出现在柳寒江屋子里,为什么未来弟媳妇荭景突然间撞昏在墙上,为什么弟弟柳寒江突然间这么情绪激动……算了,只要他的江儿好好的,这些事情以后再问不迟。
柳寒云朝谢子游点了点头,又吩咐被惊醒的下人们送谢大少出府,然后与柳寒江兄弟情深地着贴己话,一起走远。剩下成为化石的谢子游谢大少,孤零零地被柳寒江遗忘在身后……
为什么?虽然他是不怀好意地来刺杀荭景的,可是到底也是他救了柳寒江,就算柳寒江不感动得痛哭流涕,至少也该让他谢子游多抱一会儿吧?可是人家却弃他的温暖胸膛于不顾,直接就冲进柳大哥柳老人的怀抱!为什么呢?为什么好好的一个英雄救美突然就变成这个样子呢?为什么他风流倜傥、体贴入微的谢大少,竟然会比不过一个娶了老婆、留了胡子的老男人呢?
初秋的风儿穿过房门和窗户,在光秃秃的地板上打着转,吹落的梧桐树叶沙沙作响地唱着歌儿:
哎、哎~~~~~~想不通啊想不通……秋天也才刚到那,冬天还很遥远那……可是为什么会有北风那个吹啊啊,黄花那个凉那那~~~~还有下边那个满目苍凉的谢呆子啊,怎么浑身都这么的……酸那那那~~~~
远处隐约传来几句柳氏兄弟的谈话:
“江儿啊,虽然难得对国家大事么积极,不过今儿已经太晚了,等会儿你还是早点睡觉,就算讨论条陈也不急在那一时,把精力保持住。这样才能细水长流,好好为太子殿下效忠!”
“……哈、哈哈,那个……大哥说的有理!既然如此,咱们快走,早睡早起、早进宫,才能早日把条陈呈给太子殿下。”
“江儿,这样就对了!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才是真正顶立地的好男儿,看到你这样,大哥高兴啊!就像那说的一样,为太子殿下,咱们要不惜此身,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哈?????”呜呜,大哥,我不过随口而已,你怎么就来真的了?我的妈妈GOD,算不算才离了火坑,又进了狼窝?怎么这世道竟然连个清静地儿都没有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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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jj论坛上看到的《如果一个男人和另一个男人被关在一个房间里》
如果一个男人和另一个男人被关在一个房间里
其中年轻的突然一个猛虎下山将年纪大的扑倒 狞笑着以体力将他死压住吃光光
这个叫做年下攻文
如果一个男人和另一个男人被关在一个房间里
其中一个突然变戏法般的掏出一大堆道具 半诱惑半强制的将它们都用在另一个男人身上 而另一个流着痛苦的泪水默默承受 心里却腾起异样的快感
这个叫做BDSM文
如果一个男人和另一个男人被关在一个房间里
经过九九八十一天的试探接触后才开始牵牵小手 并且在最终章两人的小嘴终于成功的第一次亲密会师
这个叫做清水文
如果一个男人和另一个男人被关在一个房间里
房间里有一张KING SIZE的黑色卧床 撒满红色玫瑰花瓣热水的浴缸 并且空气中漂浮着粉色的迷幻气泡
这个叫做情色文
如果一个男人和另一个男人被关在一个房间里
房间里除了上百打避孕套就什么都没有
这个叫做N18文
如果一个男人和另一个男人被关在一个房间里
“天王盖地虎!”
“宝塔镇河妖!”
“左青龙右白虎 老牛在腰间 龙头在胸前!”
“……”
“桀桀桀!给我乖乖的吧!”
“下次!下次你给我等着看好了!”
这个叫强攻强受文
如果一个男人和另一个男人被关在一个房间里
其中一个蹲在房间的角落里 神情寂寥的撕着手中的一朵菊花的花瓣 不时捂嘴轻轻的咳嗽 缓缓放开手心 其中赫然是鲜红的血液 于是他露出了然的凄惨一笑
这个叫做弱受文
如果一个男人和另一个男人被关在一个房间里
两人腾的面对面跳开一丈开外 双手叉腰 锐利的眼神彼此瞪视 急促的呼吸让他们的胸膛起伏于形 似乎就连空气都紧张得停滞在他们之间
突然 他们出手了!
“一只小蜜蜂呀,飞到花丛中呀!”
“我飞!”
“我飞!”
“我飞飞飞!”
“哈哈哈哈哈,我猜赢了!我先攻!”
这个叫做互攻文
如果一个男人和另一个男人被关在一个房间里
发现房间里早就有一个抱手于胸得意笑着坐在床上的男人
这个叫做3P文
如果一个男人和另一个男人被关在一个房间里
两个人虐心又虐身搞了半天 好不容易最后互相喜欢上了 却又有不得已的理由而没办法在一起
这个叫做虐文
如果一个男人和另一个男人被关在一个房间里
两个人虐心又虐身搞了半天 好不容易最后互相喜欢上了 却又因为各种匪夷所思的理由而没办法在一起
这个叫做后妈文
如果一个男人和另一个男人被关在一个房间里
两人一个如同蛋白质注射器金枪永不倒 一个如同吃了橡胶恶魔果实后庭收缩自如包容万象 经常挑战如意大利吊灯式曲体倒立连续三个托马斯全旋之类的体位
这个叫……呃……幻想耽美文
如果一个男人和另一个男人被关在一个房间里
他们眼观鼻 鼻观心 视对方如无物 结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这个叫……叫做……雷文
如果一个男人和另一个男人被关在一个房间里
一个带着美丽而邪恶的笑容把另一个魁梧的男人压在身下;
“你逃不掉了,你是我的”
“走开,放开我,你这个娘娘腔,呜~~”
“我会要你知道我的厉害的~~~”
……………………………………
“唔~~~~~啊~~~住~~~手,放 ~~~~~开~~~~~啊~~~~``”
“唔~~~~~~~~…………”
这个就叫弱攻强受文
如果一个男人和另一个男人被关在一个房间里
其中一个刚准备将另一个吃掉的时候,另一个突然掉进了洞里,就此回到鸟古代~~
这个叫做穿越文
如果一个男人和另一个男人被关在一个房间里
干柴烈火,衣衫尽褪后,一个指着另一个的胎记:“你!!!是我失散多年的。。。。儿子!”
此乃父子文。。。。
如果一个男人和另一个男人被关在一个房间里
其中一个突然从背后变出一根棒棒糖,眨着眼睛对另一个说:来,叔叔/哥哥/儿子/老师....给你糖吃,另一个闪着星星眼朝棒棒糖扑了过去...之后二人都吃到鸟想吃的东西
这个叫做小白文
如果一个男人和另一个男人被关在一个房间里
其中一个唇红齿白娇嗲柔弱随时可以换上女装不被认出来而且成绩奇差自理能力奇差逻辑思维混乱还被除另一男人外复数以上同性追求
这叫平胸小白万人迷文
如果一个男人和另一个男人被关在房间里
十个月之后,房间里传出婴儿的哭声
这叫男男生子文……
如果一个男人和另一个男人被关在一个房间里
结果没下文了
这个叫做。。。。。坑!
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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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时分,天还没有大亮,柳寒江兄弟就到了朝房。等到早朝下来的时候,朝奉楼前面日晷上的针影,也早已经指向了辰正三刻。
柳寒云又仔细地整理了下朝服,率先迈步跟着一名执事太监,默默地向勤政殿走去。柳寒江则是脸无所谓地东看看西看看,就跟逛自己家里头的后花园似的。当然,一切都是在大哥身后偷偷进行的,要是让庄严肃穆的柳寒云看到他这么不恭敬的表情,又得教训一顿了。
一进勤政殿左侧的便殿,就能眼看见端坐在龙案后面御座上的太子。柳寒云这次总算看清太子的容颜,只觉其人器宇不凡,端得是高高在上的之娇子。柳寒云看了一眼,就不再多望,收敛了眼神,低下头去了,带着柳寒江趋走几步,按照规定的朝仪,行了外臣陛见的大礼,然后站在一旁,对太子表明了来意。
太子早知道两人为什么而来,于是直接赐座,批了他们入宫居住的请求。然后让他们稍等片刻,说是皇后娘娘听说他们两人,让太子带他们去瞅瞅。
柳寒云是个直爽人,一听也没觉得怎样,既然皇后娘娘让去,那就去呗。柳寒江却低垂着眼皮,心里头冷冷笑,这是把他们兄弟俩当猴子耍呢?带去瞅瞅,不如说是牵去溜溜更恰当!这些个高高在上的皇家人,譬如装逼高手的太子,表面上虽然会对我客客气气,骨子里恐怕是把天下所有人都当成奴才了,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皇宫绝对不是什么善地,看来这些天自己得多惊醒些,省得大哥不小心吃了什么亏。
太子又批半个时辰的奏折,才站起身来。挥退一切侍卫,只让李路带着几个贴身太监抬着步辇远远跟在后头,捧着一些挑选好的珍宝。又让柳寒江兄弟随着自己步行,一路往皇后所在的景慈宫而去。
秋日的阳光透着走道旁的各种花草过滤出来,出了一个一个橙色的斑,在青石的路面上轻轻跳跃。纯净清亮的秋风,不时地将有些枯黄的叶子从树梢上剥离。
太子看着落叶感叹一声,语气悲凉地对身后的两人道:“如今的大魏,就如秋天的树叶一样,看着还算有些光鲜,可却维持不了多久。孤自代理天子亲政以来,接连遭受一个又一个的打击,花了成千上万两银子的军队不堪击、节节败退,堂堂六万万人口的大魏,面对那些弹丸之地的外邦,竟然屈膝求和、受尽凌辱!一切怎能不让孤无比震惊、心痛如割!”
左后方的柳寒云听得感同深受,脸上尽是痛苦悲愤,双目都有些湿润。是啊,如今的大魏究竟是怎么了,曾经各方朝邦仰慕不已的堂堂大魏,为什么竟然会落败到如此的地步?
右后方的柳寒江却面如老僧,毫无反应。太子什么时候触景伤情不行,非要去见皇后之前做套假戏?估计他们人还没到景慈宫,这话就已经传到了皇后耳朵里!怕只怕太子先前的那些话只是些不痛不痒的引子,后边的才是太子的真实目的。
太子脚步一停,手握拳头狠狠打在旁的柳树干上,语气悲痛地道:“孤恨哪!孤恨匈奴、大理、南越等国的欺人太甚,乘胜要挟,简直就是形同抢掠!孤恨端王叔,练兵多年,毫无实效,面对外邦,丧权误国!孤恨那些西域前线,贪生怕死、临阵脱逃的西北将领,辜负孤的殷切期望!孤恨夏桐、廖浩海般军机大臣,昏暗顽梗,只知迎合皇后,保全禄命,顽固守旧,毫无建树!孤好恨!自己个人的时候,恨得焦躁、苦闷到暗自哭泣的地步!可是谁又能体谅孤的心?孤甚至于连冒着会被废立的危险于不顾,孤注掷,把全部希望寄托在革新大业上,梦想着早晚有一天,让咱们的大魏能够掌握自己的命运!不再受任何外邦的欺凌!可是世上究竟有谁能体谅孤的份心!!”
柳寒云听得再也忍耐不住了,眼泪流下,哽咽着拱手道:“殿下用心良苦,臣能领会!殿下放心,臣定尽心协助殿下,纵使粉身碎骨亦决不后悔!殿下乃是泱泱大国、万乘之储君,大魏历史悠久,皇基深固,十个外邦的人口亦比不上大魏的总和,只要殿下潜心求治,何愁没有中兴之望?只是为政之道,首在得人,如今皇后……”
柳寒江连忙靠到自家大哥面前,冷声提醒道:“此乃皇宫大内,四处都有耳目,如今我们兄弟都是殿下门人,就算不为自己打算,也要为殿下着想,不能妄行一步、妄言一句!”
柳寒云听得顿时一激灵,神色一紧,扫眼四周的花草树木、飞檐走壁,虽然凭他的眼睛看不到人影,但也绝不敢暗处没有就真的没有人,于是赶紧闭上了嘴。
太子抬手拭去不知是真是假的眼泪,淡淡扫柳寒江眼,才道:“倒是孤的不是,要不是先生提醒,孤险些误柳爱卿。若是皇后的人听到柳爱卿的话,那柳爱卿以后的日子恐怕就怕不好过!不过,两位尽管放心,若是皇后真的为刚才那番话对柳爱卿动手,孤拼个储位不要,也是要阻止的!”
柳寒云感动不已,又跪下磕个头谢过太子。
柳寒江连忙随着自家大哥的动作照本宣科,心里头却在冷笑,太子果然好计谋!若是刚才让大哥把后面的话说出口,就是从死里得罪皇后,先不说柳某人两兄弟以后想做墙头草是绝无可能,单只是太子利用完他们之后,一旦撤去了保护伞,第一个对他们动手的就是皇后等人!这一招借刀杀人实在够毒,既不损太子贤明,又去了功高震主的心腹之患!如今狡兔都还没死的,太子就已经在考虑走狗烹的下场!实在是好狠的心肠!
任他太子表面再怎么光明正大、为国为民,骨子里头却是一个谁都不相信的人!君王无情,恐怕这些个皇上、太子之类的人君、储君,永远只会相信自己的手段,而绝不会把希望寄托在人心的忠诚上面!
如今,虽然由于他的提醒,让大哥没有作出不可弥补的错误,可是太子的计策也得逞了一半,至少皇后听到刚才那番话,就绝对会断绝了拉拢两兄弟的心思,彻底把两人归入太子阵营,而且还是心腹的阵营!不为友、则为敌,以后两人的日子可就真的是在薄冰上走路,步步惊心!
太子随后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疾步快走,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三人就来到了御香飘渺的景慈宫。
三人进殿后,太子按照宫中常例向皇后行了母子大礼,请了皇后圣安,才自行起来,在皇后侧边的龙椅上坐,接受内侍们的叩见。柳寒江两兄弟就没这么好命,又得委屈膝盖给皇后行臣子之理,然后乖乖地站在离上首老远的位置,恭候皇后“欣赏”。
那皇后倒不是外头谣传的妖媚惑主的样子,大约有四、五十岁,白净的面皮上,虽然已经有细碎的皱纹,但远远望去,却并不是显得怎么苍老。长期至高无上的地位,早已经使得养成一种藏威不露的神情、尊严华贵的仪表和永远高傲的姿态。
此时,皇后身穿件海青色满绣仙鹤的大袍,外罩件紫贡缎缨络披肩,头戴镶银穿珠彩凤冠,项挂七宝沉香大朝珠,微微斜倚在御座之上。
听到太子三人拜见,皇后只是闭目养着神,不发一言。过了好久,才挥挥手,让内侍们下殿去,然后微微坐起,看也不看两兄弟一眼,神情严肃地问太子道:“听端王爷说,你曾对某些大臣讲过,如果再不让你不放手革新,你便宁肯不坐个储位,也不愿作个亡国的储君,这话……可是的?”
太子脸上大惊,顿时失色,连忙站起来,回话道:“孩儿实在未曾说过这话。估计端王叔不知听哪个小人的话,才会以为孩儿有此想法。孩儿只是觉得西域战败以来,那些外邦逼迫大魏太甚,割地赔款、丧权辱国、民生日弊、国势日蹙,已是不得不力谋革新,以求强盛之道。孩儿苦衷,还望母后亮察。”
皇后抬眼望太子一下,冷笑道:“上次西域事一起,你和端王爷等人都要谨慎持重,不要轻易言战,挑动边衅。你自己不肯听,一意孤行,盲目主战,结果弄成这个样子。皇上把好端端的一份基业交给你,自己办不好,却怪祖宗法度不好?你倒是革的什么新,谋得什么利?”
太子听得冷汗直下,脸色极是苍白,低头喃喃半晌,不敢不语。
柳寒云被皇后番话气得浑身发抖,看到太子不言语,大步朝前,挺着腰板愤然答道:“要是按照娘娘话来说,别人打破咱们的头,咱们也只能忍痛感谢人家不成!上次西域事起,首先是匈奴挑衅,偷袭大魏军队,屠杀大魏百姓,太子殿下才不得不被迫主战。战而不利,乃是端王爷等练兵不力,督师无功,贻误国家,非战之罪也。譬如大理,大魏未曾惹他,为何也要占大魏东铁?可见今日之势,国弱则人欺。如今是不战不行,不得不战!”
柳寒江刚才把没拉住自己的愤青大哥,再听到大哥慷慨激昂的番话,肚子里头只剩下眼泪,大哥啊大哥,人家太子都没发话,你倒是掺和个什么劲,被太子当枪使的感觉难不成真得那么好不成?柳寒江实在无奈,只能走前几步,补救道:
“娘娘御鉴,臣以为,祖宗法度也并非不好。不过,这一时之法只能治一时之事。今日时势巨变,列强交侵,纵使祖宗活到今天,也定会革新图强,以适应当前之形势。太子殿下身为大魏储君,时刻惴惴不安,宁忍变祖宗之法,也断不忍弃祖宗之民,失祖宗之地,为天下后世所耻笑!”
大概是柳寒江最后的那几句话的声调和语气,触动了皇后的心。皇后倒是没有责罚贸然开口的两人,闭上了眼睛,好半天没有做声。
大魏最近几年的境况,她自然也是明白的。整个大魏几乎就是在面临被外邦瓜分的危险,她,也不是不知道。但是大魏的安危和个人的权势地位,比较起来,她自然最关心的还是后者。
所谓革新,不只是太子的强国政策,更是太子借机消弱的势力,暗地里夺权的法子!这种前景对于她来说,当然是不愿意的。但是皇后也不是个傻子,如果大魏真的败亡,皮之不存、毛之焉附?因此,皇后熟思再三,最后还是决定让太子一试,反正军政大权都在和端王爷等人手中,如果太子革新成功,他们再乘机篡夺成果也不迟,虽然枝干会被太子削去不少,但是本体却不会有损伤;如果太子失败,一样可以乘机废掉太子,另立个年纪不大的储君,自己垂帘听政!
于是,皇后垂下眼帘,缓声道:“如你们所说,这些个道理本后岂能不知?何况本后也不是那种味守旧的人,本后所为也是为图强保国!也罢,太子且只管按照的章程革新就好,只要留着列圣祖宗的神主不动,本后便不管;只求国事安宁,让皇上走之前能多过几安闲日子,也就是你的孝道!”
太子心情顿时舒坦了很多,忙欠身答道:“母后圣明!如蒙母后支持,使朝从此振兴庶政,再赞中兴,上保社稷,下利万民,孩儿敢不励精图治,以上报母后圣眷之恩!母后,近日孩儿购得宝石串镯副,上有块特大的祖母绿宝石,最为珍贵,是孩儿特地采办来孝敬的,请母后赏光笑纳。”
完让随身的太监把早就准备珠宝抬上来,太子亲手从其中拿个紫檀木精镶的珐琅瓷首饰盒,献给皇后。
皇后接过首饰盒,打开看,果然好一副珍贵串镯,嵌着颗拇指大小的祖母绿宝石珠花,真是碧光闪闪,宝气莹莹,确实是罕见之宝。
皇后看这串镯,十分高兴,命贴身太监王公公收了,笑着对太子道:“难得你有份心意。”
太子见皇后兴致甚好,就把柳寒江两兄弟叫到近前来,一起陪着谈讲,忽见王公公进来低声向皇后禀报:“端王爷到!”
皇后听了,望了太子一眼,垂目沉吟片刻,才吩咐王公公传旨,着端王爷到景寿殿去等候召见,然后又转过头来,对太子道:“你的事情多,还是早回去吧。治大国如烹小鲜,这个道理,想来你是明白的。现在是国之主,凡百事体,总以持重为好。”
太子自然也是个识趣的人,不拦着皇后和端王爷狼狈为奸,也不久留,直接告辞回宫。
出了景慈殿,太子脸上刚刚疏朗起来的表情,蓦然又沉了下来,冷冷哼声。等回到批阅奏折的勤政殿,挥退所有的下人,太子才郑重其事地朝柳寒云、柳寒江深深地做了个揖:“此次皇后得以松口,全赖两位大才相助!如此一来,以后孤之革新之举,就真的无人阻拦!”
柳寒云急忙还礼,连道不敢。
柳寒江则暗地里喘口气,幸亏自己后边圆得好,要不然自家大哥刚才指不定就会小命不保,一句顶撞皇后的罪名,就可以把大哥直接喀嚓!皇宫里的日子也不好过啊,除了要日以继夜地为大哥考虑怎么写革新条陈之外,还要随时防备周围的陷阱,这么下去他的头发早晚得玩完!
而且太子话谢得虽然是兄弟两人,柳寒江却知道太子实是在谢他一人!从来没有人把皇后说动,让她同意太子革新朝政,偏偏他柳寒江一出马就把人说动,太子能不感谢吗?
唉,这母子两人明明是杀母仇敌,表面上却不露,该严肃时严肃,该温和时温和,该陪笑时陪笑,一个比一个会装逼,一个比一个更阴沉!柳某人就算斗得过这些成天在阴谋诡计里头打滚的人物时,也没精力斗他们一世!再说,他们先天就比柳某人多至高无上的权势,就算不用计谋,也能一句话就把柳某人料理了!自己小命自己疼,还是早日借着适当的机会,把大哥和自己弄出京城这个是非圈才是正理!
至于最后皇后暗示的“治大国如烹小鲜”倒反而是次要的,不就是在警告太子自己随时能够知道他的言行,连柳寒江单独对太子讲的“治大国如烹小鲜”都能知道!可惜,这句话也不知道究竟是真的被皇后探知,还是太子故意泄露的!就目前看来,皇后虽然势力比太子强大很多,但谁知道今后到底谁输谁赢?太子,可是个扮猪吃老虎的角色啊!
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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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皇宫里静悄悄的,除了顺着南来的熏风,从朝阳门外吹来更夫的打更声之外,整个皇城内,寂静的没有一点儿声响,就好像连空气也被皇室的威严震慑住,凝固了下来。
柳寒江此时正默默地坐在前殿臣子居住的偏房里,对着大方桌上跳跳的油灯,听自家大哥念革新条陈的草拟。若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柳寒江虽然身体坐得笔直,脑袋却不时地微点微点,再看看那快要眯成了一条缝的眼睛……原来人家压根就没仔细听柳老大念的什么,而是在偷空闭目睡觉呢。
柳寒云看到弟弟不时地赞同点头,脸上容光焕发,念得越发眉飞色舞、神采飞扬,洋洋洒洒数千字之后,柳寒云总算停了下来,问道:“江儿,你看就这么呈给太子殿下可好?”
“哈?”柳寒江被柳老大问得一惊,猛地睁开了眼,迎面就看到自家大哥仍然精神奕奕的大脸,于是赶紧深深吸了一口气,把睡意驱散几分:
“大哥的条陈写得是极好的。不过弟弟认为需得再加四条。第一,太子必须有支强有力的辅佐力量,形成坚强之中枢,确掌决策和号令之大权;第二,必须有一支亲兵劲旅,人不在多而贵乎精,使之能进则足以慑服凶顽守旧之势力,退则足以保卫太子和革新中枢之权威;第三,必须妥善安置王公大臣……”
柳寒江口气把早就想好的答案出,同时一心两用,思考着是不是拟完条陈以后还赖在皇宫里头?若是留在皇宫的话,虽然不惧怕贞操危机,可是智商挺高、情商很低的大哥随时会陷入太子等人的陷阱之内;若是回府的话,大哥暂时没有危险,可是自己的清白却会很玄。
唉!柳寒江心里头叹口气,他怎么发现自己的日子越过越不舒坦,越过越极端了呢?要不然就是跟傻瓜荭纯纯对牛弹琴,话说得再白乎,人家也不明白;要不然就是跟阴险太子斗志斗勇,之乎者也里头全是阴谋诡计,外加提心吊胆。
就连他那号称万年不变的木头脸,也被这些日子的经历折磨得表情生动,动得他脸皮都抽筋了!
柳寒江抬手抚摸下至今仍有些抽搐的脸皮,这么下去他的脸皮早晚会得强迫性帕金森症。柳寒江暗暗下定了决心,为杜绝这种状况,以后就算见到泰山崩于面前也绝不能再怎么动容,要不然脸皮自己动得习惯的话,指不定就得扭曲成歪瓜裂枣了!
他可不想变成人见人惊、鬼见鬼愁的“呕像”丑人,那样可娶不到好老婆了!
柳寒云听了弟弟的一番话,连连点头:“江儿所言极是,就把这四条加进条陈后面。你也不早说,江儿且先去寝室睡吧,大哥在这里再待一会儿。”
柳寒江听了这话,恨不得大唱《欢乐颂》,再在自家大哥脸上狠狠亲一口……5555555,总算可以睡觉了。于是连忙跟柳老大告退,瞌睡着走到门口,打开门闩……
咦?
一阵微风闪过,柳寒江惺忪的双眼之前突然间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血色人影……、寒如星夜的冷眸,孤傲如月的身姿,北极冰雪样的白发,长短的双剑……
额……额的神哪……我是诚心诚意让连觉都睡不成是不是?柳寒江的冷脸又开始抽搐,欲哭无泪地看着眼前之人,这不就是传中无血无泪、人性泯灭、号称完美兵器的冷酷杀手吗……而且还是在怜花院中差点儿误杀他的那位武功超超超高强,连荭小侠也惹不起的极品酷男?
一步、两步、三步……柳寒江小心翼翼地高高仰起脖子,在剑尖的逼迫下步步后退。
柳寒云先是随意地瞥门口一眼,待看到弟弟被不知名的人物用剑尖逼住喉咙,顿时满目震惊失色,猛地扑身而上,厉声喝道:“你是什么人?快放开江儿!”
柳寒江被自家大哥莽撞的行为吓得心脏都快跳出口腔,成天读书的大哥不知道武林人士的恐怖,可是有个武林高手作书童的柳寒江却是再清楚不过这些人的可怕了!更何况眼前人还是高手中的高手,只要一个不耐烦,弹指的功夫就能要大哥的小命!
于是柳寒江赶紧大嚷声:“停!大哥,你不要过来,是我朋友!”
柳寒云身子顿,怔住:“什么朋友,三更半夜闯皇宫的朋友?”
柳寒江不敢让大哥仔细思考,急忙胡扯道:“我是在京里认识的这位小王爷,本就住在皇宫里头。他这人最是好武,外加喜欢动不动就吓人!其实熟悉他的朋友都知道,小王爷除有面部肌肉麻木综合症,并且看起来冷漠无情之外,平日连只鸡都没杀过!”没错,人家不杀鸡,人家只杀人!
面、面部肌肉麻木综合症……血影人的眼角不可察觉的扭曲了一下,寒如冰霜的眼眸中丝流光闪过,冷冷地开口问道:“太子!”
柳寒江双手一拍,恍然大悟地接口道:“对,对!小王爷肯定是又迷路了,正在找太子殿下呢。您出门左拐,过长廊、西华门、御花园、朝泰殿,到后宫,找到种有美人蕉的养神殿,太子殿下就在那里!”一番话下来,柳寒江是不带点儿停顿,回转流畅、刚柔并济、跌宕起伏,山东那些专门靠快板儿吃饭的师傅估计也得甘拜下风!
血影人眼睛眯了一下,身上实质般的杀气冻得柳寒江牙齿咯嗒咯嗒作响,半晌之后,收剑、转身,长袖带着飘逸划出血色的圆弧,蓦然消失不见了。
寒冷的空气中淡淡传来四个字:“姑且信你!”
扑通、扑通、扑通……柳寒江浑身冷汗刷地下子流出来……总、总算这位酷哥没有再动不动就杀人……小命保下来了!小命保下来了!大哥的小命总算保下来了!!
世界还是美好的,太阳还是灿烂的,感谢冷酷的杀手同志,以后再也不抱怨荭纯纯是白痴、太子王八蛋是阴险小人了!跟位酷哥比,那两位简直就是仁慈的慈善家!
其实咱的小日子还是过得很有滋有味的,白天说话、玩玩诡计,怎么也比提心吊胆到小命随时不保要好啊!
另一边,柳寒云柳老大呆呆地看着门口,几乎以为自己刚才看到的血影人是场梦幻,人、就不见?根本连抬腿的动作都没有,就突然消失不见了?
不对!这人身上满是煞气,更是从骨头里头透着血腥味,绝对不可能是江儿所的从来不杀人的小王爷!柳寒江总算反映过来,把抓住柳寒江的胳膊摇晃道:“江儿,你跟我实话!那人到底是谁?”
“哈?”柳寒江的小心肝又开始颤,若是被大哥知道那人是谁,后果……可是就算他不,大哥就猜不到?大哥只是情商低儿,智商可是一点儿也不低的啊……柳寒江面对自家大哥炯炯有神、刚正不阿的眼神,最后不得不屈服,木着脸答道:“杀手!”
听这话,柳寒云眼中瞬间跳出无限愤怒的火花:“江儿,你怎能把太子的行踪告诉一个杀手!快,咱们就去给太子报警!”说完,大力扯着柳寒江就往太子所在的方向跑去,同时扯开嗓子高声大呼:“有刺客!宫里进刺客了!!”
凄厉的喊声顿时打破皇宫中凝固住的寂静,还没等夜里巡逻的侍卫们有所反应,周围原本隐藏于阴暗中的十几条黑色人影早已蓦然暴起,手起刀落,砍掉数颗人头。
随着标志性的行动,皇宫中其他地方潜行的上百名杀手们同时在月光下露出身形,起跳飞掠之间,如潮水般冲向后宫,雪亮的刀剑拔鞘而出,放开动作,肆意地切割起廉价的生命。远远看去,宛如千百道寒光铺地而起,厉烈而凶狠!
“歹势啊!”柳寒江的脸皮艺术性地抽搐着,直接向毕加索的抽象画靠拢,眼睁睁地看着四周的刀剑因为他那英勇大哥的呼喊,急如闪电地袭来,只见光影层层叠叠,刀剑回旋飞舞,无数厉芒带着“嗤”“嗖”的怪声,交织成为片生死罗网,将两兄弟牢牢网住……
大哥,我知道你是个忠臣,大大的忠臣!可是再怎么忠肝义胆,也犯不着为太子把咱两兄弟的小命丢在这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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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耽美强歌!!! 看得懂的非狼即腐啊 ^~^
卧室滴镜子浴室的墙
厨房的地砖有点儿凉
办公室的桌子呀落地窗
还有轿车的前盖儿上
山洞公园树林旁
草地沙滩胜似床
游泳池里也不错呀
温泉有点热的慌
到底啥地儿最叫强?
比比在哪儿时间长!
还有桌下的四个角可以用绳绑
床头柱是万能工具来帮忙
公共厕所怎能忘
怎能忘记学生会室的书桌保健室的床
教学楼的屋顶风很凉
图书馆的角落小心蜘蛛网
晨读前的花坛草长长
还有黄昏公园的秋千荡呀荡
晨读前的花坛草长长
公园的秋千荡呀荡
众人郊游一定要周详
必然会刮风下雨电闪雷鸣飘雪降霜
不过总会出现小木屋啊~
烤烤湿衣服火还是很旺
摩天轮里气氛也适当
不然就卡拉ok的小包房
歌剧院拉上帘幕的vip
就是隔音不太好有点小紧张
不cj的手术室
不cj的运动场
不cj的晚自习
不cj的器材房
音乐室的钢琴下
社团室的沙发旁
网球篮球田径社
摄影剑道随你想
此外另加特别服务
门外同学把风忙
下面请大人继续
cj滴偶先退场
春花盛放却忧愁
柳叶鞭子弄温柔
若教茱萸无别恨
不信小鸟不抬头
肠欲断,泪先流
相思重上玫瑰油
情知皮绳难挣断
频倚床柱寻自由
砧板上的黄瓜配蜜糖
浴室里的香波薄荷凉
圆珠笔蝴蝶夹不够用
新买的手机得开振荡
昨夜星光多灿烂
马儿身上奔得慌
琴弦弹奏曲儿茫
鞭子蜡烛来得爽
老鼠小蛇都来窜
泥鳅黄鳝也帮忙
受去攻来兴致昂
雏菊经夜常开放
滴滴露珠花边洒
翻云覆雨夜漫长
酒吧厕所里别太紧张
密闭仓库里就玩捆绑
日出正好去阳台
雨夜将就呆走廊
冬天的雪地里取暖忙
春天的草丛中诱惑强
监狱里的审讯室 S M 忙
半透明的电话亭 呼吸不顺畅
舞台后的更衣室 全身光
剧院里的小包厢 小心你身旁
华丽的圣诞树尖上 想忘不能忘
祭剑
“寒江!!!!!”就在此时,一声爆喝蓦然响起,初闻似在百米之外,话一落却已近在咫尺,一团掠空的白云,疾似电掣般凌空而下,挡在柳寒江兄弟两身前!
来人桃花眼中精光猛地闪,双臂抖阵伸缩,袖袍左右分挥,“哐当当当”数声同时响起,将四周的刀剑尽数毁尽的同时,瞬间将所有杀手穴道住。然后才转头朝柳寒江笑,问道:
“寒江,你没事吧?”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笑如春风、形如谪仙!此人正是平日深藏不露的花花公子谢子游谢大少是也!
柳寒江半没有回答,目光眨不眨地盯着谢子游。
谢子游脸上笑容顿,急忙抓住柳寒江上下检查,声调不自觉地提高:“寒江,你怎么了?难道受伤了?”
柳寒江一个激灵回过神,摇摇脑袋,嘿嘿笑道:“没受伤、没受伤!子游,只是突然间觉得你好帅!”能不帅吗?先是因为太子事件,而私自放他柳寒江逃走;后是及时打晕荭纯纯,保住他柳寒江的贞操;现在更是在生死关头,救了两兄弟的小命。别是夸谢谪仙一声帅气,就是说他是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也不为过啊!
谢子游微微一怔,没想到柳寒江突然夸起他来,顿时脸上浮起一丝不自然的红晕,高兴地傻笑起来。
“嗯哼!嗯哼!”被忽略的柳老大赶紧咳嗽两声,提醒两人周围除变成雕塑的杀手,还有他柳寒云这么个大活人呢!
谢子游才想起问候柳老大一声:“啊,大哥,你也没事儿吧?”
柳寒云差儿就没形象地翻个白眼,什么叫“也”,有你问得这么敷衍的吗?他又不是自家弟弟的附属品!不过,此时不是计较种事情的时候,柳寒云又咳嗽一声,调整下被杀手惊吓到的小心肝:
“子游,快跟我们去保护太子殿下!这些杀手们都是冲着太子殿下来的。”
保、保护太子?谢子游看看副儒生相貌的柳老大……太子保护老人家还差不多吧?
柳寒江赶紧打圆场,悄悄把谢子游拉到边,咬着耳朵道:“子游,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哥是个什么样的人,说得好听叫忠心,说得不好听就是迂腐!我们要体谅、体谅!毕竟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主忧臣辱、主辱臣死……离题……总之呢,大哥若是看不到太子安然无恙,总归睡不好觉的!不如你带他去看一眼,他也就安稳,要是放他自己一个人瞎走,指不定出什么其他的事情,反而不妥!”
虽然他柳寒江无法体会古代的忠君思想,但是种无法理解,不会妨碍他包容一下最亲近的大哥。而且只要有谢大凯子在,性命基本上还是有保障的。再说,如今皇宫里头到处都是杀手,与其让他跟着大哥到处乱跑,不如聚到护卫最集中的太子身边反而比较安全。
谢子游只觉得被柳寒江吹气的那只耳朵隐隐发烫,一种被依赖的感觉涌上心头,大男子气概顿时暴涨,想也不想就点头道:“好!”
说完袖袍飞展,一下子卷起柳寒江两兄弟,越过呆立在原地的众位杀手,踏着皇宫殿顶的层层琉璃瓦片,朝着养神殿腾掠而去。
养神殿中,平日端庄体面的太监宫们此时个个吓得魂飞魄散,惊兔似地东奔西逃。大红高墙后的更楼更是响起急剧的钟鸣之声,“铛” “铛”“铛”响彻整个皇宫。
一排排禁卫军手持强弓蛇形而进,迅速以周围树木墙壁为掩护,波浪似地包抄向养神殿方向。
谢子游带着两人一阵风似地飞掠而下,几个起落,已经跑在禁卫军大队的前面,很快来到太子等人的前方。
此时,整个养神殿中杀声遍野,人潮汹涌,刀光剑影挥舞成一片,五、六百人踏着地上大理石,屋顶琉璃瓦,墙头大红砖,扑杀挥舞。
太子被一层又一层,密密麻麻地围在厚达十米的人墙之后,脸色铁青地看着前方肆虐的杀手。
谢子游放下柳寒江两人,就不再瞧他们一眼,而是恭敬地朝太子行个简单的拱手一礼,是只有龙卫才有的特权:“殿下恕罪,天字二号救驾来迟!”
谢子游是个聪明人,如果他特意跟太子提到柳寒江兄弟的话,太子反而会怀疑谢子游跟两兄弟之间有什么猫腻;反之,太子却只会认为谢子游是碍着平常的交情,路上顺手救他们,又看到现在太子对两兄弟的器重,所以不敢不顾他们的安危,把人留在到处是杀手的皇宫外围,所以巴结地把人带到太子面前。
太子目光扫过养神殿前院,禁卫军的强弓手们此时已经全部到位,龙卫们也已经稳住大部分杀手,唯有身血衣的白发人仍在人山人海中步步进逼,即使是龙卫中的佼佼者黄斐也很快不支。于是沉声道:
“免礼,孤里不需要多余人手,且去助三号臂之力!”
吩咐完谢子游,太子又望望人群外的柳寒江两兄弟,下令让人墙打开个口子,放两兄弟进来。
谢子游见到太子让两兄弟进入人墙,顿时心中松了一口气。领命之后脚步瞬间一个轻滑……只是那么轻轻一滑,人却已经魂影般移到到百米外的血影人右侧,抹掌刃切到对方的颈边,与黄斐的攻击几乎不分先后。
黄斐精神一振,他本就与谢子游学得是路的武功,自然配合默契,两人互相穿梭,交互叠进,七十九脚八十六掌几若突起的狂风骤雨,自四面八方斩向血影人。
血影人冷冷一哼,“啸“得声,长剑锋刃破空卒起,短剑回射蓬飞,寒光眩闪中,长短两束晶莹厉芒立时击飞两人的脚、掌,然后个闪身跳出战圈,冰雪般的眸子在月光下折射出渗人的光华,直直地盯向谢子游,不带丝感情地开口道:
“天道高手?”
谢子游一个回旋,“呼”声飞腾而起,双手隐于袖袍,环抱胸前,稳稳落在一株美人蕉之上,面色森冷,桃花眼中射出令人冷彻心扉的锐利目光:
“卫长瑞!江湖人称血影刺客,实为如今的魔教教主,为修炼无极魔功,需用七七四十九位天极高手祭剑!江湖中有数的高手已经全部被你挑战了个遍,如今却是把主意打到了皇宫大内的供奉身上。我看你刺杀太子是假,杀人祭剑才是真!那位雇佣你的王爷可真是瞎狗眼,真以为你这种高手是金钱可以收买的不成!卫长瑞,你说我说的可对!”
这番连江湖人士都不知道的秘辛被谢子游随口道破,若是普通人士,恐怕早就大惊失色、心神震荡,但卫长瑞却仍是毫无反应,让人窒息的酷厉眼瞳更是一眨不眨!像他这种天级数的高手已经不会轻易为外物所动,别说查出他魔教教主的身份,就算谢子游查出他老爹老娘什么时候做的爱,什么时候怀上了他,他也绝不会动容半分。
卫长瑞眼中凶光暴起,冷冷一晒道:“你倒是探听得很仔细。说得分毫不差!不过你这番话还触动不本教主的心神,说了也是白说!本教主现在只差两个天道高手的性命祭剑,只要再杀了你们,何愁无极神功不成!”话音未落,卫长瑞已经猛然旋身再次攻向两人,长短双剑冷电迸溅,只见大小芒轮交织翻滚,“霍”地划出浑圆如斗的光流,宛如两颗流星的曳尾横过苍穹,在黑夜中爆出白灿灿的亮光,刺目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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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说这边的谈话,离在百米开外的太子是听不见的,偏偏太子是个对什么都不放心的主,特意让身旁武功高一些的侍卫把他们的谈话转达了过来,等太子听完卫长瑞是怎么回儿事之后,顿时脸色更黑了。
他倒不是为了那卫长瑞到皇宫里头练剑杀人而生气,他是听到大内供奉四个字生气!事实上,他那父皇如今病重垂危,却更加对自己小命看重万分,大内供奉全藏在自己身边,一个也没分给过儿子。
太子一面要随时随地提防皇后、皇叔,还有各位大臣的搞鬼,一面还要忍受父皇为人的凉薄,虽天家父子本就无所谓亲情,可是皇宫大内的供奉足足二十多个,分一两个给太子是历朝历代的规矩,而他的父皇却吝啬到一个都没给他,你让太子怎能不生气?
柳寒江看着太子脸色逐渐向锅底黑靠拢,顿觉心情大为舒畅。靠!若不是太子,他怎么会卷进京城趟浑水?若不是太子,大哥怎会连自己小命都不顾也要对外示警?若不是太子,他怎么会连着两次面对外头的那个血色杀神?太子啊,看吧,报应吧,就是因为你RP太差,才会有人刺杀你……活该你倒霉!
而柳寒云则紧紧靠在太子身侧,皱着眉头看向人墙外打斗的三人。谢子游平日不显山不露水,竟然武功如此高强,还什么天字二号?看起来与太子也很熟悉!这到底是怎么回儿事?
这边旁观的众人各有各的心思,但也没放下对卫长瑞等人的注意。
此时,卫长瑞与谢子游、黄斐已经斗到了紧要关头,双方都拿出了看家的功夫。谢子游虽然艺业精湛,奈何年纪太轻,功力不够深厚,身形已经开始狼狈。黄斐眼看谢子游快要支撑不下去,猛一咬舌,含住口中精血,双掌暴劈,千百掌影拍出一团团肉眼可见的成型劲气,围成一道圆筒似的弧度由四面八方攻向卫长瑞。
这正是黄斐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轻易施展的看家本领,杀人之前必先自伤的杀手锏——“灭绝掌”!
卫长瑞眼睛猛然一睁,仿佛看到绝世宝藏一样,不退反进,剑身上下闪击,溜溜光华往返曳流,身体如狂风中的树叶浮沉歪斜,表面看起来似是承受不住黄斐滚滚相接的浑厚力道,实际却如灵巧的游鱼,在瀑布的石缝中游刃有余。只待力量积满,就是瞬间爆发!
但是外面的那些个护卫和禁卫军们哪里能看出些门道,只以为卫长瑞将要落败,顿时爆出了阵阵欢呼。
唯一明白的谢子游却焦急万分,猝然越身猛进,双掌如爪,向卫长瑞扣顶劈落,却根本救援不及。
几乎在百分之一秒那么短促而急迫的时间里,卫长瑞手中长剑突然爆发出耀眼到令人瞠舌的洁白剑气,猛然从黄斐心脏位置闪过,同时身形微偏,擦肩躲过谢子游的掌风。然后身体踉跄几步,率先倒退出了战圈。手中长短双剑“哐当!哐当!”两声,脱手坠地。
谢子游收势不及,掌风打在在旁边松树之上,顿时树干拦腰折断,翻滚出去整整三十米。
“唔——”还要作势欲扑的黄斐突然停住了脚步,手指抚上胸口,平板的面孔诡异地扭曲着,眼神中透着迷茫、怔楞和苦涩,抖动的指缝间,殷红的鲜血汩汩涌出,一滴滴淌落下,白色的衣袍很快成为了暗红色。
侍卫们和禁卫军的欢呼尚未出口,就被诡异的一幕憋回去。
谢子游呆呆地望着突然间变得洗尽铅华的卫长瑞,艰难地咽口唾沫:“你的剑……”
卫长瑞的嘴角扯起鬼魅般的笑容,冰凉却没有感情,原本精光四射的眼睛突然间变成看不出深浅的一片灰蒙,连语气都仿佛已经不在人间:“本教主已经神功大成,凡间之剑再不需要。从此以后,本教主即是剑,剑即是本教主!”说完此话,卫长瑞又朝黄斐点了点头:“你,不错!竟然以一己之力就促成本教主神功大成,假以时日,未尝不能跟本教主比肩,只可惜……”
黄斐嘴巴抽动了一下,原本惨白的脸色瞬息间变为蜡黄,暗哑而断断续续地道:“可惜……什么?可惜…………不能再杀一个……天道高手……祭剑不……成?”说到里,身体一抖轰然倒地,眼睛圆睁,却是死不瞑目!
卫长瑞微微摇摇头,喟叹一声:“本教主从此下无敌手,怕是要寂寞了!不过,在此之前……”卫长瑞灰色的眼眸淡淡扫向太子的方向,仿佛方神蔑视着地上的蝼蚁:“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本教主就顺手还了王爷的人情吧。”
话音未落,人已经超越音速,无声地飞向太子等人。这番动作没有一丝人间的烟火之气,可是看在谢子游眼里却宛若死神抬起了可怕的镰刀!那个方向是有太子,可是那里更有他心心念念的柳寒江!
“寒江!!!!!”谢子游睚眦欲裂,不加思索地爆发出全身力量合身向人墙内部扑去,本就离太子更近的他在千钧发之际总算挡在了柳寒江等人面前。却被卫长瑞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挥手,瞬间弹射在后边的墙壁上,一口鲜血冲口而出,颓然倒地。
柳寒江此时可顾不得什么狗屁太子,狠狠脚把要舍身救主的柳老大踢倒,自己猛一扑地抱住脑袋。
死太子不死柳某人,此时不聪明一把,更待何时!
等待半晌,却没听到周围再有任何惨叫之声。
柳寒江疑惑地抬眼望去,却惊讶地发现自己和太子的前方,卫长瑞指端伸出的白色剑气被一个纤瘦的身影紧紧格住,淋漓的血水如怒放的梅花,从被剑气穿透的背后洒下。溅满了柳寒江的面孔,更溅满了他的眼睛。
卫长瑞静静地站着,灰蒙蒙的眼眸淡淡地看着来人,沉吟片刻,才冷冷开口道:“看你的功法,应是长云枪的传人,也罢,看在故人的面子上,我就允你一命换一命,饶太子的性命!”说完,身体没有任何凭借地凌空升起,骤然间消失在了天际。
那纤瘦的身影才笔直地后仰倒下,掉在了柳寒江的怀中,脸上没有任何恐惧或者害怕,只有安心的笑容,不舍地看了柳寒江最后一眼,来人喃喃地咧嘴笑道:“阿寒……你看……咱说过咱……会照……顾你……”语声渐弱,很快变成一片死寂。
柳寒江满脸的不敢置信,定定地看着怀中渐渐冷却的身体、定定地看着止不住的鲜血,浑身如秋风中的落叶一般颤抖着……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做到这样的地步?为什么要舍命地救我?我已经脚把大哥踢倒在地上,自己也趴了下来,就算那卫长瑞杀了太子,也波及不到我们,你倒是逞个什么能?
荭纯纯……你这个傻子!你这个白痴!!我柳寒江从来对你只有利用、只有欺骗,你倒底知不知道?!!!
还有你、还有你谢子游!柳寒江猛一扭头,挣扎着膝行几步,右手牢牢抓住右后方的谢子游。谢大少,谢花花公子,我还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怎么突然间也跟荭纯纯样犯傻了!我柳寒江又不是你的爹、你的娘,你倒是为我这么拼命干什么!!
谢子游努力地让自己不要陷入昏迷,在看到卫长瑞向太子、柳寒江等人飞过去的时候,他的心都快碎了,幸亏、幸亏荭景冲了出来,幸亏、幸亏他没有暗杀荭景成功,这才让荭景救了他的寒江!
他的寒江固然是个极聪明的人,可是他不明白,一个超越道高手的可怕!如果不是先后有他谢子游和荭景阻拦住卫长瑞,一旦让卫长瑞的劲气爆发出来,方圆百米之内的事物将无一幸免!这一切却是他谢子游考虑不周,自以为能保护住寒江的安全,却哪里想到卫长瑞突然间突破了瓶颈,神功大成,让他的寒江陷入了如此的险地……
谢子游大口地吐出再也忍耐不住的鲜血,晃晃悠悠地把身体坐直,修长的手指带着颤抖,怜惜地抹掉柳寒江脸上的泪珠,他……还不能昏迷……他这次受伤过重,一旦昏迷过去,谁知道还能不能醒来,寒江、寒江,我舍不下你……谢子游让自己的脸上浮起往日灿烂的笑容,宠溺地看着为自己担忧的柳寒江,终于说出了迟来的告白:
“寒江……我喜欢你……不是朋友的喜欢……是情人的喜欢!从四岁的时候我第一次见到你,就喜欢上你了,然后整整喜欢十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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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汗,迟来的告白,总算谢大少说出口了……不容易啊……
利息
“喜欢?”柳寒江喃喃地自语着,脸色木然半晌,渐渐变得寒冰一样冷澈,浑身散发出针尖般锐利的怒意,死命地摇晃起开始陷入昏迷的谢子游:“那你就不准给我死过去……听见没有!十三年不够!我要你再喜欢两个十三年、三个十三年、无数个十三年,谢子游!你个王八蛋,你听见没有!听见没有!!”
“好……只要是寒江的……我都听……”谢子游暖暖地笑着,脑袋却慢慢地垂下了,再也没了声息。
“谢子游!!!”柳寒江呆了、怔了、傻了……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都要在我面前倒下去……你们是在逼我不成?逼我掏出我的心,逼我挖出我的肺,对不对?好!好!!你们要我的心……我给还不行!只要你们能醒过来,不管你们要什么……只要我柳寒江有的……我……都给!!!!
“寒江……”柳寒云从地上爬了起来,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劝弟弟,只能艰涩地叫了声柳寒江。
“柳先生……”太子脸悲痛地走到柳寒江面前:“柳先生还请节哀,大魏还需柳先生主持革新大局,孤还需柳先生……”
“节哀个屁!”柳寒江蓦地爆喝一声,猛然抬头盯向太子,眼中尖锐的怒意让太子脸色顿时僵硬起来:“若说柳寒江是让他们变成样的罪魁祸首,那你这个太子就是帮凶!什么大魏,什么太子,什么革新……去你娘的!这关我柳寒江什么事!!太子……哼哼……什么狗屁太子?我——操——你——娘!”
“你……你……”太子呆愣半晌,突然狂笑起来:“有意思,真有意思,我倒是头一次听到有人要操我的母后,好胆量,真是好胆量!你们是不是?”从来都是戴着面具的太子,第一次露出震慑天下的皇者之气,身上的威压让周围所有人瞬间冷汗淋淋。
柳寒云看着越笑越狰狞的太子,浑身冰冷发寒,弟弟怎能如此大逆不道,不仅辱骂太子,甚至连已经故去的慈仁皇后也搭了进去!柳寒云蓦然双膝跪倒,朝太子连连顿首:
“殿下息怒!殿下息怒!!舍弟必然是急怒攻心,入魔了,疯了、疯了!”
说完这话,柳寒云转头又冲柳寒江嘶喊道:“江儿,你是受了什么污秽之物的懵惑,得了失心疯,竟然连太子殿下都敢忤逆!还不快跟殿下谢罪,兴许殿下念你伤心过甚,还能从轻处罚!”
“处罚?”柳寒江轻蔑地冷笑着,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那上面沾满了荭景和谢子游的鲜血,映得他的眼眸里到处都是妖艳一片:“这种处罚还不够吗?我偏要说,我偏要骂!太……子,我操你祖宗……十、八、代!”
“好、好你个……柳寒江!”太子震天狂笑,身上的冷意将周围三尺之内的空气几乎化为极寒的冰屑:“你真以为本太子不敢杀你不成!真以为本太子缺了你就完成不革新大业了不成?柳、寒、江!本太子就……杀了你!”
太子这一震怒,养神殿内的所有侍卫、禁卫军等等,全都“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跪在地上吓得面如土色战栗不语,一时间刚才还喊打喊杀、热闹非常的养神殿突然变得坟墓一般死寂。
太子脸上从来都是平易近人的笑容,亲政以来在外头未曾对任何一个臣子真正发过火,正因为如此,此时太子的怒气才更让人感觉是天塌了下来。
柳寒云满面死灰,嘴巴哆嗦几下,却再没有吐出一字半句。罢了、罢了,他是护不住个疯了的弟弟,大不了……他个做哥哥的陪弟弟一起死就是,十八年后,再给弟弟挡风挡雨!尤其记着,下一辈子再也不让弟弟进京城半步!!
意外的寂静让柳寒江怔怔,呆了半晌,脸上终于恢复往日的淡漠,他倒是跟太子呕个什么气?眼下最要紧的是救治荭景和谢子游才对啊……长长叹了口气,柳寒江看向太子,话字字地缓缓迸出:
“殿下若只是想大魏中兴,确实不需要柳寒江,殿下若只是想革新成功,仍然还是不需要柳寒江,可是!殿下若既想大魏中兴,又想革新成功,更想剪除所有敌对势力,牢牢把住整个朝廷大权,就非柳寒江不可。殿下或许纵英才,若是徐徐图之,早晚也能把控朝政。可是如今大魏内忧外患,殿下等得及,大魏等不及!所以殿下若想短期内成事……非、柳、寒、江、不、可!”
这些话语被柳寒江来,没有一丝情绪、没有一点起伏,但惟其如此,更显客观、真实!每字每句都如利剑插入太子的心脏,每个揣测都说出了太子隐藏在最底层的心思!
沉默半晌,太子的脸上褪尽了愤怒、挣扎、不甘、犹豫……终于苦涩地开口道:“柳寒江……你明知道孤别无选择,孤并不是非你柳寒江不可,可是孤短期内绝对再找不到一个有你这样大才的谋士!你倒是吃定孤不敢拿你怎么样!”古往今来的成大事者,莫不是能忍辱负重之人,本太子又怎能为区区口角就毁了自己的前途!
太子脸颊又抽搐了两下,才吩咐留下来的几个太监去叫太医,并让身边的侍卫抬着荭景和谢子游进养神殿的偏房。既然他已经决定饶了柳寒江,也不差再做件收买人心的事情,就算这两人马上死去,他也已经尽了力,柳寒江再也怪罪不得!
直到柳寒江兄弟陪着荭景、谢子游进了偏房,太子才示意贴身太监李路附耳过来,眼睛淡淡地扫殿中开始打扫场地的太监、宫、侍卫们,还有正在缓缓撤离的禁军们,太子没有喜怒地吩咐句:
“今日在场的人,除了你、柳氏兄弟和那两个受重伤的人,全部……处理掉!”
李路一个激灵,赶紧应了声是。像皇帝、太子这些天之娇子,都是所谓的金口玉牙,“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偏偏柳寒江却因为太子的私心没有死!就算为了自己的威信,太子也必须除了那些知情之人。更何况太子还害怕柳寒江最后所的那番株心之言泄露出去,自然更要杀人灭口!只是此次处理的人实在过多,恐怕得忙活几个时辰了!
养神殿的偏房里头,侍卫们已经退了出去,并仔细地闩上了房门。只留下柳寒江两兄弟和两个昏迷不醒的人。
柳寒云神色复杂地看着床上的荭景和谢子游,人仿佛下子老了三十岁,连声音都有气无力:“江儿,……你这是何苦?”
柳寒江冷冷笑:“何苦?不过是替我家景儿和子游先向太子寻利息罢了!大哥,我劝你还是不要过于相信所谓尊贵的皇上、太子之类的为好,什么心系万民,也就你这种读书读迂了脑袋的人才信!忠心也要看看忠心的对象,皇室里的人都是些无情无义的王八蛋,不值得你效忠!”
顿了顿,柳寒江的嘴角又扯出一丝残忍的弧度:“若是我猜得不错,恐怕太子立刻就会吩咐贴身的人,把今日所有在场的知情人杀死……只除了……咱们几个!”
柳寒云一惊:“怎么会……太子殿下……”转而却又想到今日所见到的太子殿下真面目,那是为手中权势什么都可以不顾惜的人哪!就算柳寒江辱骂了孝仁皇后、甚至祖宗十八代,太子不都隐忍下来……什么忠孝礼仪,在太子眼里恐怕连个芝麻都不如!
万念俱灰地叹了口气,柳寒云屁股倒在椅子里,摇了摇头:“我这做哥哥的反倒没有你看得透彻……罢了、罢了,弄完革新的事情,咱们兄弟还是回湘北吧。皇宫是个吃人的地方,不是咱们兄弟能掺和的!”
柳寒江听到自家大哥终于自愿离开京城,却没有半分欣喜,只是默默地坐到了床边,左右手分别放在荭景和谢子游的额头上,体会着那份彻骨的冰凉,缓缓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不发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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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转载:一篇让老师疯狂的小学作文
今天是国庆节,放假一天,爸爸妈妈特地带我们到动物园玩。
按照惯例,我们早餐喜欢吃地瓜粥。今天因为地瓜卖完了,妈妈只好黔驴技穷地削些芋头来滥竽充数。没想到那些种在阳台上的芋头很好吃,全家都贪得无厌地自食其果。
出门前,我那徐娘半老的妈妈打扮得花枝招展,鬼斧神工到一点也看不出是个糟糠之妻。头顶羽毛未丰的爸爸也赶紧洗心革面地沐浴而冠,换上双管齐下的西装英俊得惨绝人寰,鸡飞狗跳到让人退避三舍。东施效颦爱漂亮的妹妹更是穿上调整型内衣,愚公移山画虎类犬地打扮得霞光四射,趾高气扬地穿上新买的高跟鞋。
我们一丘之貉坐着素车白马,很快地到了动物园,不料参观的人多到豺狼当道草木皆兵,害我们一家骨肉分离。妻离子散的爸爸鞠躬尽瘁地到处广播,终于查找到差点认贼作父的我和遇人不淑的妹妹,困兽之斗中,我们螳臂挡车力排众议推己及人挤到猴笼前,鱼目混珠拍了张强颜欢笑的全家福。
接着到鸡鸣狗盗的鸟园欣赏风声鹤唳哀鸿遍野的大自然美妙音乐。后来爸爸口沫横飞地为我们指鹿为马时,吹来一阵凉风,让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妈妈连忙为爸爸黄袍加身,也叮嘱我们要节哀顺变。
到了傍晚,因为假日的关系,餐厅家家鹊占鸠巢六畜兴旺,所以妈妈带着我们孟母三迁,最后终于决定吃火锅。有家餐厅刚换壁纸,家徒四壁很是美丽,灯火阑珊配上四面楚歌,非常有气氛。十面埋伏的女服务生们四处招蜂引蝶,忙着为客人围魏救赵口蜜腹剑到让人误认到了西方极乐世界。
饥不择食的我们点了综合火锅,坐怀不乱的爸爸当头棒喝先发制人,请求为虎作伥拿着刀子班门弄斧的女服务生,快点将狡兔死走狗烹,因为尸位素餐的我们一家子早就添油加醋完毕,就等着火锅赶快沉鱼落雁好问鼎中原,可惜锅盖太小,有点欲盖弥彰。汤料沸腾后,热得乐不思蜀的我们赶紧节衣缩食好大义灭亲上下其手,一网打尽捞个水落石出。
火锅在我们呼天抢地面红耳赤地蚕食鲸吞后,很快就只剩沧海一粟,和少数的漏网之鱼。母范犹存的妈妈想要丢三落四放冬粉时发现火苗已经危在旦夕,只好投鼠忌器。幸好狐假虎威的爸爸呼卢喝雉叫来店员抱薪救火,终于死灰复燃,也让如坐针毯的我们终饱私囊。鸟尽弓藏后,我们一家子酒囊饭袋,沆瀣一气,我和妹妹更是小人得志,沾沾自喜。
不料结账的时候,老板露出庐山真面目,居然要一饭千金,爸爸气得吴牛喘月,妈妈也委曲地牛衣对泣。
啊!这三生有幸的国庆节,就在爸爸对着钱包自惭形秽大义灭亲后,我们全家江郎才尽,一败涂地。
喝药
过了没多久,就有几名太监急忙进来伺候,先是给荭景两人大致清理下身上,然后给柳寒江两兄弟递上面巾,拭干脸上和身上的灰尘。等太监们伺候完,太医们也到了。
由于太子事先交代过病人的重要,所以太医们很是仔细的给荭景和谢子游诊断一番。最后却都苦笑着摇了摇头,叹气道谢子游的伤势还可以冒险治治,但治不治得好是五五之数。至于荭景,却是生机已断,实在是无能为力。
柳寒江听太医们的判断,手指头猛地一抖,脸上却没有任何异色,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他也不跟些老头子扯什么医理,只是淡淡道:“太子吩咐过,两人若是医治得好,各位大人有赏、重赏;若是治不好,各位大人今天就不用回家,明天也不用回家,以后、永远都不用回家。”
有时候,同样的话,用再大的嗓门、再重的语气说出来,都不定有人信。可是换成一种仿佛吃饭样平淡的语气,就不容人不仔细思考了。
皇宫里头最可怕的不是表面上色厉内荏地大喊大叫,而是不动声色之中就顷刻间要人命的残忍。就好像会叫的狗不咬人,会咬人的狗不叫一样。
太医们互相看看,不由地想起刚才来养神殿时,太子的贴身太监李路正在指使下人杖杀几名太监和宫……再想想柳寒江等人竟然能被留在太子的寝殿里养伤……而且,太子不仅仅从太医院调来将近十名太医,还特意事先打过招呼,让他们千万要尽力医治偏殿里的人!
于是,一个中等身材,嘴唇上还蓄着两撇浓黑胡子的太医,越众而出,朝柳寒江拱拱手道:“这位大人,若依两位的伤势,平常药物大致是没有办法医治的,不过……下官曾听闻,凡是皇室直系子弟,均从出生起就获赐片千年人参,太子则可获赐两片……据千年人参可以活死人、生白骨,若是下官等人有千年人参入药,或许……”
这位太医话说得含含糊糊,没有一个敢用肯定的语气,不是大致、听闻,就是据、或许……柳寒江顿时明白太医的顾虑,既然只有直系皇子才能每人分得片千年人参,可见药材有多么珍贵,甚至可以是每位皇子最后保命的手段,而太子更是千金之躯,怎能为区区两个外臣,就把千年人参拿出来?
柳寒江心里头冷冷笑,他可是知道的,太子绝对是尊严诚可贵、生命价更高,若为权势故,两者皆可抛的不起“大人物”!别区区千年人参,就算万年人参,我们礼下臣子的太子殿下也是舍得的!于是毫不犹豫地吩咐旁边伺候的太监去问太子要了千年人参。
果然不出柳寒江预料,那太监很快就托着寒玉盒子冰镇的千年参片来了,太子不但给,而且大方地将两片千年人参全拿出来,真是好大的气魄!
太医们心头一凛,更是摸不透柳寒江等人与太子的关系,不敢浪费时间,先将柳寒江兄弟“请”出了房门,然后赶紧忙活起来……
三天后,荭景和谢子游终于从昏迷中醒过来。柳寒江接到太监报信的时候,刚从勤政殿出来,连朝服都没来得及换下,就急匆匆地跑了回去。
两人见到柳寒江,一个叫着“阿寒”一个叫着“寒江”,直勾勾地看过去,直到确认柳寒江除神色憔悴些之外,全身上下没有处不好的。才非常“默契”地把恶狠狠的眼光盯在对方的身上。
一时间,空气中电闪雷鸣、狂风怒吼、醋意滔天!显然两个人醒过来以后,已经沟通过这段时间,如今不用说话,就能用眼神明白相互间的意思。
荭景神色虽然无限虚弱,但气势绝对十足!谢色狼!阿寒是咱的,你别妄想!!哼哼,小爷那时候虽然受伤过重倒下,睁不开眼睛也不说话,可你小子求爱的话我可一字不漏地全听到了!
你小子竟然想趁着小爷受伤,卑鄙地闯入咱家阿寒的心房,美得你!当心小爷用长云枪扎你七八十个洞,让你吸口气都漏风!阿寒跟小爷早就在大哥面前敲定了终身,你个第三者别想插足!
谢子游满脸冷笑,荭笨蛋!寒江才不会喜欢你这种白痴!因为他的寒江曾经说过,要他再喜欢他两个十三年、三个十三年,无数个十三年!寒江这是变相的接受他的心意,既然如此,他谢子游就绝不能再容忍荭景这个白痴在他们两人中间掺和!
哼哼,像你这种这么笨、这么没文化、这么没头脑、这么没修养的人,要不是寒江要利用你做戏,你连靠近寒江身边的资格都没有!
柳寒江黑线地看着连手指头都不能动弹的两人,无声地用眼神进行着激烈的厮杀……这些天来,他柳寒江吃不好、睡不好,白天为太子操劳,晚上还要衣不解带地照顾他们,到底为的什么?不管怎么看,这两个人没良心的也比他柳某人精神得多!
靠!这两个千年的祸害、万年的王八,估计就算丢给地府的阎王爷,人家也不要!他柳某人倒是一直为他们的小命担心个什么劲?!!
柳寒江越想越恼,“砰”地拍床沿,冷着脸道:“吃药!”你们两个混蛋,我柳某人还没有问你们要精神惊吓损失费呢!
“好,阿寒喂咱!”荭纯纯经过这次的生死之劫,智商明显上升一个层次,知道在情敌面前怎么进行炫耀。咱让谢色狼想占阿寒的便宜,咱先让看看俺们俩亲热,让你嫉妒到眼红!
“好,寒江喂我!”谢子游故意同时同声地跟荭纯纯出相同的话,我倒要看看你个白痴怎么斗得过我谢子游!你还真以为寒江喜欢你不成?等一会儿寒江喂我喝药的时候,你不得哭死!
柳寒江想想,怎么这两人也是为他柳寒江才受如此重的伤,喂喂药也不算啥,不过……太医说过,荭纯纯的药要趁热喝,谢大少的药要凉儿再喝……
于是接过太监递来的药碗,靠近荭纯纯身边,让太监帮着支起靠垫,把荭纯纯脑袋轻轻抬了起来。
荭纯纯顿时大乐,示威性地瞥谢色狼眼,看吧?咱家的阿寒就是对咱好,亲手喂药呢!谢色狼,你就慢慢嫉妒吧!
谢子游脸绿了,这是怎么回儿事,寒江不是不喜欢荭笨蛋吗?怎么……
柳寒江看到荭纯纯傻兮兮地咧大嘴,板着脸直接把碗里头的药倒了进去……
“噗……”荭纯纯一下子把药从嘴巴、鼻子里起喷了出来……脸上的表情就像看到地球爆炸,太阳系爆炸,银河系爆炸……宇宙……也快要爆炸了!
虽然江湖上的好汉,喝酒都是干缸的,倒碗药不算什么,可是、可是……这究竟是什么东西……这、真的是药么?怎么、怎么会这么……难以形容的……不是普通的……难喝啊啊啊啊啊啊!
“哎呀……”柳寒江才不知是真是假地愣道:“忘了,千年人参熬的药汤,虽然药效奇佳,但味道……恩……也跟药效一样,很是……醇厚!就譬如把碗药膏放着,放到长毛、发酵、腐烂……再长毛、发酵、腐烂……循环往复整整千年……才能发酵、蕴含出那活死人、生白骨的药效和……醇厚的味道!所以……你喝的时候,要小心点儿!”
荭纯纯眼泪鼻涕顿时一起流了下来,阿寒,怎么早儿不说哪?!!
谢子游嘿嘿阴笑,荭笨蛋,寒江果然不喜欢你,要不然怎么会故意耍弄你,让你出这么大的丑?让你自做多情,让你在我面前嚣张,不用我谢大少动手,我家寒江自然就替我出手了!
柳寒江面无表情地又把目光放到谢子游身上,端着另一碗药走过去:“子游,虽然药味道怪,但是药效确实非同凡响,你也喝!”
谢大少看看一旁囧成黑洞的荭纯纯,非常男子气概地笑道:“喝个药怕什么,别说喝药了,只要是寒江你,就是让我喝铁水也成!”说罢,仰头,让柳寒江把手里的药汁全都倒进嘴里。
抿着嘴蠕动半晌,脸上经历红、黄、白、绿、靛、青、紫等等颜色之后,谢大少终于吐出口气,僵硬地说ui句:“好喝!”
密探不是白干的!这么多年的训练不是白受的!大魏出名的十大酷刑谢大少都能挺过来,区区难喝儿的药汁算什么!
柳寒江脸疑惑地问道:“真的好喝?”
谢子游头:“当然好喝!”在寒江面前,在情敌面前,绝不能落谢大少的面子!
柳寒江微微扯嘴角,朝伺候的太监招招手:“既然子游好喝,那就再来一碗好了,太医说过,这药可以多喝的!”
“……”谢大少的脸顿时变得惨不忍睹……5555555555555,寒江,你难道没看出来么?别看我表面上那么彪悍,我是在死撑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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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转帖>,缤纷多彩的攻受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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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像往常那样,1,SM你;2、强X你,二选一吧!
受:我......能选3吗?
攻:好!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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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XXOO届拳王争霸大赛现在开始!鬼畜VS腹黑!哇--!战情非常激烈,他们躺在地上打滚啊打滚打滚啊打滚!你压我啊我压你啊你压我啊我压你啊你压我啊我压你啊......腹黑使出了秘密武器!好!一把把鬼畜压倒!只见他......喂喂!你们在干什么!停手!停手啊!!!
马赛克......
雪花纷飞......
电波曲线,高潮!直线,高潮!直线,高潮!直线,高潮!直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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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
医生:你怎么搞成这样子?
受:我认识了一个人......
医生:嗯?
受:从小被黑社会老大当成狗一样豢养,并接受残酷训练,成为标准杀人机器。
医生:接着?
受:一次偶然,他遇到了我......
医生:然后?
受:我们相爱了,就在一起了。
医生:所以?
受:所以......你能把他分开吗?他受训过度有点狂犬病幻觉现在咬着我的屁股不肯放......
医生: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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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则有深度的穿越文……
他在眼前一黑后醒来。
“这,这是在哪里?”他问道。
“这是龙宫。”一巨大的章鱼出现在他床前。
“啊啊啊啊啊~~~!我不要被触手玷污啊~~!”他撞墙死了。
[一旁的龙王三太子:“这人怎么一见到我的宠物就这么激动?”]
这又是一则有深度的穿越文……
他在被车撞飞后醒来。
“这,这是在哪里?”他问道。
“这是龙宫。”一巨大的章鱼出现在他床前。
“既,既然天注定要如此,我不如来主动的!”他下定决心,于是行动!
[一旁的龙王三太子:“喂喂!你要对我的宠物干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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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决
谢大少努力地眨着桃花眼,试图流出几滴可怜的眼泪,让柳寒江体会到自己的求饶:寒江啊,饶了我吧,我以后绝对不在你面前耍小心眼了!
一个大人跟一个三岁小孩儿似的泪眼欲滴,臊不臊啊?柳寒江心里头是这么腹诽的,可最后还是耐不住谢大少可怜兮兮的神情,饶了他这一回。
接下来,柳寒江吩咐太监们把荭纯纯和谢大少弄成半躺的姿势,赶走所有下人,在两人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狠狠瞪还在死掐的两人一眼,柳寒江拿出折扇轻轻摇摇,开口道:“我看你们虽然受伤,但是精神头却挺好,既然如此,我有些话不妨提前跟们。”
两人抢着应道:“好!阿寒(寒江)你说。”
柳寒江挑挑眉,语气放得特别缓,争取让这两人把每字每句都清清楚楚地听进心里头:“你们对柳寒江的心意,我领了……说实话我,这人呢,做任何事情喜欢公平(当然,主要是对自己一定要公平,对别人公不公平就无所谓)!既然你们都对我掏心挖肺地喜欢,我也不能不有所表示。”
两人点头,这话没错。
“景儿,先说你……既然要公平,我就得跟你实话……其实我以前跟你说的喜欢……是假的!那是为了迷惑太子才作的戏!我只是根本没想到,你竟然因为我的假话,舍命保护我!所以,我得先跟你说清楚,免得你看不清自己的真实心意!好好考虑考虑,究竟要不要继续喜欢我!毕竟一切都是假的!”
假的?假的!假的假的假的假的假的????
荭纯纯眼O嘴O,整个脸成了O型,全身上下都在颤抖……呀呀呀呀呀……怎么可能,他、他、他……他养家糊口的计划,他舍命相救的媳妇……竟然……55555555555……怎么会突然间全都成假的?????
“景儿,虽然这世上很多事情耳听、眼见都不定是真的,但是我必须承认,你救了我这一件事情是实实在在的真事!所以,为了感谢你,我会把秘籍全都还给你,还有书童的契约也直接作废……以后你愿意去哪里就去哪里,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你再跟我柳寒江无关了。”(多好的保镖啊,就这么轻易地放弃了……不放弃行嘛?再不放弃,你就得真把柳寒江强奸了,到时候万一让荭纯纯得逞了,看在人家救过柳某人一命的份上,还不能对人家怎么样……那才叫有苦叫不出呢……得了!我还是见好就收,趁机把荭纯纯赶走的好。)
你愿意去哪里就去那里?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荭景觉得自己应该高兴,应该喝彩,应该跳起来大呼上的师傅万岁……可是为什么心里头却会么失落……就连刚才听到柳小人他又骗了自己,也没有这么难过……
荭景傻傻地看着柳寒江的嘴巴一开一合,不知道自己到底该用什么表情、用什么心情去面对眼前的柳寒江。
谢子游在一旁偷笑、闷笑,终于忍不住变成大笑、狂笑……咩哈哈哈哈……寒江果然还是顾着他谢子游的,荭笨蛋这么快就被寒江踢出局了,寒江以后就是他谢子游的了!
柳寒江拿起扇子“梆”得敲谢大少的床头:“子游,别笑了!再笑嘴巴都要咧到脑后勺了!咱们接下来说你……虽然你前前后后有过很多侍人,可是我不会怀疑那天你跟我说喜欢我是逢场作戏!不过!也正因为谢大少谢花花公子是个百花丛中过的人物,所以对我才不公平!”
谢子游脸上的笑意停住了,哪、哪里不公平了?
柳寒江理直气壮地宣布道:“怎么说我柳寒江也是个处男,可你谢大少呢?就算不是朱唇万人尝、双胳膊千人枕,至少也是上过百八十个美人的‘破鞋’!”
破鞋?破鞋!破鞋破鞋破鞋破鞋破鞋破鞋破鞋?????谢大少脑海中千只鸭子在叫,两千只鸭子在叫……他是破鞋……没人要的破鞋……等、等一下……不是形容女人的吗?怎么被寒江套到他个大男人头上了?
他这叫潇洒不羁,是真名士自风流好不好?等一下,再等一下……寒江开始的那句得什么来着?他还是处男……他还是处男!!!!!!!!!!谢子游猛地张大嘴:“你……你……处男?那……妓院……你……”
柳寒江一听妓院脸色就开始阴沉,要不是去了妓院,他怎么会碰到那倒霉的太子,然后倒霉地被栓在了京城?更歹势的是,难得有人请客嫖妓,他竟然连人都没上成,就碰到了刺杀!初夜没丢掉,小命儿倒差儿丢了。柳寒江顿时没了好气:
“别提妓院,再提妓院我跟你急!好好的上个妓院,贞操还没来得及交给白白嫩嫩的姑娘,小命倒差儿被弄丢了!晦气!!”
不、不!谢子游摇头,不是晦气,福气啊啊啊啊!谢大少打从心眼里感谢漫神佛、感谢杀手同志、感谢自爱的柳寒江!他的寒江竟然出淤泥而不染,作为一名官宦子弟,至今都还是童子之身!……这真是祖宗坟头上冒青烟,八辈子求来的福分哪!谢子游高兴得小心肝一颤一颤的,他的寒江竟然把第一次留给他谢子游!!!太……太幸福……
“嘿、嘿?回魂了!”柳寒江把手在谢子游眼前招了招,把差点儿中邪的谢大少拉了回来:“你感动个什么劲?子游啊,就算我愿意不娶人做老婆,改娶男人做老婆,就凭你的贞操问题,你以为我大哥老爹能让你小子进门?再说了,你还是你们谢家的独生子,你要是真敢让家里绝后,嫁给我柳寒江,你老爹不打断的腿才怪!!所以……你也给好好考虑考虑一下,毕竟感情当不了饭吃!”
谢子游完全混乱中……寒江要娶自己……不对……应该是自己娶寒江……还有……自己是家里头的独子……传宗接代啊……不管、不管!反正没寒江,他谢子游也不活了!
可是贞操……为了做戏逼真,他确实跟不少人上过床的……没事、没事……这样技巧好……寒江将来才会舒服、幸福……可是……公平啊……对寒江确实不公平啊……人家还是处男啊……难道自己要给寒江找上七八十个小倌……不行!坚决不行!!
这个问题不解决的话,寒江恐怕永远都不会让他上床啊……寒江啊……你不会让我一辈子睡冷地板吧?天哪、地哪,这根本没法子公平嘛……这可怎么办哪……
荭景看到谢大少纠结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心情特别爽!就连自己边的烦恼也不觉得有啥不起,幸灾乐祸地在旁边看起笑话来!我让你谢大少狂,让你谢大少笑!看吧、看吧,这不是狂不起来吗?这不是笑不出来嘛?活该你被阿寒抛弃,谁让你小子是个烂货,你就当个弃妇在一边儿待着去吧!
柳寒江肚子里头嘿嘿冷笑,很好,这样子两个人都解决!机会我给了你们,你们因为自己的原因而抓不住,可就怪不得我柳寒江了!想我柳某人是什么人?怎么会简简单单地被你们表现一下舍身相救,就感动地以身相许?
好吧,就算当时确实感动地想要什么都答应你们了,我又反悔了咋地?反正都是我自己的心思,没说出过口,现在又改回来,又有什么不行的?
怎么说我上辈子是直男,这辈子还打算直下去……救命之恩我也不是不报,大不一命换一命!可是若让我柳某人突然就舍弃娇娇滴滴、柔软可爱的大姑娘,转而去抱硬邦邦倒胃口的臭男人?哼哼……没那么容易的事儿!!!!
祖母
(本章为修改版……若想看原版,请看下方“作者有话”的原文)
柳寒江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心满意足地站了起来:“前几天是因为们不宜移动,所以才安置在养神殿,如今既然你们醒过来了,就搬回去住吧。景儿先跟大哥回柳府,养好伤再想想以后究竟去哪。至于子游,现在身边也没个亲近的人,就让我送你回谢府好了。”
说完招来外头候着的太监,给两人收拾一下,然后抬着两个纠结中的病号,出宫。
宫门外,柳寒云早就准备好马车候着,为安置两个重伤的病号,马车里头不仅安置三层软软的被褥,还特地安几个小隔板,能够有效防止病人被马车颠得晃动到伤口。太监们小心翼翼地把荭景和谢子游分别抬上两辆马车,然后柳氏兄弟分别踏着小梯子上去,吩咐车夫赶着马慢慢悠悠地上路,还没到分手的岔路口,突然从远处跑来支小小的马队,领头的正是谢子游手下的丁一和丁二。
两人上来就指挥着其他龙卫把柳寒江等人团团围住,押着就往通往京城外的南口路上走。
柳寒江掀开布帘,还没开口话,里头的谢子游已经不悦地呵斥道:“你们这是干什么?连少爷也敢绑架不成?”
丁一偷偷瞥柳寒江一眼,然后苦着脸对谢子游回道:“少爷,祖奶奶,让我们押着您和您的心上人一起回龙穴,她要好好瞧瞧,往日没心没肺的孙子啥时候成了甘愿舍身救美的情圣!”
谢子游听到丁一一开口就是祖奶奶,心里头立马咯噔,坏事儿!虽然早就知道自己喜欢寒江的事情早晚会露馅,但这次为了形势所逼,露得未免过于仓促。而且自己中间还昏迷三天,根本来不及有所布置!自家的奶奶就找上了门!
偏偏她老人家没让回谢府,竟然直接让把人押到龙穴……这区别可就太大!若是回了谢府,最多大家耍耍嘴皮子,老人家在京城里头也不敢明目张胆地作出什么动作。可是一旦出城到了龙穴,喊打喊杀算小的,万一老太太要了寒江的小命,谢子游也是无能为力的!
而且,谢家一向标榜密探绝不能有弱,尤其是他这个未来的继承人更是如此!也是为什么谢子游直隐藏对柳寒江感情的原因!一旦让上面的家长知道柳寒江成为谢子游的弱点,那么柳寒江的下场……只有一个……
谢子游心里头急得跟蚂蚁上蒸锅样,偏偏现在身体还受着伤,连带柳寒江逃走都不可能。就连丁一、丁二目前也无法指使……若是老爹发话,丁一、丁二还可以不听,可是老祖宗是什么人?当初把丁一、丁二救出疫病灾区的再生父母!只要老祖宗发话,别说让他们自杀,就是让他们做恶鬼去刺杀阎王爷都没问题!
暗暗咬一咬牙,谢子游下了决心,若是到时候老太太真的要杀人的话,他谢子游就先把自己给杀了!我看老人家敢不敢让谢家绝后!!
不管怎么说,麻烦毕竟是自己惹出来的,谢子游不敢让柳寒江担心,只好惴惴不安地向柳寒江笑道:“这些人都是手下的暗卫,看来是家里的长辈知道我跟你的事情,让我带你过去见见真人呢。”
柳寒江脑门滴下滴冷汗,若只是见家长么简单的事情,谢大少干嘛笑得跟哭似的?再说,我跟你什么关系?至于这么哄着我吗?拜托,谢大少,咱两还没发生什么超友谊关系呢!别一副护着没经过风雨的小花姿态好不好?你不恶心,我还恶心呢!
柳寒江明白怎么回儿事,也不害怕,直接让丁一通知前面马车里头的柳寒云和荭景,就说谢大少热情地邀请大家去京外的别院住,那儿环境好,可以好好养养身体。先找个说辞,省得大哥那儿担心。至于到所谓的龙穴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谢大少不知道,他柳寒江更不知道!只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柳寒江甚至挺期待见见谢大少那传中成生病的祖母大人,认识谢大少么多年,还真没见过他祖母到底什么样!只是成听谢大少咒这个祖母生病,咒了十几年,老人家越咒活得越长,至今还没咯屁,这也是个本事!
两个时辰之后,马车到京城外个位于南运河边的村落。路过村头的座废弃的佛塔,沿着矮冬青栽成的小路往里走,就快要靠近村里头的建筑的时候。从村里头突然间传来片喊杀之声。
本来坐在车内闭目养神的柳寒江被惊得猛睁了眼,掀开窗子就往外头看去,偏偏个村落的树木特别茂盛,很容易就将他的视线挡住,只能大致看到远处火光冲,杀声震地,偶尔还夹杂着稀稀疏疏的哀鸣声,正由远而近,向村口的方向逼了过来。
柳寒江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情,赶紧把袖子一卷,腰带一紧,准备随时应对不良情况。旁的谢子游赶紧解释道:“寒江,没事的,不过是龙卫们在考核而已。每隔一个月,龙穴的龙卫就会分成几组,进行拼杀,考量功夫的同时,更磨练下相互之间的默契,这样以后出任务,相互配合才会不出差错。他们打他们的,波及不到我们。”
波及不到?柳寒江满是怀疑地竖起耳朵,只听见喧哗声越来越近……真的波及不到?柳寒江眼珠子咕噜噜地开始转悠……
正在柳寒江犹豫不决的时候,村子里豁剌剌冲出彪人马,朝着柳寒江等人的马车疾驰而来。为首是名五、六十岁的女将,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虎背熊腰!很有些“动则翻山倒海、静则力拔山河”的味道,手中拿着一把虎头大刀,真个是威风凛凛。
紧跟在将身后的是一名旗手,高举面金龙三角形牙边旗,迎风猎猎飞舞。后面还有十余骑也全都是的,头上扎着头巾,虽然神情彪悍,但与领头的将一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若后边的那些的是普通人类的话,那么领头的将就是开辟地的小号盘古!
柳寒江瞪大眼睛,难得赞赏地鼓鼓掌:“好一位猛将!作为女人,竟然能长得如此彪悍,实在是老天爷的杰作啊!龙穴无愧龙潭虎穴之美名,就连女人也跟外头的不一样啊!”
谢子游当场冷汗就滑了下来,到底是赞赏还是讽刺啊?谢子游生怕柳寒江再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不敢怠慢,立马插嘴道:“寒江……这位……这位是……我……我祖母!”
“哈?”柳寒江被吓到了,不、不会吧?怎么可能嘛……这位猛将……恩……猛大娘!竟然是传中谢子游那位应该娇生惯养、病弱之躯的祖母大人???????
这时候,祖母大人所在队伍的后方,又有一群人马追上来,领头的是名黑衣小伙子,手中五石强弓猛地拉开,射出精铁做头的利箭,正好射中祖母大人的坐骑,把她颠下了马。
小伙子见自己得手,顿时大喜,正想拍马上来捉人,却被从地上翻滚起来的祖母大人刀背砍中手腕,把他手中的强弓打落在地。
祖母大人眼睛不经意地扫到小伙子的手腕,猛地一怔,然后抓起小伙子的领子,不满地吆喝道:“小子竟然敢把手腕上绑的精铁给偷偷解了?我说呢,怪不得能把五石的强弓开满!”说话之间,大刀的刀背左右开工,噼里啪啦一顿好打,把小伙子打得鲜血直流、眼冒金星!
小伙子身后的龙卫们才发现自己的头头手腕上少训练时应该带着的十斤精铁,也顾不得拼杀,赶紧纷纷解释道:“祖奶奶,头儿不是故意摘下来的,估摸着是刚才巷战的时候被另组人割掉!”
“你们还狡辩!犯错还有理??”祖母大人顿时火,好嘛!这帮混小子,竟然在自己面前也敢睁眼瞎话!甩手把手中大刀插回马鞍旁边的刀鞘内,原本施展成的身手,顿时全部放开,“咯吧”声,折断旁边颗人腰粗细的大树,带着呼啸风声挥舞起来,迎着群不乖的龙卫们就扫上去,“噼里啪啦、丁零当啷、哐里哐当”,只见马上的龙卫,争先恐后地栽下马来,个个满脸开花、口鼻出血、脑袋冲地,那叫个有滋有味、缤纷多彩!
灰蒙蒙的尘土随着树木的挥动猛然暴起,遮蔽周围的视线,待所有飞扬的尘土消散开来,小伙子率领的整个马队已经全军覆没。就连祖母大人身后的娘子军也都撅着屁股躲到地上,生怕被大树打断个胳膊、腿什么的。
祖母大人还不算完,不依不饶,“轰隆”声把大树杵到地里头,叉着腰指着地上灰头土脸的龙卫们就训起来:“操你们这帮小王八羔子,做错事情还敢不认!龙穴规定第三百五十六条,凡入龙穴受训子弟,必须身穿六十斤精铁,双手双脚再加十斤,所有功力全部封住!若有违反,杖责三十大棍!你们这帮狗头小子,竟然敢明知故犯,死鸭子嘴硬,作弊取胜,而且还有脸在老娘面前狡辩!下次要是再敢犯,扒光你们,吊在村里头的树梢上点灯!”祖母大人顿训斥,那叫一个声音亮堂,节奏明快,犹如雨打芭蕉,鼓点似得气呵成,连个嗓子都不倒!
柳寒江不由自主地缩缩脖子,咽口唾沫,连手里头的扇子掉都没发现,也跟着谢大少学起结巴:“这……这……真是……你……祖母?”太、太强悍!怪不得就连谢大少三两头咒她生病都没事儿,照样活得活蹦乱跳……实在是底子厚啊!这哪里是一个五、六十岁的老人家,就是说她是壮年时代的三板斧程咬金,他柳寒江也信!
谢大少讪讪而笑:“没、没错……是老人家……老人家确实也没使内力,可是生力气就大……不……不小心就把树给拔……不小心就把人给窝端……呵呵、呵呵……老人家其实只是脾气不大好,性格比较火爆,外加认准某个理,就喜欢一条道走到黑那么……那个……其实吧……这种误会的事件,在龙穴里经常发生,也算是对龙卫们的一种抗打击锻炼……习惯就好、习惯就好!”5555555,你以为我想要个这么彪悍的母老虎当祖母啊,是老天爷给投的家的胎,想改也改不了啊!
祖母大人训斥一顿之后,终于把注意力转移到前方柳寒江等人的马车之上,一手搭帐篷瞅瞅,待看到马车里偷偷摸摸伸着脑袋的谢大少,顿时大脚丫子迈,“蹭蹭蹭”跑了过来,大嗓门喊了出来:“好个小兔崽子,可算是给我回来。我让你有了媳妇忘了祖母!看我这次怎么收拾你!!”
柳寒江听得一愣,转头疑惑地打量了一下谢子游:“你什么时候娶媳妇了?子游啊,你太不厚道了!娶了媳妇还招惹我干嘛?”汗,幸亏我柳某人本来就是个直男,从来没想过掰弯,否则岂不是要被谢大少耍了我?就算这是朋友间逗乐子,也够他柳寒江出洋相的了!我说呢,怎么谢大少突然间说什么喜欢我,原来是谢大少临死的时候想要轻松一下,真正是开我柳某人老大的玩笑哪!
谢子游来不及害怕祖母大人发威,首先被柳寒江彻底打击到了,555555555,寒江,我有没有媳妇你还不清楚嘛?她老人家说得媳妇……就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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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原文如下:
柳寒江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心满意足地站了起来:“前几天是因为你们不宜移动,所以才安置在养神殿,如今既然你们醒了过来,就搬回去住吧。景儿你先跟大哥回柳府,养好了伤再想想以后究竟去哪。至于子游,你现在身边也没个亲近的人,就让我送你回谢府好了。”
说完招来外头候着的太监,给两人收拾了一下,然后抬着两个纠结中的病号,出了宫。
宫门外,柳寒云早就等侯在了那里,连马车都备好了,安置好了两个病号之后,马车慢慢悠悠地上了路,还没到分手的岔路口,突然从远处跑来了一支小小的马队,领头的正是谢子游手下的丁一和丁二。
两人一上来就指挥着其他龙卫把柳寒江等人团团围住,押着就往通往京城外的南口路上走。
柳寒江掀开布帘,还没开口说话,里头的谢子游已经不悦地呵斥道:“你们这是干什么?连少爷我也敢绑架了不成?”
丁一偷偷瞥了柳寒江一眼,然后苦着脸对谢子游回道:“少爷,祖奶奶说了,让我们押着您和您的心上人一起回龙穴,她要好好瞧瞧,往日没心没肺的孙子啥时候成了甘愿舍身救美的情圣!”
谢子游听到丁一开口就是祖奶奶,心里头立马一咯噔,坏事儿了!虽然早就知道自己喜欢寒江的事情早晚会露馅,但这次为形势所逼,露得未免过于仓促。而且自己中间还昏迷了三天,根本来不及有所布置!自家的奶奶就找上门了!
偏偏老人家没让回谢府,竟然直接让把人押到龙穴……这区别可就太大了!若是回谢府,最多大家耍耍嘴皮子,老人家在京城里头也不敢明目张胆地作出什么动作。可是一旦出城到了龙穴,喊打喊杀算小的,万一老太太要寒江的小命,谢子游也是无能为力的!
而且,谢家一向标榜密探绝不能有弱点,尤其是他这个未来的继承人更是如此!这也是为什么谢子游一直隐藏对柳寒江感情的原因!一旦让上面的家长知道柳寒江成为谢子游的弱点了,那么柳寒江的下场……只有一个……
谢子游心里头急得跟蚂蚁上了蒸锅一样,偏偏现在身体还受着伤,连带柳寒江逃走都不可能。就连丁一、丁二目前也无法指使……若是老爹发话,丁一、丁二还可以不听,可是老祖宗是什么人?当初把丁一、丁二救出疫病灾区的再生父母!只要老祖宗发话,别说让他们自杀,就是让他们做了恶鬼去刺杀阎王爷都没问题!
暗暗咬了咬牙,谢子游下了决心,若是到时候老太太真的要杀人的话,他谢子游就先把自己给杀了!看她老人家敢不敢让谢家绝后!!
不管怎么说,麻烦毕竟是自己惹出来的,谢子游不敢让柳寒江担心,只好惴惴不安地向柳寒江笑道:“这些人都是我手下的暗卫,看来是家里的长辈知道了我跟你的事情,让带过去见见真人呢。”
柳寒江脑门滴下一滴冷汗,若只是见家长这么简单的事情,你谢大少干嘛笑得跟哭似的?再说了,我跟你什么关系?至于这么哄着我吗?拜托,谢大少,咱两还没发生什么超友谊关系呢!别一副护着没经过风雨的小花姿态好不好?你不恶心,我还恶心呢!
柳寒江明白了怎么回儿事,也不害怕,直接让丁一通知了前面马车里头的柳寒云和荭景,就说谢大少热情地邀请大家去京外的别院住,那儿环境好,可以好好养养身体。先找个说辞,省得大哥那儿担心。至于到了所谓的龙穴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谢大少不知道,他柳寒江更不知道!只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了!
柳寒江甚至挺期待见一见谢大少那传说中成天生病的祖母大人,认识谢大少这么多年了,还真没见过他祖母到底什么样!只是成天听谢大少咒这个祖母生病,咒了十几年了,老人家越咒活得越长,至今还没咯屁,这也是个本事!
两个时辰之后,马车到了京城外一个位于南运河边的村落。村头不时有几个光腚的孩子在运河滩上野跑,身上裹着的花红肚兜鲜亮鲜亮的,要不是看下边儿还有个小小家伙挂着,根本让人分不清是男是女。这是大魏皇朝的一种习俗,据说是长辈们怕阎王爷打发白无常把孩子勾走,而阎王爷又是个重男轻女的,所以长辈们打小就会给家里头的男孩儿穿花红肚兜,男扮女装,阎王爷老眼昏花看不真切,也就不会起了勾魂索命的恶念。直到十岁的时候,小孩子的命儿轻易丢不了了,才不再穿这种肚兜。
柳寒江一看见这些孩子,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却是想到了当年谢子游穿花红肚兜的样子,谢大少当年穿的那条肚兜是找的湘南织绣名手专门制作的,什么花儿、草儿、小动物儿,没有一个不艳丽到让人晃眼的!估摸整个大魏跟他一般大的小姑娘,都没有穿得那么鲜艳的!
当时谢大少被长辈们强套上肚兜以后,连着躲了柳寒江好几天,更被周围的小姑娘们用手指头几乎戳破了脸蛋儿,臊得差点儿找个田鼠窝钻进去!柳寒江甚至还带着小子们起了个头,敲着锣鼓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小丫头”,差点儿让谢大少一辈子抬不起头!
谢子游看到柳寒江突然笑了起来,顿时有些莫名其妙,待从马车窗口看到外头穿肚兜的孩子,马上明白了怎么回儿事,脸色霎时红了起来。偏偏谢子游不敢让柳寒江不笑,万一柳寒江再提起小时候的茬儿,凭柳寒江的口才,他谢子游只有吃哑巴亏的份。
谢大少只好转移一下柳寒江的注意力,指着运河上一群拉着外江大帆船走的纤夫,说道:“寒江,这村子就是龙卫们受训练的龙穴,别看外表不起眼,里头门道多着呢。就说这拉船的纤夫吧,都是新进来的龙卫,全身功力都被封得死死的,不能使出半分真气,脚上还要绑上六十斤的铁块,身上再穿六十斤!就连拉的绳子也是特制的倒钩绳,拉破了皮再结疤,结好了疤再拉破,锻炼力气的同时还要锻炼吃苦的能力!脚下走的步子更是一步都错不得,那是龙卫专用的凌云步,一个人走错,真个纤夫队伍都会被打乱,只能停下重走,这样以后出任务的时候,相互间才会配合默契,出不了差错。”
柳寒江这才把注意力从小孩儿的肚兜上转移了:“哈?还有这些门道?你别告诉我那边的村妇也是浑身上下的铁块,连手里头破破烂烂的赶鸭棍子都是陨铁造的!”柳寒江说着话,手中折扇朝河边一个篱笆外的伞柳荫下放鸭子的一位看起来五、六十岁的大娘指了指。
谢子游顺着柳寒江的扇子望去,顿时到吸一口凉气,半天才磕磕巴巴回道:“那……那……就是……我……祖母……”
“哈?”柳寒江被吓到了,那位大高个儿、大脚丫、青铜肤色,甚至算得上虎背熊腰,动则翻山倒海、静则力拔山河……的村妇,竟然是那应该娇生惯养、病弱之躯的谢大少的……祖母????
两人说话的当头,拉船的纤夫们停了下来,其中的几个小伙子耐不住一身的热汗,干脆把裤子卷了起来盘在了头上,只系着一条围腰,就这么赤身裸体地坐在了地上。
谢大少的祖母大人显然看不惯这帮新进来的小伙子的德行,立马断喝一声:“都给我起来!”
这几个小伙子刚来龙穴不久,根本不认得祖母大人,不像其他的纤夫听到祖母大人的断喝,立马“呼啦”一声跑得老远。这几位听到叫喊,那是头也不抬,理也不理,只当听到了耳边风。不过这也怪不得小伙子们,任谁顶着大太阳,沿着村外来回拉船拉了百八十趟,还没有歇脚的地方,都得窝着一肚子火!若不是这里是龙穴,小伙子们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祖母大人这下子气更大了,又吆喝了一声:“都起来给我穿上裤子!”
其中一个不知好歹小伙子忍不住了,狠狠瞪了祖母大人一眼,没好气地说:“吆喝啥?一大把岁数儿,什么没见过?不爱看咱的宝贝,自个儿合上眼,掉过脸去!”
“嘿?”祖母大人火了,挽了挽袖口,手腕子上露出两只叮叮当当响的黄铜镯子,一阵风似的冲下河坡,手指头戳着小伙子们的鼻子就道:“你还知不知道什么叫廉耻了?我老人家不能叫你们腌瓚了村里头大姑娘小媳妇的眼睛!”
那不知好歹的小伙子,看起来是个生楞头,猛地站了起来用手一推祖母大人:“靠!好狗不挡道!”
这下子可算捅了马蜂窝,祖母大人勃然大怒,老大一个耳刮子抡圆了扇过去。只见那小伙子就像风吹斗篷,连着转了三个转,拧了三个圈,满脸开花,口鼻出血,一脑袋载到在了沙滩上,紧一口慢一口倒着气,高一声低一声呻吟着。
剩下的小伙子看到伙伴挨了打,呼哨一声就冲了上来。然后“咯吧”一声,祖母大人折断了旁边一棵人腰粗细的大树,带着呼呼风声挥舞起来,把这些小伙子全都扫下了河,就像正月十五煮元宵,落得有滋有味!
这还不算玩完,祖母大人不依不饶,站在河边又开始了大骂,嗓门那叫一个亮堂!语声犹如雨打芭蕉,长短句、四六体,鼓点似的没完没了,一气呵成,连个嗓子都不倒!
柳寒江看得满头黑线,连手里头的扇子掉了都没自觉,也跟着谢大少学起了结巴:“这……这……真是……你……祖母?”太、太强悍了!怪不得就连谢大少三天两头咒她生病都没事儿,照样活得活蹦乱跳……实在是底子厚啊!这哪里是个五、六十岁的老人家,你就是说这是壮年时代的三板斧程咬金,他柳寒江也信了!
谢大少讪讪而笑:“没、没错……是她老人家……老人家其实也没使内力,可是天生力气就大……这不……一不小心就把人扫河里头了……呵呵……这种事情龙穴里常发生……习惯就好、习惯就好!”5555555,你以为我想要个这么彪悍的母老虎当祖母啊,这是老天爷给我投的她家的胎,我想改也改不了啊!
许是看见了快要进村的马车,祖母大人终于歇住了骂,手搭帐篷瞅向了柳寒江等人的方向,待看到了马车里偷偷摸摸伸着脑袋的谢大少,顿时大脚丫子一迈,“蹭蹭蹭”跑了过来,大嗓门喊了出来:“好你个小兔崽子,可算是给我回来了。我让你有了媳妇忘祖母!看我这次怎么收拾你!!”
柳寒江疑惑地打量了下谢子游:“你什么时候娶媳妇了?子游啊,太不厚道了!娶了媳妇还招惹我干嘛?”汗,幸亏我柳某人本来就是个直男,从来没想过掰弯,否则岂不是要被谢大少耍了?就算这是朋友间逗乐子,也够他柳寒江出洋相的!我说呢,怎么谢大少突然间说什么喜欢我,原来是谢大少临死的时候想要轻松一下,真正是开了我柳某人老大的玩笑哪!
谢子游彻底被打击到了,555555555,寒江,我有没有媳妇你还不清楚嘛?老人家说得媳妇……就是你啊!
狐媚
祖母大人到了马车近前,探进身来,先看看柳寒江,发现此人脸上明显写着“我很平凡、我很老实、我很不起眼”,于是直接忽视,把眼睛盯在谢子游身上:“小兔崽子,那什么叫柳寒江的狐媚子在哪儿?”
谢子游瞅瞅脸凶相的祖母大人,再瞅瞅被狐媚子的叫法震惊到了的柳寒江,不由抽抽了鼻子,视死如归地道:“不知道!”
“嘿——翅膀长硬了啊——竟然敢跟老人家我说不知道!”祖母大人抬起蒲扇大的巴掌就要打人,可是看到孙子脸倔强的样子,还有那苍白虚弱的面孔,举一半还是没狠下心。
孙子可是他们谢家的独苗,是老人家的心尖子、肺叶子、眼珠子、命根子!打小就捧在手里头怕掉了、含在嘴里头怕化了!就孙子现在这身板,万要是打出什么毛病,对不起谢家的列祖列宗啊!
我老人家虽然长得粗犷儿、直线条,可是脑子却还挺机灵!好啊,就算我老人家不忍心打你个小兔崽子,我还打不了柳狐媚子不成?一共就两辆马车,既然那狐媚子不在这辆上,肯定就在另外一辆上!
于是收了那双长满老茧的大手,转身就往柳寒云两人所在的马车跑去。到了马车边儿上,也不喊话,两三下扯开拉马的缰绳,抓起两边的车辙把马车整个倒翻过来,“唏哩哗啦”阵猛晃,车厢里头的柳寒云和荭景顿时掉到了地上。
“你……你……哪里来的臭婆娘……”柳老大已经顾不得斯文,气急败坏地用俚语骂道,灰头土脸地想要从地上爬了起来,可是还没把话对眼前的盘古骂完,就被祖母大人一脚丫子踩到泥里,没了声响。
祖母大人慧眼如炬,一眼就发现两个人中到底哪个是正主!柳老大看就是个年过三十的典型书呆子,怎么也不可能是柳狐媚子。而那荭景则不同,虽然脸色苍白、异常憔悴,可是却掩不住眉目如画、满眼妖娆、妩媚诱人(请注意:些纯粹为祖母大人的看法,不等同于作者观),让人忍不住就想好好呵护、好好疼爱……所以……这肯定就是自家孙儿看上的柳狐媚子无疑了!
拎小鸡似的拎起荭纯纯狠狠摇晃着,祖母大人霎时化作怒目金刚:“操你个柳狐媚子,一个龟儿子的魅惑哪个小王八蛋不好,连我家小游子你都敢招惹!长一副好看的臭皮囊就以为我家小游子会对你死心塌地?你小子真他娘的是马王爷没有第三只眼,不知道天高地厚!竟然还让我那乖孙孙差儿为你舍了一条小命!我告诉你,柳狐媚子!就算我家小游子被迷昏了头,我老人家可还清醒着呢!你没死一会儿是不是,老娘这就打死你了事,省得你再祸害大魏皇朝的大好青年!”
说完话,不等被晃得满眼星星的荭纯纯分辨,一个耳刮子扇上去,荭纯纯顿时转着圈飞了出去,穿过村子里的杏树、桃树、山楂树、花红果子树、杨树、柳树、榆树、槐树、桑树、枣树、杜梨树,轰然落在实心的砖头墙上,晕了过去。
谢子游看得浑身一个激灵,这巴掌要是落在没有武功的寒江身上……眼珠子转到身边的柳寒江脸上,谢子游异常掏心窝子地道:“寒江,你记住,等一会儿你就叫荭景!打死也不叫柳寒江!”
柳寒江嘴巴张着,半天没合上,只是使劲地点头,表示自己举双手双脚赞成谢大少的提议。
这时候,祖母大人身后飘过来个老头,虽然脸上有着岁月刻上的褶子,可是却面目端正,风度迷人,再加上一双细长的桃花眼,就算老也是个风流倜傥的老帅哥!老帅哥此时手里头拿着一幅画卷挥挥,对祖母大人道:“纤云,这人长得不像……”
“不像什么?”祖母大人打断老帅哥的话,眼珠子圆瞪,指头戳在老帅哥鼻子上,拉开茶壶的架势:“不像狐媚子吗?我说他是狐媚子,他就是狐媚子!操!你们这些个男人就跟那猫似的,哪里有腥儿就往哪里钻!都这么老大不小了,还色心不死!怎么?看人家长得好看,就顺眼了,就动心了?就真的以为狐媚子也能当谢家的媳妇?我告诉你,找媳妇就得找我这样的!内秀、能干活、心地好!哼哼,长得好能当饭吃?长得再好也就是个纸糊的花!比不上我一根小手指头!!”
谢子游看到老帅哥手里头拿着的画卷,马上进入高级戒备状态,那可是龙卫专用的识人肖像画卷,就是用脚趾头猜,也能猜到里头画得肯定是柳寒江。拜托!您可千万别打开,您可千万别让祖奶奶看到里头的肖像……拜托、拜托……阿弥陀佛……
柳寒江特佩服地望望老帅哥:“子游啊,那位就是你的祖父大人吧?绝对是个真男人啊!估摸着整个大魏皇朝没有比他更男人的了,连这么彪悍的女人都敢娶回家,不是一般的勇敢和坚强啊!”
谢子游讪讪而笑,没有答嘴。听说……好像……当初祖爷爷是被祖奶奶逼上了家门,奉子成亲的……至于婚前到底两人谁对谁下药、强奸之类的……至今都是个迷啊……汗,个问题还是不要回答。人啊,该糊涂时就得糊涂,坚决不能太清醒!
老帅哥被戳得差儿后仰成九十度:“纤云……你听我说……纤、纤云……”
“听他娘的放屁!”祖母大人“啐”口唾沫,对于老爷子为任何美人求情的话语概不听!右手猛地朝后挥:“来人啊,把你们的少爷、还有那狐媚子都给带到刑堂去!老娘今儿倒要瞧瞧,柳狐媚子,能不能跟老娘这样硬气,撑得过咱们龙卫的九九八十一种酷刑!他要是真能挨过去,老人家以后绝不拦着他跟小游子在一块儿!”
哼!柳狐媚子,就算你小子是个钢浇铁铸的铜人,也别想撑过二十种酷刑!至于全部的八十一种?哼哼,你就等着到阎王殿里头去体会吧!
老帅哥哭笑不得地追向飞身上马、疾驰而去的祖母大人,顾不得吃头脸的灰尘,扯嗓子大喊:“纤云……你倒是听我说啊……那柳寒江……咳咳……咳咳……纤云……停停……咳咳……”
柳寒江看看周围爬起来的娘子军们,再瞅瞅泥里头栽着的大哥、车上躺着动弹不得的谢子游、远处没影的荭纯纯、旁边尴尬的丁一等人,马上有决断!跑是跑不了了,等会儿只能见机行事!
于是光棍地用扇子打手心,以主人的姿态朝众人大刺刺地下令道:“都愣着干什么?没听见祖奶奶吩咐吗?走、走!大家一起走!你、你、还有你!还不快去找一个木板抬着你们家少爷去刑堂?路上到处残垣断壁、‘尸体’四伏,马车可过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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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知道我一定會被扁的..可是我還是想貼.大家原諒我啦...
又是一篇从别的频道救回来的~~
天啊!今天闲来无事逛到精华区瞧见这篇文章简直惊为天人!
这人说的好,写BL有如使独孤九剑,就是「意在剑旨,绵绵不绝」,甚至我们可以说就如风清扬老前辈所说「无招胜有招」!
世界上最动人的bl是什么?就是在你以为他绝不会是BL时他却是,那种欣喜之感简直是天降甘霖,大喜过望,因为他暧昧,因为他不可能,因为他若有似无,再抓到那一些些蛛丝马迹时,怎么不叫人脸红心跳?!所以我们爱看同人,爱把不可能的配对搞在一起,爱看暗之末裔(暧昧之极,如果他老实的说我爱你你爱我谁要看)因为我们体内的那股禁忌的血液在流动!
人当初为什么要偷吃禁果?因为得不到的事最美好的...
废话说完,进入正题.
我之所以对这篇文章如此感动是发现在那遥远的彼方竟有跟我同样心思之人,想着同样的事情.
当初闲极无聊找不到题材写BL时我和一个历史系的同学诉起苦来(他不是搞BL的),他哼了一声,得意的拍我的肩,告诉我说,
「唉!这还不简单,历史上到处都是这种可以写的啊!」
我说,
「唉呀!你可别拿断袖之癖来呼龙我来着!」
「当然不是,」他神秘的说。
于是告诉我历史系流传已久的秘密——(请大家拿出茶和点心这两样听故事必备用品)
想当年,西楚霸王项羽在乌江河畔大唱「力拔山河气概世~~」,您道他是为了江山而痛哭?才不是!
他是为了刘邦而哭,为了他的毕生之爱而哭!当年刘邦不过是个地痞流氓,对情爱之事丝毫不放在心上,但项羽不同,虽然他已有了爱妾虞姬,但在见到又丑又恶的刘邦时,天地为之倒转......刘邦粗犷的面庞,满嘴的粗语,尽是腿毛的青蛙腿(这是我自己幻想的)深深吸引了项羽。
于是,尽管他抓住了刘邦的老爸,却杀不下手,
尽管他设下鸿门宴要一举除去这世间唯一可和他争雄之人,谋臣范增再三击玉,他还是放走了他,
在进入咸阳之后,看到其中的一草一木皆有刘邦的影子,而自己却竟又得不到他,大怒之下,他放火烧了咸阳,
这一切只因—他爱他......(容我去吐一下)
于是,在乌江萧瑟的寒风中,鲜血洒落一地殷红,项羽想到的不是他失去的权力,不是他的爱人虞姬,而是把他逼到此等绝境的刘邦!
刘邦的心后世之人终究不得而知,他爱吕后?还是爱虞姬?亦或是谁都不爱?
其实大家都错了。刘邦在晚年纵情酒色,女人一个换过一个,其实是因为他逼死了自己的最爱,让他永远失去了项羽,虽然得到权力,但他的爱,永远沉睡在乌江萧瑟的水边,任由光阴流转,再无醒转之日......
物转星移,少年鬓边终将白发,时间来到了明朝。
明朝崇祯皇帝力图振作,却只能大叹「有亡国之臣,无亡国之君!」
其实,他明白,那个臣明白,后世史家明白,我也明白,此臣指的不就是吴三桂么?!吴三桂为何引清兵入关?
人人说是为了陈圆圆,其实那不过是幌子罢了,他根本是为了多尔衮!两人一个守边境,一个在边境骑马打仗,两兵交接,自然对对方开始英雄惜英雄,颇有相见恨晚之感!
而在多尔衮的一封密函来到之时,当然打动了吴三桂的心,只要他放清兵入关,来日女真统治中国之时,必会有他许多好处,封他一个王,让两人门当户对,明媒正娶(?)于是,吴三桂信了,出卖了自己的同胞,放清兵入关。
但在事实真相揭开之时,吴三桂终于知道自己被骗,原来,多尔衮爱的始终是太后,两人甚至结亲,在带着对同胞的悔意及对爱情的失望,吴三桂终于决定联合耿精忠,尚之信叛变。
但他终究失败了...因为康熙怎么可能容许他对自己的继父抱有爱意呢?
于是...又是一场悲恋...
在西方工业革命之时,中国沉睡。突然,鸦片战争的炮声带来中国的革命,一夕之间天塌了。
中国从此陷入两党之争,但是,谁知这就是中国近代史中最大的秘密!
毛泽东和蒋中正二人缠斗不休,其实是因为两人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毛泽东为了得到蒋中正,一省攻过一省,一县打过一县,但蒋中正顽强抵抗,不愿落入毛泽东的手中,在退到无处可退之时,一咬牙,离开了家乡,飘洋过海来台湾。他惧怕的是毛泽东太具毁灭性的情感......
就在发动过希特勒为了得到美国总统,斯大林为了得到英国首相而发动的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蒋中正还是失掉山河,退守台湾,而毛泽东不肯放弃,步步进逼,终于,在八二三炮战之后,毛泽东了解了蒋中正抗拒他的心如此坚决...(全国军民一致对外)
就这样...两岸分裂了五十年...
站在黄河旁,遥望长江水。
掬起浑浊的泥水,心里不禁一丝怅然。中国的历史竟是由一页页的BL所组成,怎不叫人惆怅?
人间无处不是BL...
忠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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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为加强刑讯的效果,村里的刑堂被盖在个光线幽暗的角落里,虽然里头打扫得十分整洁,但是仍然带有一股隐隐的血腥之气。
待到柳寒江等人和当初被拍得远远的荭景都到齐,祖母大人拉着老帅哥大马金刀地坐在上方,居高临下地向刑堂里的龙卫们做了个手势。
一个穿着玄青羽纱袍褂的中年走出来,掏出大串的钥匙,哗啷啷地打开放置刑具的槅门,钥匙打在铁木制的槅门上,发出阵刺耳的响声。门一打开,里头五花八门的东西立刻展现在众人面前。
有遍布刀尖剑刃的木台,有带倒钩的锯子,有三个叉头的条戳,有被火焚得焦黑的铜柱,有锈迹斑斑的铁夹……让人看着就觉得毛骨悚然、阴风阵阵。
吩咐龙卫用桶水泼醒荭景之后,祖母大人咳嗽声:“柳狐媚子,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只要发誓以后再也不靠近家小游子一步,我老人家今天就饶你一命,最多废了你的一身武功了事!”
一边儿的老帅哥再次提醒道:“纤云……他不是……”
“我说他是狐媚子,他就是狐媚子!”祖母大人对老帅哥再次地再次地强调道!
“纤云……我不是个意思……”老帅哥继续作着努力。
“谢——凌——云!你他娘的给我闭嘴!等老娘收拾完小王八蛋,再理会你!”祖母大人努力地压抑着自己的怒气,在外人面前,毕竟要给老头子留面子。还是先把柳狐媚子处理完,然后再解决夫妻俩的内部问题!
荭景脑袋还在嗡嗡一直响,根本没听到祖母大人的问话,只是下意识地用舌头舔舔嘴角的水珠,让自己稍微舒服,然后才抬眼向四周望去。上首的是那个莫名其妙的老娘们和一个老头,旁边的人都是些生面孔……不,有几张熟面孔……柳老大、谢大少……还有柳寒江!咦?阿寒这是怎么了?又是挤眉毛又是挤眼睛……抽筋了不成?
柳寒江努力了半天,也没让荭纯纯明白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只好用手在空中直接写出来:装成,答应!以后再也不靠近谢子游!
荭纯纯糊涂了,阿寒是画得什么鬼画符?难不成他不止脸抽筋,连手都抽筋?没办法,谁让咱们的荭小侠除认识秘籍里头的奇怪符号之外,对于正规的繁体字是一个都不认识,见柳寒江虚空挥就的书法,自然只能归为鬼画符。
祖母大人看见荭景非常硬气地不吭声,猛地拍身旁的几案,差儿把靠在上头的老帅哥给震到地上去:“好你个柳寒江!虽然长得瘦瘦弱弱的,脾气倒是不小!你到底答应不答应?你只要敢说出个不字,老人家立刻就给你用刑!”
虽然我家乖孙孙平日的侍人很多,但是从来都没有动过真心!可是这次的柳狐媚子不一样,竟然让乖孙孙喜欢到舍命相救的地步!……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龙卫一旦有真正喜欢的人,就会有明显的弱点!这种弱点一旦被敌人知道,就是致命的!所以,老人家一定要及时地帮乖孙孙把这个弱点掐死在萌芽之中!
柳寒江?荭景总算清醒过来,激动地挺胸大声反驳道:“靠!你家小爷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姓荭名景!他奶奶的认错人了!”荭景努力地朝柳寒江方向抬抬脑袋:“他奶奶的到底长没长眼珠子?他才是柳寒江!”
说完话,荭景突然意识到,不对啊,老娘们来势不善,别是找阿寒麻烦的吧……想到里,不知道为什么,荭景心里头就有些发慌,赶紧又改口风:“等等!小爷刚才糊涂,说错话了!小爷就是柳寒江!”
柳寒江听荭纯纯番欲盖弥彰的回答,真个是哑口无言……要说荭纯纯是故意的吧……人家还真不是故意的……而且荭纯纯意识到不妙的时候,还很好心地开始掩护他柳寒江……所以拉……只能说拉……荭纯纯的智商实在……有些二百五!
“嗯?”祖母大人总算起疑心,一把拉过老帅哥:“他到底是不是柳寒江?”
老帅哥总算把想要的话说出口:“纤云啊,他确实不是柳寒江,你仔细看看画像,那边那个才是小游子的心上人柳寒江!”虽然祖母大人至今为止态度一直很恶劣,但是老帅哥仍是不温不火,对祖母大人的语气也仍是那么的温柔。
唉,有这么个祖奶奶在龙卫里头待着,龙卫竟然还能经营得有声有色,让大魏朝廷里的官员和江湖里的宵小闻风丧胆,不能不说老帅哥居功甚伟啊!所以,老帅哥不愧是谢大少的祖爷爷,虽然平日为人不显山不漏水,但是内里绝对是个仔细而又精干的人!不过,话又说回来,谢大少的怕老婆、惧内这些个特点,估计也是从位祖爷爷那里一脉相承的吧!
啊,跑题、跑题,咱们再说祖母大人!
只见祖母大人用手指头拨开画卷,抬头、低头、再抬头、再低头……认真地对比一下,然后……不得不意识到,自己又误会了!
……没事、没事,反正成天都在误会别人……习惯就好、习惯就好!祖母大人粗神经地把乌龙事件瞬间抛到爪哇国,大大咧咧地再次震桌子,将眼睛对准下方还在悠哉游哉摇扇子的柳寒江:
“柳寒江,你刚才听见没有!若是再不离开我家小游子,我老人家就要了你的小命!”
柳寒江潇洒地收了扇子,且!我柳某人还巴不得谢大少别把有色眼光放在我身上呢,连思考都不需要,柳寒江张口就要回答。没想到却被蓄谋已久的谢大少抢先回道:
“奶奶,我跟寒江心心相映,这辈子谁也离不开谁半步!孙儿也不跟您说些什么虚的,孙儿只跟您再说一句话——您若是敢动寒江一根汗毛,我就先自杀在你面前!”那语气叫一个斩钉截铁、干净利落。
谢大少的心思昭然若揭,反正柳寒江已经曝光,那么自己也只能豁出去,大不了跟他的寒江一起死!
“哈?”柳寒江傻眼,谁跟你心心相映?
“什么?”祖母大人被自家孙子的决绝吓到,但仍不甘心地恶狠狠咬牙道:“你个小兔崽子,到底知不知道?柳狐媚子早就跟一个叫……老头子……那人叫什么来着……对,就是荭景!柳狐媚子早就跟个荭景好上了!人家心里头根本没有你!!”
谢大少对这些话听而不闻,一脸认真地把舌头伸了出来,用牙齿夹着,只待祖母大人有个不妥的动作,就要狠狠咬下去!别看他谢大少受伤之后连手指头都动不,可是动动牙齿的力气和魄力还是有的!
柳寒江被祖母大人一口一个柳狐媚子叫得终于恼了,于是反驳道:“老人家,您倒是看我浑身上下哪里有狐媚的样子?还有啊,柳寒江就算再怎么不堪,也是个对感情专一的人,怎么可能同时脚踏两条船?”还是两条硬邦邦的雄船!搞没搞错,柳某人要踏也得踏女儿船好不好?
“那你就是不喜欢那个荭景?”祖母大人迷惑地问道。
“不喜欢!”柳寒江不顾荭景突然间变得死灰的脸,毫不犹豫地答道。
“嘿!那敢情你小子还真的对我家小游子死心塌地、忠贞不二?”祖母大人直勾勾地打量了柳寒江半晌,若是真的动了这小子,乖孙孙可就要咬舌头了……这可使不得!不过……其实吧……这小子看起来还行……长得还真不咋地,跟我老人家倒是差不多情况,都是不讨人疼爱的类型!所以……或许……可能……其实……这小家伙跟我老人家一样,也是个内秀的?
“谁跟他……啊……”柳寒江敏锐的眼光、超强的灵感在祖母大人凶横的脸上发现到,若是自己旦回答“不”的话,祖母大人随时会像拍蟑螂一样,动手把他这个对自家孙子不忠贞的家伙给拍平了!于是马上改口:“没错!……我对你家……恩……子游……忠贞不二……没错……忠贞不二!”
说完还肯定地点了点头,识时务为俊杰,缩头乌龟活万年啊!既然柳某人没有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的本事,那就不要强撑嘛!
听到柳寒江亲口出对自己忠贞不二的那一瞬间,谢子游发自内心地狂喜、狂喜、狂狂喜!若不是牙齿还咬着舌头,几乎当场就要三呼万岁……呜呼……奶奶,您老人家实在是……英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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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唉~~~~~~快了快了,很快就要到太子了~~~~~~~~~~我努力写啊写~~~~~~~~~~~~(当然,还有我们酷酷的魔教教主卫长瑞小攻,写完太子就写他!)
休息
“唔……”祖母大人皱眉思考着,这么看来柳小子倒是一个对感情从一而终的人,也跟我老人家很像……恩、恩,怎么越看这小子越觉得顺眼呢?祖母大人暗里提醒着自己,不能就么放过柳小子,毕竟他已经成为乖孙孙的弱点,最好还是除去为妙!
沉吟半晌之后,祖母大人再次开口道:“柳小子,不是我吓唬你!若小游子是普通人,老人家绝对不会拦着你们在一块!可是小游子是谢家的人,生是龙卫,死也还是龙卫!一辈子是脱不开这个身份!看你下盘虚弱、丹田无气,根本没有武功在身,若是嫁入谢家,将来怎么跟着小游子水里来火里去?万一要是碰着个武功高强的仇家,自己身死是小,若是连累们谢家棵独苗……哼哼……”
柳寒江明白,祖母大人是把自己当作谢子游的弱点……可是若是自己现在退缩的话,岂不是前面所的忠贞不二就成笑话?更可怕的是,一旦他跟谢子游撇清关系,谁知道这位祖奶奶会不会马上翻脸不认人,把“忘恩负义”的自己给一巴掌拍死?
只要他柳某人首先背弃跟谢大少的“感情”,谢子游的以死相逼就成了一场笑话,老人家再来个辣手摧柳也就理所当然!
狡猾!真是大大的狡猾!!别看祖母大人看起来像个大老粗,该狡猾的时候真是不含糊,所谓越老越成精,老家伙吃过的盐比他柳寒江吃过的饭还多!绝对是个披着憨熊皮的老狐狸!
柳寒江柳小狐狸能让这个老狐狸得逞嘛?当然不能!“啪”地开了扇子,柳小狐狸朗声道:“祖奶奶是认为寒江是一介书生,根本敌不过那些武功高手?”
“没错!”祖母大人回答得绝不含糊。
柳小狐狸冷然笑,猛地将折扇毫不客气地指向祖母大人,凛然反驳道:“错!祖奶奶此言不但错了!而且大错特错!!”
柳寒江不顾祖母大人突然间变得阴沉的脸,继续厉声道:“所谓的武功高手不过是一人敌,而柳寒江却是万人敌!一人敌者,大不了匹马单枪杀敌陷阵、出生入死,不过是匹夫之勇!而万人敌者,文韬武略安邦定国运筹帷幄,正是上兵伐谋、高士所为!所以,武功高手只能奋勇拼死,稍有闪失难免井台破、阵前亡!而我柳寒江却是用脑用心,稍一动念,就可能让成千上万的高手一夜之间土崩瓦解!祖奶奶瞧不起寒江一介书生,寒江还瞧不起祖奶奶介武夫呢!哈哈!这下的所谓武功高手,在寒江这个万人敌眼里,不过是可笑渺小的蝼蚁而已!!”
这一番话完,在场众人全都蓦然色变,动容不已。
祖母大人更是浑身微微颤抖,仿若一株风中的枯草,嘴里更是喃喃自语道:“一人敌……万人敌……一人敌……万人敌……”难道是我错了不成?这么来,柳小子不是乖孙孙的弱点,反而乖孙孙却可能成为柳小子的弱点了?
“好!”老帅哥听得眉飞色舞,猛然离座站起:“好个万人敌的柳书生!确实配的上我谢家的独苗!”
谢子游宠溺地望着光芒四射的柳寒江,仿佛怎么也看不够似的,笑咧的牙齿差儿快要咬不住舌头。这是他的寒江!这是他的寒江呵!!
柳老大听得热血澎湃,江儿说得好!没有武功的书生又怎么了?文韬武略安邦定国运筹帷幄!一念之间,就能让成千上万的高手一夜之间土崩瓦解!什么武功高手不高手的,拍马也赶不上你们这些个书生!父亲大人说的不错,果然“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荭纯纯有听没有懂,什么文逃武掠、孕丑唯我?最后只能一头雾水地瞅瞅激动的众人,小声嘀咕句:“忽悠,阿寒你就忽悠吧……早晚把大魏皇朝所有的人都忽悠个遍,你也就罢休。”
祖母大人胳膊一搂老帅哥的脖子,悄悄咬起了耳朵:“老头子,这可怎么办?我怎么越看柳小子越顺眼了?这么内秀的人,几十年来除了我自己,我还就见过柳小子一个!实在舍不得杀了!”
老帅哥赞同道:“确实挺不错!纤云,要不咱们就成全一对儿?丁一他们不是说了,咱家小游子打小就喜欢上了柳小子,而且还为了柳小子演了这么多年的戏,连咱们都隐瞒过去了!我看小游子是情根深种,谁也劝不动了。不如咱们顺水推舟,就当个和事老吧!现在唯一的问题是,咱谢家不能绝后,怎么也得让小游子找个人生个儿子,然后咱们才能同意把柳小子娶进家门!”
祖母大人有了异议:“这怎么能成?你让小游子出轨生个儿子算个什么事?就算杀了儿子的母亲,那儿子长大不还得闹腾?你不是让咱家小游子在柳小子面前没法做人吗?不行,你给我再想个办法!”
老帅哥看到祖母大人一脸相信你有办法的表情,无奈地叹了一声气:“那就只好让咱家的斌儿再给小游子生个兄弟了。反正斌儿夫妇也还不算老,有这个能力。”
祖母大人连忙赞成:“对,就这么办!而且未免夜长梦多,咱们还得马上让小游子和柳小子圆房,先洞房后结婚,省得柳小子被那荭狐媚子勾引跑了,这么好的孙媳妇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丁一他们不是嘛,小游子孩子竟然至今都没壮起胆子对柳小子下手,咱们得帮帮乖孙子!”
多好的机会啊,正好薄脸皮的乖孙孙现在浑身不能动弹,只要给柳小子下了龙卫特制的媚药,还怕柳小子不会主动去让乖孙孙吃?乖孙孙至少直起下面的能力还是有的!哼哼,到时候柳小子要怪也只能怪自己突然间色性大发!一旦生米煮成了熟饭,柳小子就算反悔也反悔不了,这个孙媳妇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幸亏龙卫里头人才多啊,连让男人只能被那个那个的媚药都能配出来!若是用她老人家当年用得药的话,这事儿还不一定能成呢!
老帅哥一听祖母大人的话,顿时脸色就绿了,浑身打起冷颤,不知道想到什么不堪的事情。
两个老人家商量完,和颜悦色地吩咐龙卫们把柳寒江几人请出刑房,然后慈祥地边走边跟柳寒江好半天的话,把他跟柳寒云等人彻底分隔开,等到柳寒云和荭景两人一个走一个被抬,率先进了不远处的个屋子,两个老人家才放开了柳寒江。
祖母大人热情地拍了拍柳寒江的肩膀,差点儿没把柳寒江拍趴下,最后总结道:“小柳子,今天是祖奶奶的不是,委屈你了!说实话,你在孩子看挺好,配的上我家小游子!呵呵,老人家年纪一大嘴巴就有碎了,不说了,你还是先好好休息,等休息好了咱们再好好谈谈!呵呵,一定要好好休息啊!”
说完,跟老帅哥带着从屋里退出的龙卫,头也不回地走了。
哈?柳寒江看着一群人远去的背影,不敢相信祖母大人就么放过他了,但是暂时又无法发现老人家有什么新的阴谋,只好带着疑惑,转身小心翼翼地进屋子找大哥他们去了,祖奶奶可千万别对大哥他们动什么手脚!
至于谢大少……就不用他柳某人操心了,到了谢家的亩三分地儿,疼孙子的两个老家伙还能真的亏待了他们的乖孙孙谢独苗不成?
渴了
屋子里的窗户很小,光线比那刑堂还要差些。墙上挂了几幅字画,供桌上则烧着几株香,看起来跟寺庙里头用的没有任何不同。
柳寒江在客厅里头没发现自家大哥,就从亮处走进屋子右边唯一的隔间,房里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柳寒江于是轻轻喊声“大哥”?却没有听见回应,便蹑手蹑脚地向里头摸了进去。
摸了半天,总算摸到一个平台,柳寒江伸手往平台上摸索,软软的、暖呼呼的,倒像是床上铺的被褥……嗯,难不成是一张床?没有危机感的柳木头柳直男伸着手,又往里头够够……
这是什么?一根短棍,怎么这么烫?柳寒江越发纳闷,继续摸索……怎么还有两条更粗的棍子,换个方向摸……手感……嗯……怎么这么像个人呢?唔,眉、眼、鼻子、头发……真的是个人!
柳寒江想了想,摸黑出了隔间,在外头找啊找,终于在供桌的背后找到根用了半截的蜡烛,用火折子点燃,举着重新进了隔间。
仔细一看,嘿!大哥和荭景不见了人影,倒是谢大少被扒得精光,不声不响地躺在一张床上,干瞪着眼珠子瞅着他,那桃花眼眨眨的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柳寒江瞅瞅谢大少高举的下半身,再瞅瞅谢大少的眼睛:“我是想你被人下了媚药,让我找人帮你解?”
谢大少的桃花眼越发眨得厉害……寒江,这种普通媚药没关系,倒是那蜡烛才是个要命的家伙……寒江,快把蜡烛放下来啦!你又不像我一般,我事先中了别的媚药可以免疫那蜡烛里头的药物!555555,可恶的老太婆,这种嘿咻嘿咻的事情怎么能用这么下流手段强迫你呢!寒江知道以后非剐了他谢子游不可!
唔?柳寒江没明白谢大少的意思,只好自己思考了,但是思考了半晌也还是没想明白祖母大人这么做到底有什么阴谋!若是祖母大人要用大哥他们威胁自己的话,只是把他们藏起来也没用啊!若是祖母大人用谢子游胁迫自己……就谢大少现在的样子,胁迫得了吗?嘶……还真邪门……祖母大人干嘛要把谢大少扒成个白斩鸡放这里呢?
汗哪,他柳寒江再聪明,也是个没经验的直男、处男!脑子里从来没考虑过真枪实弹地跟人H的事情,自然也就想不到那上面去!
就算他真的想到别人算计他的贞操,也跟现在的情况对不上号!若是那祖母大人要他柳寒江上了谢子游,那也应该是给他柳寒江下药,而不是给谢子游下药……一个小受动弹不得地躺在床上,根本没法主动的时候,一个没有任何攻的意向的人怎么可能主动跟受发生关系呢?
反之,若是祖母大人要谢子游上了他柳寒江,更不应该让谢子游连话都不说地躺在那儿……一个攻若是无法用行动强X小受,那么,没有被限制自由、没有被X愿望的小受,怎么可能自己没事找事让人嘿咻嘿咻自己呢?
唔……柳寒江感觉自己现在就是在解最难的几何题,不是少了哪根辅助线,就是少哪个转换步骤……完全想不通祖母大人么做的用意。于是,柳寒江跟天下所有的聪明人一样,钻研精神发作,一屁股凑到谢大少身边,低头问道:
“子游,这到底什么意思?是屋子里头有陷阱?”
谢大少眼珠子使劲地抽着……55555……寒江快灭蜡烛,屋里没陷阱!危险的是那蜡烛!!
烛光随着谢子游加快的呼吸跳几跳,然后滴红红的烛泪滴在柳寒江手上,柳寒江被烫得呲牙,赶紧把蜡烛放到床头旁边的小圆凳上。转头再看向谢子游的裸体,眼睛里头不自觉带一丝欣赏。
嘿,刚才他怎么没发现呢?子游的身材还是蛮不错的嘛!瞧瞧,结实的小腹、厚实的胸膛、修长有力的双腿、大卫般子汉的身材!平常遮在衣服下头,跟他主子的为人一样有够低调的,可是一旦暴露出来,就是让人惊艳不已啊!恩……摸起来手感也很不错哪……呵呵……小样的皮肤还保养的挺好!柳寒江被蜡烛滴过的右手早于左手,不由自主地朝谢子游摸了上去。
谢子游被摸得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一对明亮的眼睛几乎都要被克制不住的情欲溢满了。哪,龙卫特制的媚药实在是太厉害,竟然会让从来没做过的柳寒江不知不觉中就对别的人有情欲,而且还是下身不举、被侵犯的那种情欲……寒江,55555555,快明白过来吧!我可不想以后被你赶出门跪搓衣板!
“子游,你头发熏得什么香?怎么闻起来么清爽呢……”柳寒江完全没有发现自身的不妥,手指滑过谢子游的脸颊,绕起缕黑发放到鼻子前闻闻。若是他的下身也跟谢子游样举起,他柳寒江心里自然会有所警醒,可是目前为止,他的身体都没有任何异常情况,自然也就没往H上面想。
唔,子游旁边的被褥看起来好诱人啊,真想躺进去捂捂……柳寒江从来不是个会亏待自己的人,于是很快脱掉自己的外衣,只穿着身单薄的里衫爬上床。可惜被褥和他柳寒江之间还隔个谢子游,于是柳寒江只好手脚并用地从谢子游光裸的身子上经过,地往里爬。
嘶——谢子游忍不住在心里呻吟声,寒江,这个折磨人的小妖精,手不老实地摸也就罢,竟然连衣摆都故意地掠过的下身……啊……这感觉……谢子游只觉得自己下身肿胀得几乎快要爆发了……
柳寒江时候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小腹擦到谢子游的下身,停下来看看,用羡慕地口气夸奖谢大少一番:“子游啊,本钱够硬啊!不愧是传说中的百人斩!!”说着,还用手拍拍谢子游的小腹,顺便在上头划了个圈。
柳——寒——江!谢子游彻底出离理智,不要怪我不提醒你!这可是你主动招惹我的,就算将来你让我跪搓衣板,我也不会反悔!来吧!来吧来吧!寒江,你倒是快来啊,吃啊啊啊啊啊!
“子游啊,怎么你脸这么红?我夸你本钱厚是好事情,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柳寒江流连在谢子游的身上,半天没有爬到目标被褥那边,磨蹭又磨蹭,最后整个身子都覆在谢子游的身上,舌头解渴似地舔在谢子游战栗的双唇上:“子游,乖,张嘴给我一口水……渴!”
这个妖精!这个妖精~!这个妖精~~!谢子游双眼几乎射出实质般的炙热火焰,迫不及待地伸出灵巧的舌头,将柳寒江的舌尖卷入自己口中,吮吸、翻弄、挑逗……最后滚烫的舌尖顺着柳寒江的舌头舔舐向对方的唇边、牙根、舌底,搅翻一池春水。
“哈……”柳寒江被动地任由谢子游玩弄着自己的舌头,被谢子游纠缠的感觉好像吸食毒品一样,让他欲罢不能,好舒服、好软……唔……好温暖……
……嘶哈……这种战栗的感觉……好棒…………怎么办?还想要、他还想要更多……
密议
柳寒江努力地把身体往谢子游身上磨蹭,很快就将身上单薄的里衣弄得一片凌乱,特别是衣服敞开的地方,皮肤接触到谢子游的身子的时候,那种满足的感觉让柳寒江几乎呻吟出来。
聪明的人学东西向来懂得自己摸索,于是柳寒江摸索着把自己的衣服扒个精光,摸索着把下身在谢子游炙热的“铁棍”上摩擦起来。
啊……谢子游难耐地闭上了眼睛,下半身传来的阵阵战栗之感让他差儿怒吼出声……寒江,快些,他实在忍不住了……寒江……求你了……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柳寒江为了追寻更多的快感,尝试着用手抱住谢子游微微颤抖的身体,尝试着用舌头更深入谢子游的口腔,尝试着将下身更贴近谢子游的高昂……可是偏偏身体还是感觉好空虚……还想要……自己到底还想要什么?
“哈……子游……帮帮我……我好难受……帮帮我……”柳寒江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就算他使尽全身的力气,全部的智慧,所有的尝试……还是无法疏解那种发自身体内部的骚动:“子游,你个死人!你倒是帮帮我啊!!”
柳寒江一口咬在谢子游胸前,狠狠地吸着、咬着……下身难耐地侧翻过来,用那最空虚的后面挤压着谢子游的大腿……
这位最多只看过三级片的可怜处男,从来没研究过A片中那种前后都用的姿势,连怎么做都是从理论上学来的,更别提考虑怎么做的问题……从这上来看,柳寒江倒是跟他的书童荭纯纯一样,可以用六个字来形容:没“文化”、真可怕!
谢子游只觉得自己快要死了……而且是欲求不满而死!平日特别聪明的寒江怎么能这么不开窍!你倒是压着大腿干什么?你倒是往我那里坐下去啊啊啊啊啊!只要把你的后边对准我的前边……55555555……寒江……你这个妖精!你这个恶魔!!你生来就是折磨我的!!!
无奈柳寒江听不到谢大少迫切的请求,还是如同无头苍蝇一般,把身体的各个部位在谢子游身上扭着、蹭着……
很快,蜡烛燃到三分之处,四分之处……在蜡烛彻底熄灭之前,老天爷也终于发怒,一声再也忍耐不住的大喝从屋外传来:
“你他娘的有完没完!你倒是往小游子那玩意儿上坐下去啊啊啊啊!!!”
“哈?”柳寒江被突如其来的爆喝惊醒,向被外力拍开的房门看去,只见祖奶奶一脸怒其不争的样子,彪悍地瞪视着自己。
旁边的老帅哥尴尬地扯扯在外头偷看到出离愤怒的祖奶奶:“纤、纤云,怎么么莽撞呢……不是坏了小游子的好事嘛!”
“哎?”祖奶奶才返过神来……哎哟……坏了,坏人好事可是要被雷劈的,更何况咱坏的还是乖孙孙的好事儿!祖奶奶知错就改,马上小心地陪笑道:“呵呵……不打扰你们了……不打扰你们了……你们继续、继续!”说完一手把拍开的房门拉回原处,拉着老帅哥跳上屋顶就向远处逃去。
傻子才会继续!柳寒江要是这时候还发现不不妥,他就不是荭纯纯嘴里的柳魔鬼柳寒江!
“都他娘的给我滚回来!要是敢不回来,我就把家孙子的命根子剁了!”柳寒江怒气勃发,语气中散发出仿若极北万年冰雪般的阴寒。
这、威胁太他娘的管用了!这两个听墙角的老不休都已经逃到百米开外,又不得不转头跑回来。当然,柳寒江身下原本热血沸腾的谢子游谢大少也被这番话吓得浑身凉飕飕,就连雄赳赳、气昂昂的小弟弟都可怜地歇菜,软成了鼻涕虫。
祖母大人步步从屋外磨蹭进来,失算哪、失算!下次一定要事先让孙媳妇看过春宫图,然后再下药!不过,咱家小柳子咋这么可怕呢?这身冷气怎么这么像当年未去世的老娘呢?天哪,我不会给小游子找了个悍妇吧?
老帅哥被祖母大人当作挡箭牌样推在了前面,在祖母大人第三次拧自己的老腰的时候,终于开口:“嘿……嘿嘿……孙媳妇……你叫我们老两口有事?”
孙媳妇……不得了啊!果然不会成为小游子的负累,他不去欺负别人就已经是人家祖宗坟头上烧高香!
废话,能没事儿嘛!柳寒江按捺住身体的骚动,一把抓过脱下的衣衫套在身上,犹豫一下,又抓过被褥把谢子游的身子盖上,才下了床,面无表情地走到两个老家伙面前,右手一伸:
“解药!”
不需要脑子拐任何的弯,柳寒江异常邦定自己中媚药!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种媚药不会让人举起来,但肯定不会有好事儿就是!在龙穴里头中了暗算,不找你这两个老家伙要解药,找谁要?
“嘿嘿……嘿嘿……这就给、这就给!”老头子能屈能伸,对于孙媳妇的态度儿也不恼火,满脸都是为人民服务的热情笑容,从衣服里头翻出一包皱皱巴巴的油纸包递了过去:“用凉水冲泡着服下就好……嘿嘿……一定要凉水……”
也就龙卫里的高手才能配制出种让人想被嘿咻嘿咻的阴柔媚药,当然更只有龙卫里的高手才能配制出种以极度的阳刚媚药来中和种阴柔媚药的解药!正是以毒攻毒啊!!
所以药粉必须得用凉水冲泡,要不然药效会过头,不小心就会让人产生强奸别的男人的冲动。
这态度还差不多!柳寒江恶狠狠地一把夺过解药,塞到衣服里头,不再理会两个老家伙,扭头就往外头走。
祖母大人留在屋子里照顾可怜的乖孙孙,老帅哥则屁颠屁颠地跟在柳寒江后头,腆着脸道:
“小柳子,你这是要去哪儿啊?要祖爷爷我陪陪不?”
柳寒江一声不吭,保持着清心寡欲的心态,闷头前进中。自己还是先走吧,他算是明白了,大哥和荭景待在龙穴里头肯定是没事儿的,他柳寒江要是再待下去,才会贞操不保呢!如今世道,跟上辈子不一样,连男人都要为自己的清白操心!
只要自己出了谢家的一亩三分地儿,过后就算两个老家伙不把大哥和荭景送回来,量他谢大少也不敢不送!
老帅哥不屈不挠地继续与孙媳妇套近乎:“小柳子,那个……你可千万别再有跺小游子那儿的想法,你想想,你们早晚都是一家人对不对?就算你不为小游子的幸福着想,也得为自己的着想啊!”
这个为老不尊的老油条!柳寒江听得满脸黑线,知道如果自己再不答话,指不定老头子又得说出什么让人尴尬的话语,正待要发话,却被一股突然而至的旋风呛了嘴,疑惑地抬眼望去,发现那股旋风竟然是只黑色御鹰,呼啸着掠过柳寒江,收翅膀落在老帅哥谢凌云肩膀上。
谢凌云脸色一肃,往日最多只带个指头大小纸卷的御鹰,如今脚上竟然捆绑足足有两个手掌那么大的卷轴。飞快地解下那个卷轴,仔细看,谢凌云脸色蓦然大变,神情中夹杂着震惊、屈辱、悲愤,就连旁边的柳寒江都能从他的表情上体会到那种灼人的的痛苦。
“丧、权、辱、国!罪人!一帮子罪人!!”谢凌云拿着卷轴的双手在颤抖着,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手掌按耐不住狠狠地拍向身旁的块磨石,磨石瞬间化为碎末飞散在空中。抖肩膀,让那御鹰飞上高空,谢凌云突然间爆喝声:“龙卫听令!”
“属下在!”数个身影瞬间从四周的隐秘之处飞出,跪伏在谢凌云身前。
谢凌云身上散发出让人浑身冰冷发寒的气势,快速而清晰地吩咐道:“甲组,速去将份情报抄写数份,送呈皇上、太子、皇后、各位王爷!乙组,通知京城禁卫军首领,随时准备戒严!丙组,严密监视京城中所有的匈奴、大理、南越、西夏等异族人,有异动,马上抓捕!丁组……”
柳寒江听得皱起眉头,什么事情竟然能让见惯腥风血雨的龙卫首领如此震惊,而且不避嫌地将情报送交朝廷中互相为敌的不同党派?
谢凌云吩咐完所有的手下,才注意到自己把柳寒江晾在一边,对于自己的孙媳妇,谢凌云并不觉得有必要隐瞒,于是苦笑着把原因说出来:
“北方……兵败!匈奴和西夏两国刚刚与朝和战,却又马上毁约,趁朝为西域割地之事焦头烂额之际,蓦然翻脸,举攻下北方防线!亏得那些大臣还在成鼓吹什么以夷制夷,人家却早就联合起来暗谋朝领土。还有那数千万银两搭造起来的所谓朝铁军、精锐之师,平日吆喝着‘区区蛮夷有何不可战胜’?真到大战临头,却一个比一个逃得快,个比个窝囊废!钦差大学士林辅臣竟然在两国威胁之下,没有通报京城就签下降书,不但把北方大片国土割让给两国,而且还要赔偿他们四万万两军费!若是次朝廷还是心求和,答应那林辅臣降书中的条件的话,大魏……恐怕就要……”
谢凌云嘴巴哆嗦了一下,还是没有把“完”两个株心的字眼吐出来。但柳寒江又怎会听不出谢凌云的意思?
柳寒江或许体会不了老头子种为大魏操劳生的臣子的痛心之感,但也能明白,北方战败的消息就像压在驼峰上的最后根稻草,让政治腐败、军事空虚的大魏皇朝,彻底剥去华丽的外衣,惊慌失措地屈膝在那些粗野、贪婪的强徒面前,再也无力反抗!
老头子话里虽然没有明白,但柳寒江清楚的知道,大魏就算不想答应对方的条件……估计也是不行的!按照如今朝廷的情况,内耗还来不及,根本没有余力奋起对外,恐怕只能忍受屈辱,在瑟瑟发抖中走向灭亡!
不管是那还剩下一口气的皇上,还是居心叵测的皇后、想要抓权的太子、伺机而发的王爷们,如今都成跳梁小丑!再怎么争权夺利又有什么用?若是再不团结心,奋发图强,国……想不亡都难!什么权利、皇位恐怕都只能成为镜中花、水中月!
柳寒江看着老头子苍白的面容,识趣地没有开口安慰,这种事情……安慰也是没有用的……越是聪明人此时越是不需要安慰,老头子此时需要的只是自己把情绪慢慢平复下来,接受个结果,并且从此开始考虑龙卫以后的出路问题!
不管这个大魏会亡还是不亡,像谢家种下有数的大家族,最先考虑的必然是自保!就算他们忠于大魏,可是他们更忠于自己的家族,当两者冲突的时候,他们更多考虑的不是舍家保国,而是如何让家族延续下去、生存下去!
或许……以龙卫的力量……割据成为方诸侯,都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谢凌云的脸色总算回复沉稳,对柳寒江道:“从庚组抽几个人先护送你回去吧,不管是作为四品的军机章京还是太子的谋士,遇到种事情都必须回去。至于大哥和书童荭景,不妨先待在龙穴,至少比外头要安全。太子对你那大哥也不上心,只要帮着上个抱病的折子,就算他永远不回去太子也不会在乎!”
柳寒江毫不客气地点头,对于老头子知道自己和大哥在太子心中的不同地位,也没有什么惊讶。若是消息灵通的龙卫连种事情都不知道,那也不用当密探!老头子的安排得已经很是妥帖,连柳寒江身边人的安危都考虑到,个人情柳寒江不能不领。
若是可能,老头子连柳寒江都不会放回去,但是老头子明显知道太子不会放任柳寒江留在龙卫中,所以才提出派人暗中保护他的意见。
虽然老头子有些为老不尊、怕老婆、坏心眼,但是柳寒江对于老头子作为龙卫首领的眼光和手段还是及其信任的!既然他柳某人现在没有其他好的安全方案,不如由老头子代劳,既能省却麻烦,也能安全无虑。
至于领了老头子人情的后果嘛……以身相许给他的乖孙孙谢子游是坚决不可能地,还是想想其他办法,以后尽量报答他老人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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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之后,柳寒江在庚组龙卫的护卫下,快马加鞭地赶回皇宫。太子已经收到龙卫的消息,聚集起自己心腹的班底讨论起来,就等着柳寒江的到来。
当太子的贴身太监李路找到柳寒江的时候,立刻把他拖到勤政殿的密室里头。此时,昏暗的密室里,太子、太子的舅父军机大臣舒威,还有太傅薛归林都脸色阴沉地围坐在起,看到柳寒江到来,也不理会,兀自在那里自顾自地讲话。就连太子也没心情装什么礼贤下士,见到柳寒江也只是点了点头。
柳寒江也不在意,自己拖着一张椅子凑了过去,仔细听他们讲些什么。不些老臣子跟太子的关系不是一般的铁,他柳寒江拍马也赶不上,就他柳寒江本就没有对太子抱什么希望,也不打算捞什么权势财富的,自然犯不着在意这些人对自己的态度。
太子的舅父舒威不停地擦着满头的大汗,连珊瑚顶的貂皮官帽都摘下来,露出稀疏而又花白的头发。手里拿着龙卫送来的情报,气急败坏地对太子道:“一旦几日后北方八百里加急送到,必然造成人心浮动,很可能夕数变。还请太子早日决断,不要延误和议,万一激成事变,遗祸邦国,就连太子也是承担不起的!”
柳寒江悠哉游哉地把李路端上来的茶盏揭开盖子,又问李路要个空茶盏,把茶水在两个杯子里头来回倒,争取早点儿让水凉下来,好放入解药喝。
路上他光忙着赶路,根本没来得及把媚药解掉。虽然他可以靠着自己的毅力硬撑着,但还是有些支撑不住了,就连刚才进来看见阴险的太子殿下,小心肝都不由自主地跳了两下。
柳寒江就这么一边儿凉茶水,一边儿听着舅父大人的话,心里头很明白舅父大人所的激成事变恐怕不止是对朝廷失望的百姓,更指的还是皇后等不安分因素,这帮子人,怎么死到临头,还忘不争权夺利呢?对外永远屈膝和议,对内永远争斗不休,就是现在的朝廷大佬啊。
太傅薛归林被舅父大人的话气得半死,挥舞着手中的碧玉鼻炎壶大声回驳道:“朝廷绝不能再次议和!一旦正式消息到达京城,百姓必然人心沸腾,彼时人心可待,正气犹存,有何可怕?似林辅臣样丧权辱国的条约怎能同意?万苟且求和,害国害民,才真将成为误国之庸臣,名教之罪人!”
恩、恩,柳寒江倒茶倒得不亦乐呼,这位明显是个只会耍嘴皮的清流,就算不想议和,也该想想现实的东西,想想具体应该怎么应付匈奴、西夏联军。可是此人却只是徒然把希望放在空洞的人心沸腾上面,根本不考虑大魏的具体实力和军事力量,还真以为什么事情凭着腔热血就能成功?看来老头么些年的饭都白吃,真是浪费粮食!
舅父大人毫不让步,又道:“上次西域事起,也是听信你那些书生之见,清谈误国,沽名钓誉,在太子面前极力主战,出兵西域,滋生事端,才使得朝廷受今日之累。如今北方微山、琉大尽失,最后一道防御线开平关也已失手;北部狼军尽毁,我朝在北方的门户洞口;前几又有直隶大臣上折子,南方海啸成灾,汤水要塞,也遭破坏。京都形势,危如累卵。太傅大人纵然不念国家安危,也应该为我等自己的身家性命想一想吧!”
没错、没错,舅父大人至少比太傅实在多了……柳寒江试了试茶水,挺凉的了……恩……应该可以了,总不会真的让变态到用冰水喝解药吧?柳寒江考虑了一下,把解药拿出来放进了茶里,待溶解了以后,咕嘟咕嘟灌进了嘴巴里。还是早点喝了吧,他现在连旁边满脸褶子的太傅大人都想抱上去了……阿弥陀佛……太恶心了!还是早把倒霉媚药解了的好!
薛归林听了,老泪纵横,慷慨激昂地反驳道:“谁无妻子儿女、身家性命?只是今日之事,如国家何!西域遥远,割让之事姑且不论。北方乃京城门户,皇陵屏障,岂能拱手让人、引贼入室,使虎狼常在卧榻之侧?且国税收,每年不过四、五千万两,有何能力赔偿四万万两巨额军费?纵使刮尽民脂民膏,涸泽而渔,二十年也还不清笔国债,而皇朝数亿百姓之衣食生活,将何以堪?事关国家命脉,万民生机,你我能不三思?”
舅父大人无言答对,他知道跟掘书生争论不赢,干脆气呼呼低头喝茶,再不说话。
柳寒江肚子里头替舅父大人答了句,就算求和,也只是暂时的,待情形好转之后,咱不能也学学人家毁约吗?你这人也太实诚了一些,还真的计算起了赔偿啊?都算到二十年后了,还涸泽而渔……倒是对那匈奴和西夏大大的忠心啊……
唉,固然一个国家的信誉非常重要,可是对方毁约在先,而且咱们又到了生死关头,还管他娘的狗屁信誉不信誉!(呵呵,话有些偏激了,一家之言,文章需要……大家忽视!)
太子被两位老臣得心烦意乱,沉思了半晌之后,终于把目光转向了柳寒江:“柳先生对此事可有什么看法?不妨直说!”
“请殿下容臣想想。”柳寒江赶紧回了一句。他刚才只顾着忙解药还有听两老头掐架了,根本没怎么考虑。唉,这解药都吃下去好会儿了,怎么身体还是有些不对劲呢?他现在看到太子,倒是不想上去抱抱了,可是却想把人家推倒了!到底是不是解药啊?
好吧,这不能怪柳寒江,他喝的种温性茶水,一般来是不会降低药效的……可是这个解药是龙卫秘制的以毒攻毒之药……配量非常精确,不能出丝毫差错!虽然柳寒江是用得凉水冲泡,可是凉水里头还带着点儿茶……嗯哼……所以……药效稍微有偏差……让阳性的媚药稍微占那么咪咪的上风……所以……一不小心就有了点“扑人”的冲动!
想定了主义,柳寒江又看了看两位老头,眼珠子咕噜噜一转,对太子道:“殿下,臣可否跟您密谈?”法不传六耳,接下来他要讲的最好还是不要让两个老头听到为妙。
太子知道柳寒江素来很有主意,于是点了点头,挥退了两位老臣,又让李路到密室外头守着,没有他的吩咐,不许任何人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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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向伟大的读者评语致敬:(请各位读者学习学习)
1 他会为秦若云付出一切!无论是身还是心!他爱上了他的儿子!他爱上了这个现在只 有3个月大的孩子!
读者评语:
——我……语言不能……
——恋童最高境界……恋婴!
——啥时候出现恋胎这世界就彻底圆满了
——人类还有没有可能爱上受精卵?
——继续上溯,恋精→恋j→恋jj主人→恋jj主人小时候→恋婴→恋胎→恋精无限repeat( 连回复也开始雷起来了TT!我的承受能力果然不够)
——“他会为受精卵付出一切!无论是身还是心!他爱上了他的受精卵!他爱上了这个现 在肉眼都看不到的受精卵!”
——我怎么想到了小黄的解说词?精子!精子!精子!我爱上了我的精子,我爱上了
我的镜子,不要给别人任何的机会!这一刻,它不仅仅是一个精子!(喂!--无力抽搐in g……)
2 那个地方的主人拥有无数的商铺,下至卖大饼油条,上至金银珠宝样样都有他们的人 。
读者评语:
——大概是开沃尔玛的吧。
3 和黑暗有的一拼的明亮眼睛,带着柔柔微笑的唇瓣,和秦风差不多的身躯。
读者评语: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tmd用它来跟明亮叫板……
4 “秦少爷!我代表所有兄弟感谢您!若没有您,我想今天我们都要死于这里了!” 屈山在适当的时候站出来对秦若云抱拳感谢。
慌慌张张的擦去泪水,勉强露出笑容。 “没有关系,这是……这是我应该做的。”
读者评语:
——主角少爷,您是刚杀了几个山贼,不是捡了别人落在计程车上的钱包!!
5 来到二楼包房,里面装璜的很高贵,很难想象这里居然会是青楼。
读者评语:
——我也想象不到是青楼,我以为是XX海鲜城。
6 淡淡的琥珀色在月光的反射下显得更加虚幻,浅浅的如白玉清水般明亮透彻,冷漠的
目光彷佛可以看穿世间任何事情。抿直的唇瓣透露出丝丝无情,雪一般的俊颜显示出的尽 是不可侵犯的威严。
人间万物的爱恨纠缠,人间万物的虚假纠葛,人间万物的喜怒哀乐,在他的眼中不过 是过眼云烟。
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在他的眼底沉淀。他就是和天上的明月一样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眨眨眼,那双射出冰冷视线的眼睛瞬间被无边的温暖所代替。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
如同西方如来般含笑着从难以想象的高度俯视大地上勤勤恳恳生活着的人们。善心、 佛心、慈心,三心具开。肉眼、天眼、慧眼、法眼、佛眼,五眼具备。
他就是凡尘中的如来!滚滚红尘中的明珠,照亮着自己和他人。 偶尔,这双不断变化的双眼中也会滑过丝丝调皮和坏心眼。
现在,他就睁着那双奇特的眼睛看着向他走来的人。 而那个人也在他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迷失了方向。整个世界都是黑暗的,只有他的双
眼是闪烁着寒星般的光亮,指引他向他靠近。
读者评语:
——这就是我们的主角……………………的眼睛。谁来告诉我这是个什么怪物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凡、凡尘中的如来!!)
7 这就是冷酷起来的少爷,把堡主的风范完全继承下来还有隐隐超过的趋势。在这种状 态下他曾解决过无数事件,抄过很多人的家。
读者评语:
——……化身为哥斯拉,然后……
——-----他还是红卫兵么................. (……抄、抄过更多人的家?!)
8 看着秦若云现在的样子都不由冷冷的倒抽一口气。
读者评语:
——冷笑君,你已经过时了,现在流行冷冷的倒抽一口气
——我试着做出这个表情,但每次都先笑抽过去。
9 暗杀!我们可以暗杀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无论是紫禁城里的皇帝,还是任何一个 人。
读者评语:
——雷文!我可以雷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文。无论是大人这篇文,还是任何一个文
!知道我在说什么吗?不知道就对了,因为我也不知道,不论是我,还是任何一个人!
10 目光穿过层层白云直达天际。
读者评语:
——少爷你真的是上帝
11 “下面,拍卖今天第4件物品。这个东西连我们的人都无法鉴定出是用什么制作的。内
圈里还刻着奇异的文字。鉴定师们认定这个东西的低价为1000两黄金。”“10万一次!10万两次!10万三次!这个手镯由天字号房客人买下!”卖商笑得合不
拢嘴。
读者评语:
——这是扬州城里的地下拍卖会哦,是真的拍卖会哦!
——我明白了,那是魔戒!
——我也笑得合不拢嘴。
12 秦若云就像是天空,高高在上。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高度俯视着大地上来来往往,千百 轮回的人们。
不管这些人们是善良的,邪恶的,美丽的,丑恶的。在他的眼中众生平等!
读者评语:
——作者大人,您就直接告诉我他是上帝吧,我真的能理解,当然,也许您想安排他 出家? (……有时候觉得读者真是一个工兵啊……)
13 “所有对我不敬之人全部格杀!小小米粒也敢在我面前大放光彩?!”
读者评语:
——不敢!!
14 女人在这里除了丫鬟,就是堡主的妾身。而妾身往往都是一两个月就被堡主抛弃,要 么丢到后山喂狼,要么送给下人。
读者评语:
——在那的女人还不如做丫鬟来得划算。
——晕,“妾身”不是用来自称的吗?
15 “唉~低俗之人永远不会明白高雅之人心中所想。”
读者评语:
——我猜这个作者一定是雷公出身。
——燕双飞我不能帮你了,父子第一雷文的宝座要让贤了。(《燕》也如五雷轰顶啊 ……真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16 秦若云也被着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吓了一跳,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看见大家的身影在 慢慢消失。
读者评语:
——有谁知道他怎么了?别激动,不是又要穿越,仅仅是跳崖而已。
17 我们的少主啊!我们可爱的少主啊!我们的命啊!他就这么抛下了我们!
读者评语:
——“爷爷,您回来了,您终于回来了。”——异曲同工之妙
18 当果子下肚不久后,从丹田内发出一股热气,这让秦若云不由吃了一惊。
这是……怎么回事?
不过这股热气也没有破坏秦若云内部的身体。反而温和的如同母亲抚摸般让秦若云有 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渐渐的他开始潜意识的运起功来,大约一个时辰后,他就再这种半醒半睡之间突破了 邪云功的第九层!
秦风到现在也只不过9层而已,对于武学者来说,机遇也是一个很重要的过程。
有种人一生都不能突破现在的境界,最终带着无奈撒手人寰。
而秦若云就在不知名的情况下,吞食了江湖上被人称作为‘圣果’的小果实。
这种果实百年难得一开花,千年难得一结果。
今年正好是它结果的时候,而今天秦若云就正好掉入山崖,由小白亲自送入口中,而 且还吃了好几个。
这个小红果,在江湖上一个就能掀起大波浪,从没听说过有人得到这种果实后会当饭 一样一连吃下好几个。
白貂看秦若云睡着了,也就放心的重新拿起小红果啃了起来。不过它还是很细心的留 了好几个准备等秦若云醒后再喂给它吃。
黑豹不满的看着荷叶上剩下的果实,朝灰狼打了一个脸色。
灰狼亲自站起身来,它很喜欢这个人类,更何况它是白貂的主人。
所以它甘愿为他去摘取比红果子更加珍贵的白果子,这种果子比红果子珍贵万倍,哪 怕是黑豹也5年才吃2个。
就这样,秦若云在朦朦胧胧的期间,吃下红果数十颗,白果3颗。
让他的邪云功一升再升,因为他就算在睡梦中也下意识的打坐运功,所以他的功力可 以说是雄厚的如同海洋般取之不尽,用也用不完。
读者评语:
——这是武侠小说和部分言情小说的经典桥段,但是我怎么觉得这么囧?咱到底差在 哪呢?(……看武侠的读者竟然长期受这种折磨……)
——黑豹5年能吃两个....由此可得出结论,黑豹已经掌握比人类冰箱先进无数倍的保
鲜功能....其实真正的上帝不是男主,是这群大隐于世的高智商兽型种族....
19 上门求医的人,有些是被追杀至此,一心求死的人。有的是德高旺重之人。而这些人 就会因为看破世间百态而心无杂念,毫无欲望。
读者评语:
——一心求死你tmd还上门求医?!
——从文中看作者还是高三学生,不hd的说我一直以为是小学生,所以语法、逻辑、
错别字咱就不挑了,但是既然你是高三学生,那个……应该和语文老师谈一谈,如果是理
科生,请纠正一下“太阳能高科技纳米技术”的观念,不用请出方舟子,也知道您这是伪 科学。
最后说一句,作者写文不易,如果某天狭路相逢,大家还是以鼓励为主……-_-||||| || (……您真厚道)
——雷的我好销魂啊~~~好销魂~~~
——也许是沉重的学业让这个可怜的孩子错乱了吧
20 他本是身怀绝症的少年,英年早逝的他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变成婴儿。 父亲对他人神共愤的宠爱他记在心里。
商人,药王,杀手,情报网头目。 这些原本都是于自己平行相擦的男人却一个个都倾心于他。
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男孩 问了他们一遍,他们的回答永远都是这么一句。 “就是爱宠你!” 这是文案。
读者评语:
——orz..........“人神共愤的宠爱”,原来这就是恋婴的前奏曲。谁来告诉我,平行相擦是个什么样的概念?
(我下午用“就是爱宠你”雷了同事一百次……)
——参一脚。 他本是身怀绝症的少年, 他本是身(患)绝症的少年, 他本是身怀绝(技)的少年,
……得了绝症好象还很了不起的一样,哈哈哈~~~~~~~
21 小白经常会偷吃她们为他做的点心。这个时候他会刻意板下脸,认认真真的批评小白
。小白也会听话的任他批评。虽然他不是真正的生气,但那张和堡主有着8分像的脸庞冷下 来,眼底闪烁着丝丝冷光。还是让她们不由自主的颤抖。
读者评语:
——批评一只貂都可以这么冷峻?我无语。
——作者运用拟人化修辞手法非常成功,我完全看不出来小白是只貂阿!
——一只貂和堡主有八分像???是貂太英俊还是堡主大人太没人样?或者貂君也是 小攻之一?
22 神帝,一个脑子天才,武功横溢的男子。一个可以让四大神将为止钦佩甚至付出生命 的男人。
读者评语:
——原来武功也可以横溢啊,看周身不时溢出黑风掌伏虎拳大力金刚指七叶绝情刀, 人间奇景,怪不得天下无敌。
——脑子天才,莫非身子白痴?
23 揉揉酸涩的眼睛,眼皮开始合拢。很快,望如月就进入了梦香。 而原本闭着眼睛的冷天寒感觉到望如月稳定的呼吸后,睁开了眼睛,定定的看着他。
细细的睫毛下有着一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小巧的鼻子,最后是柔色的小嘴。
读者评语:
——捶电脑,睁着眼睛睡的。
24 宣莲阁里,不断传来女人的尖叫声。产婆的加油声。
读者评语:
——运动场上,不断传来观众的尖叫声,队员的加油声。
25 孩子现在由奶娘带着,身边还有很多丫鬟,侍卫陪着。一个个自告奋勇要来照顾、保 护小主人。
读者评语:
——-_-太壮观了,据说麦当娜出现的时候也是这样。
——我看成了雅典娜……-_-(雅典娜出场是也是这样的……)
26 灰狼亲自站起身来,它很喜欢这个人类,更何况它是白貂的主人。
读者评语:
——灰狼啊~真是辛苦你了~,下回你让作者/代替/你站起身来好了~~~~~~
27 蓝靖看不下去的一把把秦若云拉到自己身边。 粗鲁而又不是温柔的用自己高档的衣料抹去他脸上那碍眼的泪水。
太过晶莹剔透的泪水不受到任何阻碍的烫伤了他的心。
读者评语:
——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想起那句"不要哭,你灼热的泪水会烫坏我的菊花........."
28 在美丽的大不列颠岛上,有一个远离城市的大草原。这个满是绿油油草地,无数奇特 树木种植的地方是一个私人场地。
那里的主人是在英国初建成的时候被英国女王封为开国元帅的亲王。
每一代的人都是独子单传。时间辗转百年飞逝,那个好似世外桃园地方的主人手中掌 握了英国近一半的经济大权。
(请大家深深的吸一口气再往下看。)
然而,真正让王室之人疑惑的是。那片大规模的领地之主并非英国人,而是远在东方 的中国人!
读者评语:
——居然是中国人!领主大人居然是中国人!领主大人你也忒不HD了。当初鸦片战争 的时候怎么把把英国鬼佬们吊起来抽啊?
——英国初建成的时候的女王……-_-亚瑟王会哭的。
——只凭这种“远离城市的大草原”的封地税收能掌握“英国近一半的经济大权”,
必定是用了什么外层空间生物科技使这个草原的GDP上升N倍…不排除有使用禁用农药和饲 料的可能性。
29 在那里血统纯正的马儿有着不下数十匹,可爱的绵羊、忠实的牧羊犬、看家的白鹰… …
读者评语:
——...........笑到翻滚~~~~~~~(看家的白鹰……我也笑到翻滚了)
30 那个人拥有着高梁的鼻子,小巧的嘴唇,白晰的肤色。纤细的身子向是经不过风吹就 会倒的一样。平旦的胸部让人知道他的性别。
一个男子,一个让人看过就不会忘的男子,为何会出现在这座无人能入的圣山中,何 况周围还有这么多高级兽围着他!
读者评语: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啊啊啊啊作者大给个痛快吧。
——咄!怎么能这样,岂不是不把太平公主们当女人了……
——这么多高级兽?他买装备了吧?
31 深邃的眼睛,高挺的鼻梁,浅色的薄唇,刚烈并济的脸颊,完美的身材,加上庞大的 身世背景。江皓很荣幸的登上了“十大黄金贵族单身”的第一位。
“入秋了,天有些冷了呢!不如明天让‘王氏’集团破产吧。”江皓喃喃自语着走向 路边停放着的黑色跑车。
读者评语:
——谁知道啥米叫刚烈并即的脸颊……
——那啥,不才斗胆揣测圣意,作者大人也许想说的是“刚柔并济”。
——可怜的王氏集团,大概到死也不知道自己破产是因为入秋了,天有些冷了……( 我才有些冷了啊……)
32 他曾进一周不去整理仪表,可是胡子就是长不出。他在太阳底下暴晒一周,可皮肤就
是晶莹剔透。他在战争中受伤,明明不去用什么除疤药,但该死的就是一点痕迹都没有!
读者评语:
——好羡慕哦~(比泰国人妖还厉害)
——后面两条倒是没啥,第一条就有些不妙啊。众所周知,胡子的问题和男性激素大 大有关。还是作者要说这位同学是天下第一美公公?
33 那个人拥有着高梁的鼻子,小巧的嘴唇,白晰的肤色。
读者评语:
——高粱的鼻子!笑抽我了!
——直接说酒糟鼻子就得了呗,还高粱鼻子。
34 他只忠于神帝一人。那个当初在战场上救了自己的男人。那个在他以为就要死的时候 带着神一般的笑容把自己从死人堆里拉出来的男人!
那个时候,他8岁,神帝5岁。
读者评语:
(5岁就露出了神一般的笑容……)
35 “真的?你真的不走了?” “当然!我说话一向算术!”
读者评语:
——我也算术了,你这句有9个中文字2个感叹号,作者给你加了2个引号。
36 人间,一个繁荣的时代,兴旺的王朝。皇上爱民如子,皇后温柔娴熟。太子更是把子 民当作兄弟。
每一个人都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人类与神,魔共存。你也许会在某个小摊小贩里看 到一个帅哥,或者美女。那么他们有8层是神族或者魔族。还有2层是人类。
神族人和魔族人在人间有个规定。不在人间使用力量。对于他们的力量,人间是无法 承受的。所以,若是他们违反规定,他们的下场就是面壁思过到死。
读者评语:
——娴熟……是贤淑吧……皇帝还活着太子就开始拉拢人心真是皮在痒……
——层……层……层……
(我都快笑到死了……) 神族人和魔族人都是永生。但也不是说不会死。
37 (大概是文案的东西) 我是这个世界的创世神! 我创造了神,魔,人,精灵等各种族,我还创造了魔兽。
可是我没有感情,不懂所谓的喜怒哀乐! 带着金龙与白虎来到凡尘,只希望能体验人类的生活。 可是他闯入了我原本平静的内心。
带给我更多的感情, 让我知道我愿为他永远停在凡尘。 当一连串的事情发生后,他是否会因为自己的身份而远离自己?
滚滚红尘,创世神和魔王之子的爱恋是否能安然的长相厮守? 当神王之子插入两人之间时, 他们又是否经得起考验?
读者评语:
(……我承认看到“插入”的时候不厚道了一把……真是很有挑战性的考验啊远目)
38 “各位先生,女士,本航班受到巨大台风影响,出现不稳定性,请各位继好安全带” 飞机的广播喇叭里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这句话。
叹了口气,不会这么倒霉吧!我叫望如月,因旅游才乘飞机准备到美国去,可没想到 在大海上会突然出现巨大台风。
读者评语:
——相信我……中国也好美国也好,气象卫星不是用来浪费财政预算的……台风也好 飓风也好都是可以预测的……
——有“巨大台风”还起飞==|||显然这班机是为了堕机才存在的。(喂喂……应该是 坠机吧……堕……堕……)
39 吃完了苹果,我开始认真的想,我该怎么办?不可能一生都住在这里吧!我又不是猿
人山!顺着四周乱逛了逛,发现这里真的是医者的天堂啊~什么千年人参啦~何首乌啦~居
然连应该生长在雪山的雪莲都有,不采下来那不是对不起自己嘛!说干就干!小心的把药 材一样样采集下来,可是有苦了,放哪里呢?唉~先放一边在说吧!
读者评语:
——是人猿泰山……泰山生活的地方不长苹果长香蕉
——温带到寒带的气候集中在一个地方,真神奇==||
40 今天不想去采药,其实已经没什么好采的了,拿起自己采的乱七八糟的药,我突然想
试试看炼药,但我也知道炼药很难,在这里连最基本的炼药炉都没有,想想还是算了。坐
在树下,遥视着瀑布,虽然乐观,但也不禁会在平静的时候想到,以后,我该怎么办?
《药王真经》?!不会吧?!这种书,我只有在电视里才看到过,难道以前也有人在
这里遇难过?忍不住翻开书,发现里面全是用毛笔写的字,难道这里的人都不会用圆珠笔 或者钢笔吗?
读者评语:
——炼药炉==我还炼丹呢……祖宗你知不知道中药是什么东西啊……
——好吧……作者大人,请您赐予古人圆珠笔和钢笔吧……如果故事确实是1000年的 ,那么已经有雕版印刷术了……
41 对了,这就是传说中的洁癖!他还有一个秘密,就是……他是一个大力王!
有谁可以想象一个纤细的美人儿面不改色心不跳的一边拿起重达几吨的石狮子,一边 和别人笑谈风花雪夜?
读者评语:
——可是谁来告诉我,到底一个人没事为什么要去举石狮子啊?原来这个纤细的美人 儿是建筑队的吗?
——鉴定为蚂蚁受。几吨……记得那辆华丽丽的东风车载重也才2.5吨。
(风花雪……夜?)
42 干涩的嘴唇蠕动了一下,欧阳千晨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此刻他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读者评语:
——作者大人你知道啥叫蠕动么?
43 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中年男子带着一群仆人,大概有20个,半男半女。
读者评语:
——额滴神啊!原来,部长家的仆人,都是人妖。
44 朋友们都来给龙岩送礼物,因为那天是龙岩的生日 所有人都送了,像王凡送的是一张和约,一张价值10亿的和约
东方世送的是一辆跑车,一辆价值高昂的名牌跑车 莫年送的是一张飞机票,一张达到美国的飞机票,因为他知道龙岩马上要到那里谈工 作
读者评语:
——原来他们家的朋友是周公子啊 (……越发掉价了)
——根据作者对于文中风土人情经济状况以及人物思维方式的分析,该男主角应该生
活在天狼星~So~~~~~飞机票(or飞船票)是粉贵粉贵滴……有可能,是三件礼物中最贵滴 亚!!!!!
45 “嗯……嗯……”柳无心情不自禁的伸出双手勾住江皓的后颈,微微顷身,让吻更加 深入,好象要掺透整个生命一样。
“啊~~~”整个头颅往后伸去,下体的发出一道白光,全部收入到等待以久的大掌 中。
读者评语:
——耶,小JJ穿越了耶! (那双神秘的大掌好象乾坤袋一样……)
46 跨进‘紫云纺’的大门,里面熙熙攘攘的分布着三,四个人。不知道这些人里能真正 买到衣服的有几个。
读者评语:
——熙熙攘攘的分布着三,四个人。
47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望如月觉得自己快要睡着了的时候,房门终于被打开。
冷天寒和龙岩看着坐在床边盖着喜帕的望如月,唇边不由自主的钩起一抹幸福的笑容 。 关上房门,走到床边,两个人同时缓缓的掀起了喜帕。
让他们深爱的不可自拔的人的脸蛋映入眼底。 “月,我们来喝交杯酒。”龙岩说着拿起桌上的四个酒杯。
读者评语:
——3P~~~~喜帕……女装……我要去死…… (3P文要用4个酒杯,原来这一篇里的主角说话是不算术的啊……)
48 “还好吗?星。”来者一头艳红色的长发,白晰的皮肤,蓝色的眼睛。没有任何化学
成分的脸蛋,娇艳似花。加上一身的魔鬼身材,不禁让人惊叹,此女子乃世间的尤物!
读者评语:
——咳...没有化学成分?谁的脸有化学成分来着?
——高达的脸上都有,但是它们都是烫斗脑袋。
49 先是平淡的触碰,慢慢的江皓伸出舌轻轻的在柳无心的唇上描绘,轻舔。诱惑他张开 蜜泉的大门。
读者评语:
(我第一次看到小受有这样豪放的“大门”……原来是我想多了……)
50 夕阳西下,半个太阳为一人一兽铺垫了最美的背景…………
读者评语:
——注意!不是人兽!人家是一犬一主人在进行心电感应!
51 天使不识人间灯火,完美的画面不过如此,可又有多少人能有幸目睹?
读者评语:
——天堂一定没有灯……汗……如果这个是错别字,到底是怎么打出来的??如果这 个不是错别字,这句话到底要怎么理解……
52 这蕫房子的价钱可以说是无价!就算是十个迹部集团也换不来的!因为就算是看似普 通的水晶吊灯也足以让一个大集团倾家荡产!
读者评语:
——无语,我终于学会夸张这种修辞方法了。
53 龙岩常会取笑他说他的手是女人的手,因为望如月很宝贝自己的手。
春天,他会去一家家小店里找那种可以防止手上皱眉生长让皮肤更细滑白嫩的药霜
夏天,他会让经常出差飞来飞去的龙岩从国外带回来一些著名明星所用的防晒霜
秋天,他会特地跑到一些专门买保湿霜的地方精心挑选对自己双手最合适的保湿霜 冬天,他会每天早晚都会很仔细的给自己的双手涂上最好的护手霜
一年四季,望如月不会有一天忘记如何保护自己的双手
读者评语:
——美容大王
——原来就是因为这样,他才“没有一些繁琐的掌纹”
54 望如月,此刻的望如月就像是一个真正的神,一个座拥莲花宝座,四散金光,面带微 笑普渡众生的神。
读者评语:
——作者大人在这一刻灵魂附体!!!!
55 忘记?你叫我们忘记你?怎么可能?你为什么这么狠心?这么狠心让我们做一件永远
都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忘了你?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映入我心底,刻在我身上了?死都不会 忘记你,永世都不会……不会…………
读者评语:
——咆哮马的嫡系真传
——主角很明显是在无情无耻无理取闹~~
56 小口的嘶咬着他的下唇
读者评语:
——死心吧,那嘴唇才多大,再省着吃也留不到下顿了。
57 很久,陈叔把手从纪茵的手上拿开。“纪老爷,纪夫人。纪小姐是因为刺激过大而导 致大脑失调。也就是疯了。”
读者评语:
——我的大脑失调了。
58 虽然你加的毒药是无色无味的鹤顶红,一般人是察觉不出的,但是我是谁啊?鹤顶红
有一个特征,遇到糖时,所沾的地方会有一丝红色。这碗莲子糖里又怎会没有糖?丝丝红 衣毒药我又怎会察觉不到?
读者评语:
——无数死在鹤顶红下的英雄们,你们太冤了
59 “失忆?”东方神从白大褂中拿出一个小小的手电筒,对着柳无心的眼睛照射。 “嗯……”收起手电筒,东方神一脸凝重。
“怎么样?”江皓的心随着东方神的表情而紧绷着,虽然他一点也没有注意到。
“他脑中有些淤血,导致他失忆,这也是在后遗症症况里的,他的记忆只能等到淤血
消失才能恢复,至于淤血什么能消失,这就说不准了。也许一两天,也许一两年,更可能 永远都想不起来了。”东方神冷静快速的说出自己准断出来的结论。
读者评语:
——原来用手电筒看看眼睛就可以知道脑中有淤血。
60 无情无爱是他的天生,整乐别人是他的嗜好。挥一挥衣袖他从不理会别人对自己的痴 恋。
从未想过会爱上一个人!在漫长的生命里,他就如同一只小小的蚂蚁。 只要轻轻的一捏……就会像她一样血舞大地!
读者评语:
——作者大你把我整乐了,我我我现在血舞地板的说
61 房里的双人床此时显得有些过于庞大。虽然是用丝做成的,但没有经过人工的加热, 依旧是冰冰冷的。冷的让人睡不着……
读者评语:
——我就不信这种出手就是上亿,用丝做床的二世祖,会不给房间装空调。
——没有空调,至少还有一种东西叫电热毯吧?再不行,还有热水袋…………
62 漫步走到超市。从许多牌子中挑选最好的狗粮,在收营员异样的眼光下付了钱。
读者评语:
——原来买了最好的狗粮就会被异样眼光注视啊,我迷惑了这么多年终于找到引起别 人注意的方法了。
63 天使!一个落入凡尘却不受污染的天使!他们也不会让他受到任何污染!绝对!
于是乎~莫轻云又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冰帝正选划为不惜一切保护对象! 白猫雷云优哉优哉的走在迹部身边,眼角偶尔会露出一些讥笑。
似乎在嘲笑他们的不自量力,又或者是讥笑他们不知道莫轻云根本不需要保护! 在这个世界上,又有谁会伤害,忍心去伤害这个比天使还要天使的人?
读者评语:
——什么叫“比天使还天使”啊?
——大天使??--|||||||||
——但是我估计这个MM写的小受必然是比天使还天使,有着看透生死的神一样的微笑
,仿佛就是如来再世……其实我觉得接下来些小攻小受开始争夺这个世界的所有权还比较 合理……
64 镜中的人拥有着短短的却有狂傲的乌丝,额头边还有几促调皮的发丝垂在上面。棕色
的眼睛里有着看不透的情愫,高挺的鼻梁下面存在着整张脸的重点,永远的笑唇。
读者评语:
原来有种人一生都是冰山脸,还有一种人一生都是痞子脸,最后一种脸就是笑脸。
65 莫轻云不能用语言来表示现在的心情。 他们都是真正的王子,他们为了他们的目标而不断的攀爬着。
站在世界的最高峰的莫轻云却从未有过这么炙热的心。 是什么在支撑着他们?还是他的一切都来得太容易?
挥一挥手,光明辐照大地。跺一跺脚,大地与蓝天相隔两地。
读者评语:
(有一首歌,唱那个“同舟嘛共济海让路,号子嘛一喊浪靠边,百舸嘛争流千帆进, 波涛在后岸在前”)
66 直到,秦若云忘情的弓起身子,头颅往后抛,乌黑的发丝随风飘动。
读者评语:
——头颅向后抛……要是不断这得需要多长的脖子阿
——头颅........抖~~不素无头鬼作祟?
67 断断续续的语言并没有引起陆萧的注意,他只是埋头‘苦干’着,努力的在他所爱的 人身上播种,浇水。
模糊的视线,只能看着身上的人一次又一次摆动腰杆,握住自己腰间和下体的手是那 么的滚烫,烫得让他误以为来到了火山。
读者评语:
——春天,我把一个精子埋下去。秋天,收的是小攻还小受?
68 瞳孔渐渐放大,剧烈起伏的身子说明着他还没从激情中缓过神来。
读者评语:
——俺啥也不说了,摆渡大婶参上!(你太欠了!!!)
“瞳孔渐渐放大,生命逐渐消逝……”
“一下车郑大队长便问,见伤者伤口虽已包扎,但仍在流血,呼吸越来越弱、瞳孔渐渐放 大。”
“她的瞳孔渐渐放大,然后双目一闭,一下子昏死过去。”
“他惊恐的喊着她,她没有回答,瞳孔渐渐放大了。”
(原文作者用“渐渐放大的瞳孔”描写高潮后的余韵。。。= =||||||||||)
69 轰的一声,秦若云的脸就像被煮过一样火热。
读者评语:
——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这句就想到隔壁被泼硫酸那女孩的脸……
70 马儿通灵的不用男人多加驾驭,在地上蹭了蹭蹄子,飞奔起来。奔跑的途中也不忘保 持中等的速度,让男人不会觉得一丁点儿不适。
“停。”简简单单的一个字,若是换成别的马儿一定不会理睬。 可这匹身价高达百万的马儿却在听到这个字的同时就停下了马蹄子,不需要任何缓冲
的停顿。
读者评语:
——也许马跑起来也分档。一档是一级飞奔状态:慢中有快[常用于与情人LOVELOVE];
二档是二级飞奔状态:快中有慢[常用于巡查];三档是三级飞奔状态:快中有快[用于迎接情 人...] (不需要任何缓冲……没摔出去吧)
71 “怎么?老奴我为您这么着想难道错了?呜……可怜我老奴一辈子就服侍你们龙家啊
!没想到落了这么一个不如意的下场啊…………”老管家哎声哎气的遮脸假哭着。
读者评语:
(老奴……这是在英国贵族的庄园不是紫禁城啊)
72 菊丸以为会看到富丽堂皇的装饰,可是没有。 大石以为会看到价值不费的雕塑,可是没有。 桃城以为会看到冰箱?可是没有。
反正莫轻云的房子给大家带来的映象只有几个字——清幽淡雅。
读者评语:
——这段一定是在kuso (……为了清幽淡雅连冰箱都不要了这牺牲真大)
73 伸出手在屏幕上移动“大人…………龙一有听您的话。龙一已经站在了商场的最顶端
了。大人,为何您还不想来见我?是因为我做的还不够吗?大人…………龙一真的很想您 啊!”
读者评语:
(……站在了商场的最顶端了……千万不要想不开啊)
PS:关于网王的我删除了几条!!因为实在是太眼熟啊!!!= =!~万一哪位大大找上门来……就不好玩了……
要你
柳寒江尽量不让自己看太子那非常具有吸引力的俊朗面孔,以免自己突然间色性大发,于是把眼睛移向一旁的紫檀木云石面镂花八仙靠椅,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上面复杂的花纹上,嘴里道:
“殿下,和战大事,关系至大,殿下圣明,自有英断。只是臣认为,虽然古有明训,兵为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但今日之事,或许只有力战胜敌,才能重振国威,自立于列强之林。西域之事姑且不论,北方与京城乃是唇亡齿寒,如果朝廷再次让步,则大魏……危矣!”
其实柳寒江认为不管言和还是言战,大魏皇朝怕是都要玩完,但是话当然不能对太子,所以才有上述一番话。而柳寒江真正要的则是后面的话:
“但攘外必须先安内,如若大魏想要一致对外,则内部也必须统一。依臣看,北方战败或许是一件坏事,但如果利用好,未尝不可起到出人意料之效果,帮助殿下早日获得朝政大权!”当然,顺便也让柳寒江有离京的契机!
“?”太子眼睛一亮,屁股挪啊挪,挪到柳寒江跟前,聚精会神地听柳寒江下面的话。
柳寒江脸上虽然没有表情,手心里头却已经渗出汗水,小子听就听呗,干嘛非凑到我跟前来?你没看到我一直在躲着你那骚包脸嘛……小样的,不愧是全国海选出来的人生的种,五官、气质、皮肤……真是……太电人!
柳寒江仿若随意地跷起了腿,事实上则刻意地遮掩住自己开始抬头的小弟弟,心里暗示着自己,世上的一切美人都是红粉骷髅,太子更是坏水浸到骨头里的惨绿骷髅!
太子吃了个酥皮心,喝了杯茶,看完了柳寒江的头顶,看了旁边的桌子,看完了紫檀香的八仙桌,看了柳寒江的衣服领子……等了将近半株香的时间,柳寒江还在那里“沉思”着!太子再好的耐性也磨得差不多,站起身来,双手托起柳寒江,直勾勾地盯向他的眼睛问道:“柳先生究竟有何良策?”
小样的手也长得不错嘛……柳寒江叹了口气,被太子托得不得不站起来。小子不愧是皇宫出品,就连最细小的地方也是无可挑剔啊!那个……我想什么来着……唉……古人诚不欺,果然红……蓝颜祸水啊!恩,对了,我想起来了什么!
柳寒江以壮士断腕般的毅力,猛然抽出自己的胳膊,几步退到椅子后面,咬牙道:“如今朝廷中掌握军政大权的臣子,都是皇后和端王爷的人,太子若想掌握大权,首先要除去的就是些人,但若是没有足够的理由,别说太子,就连皇上怕是也轻易动他们不得!但这次北方兵败,却是个契机!”
太子!你可给我老实点,就给待那儿,千万别再靠近我……要不然……要不然我可就忍不住推倒你了!真他XX的,连自己长得那么祸国殃民都不知道,这不是故意引诱我柳寒江犯罪嘛!
我一个大好的直男,要是真的对你犯了罪,我对不起自己,更对不起那未来香喷喷、娇滴滴的媳妇!
太子急了,柳寒江说了半天,还是没说出来究竟怎么利用北方兵败之事除去皇后等人的手下!一把推开椅子,太子把柳寒江拉扯到自己边,几乎是面贴面地问道:“柳先生,你倒是说啊!”
这话怎么听着么像“柳先生,倒是推啊”,柳寒江伸出了蠢蠢欲动的贼手,哭泣着摸上太子的胸膛……55555555……他不要推倒男人啊……他今天怎么就这么背呢?先是差儿强奸谢子游(柳处至今不知道自己其实是差儿强“受”谢小攻),接着又忍不住对太子下手……他柳寒江的一世英名啊!
不行!坚决不能让事态再恶化下去,柳寒江脑中所有的细胞都调动起来,万众一心,做出艰难的决定……然后……手掌成拳,一拳头捣在太子的眼眶上!
只要打了太子,他就会被拉出去打板子,自然也就没机会推倒太子!他妈的,区区媚药就想支配柳寒江?没门!哼哼……还有那两个为老不尊的老家伙……都是你们惹的祸……等着瞧吧,等我柳寒江度过了这关,我要是不能整得你们哭爹喊娘,以后不姓柳!
太子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一句问话,竟然会招来柳寒江的拳头。措不及防之下,眼睛顿时被打得红了,身子踉跄着倒退几步,狠狠地抽一声冷气:“柳寒江,你干什么?殴打孤可是要杀头的!幸亏这里没人,要不然孤都没办法包庇你!”
柳寒江一看,好嘛,还不叫人来打我板子,感情是柳寒江成顶撞,顶撞得这小子都养成习惯不成?竟然还想着包庇我?我再打你!看你还包庇得成不!反正你小子肯定舍不得杀了我,打板子就已经是极限了,我怕啥?
柳寒江发挥自己的想象力,把眼前的太子幻想成上辈子高中的欠揍教导主任,一脚踹向太子的小腿。
太子就是个泥胎也有脾气,闪身让过,喝骂道:“柳寒江,你又在发什么疯!真以为本太子是个软柿子任你捏的不成!”说完拉开架势就跟柳寒江一来一往,相扑起来。
不得不说,读书人打架……实在是……很没看头!虽然两个大男人不至于像娘们一样软绵绵的拳头无力,可是也绝对没有高手的那种出手就带着呼啸之声的气势,更别动辄血肉横飞,最多也就是个鼻青脸肿!跟乡村野童的掐架,倒有异曲同工之妙。
李路在外头听到动静,可是却不敢进来,太子可是说过,没有召唤不准他进去的。只能纳闷地听着里头的声音,怎么这声儿么像是拳打脚踢的扑腾声呢?难不成两人不密谈,改成秘密切磋武艺……真是,瞎想什么呢!两个读书人能切磋个屁!
柳寒江边跟太子打得难分难解,一边心酸地流泪,太子啊,你怎么这么死脑筋啊,竟然还不叫人啊!你不觉得咱俩越靠越近嘛?完了,完了,彻底完了,怎么现在看着张熊猫脸都觉得很是气宇不凡呢?
柳寒江被太子紧箍地浑身战栗,终于张嘴,堵在太子的唇瓣上,逮着太子因为惊讶露出的舌头,就要往自己口腔里头卷。
太子眼睛瞪得牛铃那么大,瞬间松开紧箍柳寒江的胳膊,牙齿猛咬,把柳寒江疼得松开舌头,然后一脚把他踹到一边:“你……你……干什么!”搞没搞错?他虽然也宠幸过男性的侍人,可是从来兔子不吃窝边草,对于亲信的朝臣,就算长得再俊的,也没起过那种心思啊。柳寒江怎么突然就……
柳寒江回味地舔舔嘴角,不顾舌头被咬破的疼痛,含糊不清地道:“干什么?要你啊!你我喜欢啊,我做梦都要你!(干什么?咬你啊!以为我喜欢啊,我中倒霉媚药了!)”
靠!既然不叫人过来打我板子,我跟你小子白说了还不行啊!呸!怎么阴险太子的舌头都是甜的……好吃……比酥皮心还好吃……
……完了……柳寒江怎么堕落到吃人舌头的地步?先是谢子游,然后是太子……难道将来还会……呸!不能想……这都怪那两个老家伙……、郁闷啊…………我不纯洁了!
上书
太子愣了,作为一国储君,就算别人再怎么仰慕他,也只敢隐晦地暗示,被动地等待他的临幸,从来没有人像柳寒江这么主动、这么直白地大刺刺地叫嚷“我喜欢你”的。而且,这柳寒江先有书童荭景暖床,后有龙卫谢子游示爱,怎么还敢这么花心地跟作为太子的他求爱?
唉!这柳寒江柳狂生果然做什么事情都出人意表啊!甚至连示爱都这么的……嗯……暴力!
不过……太子很快地衡量了一下其中的利弊……如果接受了柳寒江的心意,那么肯定能让柳寒江真正死心塌地地为他出谋划策,而他所要付出的,不过就是抱一个男人而已。这就跟娶太子妃不是娶她本人,而是娶她的家族一样,抱柳寒江不是为了他的皮囊,而是为了他的智慧。
所以,尽管柳寒江的平凡面容实在入不了咱们太子殿下的眼,但是太子还是决定勉为其难地接受柳寒江的“好意”。于是太子脸上重新恢复了优雅的笑容:
“江儿……”记得柳寒江的大哥是么称呼他的,“既然江儿有这个心思,怎么不早说?难不成以为孤会看不上你?江儿,孤本就与那些看重美色的凡夫俗子不同,对于江儿的心意高兴还来不及,自然更不会拒绝!”
奇怪了,柳寒江听得莫名其妙,我跟你说媚药的事情呢,你倒是跟我胡扯美色干什么?柳寒江只得再次强调道:“我做梦都要你!(我中倒霉媚药了)”
太子老练地把柳寒江重新圈进自己的怀里,让他紧紧贴在自己的胸前,一脸深情地看着柳寒江的眼睛:“孤知道了,不过……江儿,咱们先说说到底怎样才能除去皇后等人的爪牙好不好?”
你这是在诱惑我,你这是在诱惑我!柳寒江差儿大白天的化身为狼人,我都跟得那么明白了, 我中那倒霉的媚药了!你小子竟然还敢抱我!!
太子,算你狠!竟然阴险到如此地步,听到我柳寒江中了媚药,还不赶快叫太医过来,竟然非得让我把计谋完才罢休!亏得我柳寒江自制力向来很强,要是换个人还不早就把你吃干抹净了!
柳寒江用行动强烈鄙视太子的小心眼,在自己舌头上又狠狠咬了一口,让自己保持清醒,挣扎出太子的怀抱,找到笔墨,“唰唰唰”用狂草把自己的想法写完,一甩手扔在太子脸上。然后转身大步走出密室的门口,冲着李路大喊声:“太医!”
“哦!”李路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柳寒江要叫太医,但还是赶紧吩咐手下的小太监去太医院请人……这柳先生可是太子最为敬重的人,咱可怠慢不得!瞅了瞅柳寒江凌乱的衣衫,李路体贴地又叫来一个太监,让他领着柳寒江到隔壁的偏房更换衣服。
东宫传叫,太医自然不敢怠慢,很快就赶了过来。仔细地给柳寒江检查了一番,连药方都没开,直接塞了柳寒江一嘴的苦瓜,就把柳寒江体内因为出汗而发散得差不多的阳刚媚药给中和了。
当柳寒江出了皇宫,太子才拿着那手草书,从密室里头走了出来,即使鼻青脸肿也掩盖不了脸上的红光满面,嘴里喃喃自语着:
“国士无双!这柳寒江真是国士无双!!”
孤作出接受柳寒江心意的决定真是无比正确啊!这番谋划里头,甚至连最为无用的清流都给算计上了,暗地里的阴谋诡计算什么,这番阳谋执行下来之后,就算你皇后明白是怎么回儿事,也不得不束手就擒,想要不下台都难!
等孤忙完这些公事,必然要专门空出一天,去好好疼爱疼爱柳寒江……不对……是江儿!要不然怎么能对得起江儿的一片心意?!
“阿嚏!”驶往柳府的马车里头,柳寒江狠狠地打了个喷嚏,用手摸摸鼻子,苦着脸又吃了一口苦瓜,坚决杜绝媚药有任何复发的可能。他也恨不得学大哥请病假了!再这么折腾下去,他就算神经崩溃不了,身子也会受不了的!
唉,柳寒江心里叹息了一声,没办法,现在正是紧要关头,请不得假啊……这次只要操作得好,他和大哥就能光明正大地离开京城个漩涡了……得!最后再忙两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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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以后,战败的消息如惊天霹雳般,传到了京城。
北方的微山、琉大等大魏军事要塞,被匈奴和西夏联军占领。花了数千万两银子,废了数十年心血建设起来的边防铁军,全军覆灭了!
全权大臣、大学士、一等英勇伯林辅臣屈膝祈和,更在强权威胁之下,不但答应割让北方领土,还要赔偿敌人军费四万万两!
此时恰逢京城会试之年,全国各地的举子都汇集到了京城。这些举子都是血气方刚的年华,听到这些丧权辱国的消息,怎能不气,怎能不恨?
在有心人的怂恿之下,全国十八个行省的举子和京城的许多官宦名流都汇集起来,共同在安武门外的洁然亭内讨论究竟是否和战的问题。一时间人群熙攘,把个园林秀丽、景色清幽的洁然亭闹得热火朝。外头的回廊上、假山旁、花径内、鱼池旁,到处都是激动的人群。主要的人物却都聚集在洁然亭旁边的书斋内。
书斋朝南开着六扇文窗,正中摆着一张镂花玲珑八仙桌,桌边上首坐着一个丰躯伟干的大个子京官,正是柳寒江刚来京城时,给他和谢子游接风的那位状元公水庭文。和他并肩坐着的是吏部右侍郎栾名金。另外还坐着一些人物,也大都是都城清流、京华才人。
大家此时都在聚精会神地倾听着中间一个人的演,仔细看去,那演者虽然年纪不大,面目平凡,但身上自有一股名士的潇洒风采,正是柳寒江柳浩然!
众人听完柳寒江的演,群情沸腾。有的说:“林辅臣督战无功,丧权辱国,应该撤职查办!丰山辉等将领临阵畏敌,贻误战机,必须拿京问罪,以谢天下!”有的说,要为在北方战场上战死的英烈举行公祭,以表彰忠烈,伸张正气!
还有的提出:“北方所用将领、大臣无不是皇后、端王爷指派,他们应该下罪己诏,并下定决心与匈奴、西夏血战到底!”
柳寒江见火候到,连忙高嚷:“既然如此,不如大家一致公推一个人执笔,马上起草一份上皇帝书,大家都在最后具名!咱们一起到皇宫门口扣阙!公车上书!!”
众人立时叫好,因见刚才柳寒江的演讲口才极好,就推荐他来写。
柳寒江早已经打好腹稿,也不推却,等众人送过纸笔墨砚文房四宝,便提起笔来,一挥而就。
他每写一段,旁边就有装扮为读书人的庚组龙卫庚八大声朗读一段,征求众人的意见。室内室外的人都安静下来,鸦雀无声,听那庚八念道:
窃闻钦差大学士林辅臣与匈奴、西夏议和,割微山沿边及台州一省,补兵饷四万万两……天下震动!
听到这里,书斋内众人都微微点头,书斋外的人群却一片声叫喊道:“听不清!听不清!”庚八也不敢提内力加大嗓门,只好拿一条凳子,放到了书斋门口,站上去高声朗诵:
大魏自本朝起,工商不兴,民生困顿,或散之他国,为人奴隶;或啸聚草泽,祸害乡邑。虽无外患,内忧已极。夫国以民为本,不思养之,是自拔其本也……
听到这里,吏部右侍郎栾名金站起来大声补充道:“请诸位留意,这几句话很是要紧。过去匈奴等国未起,大魏皇朝,乃是统一天下,故内部贫乏亦不可惧。如今则匈奴、西夏、大理、南越列强并争,大魏如再不自强,灭国不远矣。诸位若有留意,就可明白大魏疲弱,正是因为圣体不健,阴极阳衰,女祸乱国……”
状元公水庭文赶紧拖他坐下道:“怎么也开始演说了,究竟听谁的呀?快坐下,让那位学子继续念柳浩然的稿子!”
柳寒江在一旁朝他们点了点头,这戏演得好!虽然话没说完,却比说完了更让些个学子名流有想头。
庚八等水庭文他们就了座,才继续念起来,等他念完上书,数千举子都沸腾起来,高呼着废后、彻查军机等大臣等口号,由水庭文等人带领着大家,从洁然亭出发,路游行,沿路张贴揭帖,发表演,穿街过巷直向皇宫而去。霎时间,把那皇宫门前,挤得万头攒动,水泄不通。
皇宫门前的喧呼之声,震动整个京城百姓。同时,也飞过一重重暗红宫墙,传进皇宫大内,吓得久病的皇帝、皇后、王爷们胆颤心惊。
可是大魏立朝以来从未有过之事,不到时候史笔无情,这些当政者要遗臭万年,就光凭全国举子的公车上书之举,就能逼得当今皇上立时罪己退位!大魏的百姓向来信奉“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这些各省举子的举动,就是所有百姓的指路标。如今虽然只有区区数千名举子扣阙,可是却代表着举国的民声。让人怎能不惧,怎能不惊!
早就等候在皇宫内的太子,铁青着脸从前殿的高墙内,看向下方拥挤的数千举子和京城名流。本就是他一手策划举动,他应该高兴不已才对。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在人流的最前方,看到本应该躲在幕后的柳寒江!这些个举子和名流里头的领头人,就算上书成功了,他也免不了一顿惩罚!他柳寒江凑到他们中间,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难道……前面他说得喜欢自己竟然是迷惑自己的烟雾不成!不可饶恕、不可饶恕!他百里离风还从来没有被人如此玩弄于股掌之上过!
似乎是发现太子的目光,柳寒江朝着前殿的方向从容一笑,太子,这次……哪怕任你有翻天的手段,也不能把柳寒江留在京城了!
开缺
天空中渐渐下起了缠绵的细雨,不时有几丝被风吹到了太子的眼睛上,飘飘洒洒迷离他的眼眸。柳寒江,孤不会那么轻易地饶恕你!孤会让你知道,任何算计孤的行为都是自掘坟墓的举动!
孤以前待你确实太过仁慈了,竟然让你忘记孤至高无上的身份!孤要让你知道,孤若要捏扁你,比捏死只蚂蚁还轻松!
皇宫前的大街之上,百姓们仍在不停地往举子们身后聚集着,有看热闹的,有叫好的。数千激愤的青年举子们和数百名京城名流,顶着风雨焦急地高喊着、期待着皇宫前堵拦举子们的大臣能把他们的上书,呈到皇上面前,期待着皇上能够采纳他们的意见,接受他们的呼吁,拒绝屈辱的条约,废掉皇后,撤裁那些误国误民的大臣,坚决抗敌,打败匈奴和西夏,保卫大魏!
细密的雨丝打在柳寒江的头发上,汇合成了滴滴雨珠,从他的脸颊上滑落,浸湿衣领、前襟……不知不觉间,淋湿他的全身,淋湿他身下的青石路砖,淋得整条长街像是蒙上层薄薄的绿釉。
柳寒江眯着眼睛,扫视一下四周激动地人群,满街的揭帖,将一个纸条递给身后护着他的庚八,淡淡地吩咐道:“通知老爷子,按照纸条上所写,给皇后身边的王公公传话,务必要今晚传到!至于……明天一大早就出京跟大哥他们汇合。还有,让老爷子备好数匹快马,明天我们就赶回湘北,恐怕迟则……生变!”
庚八急忙应是,招来两个龙卫用暗语说了几句,递交了纸条之后,打发他们回龙穴报信去了。
雨,潇潇地、潇潇地落了下来,掩盖了整个京都。大魏,一个古老的皇朝,正在无边的风雨中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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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柳寒江天还未亮就到了朝房。由于昨天的公车上书事件,今天朝廷召开的是大朝会,不但他这种四品的章京必须来上朝,就连六品的官员也必须参加。
朝房内,太子的舅父军机大臣舒威正在翻看着六部堂官和都察院送上来的奏折。一会儿,其余的大臣们也都到来了,品级高一些的肃静地坐在朝房内,品级低一些的,就等在朝房外的其他房间里,等候皇上叫起。
还是自从太子监国以来,病弱的皇上第一次亲自上早朝!再加上昨天的公车上书事件,自然让所有的大臣都惶惶不安,连平日的寒暄都免了。
今天的天色比昨日更加阴沉,从朝房的窗口望去,满天飞着濛濛的银丝细雨,坐在朝房内,也可以听见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
过了一会儿,中官出来叫起,拉着长腔传呼道:“诸位大臣进宫,着柳寒江勿入!”
太子的舅父舒威一听,不禁一怔。他是个久秉朝政的大臣,对于朝中的规矩是十分熟悉的,不寻常的传呼马上让他有不妙的预感。抬眼看向正主柳寒江,却发现人家面无惊色,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没有任何不安的表情。
此时也不方便询问,舒威只能皱皱眉头,站起身来,认真检五匣公文,捧在手上,朝宫内走去。很快其他大臣也都入了宫,朝房内只剩下柳寒江一人!
整整两个时辰之后,皇后等派系的官员首先下来,一个个脸色惨白,步伐踉跄,路过孤零零的柳寒江时,更是看也不看他,直行而去。
接着下来的是太子的舅父舒威等人,这次,舒威反往日对待柳寒江的骄矜姿态,却露出了同情之态。待走到柳寒江身前时,更是轻言细语许多安慰的话。
柳寒江只是默默听着,不发言。
最后下来的是跟柳寒江起公车上书的水文庭等人,他们显然也是同情柳寒江的遭遇,但是从脸上能看出来,他们也在朝会上没有讨到什么好,此时正心情沉郁,也就没心思再安慰柳寒江,所以只是同他点点头,便黯然伤神地悄然而去。
不久,中官下来宣旨。当柳寒江跪伏在地上,听到最后那几句:“……估念其心为国,不忍骤加严惩……柳寒云、柳寒江兄弟着即开缺回籍,永不录用!”之时,柳寒江赶紧把沾过辣椒汁的袖子往眼睛上抹抹,让自己“伤心”到涕泪纵横、泣不成声的境界,然后在中官冷冷的注视下,接过旨意,颤颤巍巍地爬起身来,一步步、踉踉跄跄地走出了朝房。
等出了那中官的视线之后,柳寒江这才长长呼出了一口气,天哪,他总算可以光明正大地出京了!一番连环计策下来,若是差一分一毫,可就达不到如今的效果!
先是利用太子急于争权的心思,给太子出利用公车上书的由头,来铲除皇后等人爪牙的主意;然后避过太子的耳目,让龙卫护着他直接作为举子们的领头人,出现在皇宫之前;再让谢老爷子通过龙卫的人脉,买通王公公向皇后明切都是他柳寒江策划的,让皇后对他恨之入骨;
最后就是皇上那关,柳寒江不需要再做任何多余的动作,皇上为平息举子们的怒气,必然会让皇后等人背黑锅!可是柳寒江等带头扣阙的人,在皇上眼中也是不安分因素,再加上旁边有皇后恶言相向,责罚他柳寒江是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的!
皇上本来扶持起皇后就是为制衡太子,如今皇后失势,太子派独占鳌头,可绝不是皇上希望看到的!所以皇上必然会削弱太子方面的力量,正好他柳寒江处在风间浪口,不从他下手倒是从谁下手?
可问题是如果皇上对于柳寒江这位闹事的领头人处罚太过了,怕是又会引起对朝堂变动高度关注的举子们的反弹,所以这么不轻不重的把柳寒江开缺回籍、永不录用,刚刚正好!当然,柳寒江的大哥柳寒云自然也就被柳寒江牵连,只能一起滚蛋!
不容易啊、不容易!柳寒江踢着脚下的泥水,急匆匆地往宫外走去,接下来要办的就是赶快回乡!阿弥陀佛……保佑太子别来找茬吧……毕竟柳寒江在这件事情上,可是狠狠涮了他把!
所谓好事不灵、坏事灵!柳寒江刚想到这里,一队浩浩荡荡的人马就从御道上走了下,拦在他的面前。
最前面的是皇上和太子在大朝会的正式场面上才用的导乐队,有戏竹、管、笙、锣、鼓等全套御乐,似乎被人吩咐过,没像往日那般笙歌嘹亮,只是静悄悄地排着队。紧接着就是队队御杖、吾杖、立瓜、卧瓜、宝星、戳斧等各种金吾仪仗,气象森严。
然后又是八面五色金龙旗,八面五色金龙镀,八面双龙黄团扇,八面九龙杏黄伞,各种旗幡伞盖,遮敝地,把柳寒江团团围住。
最后则是把九龙曲柄杏黄华盖,八名佩刀大臣,簇拥着坐着金龙步辇上的太子,缓缓地走到柳寒江的面前。
那刻,柳寒江多么希望自己看到的是十面五色金龙旗,十面五色金龙镀,十面双龙黄团扇,十面九龙杏黄伞,十名佩刀大臣。那样他将要看到的就是皇上,而不是阴险的惨绿太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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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转载:谁说男人不能看BL呢?
你以为我看到“他抱着他,越来越用力,仿佛要把他融化在自己身体里”这种东东不会有正常的呕吐反应啊?
你以为我看这个东西是因为我爱硬棒棒的男人而不是软绵绵的女人吗?
告诉你,错错错!
我看这个,那也是勉为其难,那也是牺牲小我成全大我,那也是卧薪尝胆,那也是……最起码,我的漫画也是花人民币买的。别相信耽美书里总写的什么会有个两眼冒光的女孩大把大把地把CLAMP塞给你,不拿都不行,男人,清醒点,没有这种好事。在这里,我大喝一声告诉你,看耽美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直男人,看耽美的雄性才是绝对不BT的雄性,因为,我们看,是为了:
1.为了保护我和他人的贞操,我们看!
没看耽美小说之前,我光着膀子打球时,会想着,对方高壮的主力4号别是心脏有问题吧,一碰他就流鼻血。
没看耽美小说之前,地铁上有人碰我PP,我就骂:你丫别挤了,今天正好吃的不顺肚子。
没看耽美小说之前,嘘嘘的时候旁边的大伯瞄着我飞流直下自己一点动静都没有我就想:老了,羡慕吧您?
没看耽美小说之前……,姥姥的没看耽美小说之前我真是走了狗屎运居然一直好好的、完整的、清清白白的活着没被人那个那个了,现在想,后怕的一身冷汗。
看过耽美后,我光着膀子打球,……开什么玩笑,这和黑哨有什么区别,体育精神何在?所以,只要我们赢着我是绝对不光膀子了;
看过耽美之后,地铁上有人碰我PP,我就骂:你丫别变态了,我用的是海绵垫,形状虽然好,东西是假的。
看过耽美之后,嘘嘘的时候旁边的大伯瞄着我飞流直下自己一点动静都没有我就,我就,我就咬牙切齿地拉起拉练,换个地方,流氓咱不怕,咱怕的是不美型的流氓。
2. 为了媳妇合心,我们看!
我会有一个属于我的人,在或者遥远或者很快的某一天,他/她/它(为了简便以后这种不明情况统统用它代替)对我笑,明亮的眼睛白白的牙齿满头的阳光,然后,我走向它,它走向我,甜甜地笑着对我说:“哇赛,你他M长的好好小受呦,跟我交个朋友,我代你去泡G吧好不好?”
要真等到这时候,你就知道看耽美的好处了,作为一名合格的同人男,这种时刻我春风满面地对它一挥手:“886,我的爱情鸟。”
看,如果不是平时训练有素,这个时候就两个可能,一是特纯的那种,那是一准被骗了被卖了被SM了去的,不过这种稀有动物现下是不多了,要是有我也准发现的比你早还藏着捂着不告诉你;多数是第二种,幻灭!惨呀,少男纯纯的泡泡心就这么破灭了,还不如,早点自个糟蹋了那点纯洁好。
3.为了减少暴力犯罪的发生,我们看!
知道每年有多少女性被****吗?知道她们中有多少人从此一生都背负着心理负担吗?
知道这些案件中有多少是浑身热血没出淌的毛头小伙干的吗?
知道这些一失足成千古恨的小伙子被捕后有多少在极度缺乏异性的监狱中被虐待被美国伊拉克吗?
每次看到这种令全世界最高级灵长目生物蒙羞的报道,我就想给布施大叔写信,快点在全球、尤其是军队中推行耽美小说吧,以毒攻毒立竿见影。
精力过剩的小伙子看耽美,不是吐到虚脱就是HIGH到虚脱,反正别说去犯罪,保管他连意淫犯罪的力气都没有;
给焦躁苦闷的士兵看耽美,……别紧张,反正现在没给他们看各大军校的性侵犯丑闻已经家喻户晓了估计给他们看了也不会更糟。耽美小说里爱情至上的绝对LOVE主义没准反而能降低性暴力的发生。
4.为了深刻认识生活能有多黑暗,我们看!
有时候,仅仅是有时侯,我看着耽美,并且想哭。
雅典娜的圣斗士也好,幕府时代的剑客也好,耽美所到之处,任你如何英雄一世雄心万丈,比魔鬼还要魔鬼的同人作家也能在片刻之间颠覆天地。于是我看到了星矢和紫龙的星空绝恋、于是我知道了剑心的老婆芭她其实是个带把的、于是我听到了仙道诱奸流川风的101夜……为了这些美丽的英雄,我落了一滴珍珠泪,然后擦擦我的鼻血说:COME
ON,英雄末路啊,这世界真他妈太太太黑暗了!
5.为了君子之疾,我们看!
寡人有疾,寡人好色。我不是皇帝,我和寡人的共同之处除了同样吃饭同样入厕以外,就剩下好色了!自从初三第一次告白以一巴掌告终后,我痛定思痛,认真地进行了批评和自我批评活动,终于得到了三个结论:
(1)失败不是我的错,长成这样主要是先天不足后天也没跟上;
(2)隔壁班的帅哥不是个别有用心的坏人,……别有用心的是我的姑娘;
(3)综合以上两点,只要帅哥还正常地生产生活,我就别指望讨老婆生孩子每天嘿咻嘿咻生产不息了!所以,我开始看耽美,不但看耽美,我还深入研究它的动人之处,不起余力地将BL的动人之处孜孜不倦地向我身边的所有帅哥推广。我的算盘很简单:让全世界的帅哥都去爱帅哥吧,MM,你们只要有我就OK!这个简单有效的计划推广的很顺利,截至本季度末,我的恋爱情况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改观,有个很温柔的人儿满脸红晕地塞给我一封天蓝色的信,唯一的小困难是:DD能不能拜托你去做个小小的变性手术先?
坏事
柳寒江迅速地又用袖子狠狠地擦了擦双眼,虽然因为淋雨导致辣椒水浓度不是太够,但也轻易地让他逼出了两行热泪。再加上此时他的身上溅了不少泥水,更显得狼狈与落魄。柳寒江睁着兔子眼,泪眼汪汪地瞅向步辇上的太子,正要开口说话,却被太子的神情噎住了。
只见太子坐在步辇上,一点儿没有走下来说话的意思,只是居高临下冷冷看着柳寒江,那眉毛挑得老高,分明显示着:你装啊,你倒是再装样啊?继续装,孤看着呢!
你个阴险的家伙!柳寒江彻底打消了演戏的心思,肚子里头再一次给太子定性,小子怎么可以跟他柳寒江一样没一点儿同情心呢!皇宫出品,果然没心没肺!
两人无声地对峙了好一会儿,直到柳寒江彻底淋成了落汤鸡,太子才抬起手拍了两下,顿时从太子身后窜出来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不待柳寒江反应过来,利落地一个掌劈,把柳寒江打晕过去。
柳寒江昏倒之前的最后念头就是,好!很好!你丫的不过,就来强的!算你小子学乖了!
太子的车驾在前呼后拥中再次走上了御道,辇后豹尾斑侍卫们的枪林过后,空地上再也没有柳寒江的身影,只有空荡荡的大理石路面,被越下越大的秋雨打得“啪啪”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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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说的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更何况柳寒江是个极为乖觉的人,自然更是将此话奉为金科玉律。所以当他醒来,发现自己在养神殿的时候,便很乖觉地任由太监给他重新梳被雨水冲散的头发,然后又挽好发髻,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缓缓地跟着李路来到养神殿的正厅。
太子早就坐在正厅里,看到柳寒江到来,于是淡淡地吩咐一句:“传午膳。”
下边立时就有肃静伺候的太监们,叠声地传出话去。一会儿,就有几十名穿戴整齐的御膳房执事太监,抬着大小共七张膳桌,捧着几十个绘有赤金彩龙的大红漆盒,来到正厅前,把那七张膳桌,一字儿摆开在正厅之内。
这些东西都是有讲究的,按照宫制,丝毫错乱不得。共有两桌菜肴,两桌点心,一桌米膳,一桌粥品,一桌咸菜。
柳寒江瞅瞅太监们手上捧着的菜肴,虽然因为有碗盖盖着,看不到里头的具体样式,但是光衡量那分量,就够他吃个至少十天半个月!这么多饭菜就给两个人吃,真是浪费,实在是浪费!要是节省下来,得够他柳寒江过多少悠哉的日子啊。柳寒江再瞅瞅败家子太子的脸色,真是无喜也无怒,那叫一个雍容华贵啊……果然暴风雨之前都是宁静的!
李路等到每张膳桌都摆好以后,接过小太监递来的菜单,桌桌地查看番,从那口蘑肥鸡、三鲜嫩鸭、百合炖肉……直到最后一桌的青碧鶊粥、灵宝枣糕等各种粥饭心。然后回到太子面前,躬身屈膝,低声请示几句。
等太子点头,李路才站起身来,叫了声:“打碗盖!”
那些垂首低眉,恭恭敬敬守候在两旁的御膳房太监们,听到一声吆喝,马上起上前,取下每只菜碗上的银盖,恭请太子和柳寒江用餐。
太子接过李路挑选的盘炸春卷,碗花椒油白菜丝,放在自己跟前,没有动口,而是看向对面随意坐着的柳寒江,道:“托柳先生的福,今日大朝会,父皇将皇位传给了孤!礼部已经算好日子,再过十日就是孤的登基大典。”
柳寒江脸颊一跳,太子要当皇上了?倒霉!前面他还想着太子就算有翻天手段也留不住他柳寒江在京城,没想到太子还真的马上就翻天了……不,应该太子以后就是整个大魏的天了!
这下子……不妙了……本来他以为像皇上那种连病兮兮的时候都不忘用皇后制衡太子的人,是死活不会放权的,就算他柳寒江策划大魏整整十八个省的举子公车上书,皇上也会厚着脸皮死赖在皇位上,最多就是让下边的官员或者皇后背黑锅,给举子们消气。谁能料到,皇上竟然真的让位给太子,下台谢罪了!
柳寒江马上明白自己的错误到底在哪里……所谓人算不如天算,恐怕那皇上是命不久矣,其人将死其为也善!更加上大魏如今就是被架在火堆上烤的烫手炉子,所以这次病恹恹的皇上才会让位给了太子!
心里一些个念头飞快地闪过,柳寒江面上则不动声色地朝太子拱拱手:“臣……不对……草民,恭贺太子殿下!”哼哼,你要当皇上,用这威胁我?你放心我!柳寒江心态向来很好,一定稳稳当当地等着你小子出招,绝对不会轻易自乱阵脚。
太子又吩咐李路给自己盛碗燕窝粥,继续道:“父皇把身边的供奉也都给了我,这些个供奉虽然还比不上那个刺杀孤的魔教教主卫长瑞,但对付区区几个龙卫还是没有问题的。”
这次太子的语气中带了一丝讥屑,不过柳寒江很自动地忽视。柳寒江柳狐狸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不就是老爹快咯屁,留着高手也没用,所以就当垃圾似的给了你,有啥好显摆的?
还有,你小子不就是暗示那些保护我的庚组龙卫已经被那些供奉悄悄解决,导致现在我身边没人护着,想逃也逃不了,这又有啥好害怕的?我柳寒江向来自己靠自己,世界缺了龙卫照样转,我柳寒江没了龙卫帮忙,也照样得活啊。
眼看着太子面前的菜肴粥饭越来越多,柳寒江不客气地指使旁边的太监给自己来盘鸭条溜海参、盘羊肉片焖跑跶丝、盘樱桃肉山药,外加碗香稻米饭。嗯,吃好吃饱,才有精神跟阴险的太子斗法啊,千万不要被暴风雨前的乌云影响胃口。
想是发现这种程度的威胁完全影响不柳寒江的情绪,倒是让他吃饭吃得更香。太子也就住了嘴,低下头吃起了饭。这时候,两边的廊下立即响起片乐声,正是宫廷里特有的开胃音乐。
用罢午膳,撤了膳席,太子带着柳寒江回到了西室,挥退包括李路在内的所有人。时候太子的脸色才沉下来,轻轻哼声,太子嘴角挂起丝冷笑:“柳先生倒是个稳得住的人啊,难道柳先生不觉得最近做错什么事情吗?”
啊,暴风雨来了……柳寒江自动地找了把椅子坐下,又稍微挪挪屁股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些,然后才满脸纯真而又认真地答道:“回殿下的话,草民最近错事好像做不少,不知道殿下指的……嗯……是哪一桩?”
调戏谢子游、殴打太子爷,顺便鼓动下待考的举子们,算计一下上至皇帝下至百官的权贵们……嗯……果然坏事儿干得不少,看来柳寒江以后要是没饭吃,倒是可以去给什么山贼团伙、强盗集团当个狗头军师,就凭他使坏水的能力,怎么也是饿不死的!
征服
“哪一桩?”太子脸上布满寒霜:“好你个死到临头还不松口的柳狂生!竟然还敢质问孤是哪一桩!你以为辜负孤的信任,欺骗孤的感情之后,孤会轻易饶你不成?”
等、等一下,柳寒江纳闷,批斗的方向有错误吧?不就是利用一下你小子让我柳寒江出京而已,谁欺骗你的感情?太离谱了吧!
太子脸色狰狞,上前一把抓起柳寒江的上衣,把他拖离椅子,喝道:“柳寒江,孤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忍辱负重的孤了,以前孤只是个太子!上有皇上、皇后,下有王爷、大臣在旁虎视眈眈,只要没有登上皇位,孤就只能韬光养晦,十分的本事也只敢露出一分!可是如今,整个大魏皇朝之中,再也无人可以制衡孤!孤若要杀了你简直就比捏死只蚂蚁还简单……哼哼,柳、寒、江!……这还是托了你的福!”
柳寒江前倾着身子,差点儿就要抬手擦擦脸上被溅到的口水,可是想想,就算不装着战战兢兢、汗流浃背的样子,也该给咱未来的皇帝儿面子吧?要不然他老人家把火儿波及到我老爹、大哥身上,就不合算了!天子怒、伏尸百万啊!
以前顶撞太子,是因为知道人家一头狼还要披着羊皮装样,人家一头狼还要顾忌着皇上、皇后,可如今呢?恶狼已经再无顾虑,完全可以肆无忌惮了!
哪,难不成他柳寒江如此聪明的人,竟然也会自掘坟墓,把猛虎放出了闸笼,把毒蛇放开了七寸不成?柳寒江悔得肠子都青,百密一疏啊!脸色难看地撇撇嘴,柳寒江还是不甘示弱地回了一句:“柳寒江谢殿下夸奖!”既然自己都说是托柳某人的福,我还跟你客气啥?
没办法,咱手不能提,肩不能挑,不会武功,没有特长,也就只剩下子文人的傲骨!当然,最关键的是,反正柳某人已经落到你小子手里头,就是磕头求饶也没什么用,不如痛快一把。
唉!皇家的人果然都是忘恩负义的王八蛋,怎么也是我柳寒江帮你得到皇位的,你咋就这么恩将仇报呢?真是个养不了家的白眼狼!
太子被气得笑了,猛地一把柳寒江摁倒在地,与柳寒江面贴着面道:“好你个柳寒江,都死到临头了,还敢死鸭子嘴硬!”
痛、痛痛痛……柳寒江被摔得直呲牙,风水轮流转啊,前两天还是他欺负太子呢,如今忽然间就掉了个个儿,变成太子打他了!不过后背的疼痛,还是没让柳寒江忘记提醒恼羞成怒的太子:“殿下,您若是杀了我,可就没法向十八省的举子们、向天下交待了啊!”
经过公车上书的事件,他柳寒江绝对连史书都上得去了的,真正成闻名天下的人物,太子要是在这个当口杀他,前面朝廷撤裁官员、皇帝罪己退位的效果,可是至少要打半折扣的!
太子听了这话,突然间哈哈大笑,仿佛听到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柳寒江,孤才不会干这种蠢事!孤要报复你,有的是办法!比如……让一百个男人一个接一个地宠幸你!……这主意如何?”
太子笑得张狂而毫无顾忌,柳寒江却觉得浑身冰冷,你、你丫的变态!那还不如让他柳寒江死了算了!
至此,柳寒江这才终于体会到事情的严重性,虽然自己聪明是够聪明,可是歪门邪道可绝对没有在黑暗的皇宫长大的太子懂得多,心肠也绝对没有在视人命为草芥的环境中长大的太子狠毒!
柳寒江迫不得已,终于抛出杀手锏:“殿下好手段!不过……殿下以为柳寒江会这么容易束手就擒不成?若是殿下真的敢对我下手的话,恐怕有些不好听的话就要传到皇上耳朵里去!殿下不要忘记,殿下如今……还不是皇上!”
太子一怔,他是知道柳寒江的手段的,不要小瞧那区区的传话,说不定就能顷刻间翻覆地!恶狠狠地瞪视柳寒江半晌,太子才一字一句地问道:“什么话?”
柳寒江冷笑声道:“也不过一句从太子宫里听到‘殿下登基之日,就是皇上毙命之时’的话而已!殿下,您以为凭皇上的为人,会怎么想呢?”
太子定魂针似地愣在那里,若是一句株心的话传到自己那多疑的父皇耳朵里,自己那位宁愿国事糜烂不堪,也要用皇后制衡他的父皇,恐怕会咬牙切齿地‘朕绝不会死在个不孝子的前头’吧!
到时候别说我一个太子登不上皇位,恐怕还得死在那个垂死的父皇之前!柳寒江……你真正好毒的心思!一个粗糙的计策如果放在平日确实兴不起什么太大的风浪,可是放在他登基前的敏感时段,却成一剂致命的毒药!
沉默一会儿,太子终于清醒过来,狠狠抓住柳寒江的双手,举到两人头顶按住,再用身体牢牢压住柳寒江,然后将嘴唇凑到他的耳垂边,带着恶意道:
“柳寒江,就算是这样,孤也不会放过你!你不要忘记了,你曾经说过喜欢孤,那么如果孤……亲自疼爱你的话,可就最多是两情相悦,算不得是对你下手了。江、儿!放心,孤……一定好好疼你!!”
说罢,太子抽出右手,猛地揭开柳寒江的领口,露出里头白皙的皮肤,凉飕飕的手指划在柳寒江的锁骨上,让柳寒江不由自主地颤抖一下。
柳寒江脸上终于变色,明明是他赢了太子,为什么还会变成种情况!而且……谁说过喜欢这个阴险王八蛋啊啊啊啊啊!!!!
这、真是晴霹雳啊,还不如柳寒江喜欢上一头母猪,那样还比较可信!柳寒江猛地一抽被太子抓住的手腕,就要往太子胸前推去,却发现自己的胳膊很是酸软无力,根本连举起来都很困难,更别甩开太子。
“……你什么时候下的药?”柳寒江努力仰起头,咬牙问道。
太子手下不停,又扯开柳寒江胸前的内衫,顺着往柳寒江的下身摸去,轻轻低笑道:“就下在御膳里头……怎么样?江儿,软筋散的滋味不错吧?让你又是酸涩又是酥麻,跟那个的感觉挺像吧?”
那个……哪个?柳寒江虽然不明白太子的意思,但也知道必然不是好话。不过,这个太子也太没品了,要治柳寒江还不容易?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情,倒是这么下流地下药干什么?要不然我能不提防吗!
好吧,现在不是考虑个问题的时候,柳寒江无限委屈中,现在应该关注的是自己的贞操问题!可恶啊,贞操,为什么又是贞操!大魏皇朝怎么可以这么变态,人们都不去哭着喊着抢花花大姑娘,却一个个脑子抽筋的要上自己这个狗尾巴草!
先是荭纯纯,再是太子爷……阿弥陀佛哪……柳寒江虽然冷心冷血,可是真的、真的连一只小鸡崽子都没杀过,怎么可以这么惩罚我呢!
(请原谅我们的柳处男至今没有认识到自己也差儿被谢大少上的事实)
柳寒江眼看着自己不但上身被扒得精光,连下身裤子也被扯掉了,终于开始慌乱了,想都没想就喝道:“殿下!您就不怕让人把你前面那句话传到皇上耳朵里头吗!”
太子深幽的眼眸中一道精光闪过,像是想通了什么,脸上展开一抹迷人的笑颜:“若是江儿刚才不说那一句话,孤还会有所顾虑!可是江儿强调反而显得心虚……江儿!恐怕也就是而已,其实根本就没有安排龙卫传话吧!”
柳寒江心里一惊,太子实在过于精明,自己只是因为慌乱而露出的一个小小疏忽,竟然就被他敏锐地抓住!这下子……完蛋了!
太子看着柳寒江僵硬的脸庞,哪能还不明白自己的猜测完全正确?太子顿时疯狂地大笑起来,这种征服最难征服之人的感觉……实在是太让人满足!那么,不妨让这种满足到战栗的征服来得更多些吧!孤……不……朕、朕的重拾山河、征服天下之路,就从你柳寒江……开始吧!太子的手指沿着柳寒江的分身划过,猛地插进他的后庭菊穴……
作者有话要说:
我邪恶了~~~~~我不纯洁了~~~~~~
倒下
“咝……”柳寒江倒抽一口冷气,这种异物入侵的感觉确实很不好受!不过,太子……倒是往那里戳个啥?你就算要做的话……哎哟……这男人跟男人到底是从哪里做呢?我好像还真的不知道……
柳寒江强制压抑住内心的恐惧,这恐怕只是前奏而已,反正只要这人没用到下半身那个东西,肯定就是还没真枪实弹地干……我柳寒江,一定要想办法……不管怎样,反正死活也不能让自己的第一次毁在这个惨绿的人手上!咬咬牙,柳寒江突然间笑了起来,努力地克服酸麻的感觉,抬起头,在太子唇上亲了一下:
“殿下,就算您想要江儿,在地上也未免太煞风景了吧?不如咱们到旁边隔间的床上,让江儿好好地伺候伺候您?”恶……这话……听起来可真让人起鸡皮疙瘩啊……
太子眯起了眼睛,只有睫毛间射出的几丝精光泄露隐藏起来的推测,反正两人现在所处的西室外头不仅有太监们看守,还有那些武功高强的供奉们在护卫着。任他柳寒江再怎么折腾,也逃不过孤的手掌心!于是唇角挂起自信的笑容,点头:
“既然江儿开口,孤又怎么会不答应你呢?”
放屁!柳寒江肚子里头腹诽着,我要是让你他娘的别操我,你这个狡猾的大灰狼才不会答应呢!
从后穴中抽出手指头,太子爬起身来,抱着柳寒江走到隔间里头。
一般的皇宫建筑,除了放置祖宗牌位之类的特别地方,不管是议事的大殿还是批阅奏折的书房,都会设有一个小隔间,里头专门放一张床。并不是为给下人们休息用的,而是为皇宫里头的主子,若是突然有那个的“兴趣”,可以马上找到放心的地方解决。
所以隔间虽然不会太大,却布置地很是精致,花盆、字画等摆设应俱全,让人看着就觉得舒心。
太子将浑身无力的柳寒江放在柔软的被褥之上,迅速地脱下自己的衣衫,双手抓起柳寒江的两条腿,让它们高抬在自己的双肩上。然后从床头的枕头下掏出太监们早就准备好的润滑油,倒在手指头上,再次地进入柳寒江的后穴扩充起来。
柳寒江既然跟他的书童荭景和龙卫谢子游都很是纠缠不清,怎么身体还是么生涩?后头紧得连放进去两个指头都很困难,更别他的分身,若是不事先扩充下的话,根本就进不去!
柳寒江被后面强制打开而传来的疼痛弄得浑身颤抖……太子啊,你不是想着要上我嘛?你倒是老戳着柳某人的后边干什么!
太子艰难地扩充了一会儿,终于把自己已经高昂的分身对准柳寒江的后穴,就要插入进去……
柳寒江要是这个时候还不明白男人是怎么做的话,他就不是柳狐狸,而是柳脑残!不会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太子的那玩意儿竟然要放进他的……他的……原来男人竟然是这么做的……这也太残酷了啊啊啊啊啊!
而且……这东西……好大!好大!好大!!柳寒江对于太子那里比他大很多的伤自尊事实已经顾不上了,毕竟皇宫里什么都是最好的,成吃好穿好保养好的太子,要是那里很小的话,这才是笑话!
柳寒江现在唯一知道的就是……坚决不能让那玩意儿放进自己的后面去!要不然……要不然他会死的!!!!!
柳寒江马上微微晃动下自己的臀部,腿根轻轻磨蹭着太子那彪悍的分身,羞涩地道:“殿下,江儿可等着您的疼爱……您东西可别中看不中用啊!”准备,倒计时开始……
太子前进的分身一停,惊讶地望望柳狐狸,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于是乌黑的眸子里再次掠过侵略性的光芒,舔了舔嘴唇,戏谑地笑道:“江儿放心……孤……一定让江儿欲仙欲死!”说完对准柳寒江湿润的菊穴,以四十五度斜角,猛地插了下去。
柳寒江眼睛死死地盯住那青筋暴涨的身份,在前端将要碰触到自己的后穴之时,聚集起全身的力量,猛地扭自己那酸麻不已的身子,滚到了床边。巨大的惯性带着被抬起的腿打过太子的脸颊,打翻床边放着的青花写意瓷瓶,“哐当”声砸碎在地上。
“啊——”太子惨叫声,柳寒江的脚还没什么,可是分身猛然撞在床铺上的感觉……就算被褥再柔软……也足以让奋勇冲刺的分身弯上那么一小段!
这男人啊,最要命的不是不举!而是举的时候突然被掰弯……虽然跟动物的那东西不同,没有一点儿骨头,全靠热血支撑,就算弯了也不会骨折。可是这玩意儿上遍布全身最敏感的神经细胞……疼痛不是一般的放大倍数啊!
在历史性的一刻,柳寒江完全可以看出太子忍受了多么大的痛苦。真不枉柳某人昧着良心勾引人哪……要不是为让小子更卖力些,至于说出了那么恶心的话嘛!
“柳、寒、江!”太子扭曲着脸孔,捂住自己伤心的小弟弟,带着愤怒至燃烧的恨意看向柳寒江柳狐狸。
柳寒江脸上充斥着掩不住的厌恶和反感,嘴角浮起丝轻蔑的冷笑:“殿下,一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滋味……不错吧?可惜,我柳寒江不能再陪您玩这种游戏了呢!”抬眼扫向地上锋利的碎片,柳寒江最后偏下身子,让自己在重力的作用下,脖子对准那些碎片倒了下去!
人不自救,天诛地灭!!
“柳——寒——江!你这个疯子!!”太子迅速地扑身往柳寒江冲去,却赶不上柳寒江下坠的速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柳寒江的脖子被那碎片刺破,殷红的鲜血从血管中汩汩地涌出,很快染红地面。
太子一呆,定定地看着柳寒江的脖子,双手狠狠地打在地上,就连手掌被碎片划破都没察觉到……
为什么?为什么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是碰到柳寒江,他的太子身份就完全失去了作用!不管是威逼还是利诱,不管是恐吓还是怀柔……都入不了他柳寒江的眼!
世上怎么可以有这种人……这种对名利权势毫不在乎,却又能直透人心,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上的人!种狠情狠性,决绝到让人动容的人!柳寒江,孤……到底该拿……怎么办?!!!
“太医!快叫太医过来!!!”太子终于回过神,冲出了房门,顾不得李路等下人惊诧的神色,焦急地嘶吼起来!柳寒江,你以为这样就可以逃避嘛?不!孤说过了……孤……不会放过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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颁诏
数日之后,傍晚,薄暮再次降临在京城,斜阳的余晖映照在九重宫阙庞大的瓦檐上,映照在寂寞的宫墙上,显得特别凄冷。太庙那边,古柏丛中的鸦噪声刚刚平息下来,从皇宫的中央,传出阵凄凉的呼声:
“搭闩——下钱粮——灯火——小——心——哪——”
随后,整个皇宫各宫各院的值班太监们便都拖长嗓子,传呼起来,发出片此起彼伏的阴阳怪气回声:
“搭——闩哩——下钱粮呵——灯火——小——心哪——”
本是大魏皇朝开国皇帝百里龙御当年立下的规矩,代代相传成每例行的公事,到如今已经呼喊数百年。
柳寒江就是在种叫喊声中,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此时窗外早已薄暮冥冥、宫廷寂寂,加上外头凄惨的呼号,更让人觉得凄厉和悲凉。
慢慢地转动眼珠子,柳寒江发现自己处身在一个陈设富丽、珠宝琳琅、格外豪华的寝室。寝室的左右站着太监宫们,一个个屏住声息,没有半点儿声响。
柳寒江抬起手肘,刚刚想要支撑起身体稍微动一下,却被一双胳膊拦住。抬眼看去,只见太子正坐在自己的后方,从上方低头看着他,低声地道:
“别动,你的脖子还没好。”
作为虚弱的病号,柳寒江没有再逞能,他刚才的动,已经发觉身体的无力。那是一种跟中了软筋散完全不同的感觉,就像老年人想要做一些年轻人的动作,却心有余而力不足,连精神都不够使的感觉。
轻轻地张开嘴煽动了两下,柳寒江不出所料地发现自己暂时处于失声状态。很好,身体动不了,嘴巴说不了,连精神都使不了……柳寒江无奈地再次闭上了眼睛……
太子左手轻轻地托起柳寒江那把洗过后已经晾干的乌黑长发,再次做起刚才被打断的动作,用犀骨宝月梳帮柳寒江梳理着那头乌发,动作异常地轻巧和小心,就好像生怕带落一根发丝似的。嘴里则按照这几天养成的习惯,自言自语地道:
“江儿,今日朕已经登基了……可是朕心里头却没有欢喜……因为朕知道,今后朕肩上的副担子只会越来越重了。”江儿,可惜那个盛大的场景没有让你看到,你若是看到,会不会再也不像以前一样,不把朕放在眼里?
柳寒江闭着眼睛,脸上没有任何波动。
“江儿,父皇驾崩,太后殉葬,连李路都不在了……朕现在真的成了孤家寡人……江儿,朕现在才体会到朕以前能有江儿真心喜欢朕,是多么的难得!可是朕却让江儿恼了朕,讨厌朕。江儿,朕突然觉得好寂寞……”
江儿,若不是你的提醒,朕差儿就放过父皇和那妖妇……而李路……他很好……可是他知道得太多……朕不能留着他!江儿,朕现在连个能对朕说真心话的人都没有了,朕现在有什么话,也只能跟你说。
柳寒江仍然闭着眼,连呼吸的节奏都渐渐放缓,却是已经陷入了睡眠。
太子、不……皇帝终于梳完柳寒江那头的长发,将他的脑袋小心翼翼地放在松软的枕头上,自己也在旁边斜躺下来。
旁边的宫女急忙凑了过来,想要帮他捶腿。皇帝却摇了摇手,又挥退寝室内的所有太监宫,跟柳寒江起静静地并排躺在龙床上,眼睛望着那明黄的龙帐很久,才轻轻地叹了口气:
“江儿,是朕糊涂,江儿若是要逃出京城,有的是别的办法,根本不需利用朕的感情,是朕自己想左了!朕知道江儿那时候喜欢朕,没有别的任何含意,就仅仅因为江儿喜欢朕!可是朕……明白得太晚了……江儿,为什么朕失去了你对朕的喜爱,才会觉得珍惜?除了江儿,恐怕再也不会有人,不是看重朕的权势,不是看重朕的身份,而只是单纯的喜欢朕吧?”
皇帝把手臂弯过来,枕在头下,转头看向沉睡的柳寒江,不禁自嘲地笑了笑:
“江儿,朕五岁起就被立为太子,自那以后,就再也无人敢亲近朕,爱护朕。就连朕的生母,也限所谓的规矩,不对朕有一丝一毫亲近之色!有的只是冷漠和训话……之后朕的母后就变成那个妖女,更是待朕疾声厉色,稍微有不如意的地方,就加以鞭挞,要不然就是罚令长跪!”
皇帝的脸上淡淡的,无悲无喜:
“朕每日都必须到父皇和妖面前跪而请安,父皇和那妖女不命朕起来,朕就不敢起。朕刚刚监国之时,大魏四处战火,特地请父皇和那妖女裁减皇宫开支,却引起父皇和那妖女大怒,之后几乎不与朕交谈一句!每日必让朕在外头跪安一个时辰之久……江儿,朕隐忍得……真的好难……江儿……朕好想有人能真的不含一丝杂质,真心地陪在朕的身边,让朕能够放松下来……江儿,朕真的错…………你原谅朕好不好……”
睡梦中的柳寒江微微皱了皱眉头,不知道梦见什么。皇帝于是停住了话,伸手拿起旁的被褥盖在两人的身上,闭上了眼睛。
偌大的养神殿,逐渐寂静下来。整个皇宫也渐渐笼罩在片死般的寂静之中。
当柳寒江再次醒来的时候,还没亮,正是夜里四更的时候。柳寒江是被皇帝吵醒的。虽然外头还有皎洁的月亮,但是皇帝已经披着衣服起来,在一旁的案几上写着东西。直到,更鼓动、静鞭响,天已大亮,早朝的时间到了,皇帝才叫太监和宫进来服侍。
这时候,皇帝这才发现柳寒江已经醒过来,于是吩咐太监宫们又给柳寒江打理一番,带着柳寒江坐着龙撵,起来到前面议事的政和殿。
昨日皇帝登基,今日必定要例行颁诏,所以礼部的堂官们早已经把颁诏的全部仪式准备好。
此时的政和殿前,陈列伞盖、幡橦、节杖、刀戳、弓矢、静鞭等,密密麻麻,摆路,御香飘渺,仪仗森严,别有种皇家肃穆的气派。
皇帝让太监们抬着柳寒江在御座下方的个软榻上躺下,才坐到御座上,接受王公大臣、六部公卿的朝拜。然后大学士崔光德捧着已经用御宝的定国诏书,送到殿前,授给礼部尚书。
那礼部尚书跪受诏书之后,将诏书置于云盘之内,捧诏先行,带领文武百官,步出安广门,又将诏书放入龙亭,由八名太监抬着,送到皇宫最前方的朝门。
然后百官匍匐,听那宣诏官在那里代皇帝宣读诏命。在通常情况下,举行颁诏仪式,皇帝是不用亲临朝门的。然而,这次,皇帝为了弥补柳寒江未曾见到自己登基盛况的遗憾,带着柳寒江特地登上朝门,亲临颁诏。
这时候,朝门前,早已经黑压压地跪着地听诏的京官。静鞭响后,鸦雀无声。皇帝坐在朝门上的九龙华盖和日月龙凤扇下,看向一旁的软榻上的柳寒江傲然笑道:
“江儿,你今日且好好看看,以后下就是朕的天下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普之下莫非王臣……而柳寒江……你也绝不会……例外!!
江儿,朕……不会再用强了,就算你不再喜欢朕也无所谓,朕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朕!有的是时间,朕……一定会让你……心甘情愿……屈服于朕的!当朕明白自己的心意以后,一切……就由不得你了!
带走
柳寒江默默无语……拿着小子又是在演得哪一出?先是发疯说我喜欢他,差儿强奸了自己,现在又说这种莫名奇妙的话……难道……这小子跟孔已己似的,突然间当了皇帝,高兴得疯了?
唉!皇宫果然是世界上一切珍稀物品的积聚地啊,就连变态都不是普通的多,那些个阴阳怪气的太监都是身不由己,也就罢了。可是这位皇帝……极品中的极品啊!已经自信到自恋的程度,以为全世界的人人都要前仆后继地拜倒在他的裤腿下,这才是正常!
不理他!坚决不理他!柳寒江继续沉默,冷冷地静观宣诏仪式的进行。
一会儿,一位宣诏官朝服补褂,登上外头的高台,先向皇帝行三跪九叩大礼,然后才西向肃立,双手捧着诏书,用种特殊的腔调,大声朗读道:
……数年以来,朕开特科、裁冗兵、改武科制度,皆经再三审定,筹之至熟,甫议施行……即以大魏大经大法而论,五帝三王不相沿袭,譬如冬裘夏葛,势不两存。用特明白宣示,尔后大小诸臣,自王公以至士庶,各宜努力向上,发愤为雄,以圣贤义理之学植其根本,又须博彩他学之切于实务者,实力讲求,以救空疏迂谬之弊,专心致志,精益求精,勿徒袭其皮毛,勿竟腾其口,总期化无用为有用,以成通经变之才……
柳寒江听了半天就不再听,这些个话都是些泛泛而谈的东西,每个皇帝登基之后得都是差不多的,就算如今百里离风位新帝加上新政的些内容,也脱不空谈的套路。眼睛向下方黑压压的人群张望下,柳寒江突然在其中发现几个熟悉的身影,正待细看下,那些个身影却都散入漫漫人海之中,再也找不到。
突然,柳寒江耳边响起阵山呼之声,转眼看去,原来诏书已经宣读完毕。只见那宣诏官,手捧着诏书,兢兢业业,步上朝门,将诏书放入早已准备在那里的五彩朵云之内,衔入七宝丹凤之口,缀以彩绳,从朝门上冉冉坠下。
就是古诗中所谓的“丹凤衔下九重”的意思,所以又称为丹诏。下面自然有执事官接诏书,再次放进龙亭,抬出广安门,然后吹吹打打,送往礼部衙门中去,腾黄用宝,颁示全国,才算最后完成特别庄严隆重的颁诏仪式。
皇帝笑着看向下方将“万岁、万岁、万万岁”喊得震响的人群,只觉得心胸特别畅快,再转身看向柳寒江,却发现人家根本没理会周围让人震撼的场景,闭着眼睛养神呢。皇帝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脸色阴沉了下来,自己生起闷气,就要扫兴地摆驾回宫,却突然听到朝门下,隐隐传来阵喊杀之声。却是数十名蒙面的青衣刺客正在突破禁卫军的护卫,朝着皇帝等人的方向杀上来。
朝门的气氛随着逐渐靠近的喊杀声分分凝结,淡淡的血腥味隐隐飘散在空中。不那些下方的人群如何慌乱或者观望,或者大小的官员们惴惴不安,或者那些禁卫军紧急调动起来,单只是原本隐身在皇帝身旁的供奉们,一个个地显出身形,分成三层将皇帝和柳寒江牢牢围在中间。
随着众人的注意力都被下方数十名青衣刺客所吸引,朝门的屋檐之上,一道血色的影子掠过长空,蓦然出现在皇帝等人身前,手中剑罡洒出颤抖的光雨,每次颤抖,便有圈圈光弧飞旋跳舞,束束、条条,晶莹而明亮,交织着炫目的豪光,瞬间将四个供奉刺倒在地。
一个供奉的铁杖被斩断成七段,位供奉双手模糊血淋淋片,位供奉双腿齐断,还有位更是横着摔向旁,满肚子的内脏肠子花花绿绿流泻了一地!
而那血影身形毫不停顿,迅捷地又朝着皇帝和柳寒江的方向袭来。
朝门上的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皇帝更是脸色狰狞,暴怒的喝叫道:“杀了他!”
里头两层的十几个供奉领命,立刻悍勇地朝着血影冲上去,一个个兵刃出鞘,却在血影闪电般的刺击中,霎那间全部仰倒在地,身上更是多了七八个血色的窟窿,各色兵器“砰砰砰”丢弃一地。
血影人时候才飘然落地,手指上伸出的剑芒斜斜指地,闪闪发寒,溜猩红的鲜血,顺着闪耀的芒尖滴落,颗颗、粒粒,宛如被被杀者心头的血泪!
闲庭信步地越过十几具残尸,血影人步步走向皇帝和柳寒江,轻盈到没有丝毫声息的脚步,却仿佛鼓样沉重地打在所有人的心上。
整个朝阳门上方突然间变得一片死寂,听不到一点儿声音。皇帝已经震骇地失常,先前他曾经特地考校过些个供奉的功夫,比起龙卫只高不低!他本以为些个高手就算单打独斗不是卫长瑞的对手,但是群殴却是稳稳吃定卫长瑞的。可是……这些个江湖上都有数的好手,就算起上去,在卫长瑞手中也连一个回合都走不下来!
不是那些供奉太过孬种……而是卫长瑞已经脱离人类的范畴!皇帝终于相信当初谢子游的判断,超越天道的高手,已经绝对不能再用常理衡量!但是相信的代价却是如此的惨痛……他好不容从父皇手中接过来的供奉,用还没到半个月,就全数折在这个魔鬼的手中!
扫视一眼周围的数十具惨尸,皇帝的呼吸开始急促,冷汗涔涔而下,眼前片黑暗,黑得让他感觉到从来未有的绝望……
淡然地站在四处尸首的血染地面上,卫长瑞却对皇帝毫不理睬,而是把一尘不染的灰色眼睛看向一旁的柳寒江,淡然地问了一句:
“你就是柳寒江?”
柳寒江疑惑地看卫长瑞眼,脑中瞬间数个念头闪过,然后点头。
卫长瑞轻轻的挥手腕,打散指尖的剑芒,晶莹的流光在空气划出了一丝漂亮的曳尾,蓦然消失不见了。嘴角挂起一丝冷笑,卫长瑞又句:“很好,本教主受人所托来带你走!”
说罢不待皇帝和柳寒江反应过来,甩袖子将柳寒江卷进怀里,身体犹如只大鹏般飞冲出朝门,从高墙上猛然向下坠落!
下边的青衣刺客发现卫长瑞顺利地接到人,立刻转身就走。禁卫军们顾忌着皇帝的安危,也不追赶那些刺客,呼啦啦地冲上朝门,看到皇帝无恙先是松了一口气,再看到下坠的卫长瑞,顿时把手中的弩箭、飞镖、刀剑等物砸下去,还有些人甚至数十只燃烧的南越霹雳弹抛下去。
闪亮的火光红艳艳的映在卫长瑞俊逸而透明的脸孔上,散发出股飘然出尘的俊美和超拔,眼睛淡淡一扫怀中的柳寒江,卫长瑞冷冰冰地句:“抱紧!”
随着这话一落,卫长瑞扬手一束水晶剑气划出,凌空暴旋,像是一个巨大无比的晶莹光球急速滚动,带着无比的凌猛与犀利威势,将半天空中燃烧的霹雳弹、弩箭、刀枪等物全数卷进光圈之中,再展开时,已经被碾成弧形的银屑铁雨暴洒落下,顿时整个朝门下都是闪亮的荧光,发亮,仿佛仲夏河边的萤火虫群,奇妙极,漂亮极!
一个纵跃落在下面的人群中,卫长瑞抱着柳寒江,身形有如风旋电闪,眨眼之间,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只留下一脸色铁青地皇帝,狠狠地用手锤在朝阳门的高墙之上!一旁接替李路位置的总管太监刘公公觑觑皇帝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谏言道:
“皇上,要不要叫禁卫军们就去关闭城门,搜索一番?”
皇帝脸色变换半晌,终于摇了摇头。如今正是大魏风雨飘摇之际,北方战败的事情还没处理完,他作为个君王,绝不能为个柳寒江就徇私废公,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或许他对于柳寒江是有一种“得不到才是最好”的感觉,但也绝对没有喜爱到为了这个人而不顾天下大事的地步!
天子无私情!他……既然当皇帝……就不得不冷血!至于柳寒江……只要他百里离风还是个大魏至高无上的皇帝、大魏所有人的天子……那么柳寒江就绝对逃不出他的手心!一个有价值的猎物,就得让他百里离风更加地有耐心、更加地难以猎到……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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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寒江也不知道卫长瑞究竟奔跑了、飞腾了有多久,直到跑出了京城,来到了郊外,到达了一条清冽的溪流,才被放了下来。
溪流的岸边长着一排枝叶茂密、树干倚斜的古柳。柳荫下是一道用青石板铺砌的弯弯曲曲台阶,直通向下面的河边。溪流的上方则是三间简陋的茅屋,或许是听到外面的响动,里面的人打开门走出来。
那熟悉的身影让柳寒江眼睛热,左边的青年俊秀的面容上带着浅浅的笑容,看向柳寒江的桃花眼泛着暖暖的涟漪,配上那身谪仙般的气质,整个人在日光下仿佛漾出莹白的流光;右边的少年清亮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柳寒江,仿佛怎么也看不够似的,傻傻的笑容却偏偏干净到让人见就觉得亲切不已。
两人和身后的龙卫都穿着青色的衣衫,还没来得及脱下,那衣服上斑斑满是血迹,正是为帮卫长瑞吸引除大内供奉之外的其他人而沾染上的。
子游、景儿……柳寒江的唇角微微颤抖,终于扯起抹上翘的弧度,无声地笑了。
上套
谢子游和荭景左右上来,搀扶起柳寒江,进居左的那间茅屋。茅屋里头收拾得十分洁净,光线也很敞亮。茅屋的后面,紧靠着道山岩,从推开的窗户就可以看到山岩上丛生的翠竹、杂树和各种藤蔓野草,听到各种山禽的鸣啭。
山岩上还有一个泉眼,从那里沁出一股清澈的银线般泉水,通过条劈开的竹筒,流进隔壁厨房内的水缸之内,不停地发出清脆的叮咚响声。
而茅屋的另一侧窗口,则可以看到远处的群山,溪流汇集处那高高的河岸、岸上的村落、田野,以及更远处淡灰色的山脉。整个风景仿若幅画卷上的水墨画,美丽极。
柳寒江心里有数,这里必然是谢大少给他找的养伤的地方,不但地角偏僻,可以躲避太子人马的骚扰,而且还安排得很是舒适,让人甚至产生一种世外桃源的感觉。
卫长瑞也跟着进屋子,没等谢子游和荭景表示什么,他已经先开口,却只有短短的两个字:“报酬!”
谢子游和荭景对看了一眼,荭景点头,松开扶着柳寒江的手,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拿出柳寒江还给他的两本完好的秘籍,走过去递到卫长瑞手中。
柳寒江任由谢子游帮他脱下鞋袜和外衣,抱着他放在北方人特有的炕上。眼睛透过谢子游,望荭景眼,里头有感动也有无奈。为秘籍,荭纯纯甚至甘愿给他个弱书生当仆人,可见他对秘籍的重视。可是这次为救他……他柳寒江……还不起荭景的这份心意啊……
不过,世上除了秘籍这种东西,怕是不管财富还是权势,如今都入不了已经超越天道的卫长瑞的眼里。像他这种生都在追求武道的人,恐怕也只有对武功还保持着热情,其他的一切在他看来都是粪土吧。
卫长瑞伸出异常干净的手指,翻翻手中的秘籍,然后一个甩手,扔向地面,语带轻蔑地道:“这算什么秘籍,不过是一些不入流的东西!长云枪虽然跟神教素有渊源,可是武功却实在差劲地很!”
荭景的身体快于脑子,先是一个平扑,接住秘籍。然后才回味过来卫长瑞所的话,不、不入流?武林中人高山仰止的“玉笛刁弓暗长云,霜刀秀剑巧飞星”之中的暗长云留下的师门秘籍……在这人眼里头竟然是不入流?!!!
猛地从身后抽出长云枪划个圈,荭景怒从胆边生、恶从心头起,正想用事实告诉卫长瑞什么叫做“入流”的时候,谢大少一个斜跃,挡在他的面前,脸上带着优雅的笑容,道:
“景儿,怎么可以对卫教主不敬?对于像卫教主种超越天道的高手来,一般的秘籍自然入不人家的法眼!”
一、一般?荭景恶狠狠地瞪谢大少眼,数次在此人手里吃亏的经验,让他终于忍住差脱口而出的反驳,咬牙退了几步,走到柳寒江旁边。
好!好!!既然咱是一般的,咱倒要看看你拿什么其他的高级货给人家卫大教主!反正人是你去找来的,到时候人家一个不满意,也是先把个花花公子给灭了!可别指望咱荭景给你帮手!
谢子游向后头招了招手,侍立在旁的丁一马上提着个黑色的匣子走了过来,那匣子上的锁虽然看起来很是普通,丁一却很是花番功夫才打开。
开锁的方式也与平常不同,没用钥匙,却是用张浸透的薄纸,输入真气,让它挺立起来,然后弯成种奇怪的形状,填入那锁孔内,从外向里按照种特定的顺序,勾填锁孔内奇怪的小方阵……直到填满将近二分之的方阵之后,才用把异常细小的针辅助扭转锁心,把那不起眼的锁给打开。
待丁一将最顶层的暗器层仔细地取出之后,谢子游才伸手将匣子最下方的五本书籍拿出来,不经意地扫郁闷的荭纯纯一眼,谢子游才满脸堆笑地把书籍递到卫长瑞手中:
“卫教主,些是龙卫历经数朝数代流传下来的秘籍,跟某些小门小派的所谓秘籍可是大不相同的!”
柳寒江那叫个汗啊,刚才看谢子游和荭景默契十足的样子,还以为两人和好了,没想到才会儿的功夫,两个人又闹开了……这两人……看来是上辈子生的对头,所以辈子才会相看两厌!
不说那荭纯纯听了谢子游的哟番话,脑袋上冒烟,只那卫长瑞又把五本秘籍挨个看了看,脸上虽然没有什么异常,身上却开始散发出凛冽的莫名寒气,令人全身都开始战栗。手指“啪”地弹,卫长瑞将那五本秘籍摔回谢子游身上,语气森冷:
“这些个旁门左道,跟刚才那两本不入流的东西有什么不同!真是半斤八两!!你们难不成是诚心糊弄本教主不成,竟然用种没用的东西就想打发本教主?不要忘了,本教主既然能救了柳寒江,一样也能杀了他!”
旁、旁门左道?原本还很得意的谢大少彻底囧了,震惊得甚至已经不会话……而且……半斤八两……龙卫的秘籍竟然会跟荭白痴的秘籍半斤八两!!……怎么可能啊啊啊啊啊啊……
荭纯纯看谢大少那熊样,顿时高兴起来。什么魔教教主卫长瑞虽然气质冷、没感情,但是为人还是不错的嘛!怪不得当年师傅会跟魔教交情很好……实在是……对我胃口啊!
柳寒江嘴角抽了抽,我这招谁惹谁了?连超越天道的高手都动不动就要杀我?阿弥陀佛唉,荭景他师傅唉,你们柳寒江干什么怒人怨的事情?先是被那倒霉太子惦记上,现在连卫长瑞杀人狂的黑名单都上去了……我冤啊,我他娘的比窦娥还怨!
看看被打击得变成木头的谢大少,再看看脸傻笑的荭纯纯,柳寒江肚子里头叹了口气……指望这两个人,还不如指望自己!勾勾手,柳寒江示意丁二把暖炕旁边桌子上的笔砚拿来,让丁二给磨好了墨,铺好了纸,在炕上躺着写下一些字,让丁二给卫长瑞送了过去。
卫长瑞疑惑地接过宣纸看看,只见那纸上写着:
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是故虚胜实,不足胜有余。其意博,其理奥,其趣深,地之象分,阴阳之候列,变化之由表,死生之兆彰……
第一重诀曰:子午卯酉四正时,归气丹田掌前推。面北背南朝盘,意随两掌行当中。意注丹田阳动,左右回收对两穴。拜佛合什当胸作,真气旋转贯其中。气行任督小周,温养丹田柱香……
若是有看过金庸武侠小的二十世纪之人,恐怕就能发现,根本就是金庸大大编造出来忽悠人的九阴真经!不有没有其他人练成过,至少金庸大大自己直到老都没练成……
不过这也说不定是不敢练……谁知道玩意儿练后会不会成为第二个梅超风?甚至更离谱到成为第二个东方不败?毕竟那九阴真经和葵花宝典可都是同个金庸大大YY出来的,触类旁通啊!
卫长瑞初看不以为然,可是越是细细琢磨,脸色越是肃然,直到半晌之后,才回过神,眼神复杂地看着弱不禁风的柳寒江,卫长瑞几步走了过来,恭敬地弯腰、拱手:
“卫长瑞有眼不识泰山,还请柳先生指教!”
这篇心法只写第一层,后边肯定还有更厉害的没有写出来!虽然卫长瑞观察柳寒江下盘不稳,内息全无,绝然不像练武之人!可是万事不可以常理度之,就像谁能想到他卫长瑞竟然能以杀入道……成为千百年来江湖中第一个超越摊道的高手?
所谓万法偕通,说不定柳寒江此人就是以文入道的也不定!任何技艺,若是到宗师境界,都会踏入同种超然的境界,柳寒江或许就是从自己的感悟中体会到关于武功的功法。虽然他本人不能修炼,但绝不妨碍功法的精妙!其实想想也是,柳寒江既然能被富有下的皇帝看中,那么就绝对不会是简单的人!
一旁的谢大少和荭景彻底被打击到不行了……他、他们的秘籍竟然还比不过柳寒江这个一点儿武功都不会的书生随手写的东西!5555555555…………怎么可能啊啊啊啊……
而柳寒江紧绷的神经才松了下来,刚才我还想呢,若是九阴真经还入不小子的眼话,就再扯道德经、易经周易之类玄而又玄的东西改改……不怕这小子不上当……哼哼……却没想到金庸大大的东西么轻易地就套住了这小子……柳寒江肚子里头阴险地笑了起来,这家伙果然是个想要提高武功想到走火入魔的练武狂人啊!
很好、很好!只要卫长瑞上套了就好,虽然柳寒江自己也不懂这些个东西,更别提什么指教之类的……可是咱会忽悠啊!耸了耸鼻子,柳寒江深深地吸了趟气……好怀念啊……他柳寒江可是有很长时间没忽悠人呢……希望功力不会衰退啊……
什么
不过……柳狐狸一扫一脸冰山样的卫长瑞,他柳寒江现在可是重病号啊……就是要忽悠也得等把身体养肥了,有精力再忽悠吧?于是柳寒江毫不客气地抬起虚弱的手臂,对着卫长瑞指指自己包着绷带的脖子。
卫长瑞既然能够成为群魔乱舞的魔教的教主,自然是个异常聪明的人,马上会意地道:“柳先生有伤在身,不妨先好好养伤,待柳先生康复以后,卫长瑞再细细求教也不迟。”
说罢,转身就往门外走去,飘逸的长袖和及腰的雪白长发在空中划过两道圆润的弧度,随着血色长衣下符合呼吸韵律的步伐,消失在实木的门口。
卫长瑞这尊大神走了,谢子游和荭景立马屁颠屁颠地蹭到柳寒江身边。
荭景从丁一手中接过刚拿来的铜火炉,生起了火盆。虽然柳寒江躺的那个炕已经是热的,但是现在气已经凉得跟冬差不多,为了保险起见,不如在茅屋里头再多加个火盆,让屋里确保暖和。毕竟柳寒江现在是病号,可经不起半点冻!
谢子游则亲自端来浓浓的参汤,靠在炕边的青缎垫子上,细心地喂柳寒江喝下。放下喝干的空碗,谢子游又细细地端详着柳寒江苍白的面容,发现比以前消瘦许多,心里顿时一酸,轻轻地道了一句:“寒江,苦了你了!”
当他听到宫里的内线传来消息,是柳寒江为保持清白之躯,而用碎片自裁的时候,他差点就什么都不顾的冲进了大内!可是谢子游清楚的知道,如果他真的那么做的话,自己赔进去不要紧,却根本就救不出柳寒江!
所以他才强制按捺下自己的愤怒,又劝下急红了眼的荭景,让手下的龙卫去找到卫长瑞。既然他卫长瑞能为个王爷刺杀太子,那么就明个超越道的高手还并不是无求无欲!只要他有需求,谢子游就可以找他办事!
不管是财富、权势、秘密……只要是卫长瑞需要的东西,他谢子游就都能搞到!世上从来没有触角遍布下的龙卫弄不到的东西!
果然,那些大内供奉虽然能够阻挡住谢子游他们些龙卫,却根本无法阻挡势如破竹的卫长瑞,毫无悬念地让卫长瑞把柳寒江救出来!
不过,就是有一个小小的瑕疵,那就是后来卫长瑞所要的秘籍最后还是依靠柳寒江自己解决的……谢子游甩了甩脑袋,把不足狠狠甩掉……
寒江……瘦得厉害……谢子游看着虚弱的柳寒江,心里头仿佛针扎一般难受……这一切都是他谢子游不好,这么晚才找到卫长瑞,这么晚才把他的寒江救出来……谢子游心疼地把手摸向柳寒江没有血色的脸颊,他得好好给寒江补补才行……
荭景此时正在用铜火钳拨拉火盆里头的炭火,看到谢大少的个动作,赶紧扔火钳子,火速窜到柳寒江旁边,“啪”地伸手,打掉谢大少的色手,怒目而视谢大少:
“你干什么!阿寒也是你能摸的!!”
其实刚才在屋外头,谢大少也去搀扶柳寒江的时候,荭景就已经心里很不爽!谢色狼,难道真以为阿寒喜欢他不成?要不是他那祖母威逼,阿寒会说那些违心的话嘛!他难道没听到阿寒那在养神殿得那番话?虽然阿寒不喜欢他荭景,可是也不喜欢他破鞋谢子游!
谢子游先是一愣,接着不悦起来,要不是因为谢子游要让荭景起帮忙救出柳寒江,他早就把荭景灭了!好啊,现在这家伙倒是硬气了起来,在他谢大少的面前,竟然也敢阻拦他跟阿寒亲近!谢子游脸色一沉,冷声道:
“这话应该是我反过来问你吧?阿寒也是你能叫的?”
他谢子游小心翼翼地呵护柳寒江整整十几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一个半路杀出来的荭景凭什么在他面前指手画脚?更何况……更何况!寒江曾经亲口过喜欢他,对他忠贞不二!荭景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荭景更是大怒,好啊,你小子自己毛手毛脚不老实,竟然还敢反问咱?咱每次跟斗,吃亏都是吃在嘴巴上,这次咱直接用武力让知道知道老实人也是不好欺负的!
想罢,荭景爆喝一声,肩头抖抛出身后长云枪,接在手中抡起道圆弧,往谢子游身上猛地一扫:
“咱今天就让你看看,究竟谁才配得起阿寒,谁要是输了,谁以后就离得阿寒远远地,连阿寒的名字也绝不准叫一声!”
谢子游脚步轻滑,人如魂影般移到荭景的右侧,躲开长云枪的同时,手掌切向荭景的颈边,冷冷哼:
“我凭什么听你的?我跟寒江本就两情相悦,这里没有你小子插足的份!”
荭景猛地一扭身,脸颊被谢子游锋利的手掌划到,洒出一溜血水,长云枪闪晃出成串的枪影逼向谢子游,怒声喝道:
“凭什么?就凭强扭的瓜不甜!阿寒根本就不喜欢你!咱们当男人的,若要找个老婆,就应该让人家自己喜欢上咱们,强迫算什么英雄好汉!”
最……最没资格说话的就是你吧?柳寒江额头上滴冷汗滴下,当初是哪个王八羔子半夜跑来柳某人屋里头,然后强奸未遂的?
谢子游脚向旁边的墙面,倒弹到茅屋的另边,飘然落下,轻蔑地道:“那瓜甜不甜不是你小子说算!就算瓜不甜,本少爷愿意摘腌着吃,又关你什么事!”你小子,跟本大少斗嘴,先回家练个百八十年再出来吧!
很好、非常好!柳寒江额头青筋暴起,越越离谱,他柳寒江现在都成西瓜、冬瓜、南瓜……总之就是不甜的青瓜!两人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先不说旁边有他这个病号在,万不小心刮着擦着不好;单茅屋本来就不结实,两人这么折腾下去,早晚得把茅屋拆了!
柳寒江阴沉着脸,“刷刷刷”在身边的宣纸上又写了几行字,朝着旁侍立的丁一举起来。丁一眼睛大睁,指指自己的鼻子,让我干?犹豫的空当,柳寒江的脸色又沉下两分。
丁一赶紧点头,柳少爷可是连祖奶奶都敢顶撞的人,咱还是乖乖的听话的好。再说,人家毕竟是谢家未来的少奶奶,教训教训丈夫……也是天经地义嘛!丁一肚子里头念句“对不起少爷”,从书桌上拿起两个沉甸甸的镇纸,狠狠地对准谢子游和荭景的脑袋,扔了过去!
“啪!”“哐当!”谢子游和荭景一个用掌一个用枪,轻易地隔开镇纸,但是缠斗在一起的身形却不免一顿,然后同时转头道:“谁?”
丁一狠狠咽口唾沫,又看柳寒江一眼,算是给自己壮胆,然后才带着脸必死的觉悟,叉腰大喝道:
“传柳少爷的话:你们两个王八羔子要打出去打,死我也不会管!现在……立刻……都他娘的……给我……滚——出——去——!!!!!”
那声音叫个……震耳欲聋、气拔山河、惊动地……把整个茅屋都震得抖了三抖,扑棱棱地掉下来足足毫米的灰尘!
丁一吆喝完毕,顾不得身后众位龙卫兄弟瞠目结舌的注视,立马缩了脑袋,从旁边打开的窗户跳了出去,溜烟地逃了!当个龙卫不容易,,当个龙卫小头头更不容易啊,不但要干密探的干活……还要随时当心被主子的怒火波及到……这日子,比那些成看皇帝脸色的当官人难当多!
“……这小兔崽子!”谢大少愤懑地自语一句,却还是停下了手,讪讪地走到柳寒江的左坐下来。不打就不用出去了吧?
荭景虽然小白,但也不是傻帽,若是单独留下谢色狼跟柳寒江在一起,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于是也停了手,气呼呼地坐到柳寒江的右边。
柳寒江又后悔了,任谁被两双得好听叫做火辣辣,说得不好听叫做垂涎欲滴的眼睛盯着,都不会好受!、……就算是毒蛇盯青蛙也没盯得这么狠的吧?
而且……而且你们两个小样的凑那么近干什么?我柳某人知道你们长得比我好看!那又怎么样?既不是女人,我也不是GAY,长得再漂亮们也是男人!
就这样,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柳寒江脑门上的热汗就开始哗啦啦地流下来……太、太热了!
挥笔几下,柳寒江又写下了一行字:抱我出去散散心。这地儿不是人待的,还是到外头凉快凉快的好!至于抱?能有人抱着,柳某人干嘛要自己走路,累不累啊?
谢子游跟荭景看到柳寒江的手书,马上不分先后地张口道:“寒江(阿寒),(咱)抱你出去散心!”
柳寒江早有自己的想法,朝两人不慌不忙地摇摇手,然后在两人的注视下,手指不偏不倚,向站在前方的丁二指了过去!这两个都不是什么好鸟,还是别人来更放心!
啊?向来有丁一颗树给挡风挡雨的丁二丁小草同志,完全没有预料到风雨么快就降临在他的身上。左右张望,好嘛,这些个龙卫兄弟真够哥们的!竟然齐齐退了一步,把他孤伶伶地留在主子们的视线里头!
你们……好样的!丁二苦着脸,狠狠骂了龙卫弟兄们几句,然后不得不冒着自家少爷和荭小侠眼中的刀枪剑影,冒着被两人千刀万剐、碎尸万段的风险,抖啊抖啊地帮柳寒江穿上外衣、鞋子,又抖啊抖啊抱起来,抖得柳寒江甚至想起上辈子在商场里头尝试过的震动按摩椅!
来到茅屋外头,柳寒江选处有柳荫的地方让丁二把他放了下来,然后挥挥手让快要哭出来的丁二退下。仰望下上的白云飞鸟,俯视下远处的田园村落,柳寒江总算是在大自然壮丽和精美的景色中放松心情……当然……前提是忽略掉两个哀怨的“弃夫”!
可是一片宁静很快就被打破,茅屋外头由远及近,来队队的红衣人,个个身手不凡,几个纵跃来到茅屋旁边的空地。
第一队的红衣人用种不知名的骨头撑起蒙古包似的骨架,用拼接得没有缝隙的的血色火狐皮罩在外头,又最后固定下,搭起座约有十几米见方的帐篷!
之后又有一队红衣人,扛着做工精细的黑色雕镂木床、柜子、几案、毛毯等物品送入帐篷内。
其余几个明显等级较高的红衣人则紧紧围侍在个发色雪白的人身后,随时准备听从那个人的吩咐。细看那人的脸庞,不正是咱们的卫大教主嘛?
在龙卫开口询问之前,卫长瑞已经自动地走过来,看都不看周围包括谢大少在内的人眼,施施然地盘腿坐在柳寒江面前,解释道:
“柳先生,长瑞些反正也没什么事情,不如就住在柳先生左近,先跟柳先生处个脸熟。也方便长瑞解柳先生为人,更好地体会柳先生的那篇心法。”
俗话,文如其人,其实武功又何尝不是如此?若是他要学习到那篇心法的精髓的话,那么观察创造篇心法的柳寒江,就是不可避开的环节……只有样他才能真正吃透那篇心法,将来提取对自己有益的部分,让自己的武学更上一层楼!
柳寒江看看神色自若的卫长瑞,再看看左右护犊子似地护在他两旁的谢子游和荭景,朝卫长瑞头。顺便用龙卫早就放在他身边的笔墨写两句话,递到卫长瑞手中。
卫长瑞拿过来看,只见上面写着:既然如此,不如柳某人从今日起就直接住进卫教主的帐篷里好!
卫长瑞想想,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自然也就答应。反正他无极神教什么药材都有,要治疗柳寒江的伤势,也不麻烦。两人如果能朝夕相处,当然更好!
什、什么????谢子游和荭景被震惊地已经丧失说话的能力,寒江(阿寒)好好的茅屋不待,竟然要跟个杀人狂起住帐篷???
柳寒江对着眼前卫长瑞冷酷的冰脸,心情大好!虽然杀人狂比较没人性,可是怎么也比两个对他有不轨心思的色狼要好啊!接下来的日子里,只要有卫大教主尊大神在,还怕那两个不死心的色狼翻出什么花样来?
哼哼,卫冷气机身边虽然寒气重,但是至少能让他柳寒江安心养伤啊,要不然不等他伤势养好,就得先被谢子游和荭景两人气死了!他柳寒江虽然目前身体很是不好,可是脑子还是一如既往地好使的!他就不信他绝不那两个色狼的龌龊心思!
逛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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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果然如同柳寒江所料,有卫长瑞个万年冰山当挡箭牌,谢子游和荭景两人骚扰他的次数果然大减。
不过,硬钉子碰多了,两人也学会曲线救国。
荭景打着为让柳寒江早日恢复健康的口号,每都要亲自从附近的集镇上买回来几斤鲜肉,又在茅屋旁边的空地上赶种各种新鲜蔬菜。还买来些下蛋的母鸡,保证鸡蛋每都有,然后隔、两,从鸡笼里头挑头最为肥嫩的给柳寒江炖吃。
而且荭景还是个戏水捉鱼的能手,常常到附近的河流中去,捕捉些鱼鳖虾蟹回来佐餐。
这些个食材,在荭景灵巧的双手下,就变成精心烹制的营养美食!从此荭景借着给柳寒江送饭的借口,每日至少也能在柳寒江身边待上个多时辰!
柳寒江本来还想跟荭景说,他直接吃卫长瑞给他准备的饭菜就可以了,可是尝过次荭景亲手做得饭菜之后,顿时吃上瘾了。
这些个饭菜虽然不如宫廷里头做得精细,味道却特别可口,而且做法每日都能换出花样来,实在让喜欢美食的柳寒江依依不舍,也就对荭景再也硬气不起来。放任每日荭景日三餐的时候就地往卫长瑞的帐篷里窜,陪他柳寒江起吃饭。
就连已经可以辟谷的卫大教主,在柳寒江的窜唆下,也冷着脸蹭了荭景几顿白食,让荭大厨敢怒不敢言,只好含泪把自己饭碗里头的饭菜,分一些给卫大教主……再之后就干脆连卫大教主的那份一块儿都做。
谢子游完全没有料到向没有大用的荭景还有这么一门手艺!偏偏门手艺可比什么武功、文采之类的,更能得到柳寒江的欢心!谢大少再不甘心,也是没有办法在上面跟荭景比的。谁让他大少爷打小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别从来没进过厨房,连菜叶子该怎么摘都不知道。而若是请别的大厨来做饭,就失去亲手做得意义,他谢大少还没掉价到份上!
但是谢大少会被么儿难题难住嘛?荭大厨有的张良计,自然也有的过墙梯!谢大少趁着柳寒江每次睡醒,精神比较好的时候,就会带些个消息来,给柳寒江听。
今天说得是柳寒江的大哥被龙卫护着,正在回湘北的路上,现在已经到某某地,又大哥身子直很好,只是很挂念还在此地养伤的弟弟;明天柳寒江的巡抚老父关节炎又有些犯,是不是给捎些蛇油回去,还有柳寒江的那位继母大人的生日也快到,得准备儿礼物……
没办法,咱们干密探的别的本事没有,打探消息的本事在整个大魏若是自称第二,绝对没有人敢称第!
柳寒江能拒绝人家的好意吗?当然不能!不但求谢大少帮忙买些上好的蛇油,让龙卫送回去给他的老父亲,算是尽他个人子的孝心;而且还提起精神,特地写几封简短的家书,也让谢子游手下的龙卫代劳转送给还在路上的大哥和自己的巡抚老爹。至于继母大人的礼物?全权交给谢大少处置!
至此,谢大少又跟异军突起的荭大厨拼个旗鼓相当,也能在帐篷里待上不少时间。
就这么过了整整一个月左右,柳寒江的伤势终于好得差不多,给卫大教主把整篇的九阴真经给默写出来,然后又用那些上辈子在武侠小里头看到的玄而又玄的话,给卫大教另外提番练武的要诀。
什么“以无招胜有招才是上乘制敌之术”,“心法、招式越是忘记得干净彻底,越不受原来条条框框的拘束”等等等等……
把个向冰冷的卫大教主都忽悠连连动容,差儿摸不着东西南北,心里头却越发相信柳寒江是个不出世的宗师级人物!本来心里头还有怀疑的卫大教主,才真正对柳寒江佩服起来,甚至都有惺惺相惜的感觉!
作为超越天道的高手,除位以文入道的柳大宗师能够跟他卫秋暝相提并论,恐怕当世再也无人能跟他卫秋暝如此平等地交流!
本来这些时日卫秋暝已经得到全部的九阴真经,应该满意离开。可是却舍不下对柳大宗师的识英雄重英雄,更想从柳大宗师身上多体会些武道感悟,干脆赖着不走。
柳寒江其实嗓子好得差不多,可以开口说话了。可是看卫秋暝被自己忽悠得有过头,还真把他寒江当成了根葱,还是根很能的大葱!非要从他身上再挖些东西出来,顿时嗓子也不敢好,嘴巴也不敢话。
现在每光写字就已经快掏光他柳寒江肚子里头的那儿货色,要是真能流利地开口话,还不得被卫大教主看出破绽来?到时候可就不是咔嚓脖子就能事的!
成闷葫芦的柳寒江次算是被自己给整倒,任哪个正常人让他不话两还能受得,若是忍上两个月,那就是神仙也得破功!可是柳寒江敢在卫冰山卫杀人狂面前破功嘛?
郁闷的柳寒江写字写得够够的,逛茅屋旁边的地儿也逛得够够的,终于忍耐不住,提出到附近县城逛逛街、看看热闹,玩耍玩耍的想法。
看到柳寒江写的提议,谢子游和荭景马上狗腿地举双手双脚赞成。谢大少是考虑到反正皇帝也没有发什么通缉令,凭柳寒江放到人堆里头就能埋没的平凡相貌,就算出门,也不怕被人认出来。而荭纯纯则是纯粹凑热闹,他本就是个闲不住的人,有热闹不凑才是怪事。
当然,咱们的卫大冰块也绝不会在么儿小事上让柳大宗师失望。于是在四票赞成,无人反对的情况下,柳寒江顺利地来到附近的佳余县。
此时正是清晨,县里的正热闹着。清道夫已经扫完街道,召唤各家各户倒垃圾、马桶之类的铃声已经远去。那些推着车儿卖小菜的、挑着担儿卖熟食的、提着蓝儿卖鲜花的吆喝声,直叫到每户人家的窗口,叫到里弄深处。
柳寒江几人路行来,到处都有主妇们与小菜贩子争金论两、讨价还价的声音;小孩子们围着熟食担儿挣买枣糕、馄饨、阳春面和炒糖栗儿的声音。甚至有几个眼尖的小贩,看到熟客荭大厨还很友好地打招呼,几句话。
等几人到县里的繁华地段的时候,整个县城已经完全苏醒过来。各种车辆的声响,各种金属木器敲打撞击发生的轰鸣,还有数十万百姓言谈行动发出来的各种声音,汇成支雄浑的、喧闹的交响曲。
走着走着,柳寒江突然注意到,家装修大气的店面上挂个牌子,上面写着“大理太平澡堂”六个大字,顿时来兴趣,从谢大少手里接过纸墨写道:
子游,往日也曾听过,大理国的澡堂如何阔气、如何舒服,今日既然在里碰见,咱们何不进去尝试尝试?
想他柳寒江上辈子经常在澡堂里头放松放松自己,到大魏皇朝却再也没享受过大澡堂子的爽快,今既然碰到,当然不能错过!
谢子游眼睛先是一亮,然后又变暗……上澡堂子虽然可以让他看到柳寒江的裸体,可是也会便宜荭纯纯和其他人,这种事情他谢大少可不干!于是赶紧劝道:
“寒江,这号地方有身份的人从来都是不去的,还是算吧,莫要跑进去失格,让别人笑话!将来若是柳伯父和柳大哥知道,肯定得教!”
柳寒江心道,若是失格,上辈子早就失百八十回!又考虑到反正有卫大冰块在,两个色狼怎么也不可能对他动手动脚,更是坚定泡澡堂子的想
澡堂子可是难得遇到,必须是下面有温泉,但是又能地处在闹市中,更要招到能够擦背、修脚、按摩都很熟练,能够放下脸皮的侍者,比那妓院的龟公可难找的多!所以澡堂子就连京城里头都没见到过家,真正过村就没店的!
柳寒江于是甩甩手,算是反驳谢大少的话,闷声就往里头闯。
杀了
一进门就有个柜台,正是买筹码的地方,里头坐着个胖子。谢大少既然阻拦不柳寒江,自然只好代劳问道:“伙计,们里都有些什么座儿?”
那胖子看几人的衣服穿戴都不是平常人家的,而且不管是谢子游、荭景还是卫长瑞都是气度不凡,自然不敢怠慢,赶紧站起来,回道:
“咱们里分雅座、客座、池汤、盆汤,您几位挑选哪样?”
几人商议下……当然,主要是柳寒江和卫大教主商议下,然后定四个雅座,买四根筹码,听那胖子指引,上楼上雅间。等上楼,只见那楼上的陈设,果然十分豪华富丽,色的龙脑香木地板,墙面上挂着磨亮的琉璃镜,细纱门帘带着精致的绣花,就连茶几等物件都是大理特产的红木制成。
也就是在京城附件的繁华县城,换个其他县,恐怕绝对支撑不起来种高消费的地方。
里头的白衣侍者,看到几人上楼,赶紧迎上来,头哈腰,将他们接入雅座。
雅座里头的摆设更是堂皇,门口挂着水红软缎湘绣孔雀开屏门帘,室内对面摆着四张单人软床,床上铺着洁白的大毛巾,床头又有四张紫鹅罩绒的宽敞摇椅。
茶几上也摆着精致的湘南细瓷茶壶和茶杯。地上铺着地毯,摆着黄铜痰盂,绣花拖鞋,白木拖板等等。真是花团锦簇,俨然官府绣楼般。想来里特意赶来的京城来客也是不少的,要不然不会布置得如此有品味。
柳寒江拖着卫大教主在左数第二张床躺下,然后自己躺在靠边的第张上,让卫大教主挡在自己和两个色狼中间。
过会儿,就有四个十六、七岁的年轻侍者进来,大理的叫法是“跛外”,进来先是伺候四人脱衣服。
谢子游和荭景边脱衣服,边伸着脑袋想要看柳寒江,却在卫大冰山几个冷刀子眼扔过去以后,很快就消停。谢大少脸皮厚,还没觉得怎么样。荭景孩子脸皮子比较薄,被卫大冰山看得心里特别尴尬,于是指指对面门额上写的“优座”两个字的门房,向旁边的侍者问道:
“那优座是怎么一回事儿?”
那侍者正将荭景脱下的衣服挂到衣服架上去,听他问话,便答道:“那是专供京城里来的官府大员和绅商名人们用的,般人都不让进去。”
荭景马上来兴趣:“嘿,凭什么?早知道咱还真买个筹码进去试试。”话完,柳寒江三人没有个搭理他的,荭景只好自己讪讪笑,又老实地趴下来。
脱完衣服,便是跟着侍者去洗澡。本来谢子游和荭景还以为自己至少能看看柳寒江的裸体过过干瘾,没想到里雅座的浴室都是两人间的,柳寒江早步预定卫大教主跟他间,根本没有他们想象得能跟柳寒江起在水里“摸鱼”的份!
倒是如果他们两人互相不嫌弃的话,可以跟对方在浴室里头再武力切磋番!
柳寒江的眼睛扫过两人跟包公有得比的黑脸,冷笑声。往光溜溜的身上披个大毛巾,牵着卫大教主,先跟着侍者进个房间。
那房间里头砌着两个雪白的池子,里头的热水上还撒些散发着香味的花瓣。柳寒江躺到其中的个池子里头,在热水里泡会儿,伺候他的侍者就来到池子外头,给他擦背。
侍者先在池子里头横直搭两块漆得溜光的木板,扶柳寒江在木板上躺下,然后扭干条毛巾,缠在手上,给柳寒江抹洗,开始是前胸,接着是两只手膀,把他身的污垢都擦得干干净净,全身皮肤都微微露出粉红色。
柳寒江顿时觉得身清爽、百里通泰,每根汗毛孔都充溢着舒适的滋味。翻个身子,本来闭着的眼睛便微微睁开,很自然地就望向前方的窗户…………是什么情况?柳寒江满脸黑线……
谁来告诉他,在窗户外头正无声无息相互过招,制衡着对方的谢大壁虎和荭小壁虎,到底是什么时候溜来偷窥的?
因为两人都要用只手和两只脚固定在墙上,所以只能空出只手交战,主要目标不是丹田或者下身要害处,反而是对方的眼睛!
边个擒拿手卸掉想要遮住自己眼睛的毛巾,同时毒蛇吐信,朝对方对招子插过去;那边肩膀抖,缩骨功和缠绵手同时用出,没有声响地快速过另人胳膊上的几处穴道……
柳寒江赶紧用手捧起把热水,泼到旁边闭目养神的卫大教主身上,示意他往窗外看去。卫大教主才懒洋洋地睁眼,没有看向窗户,倒是淡淡扫柳寒江眼。他其实早就发现谢子游两人,但是由于本身对两个跳梁小丑并不在意,所以才没有管。
不过……既然柳大宗师有表示,他卫长瑞总归得给面子,毕竟对于全下可能唯二的宗师级人物,他卫长瑞还是会尊重下的!
卫长瑞手掌猛地拍在水池的池面上,只见那热水如排之浪,凌空而起,小龙卷风似地回旋着,瞬间射出窗外,把两人卷进来!裹挟的余威愣是让两人在地上砸出个大坑,看得正在起劲擦拭的两名侍者眼珠子都差儿瞪出来。
其中给卫长瑞擦背的侍者更是由于惊吓,个错手扯掉卫大教主的几根雪白长发。卫长瑞显然对于侍者的疏忽极为不满,向没有表情的脸上,明显眉头皱,手中剑芒吐出,毫不怜悯地在刹那间把那侍者片片削成森森白骨,浓浓的血腥味顿时散开,弥漫在空中让人恶心不已。
另个侍者看到种情形,顿时发出声凄厉的惨嚎,手脚并用地就要向门外爬去。卫长瑞眼睛都不抬下,手中的水珠却准确地疾射而出,瞬间洞穿侍者的心脏,那尸体保持原样,停顿整整息时间,才轰然倒下。
处理完两个侍者以后,卫长瑞才慢腾腾地在腰上围块毛巾,踏出水池,眼睛先是淡淡扫下僵硬在地上谢子游和荭景,然后走到柳寒江面前,冷冷地道:“若是嫌两人烦,不如今日就替杀他们!反正看他们也配不上!”
既然给面子,当然要给足!更何况像柳寒江样的宗师级人物,又怎是谢子游和荭景两个凡夫俗子能配的上的?不如杀事!
卫长瑞番话的时候,脸上没有任何凶横残厉的表情,可是却又偏偏散发出比右手剑芒更加凛冽的莫名寒气,令人全身战栗!
柳寒江只觉得身周的热水也变成三伏的寒冰…………才是卫长瑞位魔教教主的真面目!别看近个月卫长瑞犹如虔心求学的学子,乖得跟个羔羊似的,而且双手再也没有沾染过血腥,可是他仍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神、残忍的魔教教主!
只要有违逆他的地方,他就会瞬间从无害的凡人转化为噬人的恶魔!不管是什么场合、什么时候!
“……”柳寒江下意识地张口就要话,然后猛地意识到不妥。
卫长瑞眼中道精光闪过:“的嗓子好?”既然柳寒江嗓子好,接下来他自然就可以讨教更多的问题!
不过……在之前……还是先把两个烦人的东西处理掉的好!些日子两个蚂蚱蹦跶得也该够,是时候结束他们的生命!于是卫长瑞又耐心地问柳寒江次:“杀他们?”
毕竟两个人都是柳寒江的人,最好还是问过柳寒江再杀得好!
面对卫长瑞锐利的目光,柳寒江不敢有丝多余的动作,生怕他个误会之下马上要地上两人的命!家伙可绝对是认真的,动起手来可要比他柳寒江喊住手还要快!
心里考虑着究竟该怎么做才能既不让卫长瑞怀疑他柳寒江的宗师身份,又能顺利保住谢子游两人的小命,柳寒江嘴上却丝毫不敢停顿,也冷冷地答道:
“哼,不过是两个跳梁小丑,杀与不杀与何干?又与何干!是对于尘世之情仍过于在意。忘不怒、忘不恨、更忘不无用的杀戮!么下去,怕是辈子也别想达到武道的巅峰!”
完番无情的话,柳寒江猛地从水中起身,就么光着身子走过谢子游和荭景,完全把两人当成空气,淡然地走出去。此时,没有个人听得到,柳寒江心里正在喃喃自语:派头,咱要有宗师的派头,脸要无情,身体要自然,直视前方,视切凡夫俗子如蝼蚁……记住,就是上帝、就是佛祖、就是全人类的……神!
荭景听得眼眶都泛红,爬起来就要追上去!与他何干……与他何干……阿寒怎么能么话!!荭景只觉的自己的心被刀子狠狠地扎下,流血不止!就连刚才卫长瑞要杀他的时候,他都没有此刻么伤心!
阿寒……就算对咱以前救过的行为不领情,就算对咱的片心意不感动,可是也不能么冷血的话啊……难道……真的已经冷情到没有良心的地步么?!
谢子游连忙扯荭景,把他压在自己身下,手掌更是捂住荭景的嘴巴!寒江么必然有他的道理!别人不解寒江,他谢子游还能不知道寒江是个什么样的人嘛!
果然,听完柳寒江么,卫长瑞顿时缓下神色,若有所思地盯着浴室门口半晌,然后才施施然地走出去,再也没有看谢子游和荭景眼。
怀疑
直到走到柳寒江身边,卫长瑞才再次淡淡地开口道:“你为什么要救那两个人?”语调虽然是疑问的,语气却异常肯定。
柳寒江穿衣服的手指微不可见的颤,然后才冷冷回声:“嗯?”
卫长瑞对于柳寒江的态度却并不在意,只是盯视着柳寒江的眼眸开始慢慢寒冷起来:“若是要指的话,就绝不会那一番话。情感就跟剑客手中的剑样,只有驾驭它,而绝不能让它驾驭!若是为无情而无情,那才是被情感所驾驭!辈子都不可能达到武道的巅峰!”
柳寒江才明白自己话里的漏洞在哪儿,哪,感情今天嘴巴刚能话,就露馅了!果然还是当闷葫芦的好……问题是,现在想当闷葫芦也不可能……
55555,才叫自做孽不可活!他柳寒江干嘛要忽悠人家忽悠得那么厉害,早让人家卫大教主拿着九阴真经走不就得了?果然,人在江湖飘啊,哪能不穿帮哪……
不过,幸亏咱们的卫大教主是误会柳某人在袒护谢子游两人,暂时还没想到咱忽悠人家的事实……汗,虽然他柳寒江的本意就是要救两人……
脑子里头想乱七八糟大堆,柳寒江没有再吭声,干脆还是绷着脸装高人,来个不予理会。哼哼,话既然出错,那柳某人就来个高深莫测……样子总行吧?
卫长瑞发现柳寒江不吭声,也就没有再什么,但是看向柳寒江的目光却已经开始带丝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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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长瑞杀人以后,无极教的人很快就把整个澡堂封,熟门熟路地处理起后事。说起来也简单,两个红衣人门口站,剑绞碎门口的石头栓马桩,然后句“无极神教办事,闲杂人等退避”,闻讯而来的捕快们就很识趣地转头就走,然后澡堂的杀人之事也就不之。
等几人收拾好衣物,出澡堂之后,谁都没有逛街的兴致,直接打道回府。不想刚出县城没多久,就遇到场大雨,迫使得他们不得不在座破庙里头躲半,耽误些时辰。等众人重新上路的时候,太阳早已经落山,暮鸦在远处的树木上空,叫唤阵之后也已经安静下来。
柳寒江等人所住的地方和县城之间,有一处荆棘丛生的乱草岗,是片无主的荒地,也是很多穷苦之人和无家可归的乞丐的葬身之所,与那繁华的县城正好相反,是个很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方。
此时夜风吹过,荒坟野冢四周堆就半人高的蓬蒿、荆棘、刺芥和羽毛草,在风中发出片片呜呜的悲凉声响。除阵阵鬼魅般的风声,整个乱草岗仿佛笼罩在死般的寂静和可怕的阴影里,只有远方的树丛中,偶尔传来两声山鹿、野狼和鹧鸪的裂人心魄的悲啼。
柳寒江虽然不像卫秋暝、谢子游等人都是走惯长路的人,但是也觉出不妥,就算里是乱坟岗,也未免过于安静,连最常见的猫头鹰都未曾见到只!从马车的窗户看向骑马的三人,荭景已经拔出长云枪,直接护到柳寒江的马车旁边,谢子游则早已安排好龙卫们,前后左右把柳寒江所乘马车的四周死角封住,自己则策马走在最前头探路。
唯有卫长瑞仍是一副象牙雕刻的面容,骑在马上不知在想些什么。不过,就算是见到血海地狱,他卫大教主估计也会面不改色心不跳,对切威胁都视若无物吧。而他身后的无极教之人,见到自己的教主没有任何举动,自然也就安之若素,不紧不慢地跟着众人行进着。
等到众人爬上山岗,走到那广场旁边的两棵老榭树下时,突然,所有人□的骏马都停住马蹄,再也不肯行进半步。谢子游走在最前面,勒住缰绳,定睛看,只见那广场正中,似乎躺堆黑糊糊的东西,也分不清是些什么,而那些黑糊糊对策物件旁边,却环立着一群野兽,一时候,都齐转过头来,狞望着众人。
五、六十双兽眼,在朦胧的夜色中,都闪射出种绿莹莹的可怕的幽光。谢子游脑中刚刚闪过个可怕的字眼“狼”,一头凶恶的母狼,早已经迎面向他扑了来。星光之下,可以清晰地看见那头母狼的亮闪闪的尖厉牙齿。
谢子游飞快地手指并掌,一翻手腕,迅猛地朝着那母狼的头顶拍去,只听得咔嚓声,母狼的灵盖顿时被谢子游掌拍碎了,倒在汗血宝马的马蹄之下。
这时迟、那时快,正当谢子游掌劈母狼的时候,另外两头恶狼,也已经凶猛异常地从两边同时向他猛扑过来。其中只极为老练的老狼,扑到谢子游身旁,把两只前爪搭在马鞍上,露出尖利的牙齿,正要咬向谢子游的腰杆。
谢子游先是个转身把身边老榭树的枝干给切下来,狠狠地砸在其中头狼的头上,痛得那狼惨嚎声,向旁窜去。然后谢子游双角踢马镫,训练有素的汗血宝马蓦地腾空跳起,犹如闪电般,下子就从前面黑压压的堆头旁边窜过去,把那头狡猾的老狼甩到地上,被后面的龙卫,飞来粒铜弹,打碎骨头,倒在荒地上。
虽然死了两头狼,可是狼性本就凶残,没有退缩,反而更加凶猛地齐向谢子游身后的众人扑来。
龙卫们自然不会连狼都畏怯,有的拿出暗器、有的拿出匕首……直接迎了上去。特别是丁一和丁二两人,一个把暗器石子打在狼的鼻尖上,痛得那头狼嗷嗷直叫;一个左手挥动匕首,深深插入了一头公狼的额骨,右手挥起铁铸的拳头,学自家的少爷,对准狼的头顶就是一拳头,打得那狼头骨碎裂,仆倒在地,霎时间就失去动弹的力气。而那被石子儿打中的狼,也被丁一顺手嘞脖子,结果了性命。
等所有的恶狼都被全歼,柳寒江这才走出了马车,向谢子游身边走去。可是,当他走到谢子游身边时,却猛然呆住。原来,那广场中间刚才还分辨不清的那堆黑黝黝的东西,竟然是堆血淋淋的无头的尸体!
整个广场上层层叠叠并排摞着近百具没有脑袋的尸体,只见血从被割断的颈项上流出,在月光下形成滩巨大的黑色。有几具尸体的胸膛也被扒开,显然是刚才那个狼群撕裂的。割下来的脑袋却四处都不见踪影,只能从剩下来的尸体上头推断,这些死者老少都有!
荭景虽然也是江湖人士,却从来没见过如此惨绝人寰的景象,顿时有些被震慑住了,干咽口唾沫,却没有如同往日般第时间就发怒起来。
月亮从东方升了起来,轮半圆形的惨白月亮,斜照在广场的无头尸体上面,将片乱草岗空地照耀得无限阴森。
谢子游戴上丁一递来的手套,利落地检查遍尸体,脸色沉:“这些都应该是附近的农民,不但身上穿的是庄稼人破旧的土布衣衫,就连身上晒得黝黑的皮肉和粗大的手脚都是干惯农活才能有的,绝对做不了假!”
继续翻看下尸体身上的伤口,谢子游肯定地道:“不是江湖中人的手段……反而更像是大魏……军队里的手法…………这怎么可能……”
谢子游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如今朝廷正在准备议和,匈奴和西夏也没有再出兵,军队……怎么会突然间出现在如此荒凉的地方?这么多的尸体,绝不可能是单个的散勇造成的,至少也是几个什的编制才能做到!
难道……是皇帝……谢子游想到里摇摇头……不、不可能,若是皇帝又有所动作的话,他肯定能知道消息……可是这些军队却是宛如空降般出现在里…………到底是怎么一回儿事?
柳寒江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仔细地看过在场的所有尸体,然后发现里的人数……几乎就是住在附近的零散人家数目的总和!
柳寒江心里顿时个念头闪过,冷冷地开口道:“子游,若是有只军队想要奇袭某个地方,路上又不能走漏半风声……会不会……就像杀些人样……把所有见到他们的人……全都杀了!”
谢子游身子震,脸色难看地望向柳寒江:“难道……有人想要……奇袭……”
柳寒江头,肯定他的想法:“……怕是有人想要奇袭京城!若是百里离风,在战事糜烂、大魏北方防线失守的情况下,必然会决定……迁都!而时候若是有某个势力,在朝廷刚刚南迁,匈奴、西夏还在争夺京城控制权,还未进入京城之前,占领京城的话……那就是河蚌相争、渔翁得利……不费吹灰之力!”
卫长瑞时候才抬起头来,淡淡地提醒柳寒江句:“那些军队还在。”
众人听得惊,展目望去,却只看到片荒芜的草丛和树木,就连谢子游和荭景两个高手都未能发现敌人的踪迹或者呼吸之声。虽然没有人相信作为平常人所组成的军队,竟然能瞒过在场么多的高手,但是卫大教主的判断也是绝不会出错!看来个军队……恐怕不会简单!
这下子不妙了……敌暗我明!若是冒冒然就冲进黑暗中找寻敌人的踪迹,只能是自投罗网!可是众人又不能如同敌人样暗伏不动,否则极易遭到敌人的暗算!而且众人已经发现支军队,就算柳寒江等人不想跟他们计较,他们也绝不会允许众人逃走,就像柳寒江刚才所推测的,凡是发现只军队踪影的人……下场恐怕只有一个字“死”!
柳寒江看眼仍是袖手旁观的卫大教主,知道他对于种场面根本就是不屑,凭他的身武艺千军万马中别七进七出,就算百进百出也是完全没有问题的。至于他身后的无极教中人,就算死人,卫大教主也只会认为他们武艺不精,死了反而更好吧!
可是他柳寒江和谢子游等人不是卫大教主,更不是超越常理的宗识高手!若是埋伏在周围的那只军队想要奇袭京城,虽然人数不会太多,但也至少会有几百人!不论谢子游等人武艺再怎么厉害,碰到军队里的弩箭……想要毫发无伤,那就是做梦!
除卫大教主种变态之外,任武功再怎么高强,几轮弩箭,外加军用霹雳弹轰下来,不死也得残废!
谢子游在柳寒江思考之时,已经下决断。看来只能牺牲些龙卫,来把敌人引出来!于是阴沉着脸吩咐句:“丁十四、十五,你们到前面草丛里去看下!”
“慢!”柳寒江突然开口出声,对谢子游摇摇头,转而吩咐荭景道:“景儿,拿的铁骨六弦琴来!”然后在谢子游等人诧异的眼光下盘膝坐下来,待荭景把琴连同一个矮几,起放置在自己的身前,才用洁白的手帕拭了拭手,把修长的手指放到琴弦之上。
敌人龟缩在暗处不愿意出来,那么必然是在暗处对他们有利!可是若轻易地让人到暗处查探,必然也是不妥的,恐怕是查探个,就有去无回个!
既然如此,那柳寒江就让敌人……不得不……自己走出来!
抬眼看下三米外那位冰冷孤傲如同上冷月的卫大教主,柳寒江冷冷笑,这位大教主恐怕还在等自己这个假宗师露出更多的破绽吧?
先前那一句提醒……虽然不会是假话,可是却是不怀好意呢!若是他柳寒江在得到卫大教主的提醒之后,还是没有一番作为的话,恐怕不等敌人杀了他柳寒江,确定自己是上当的卫大教主就会先把他碎尸万段!
不过……卫长瑞……柳寒江又怎么会让你有这种机会呢!
作者有话要说:
恩……平淡完毕……后边该热闹了……灭哈哈哈哈~~~~~~~~
潋晴
柳寒江缓缓抬起了双手,停顿了片刻之后,突然间手指急落,全部力量下放,琴音蓦然在寂静的广场中响起,由慢及快、连续不断、铿锵有力的节奏宛若扣人心弦的战鼓之声,立刻将人带入幅战鼓雷鸣、刀光剑影的战争画面之中。
仅仅一个开场的音乐,就让众人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其中柳寒江用得手法,不止“轮”“拂”“扫”三种,节奏更是不拘格,力集中,声音震人心弦。一种战场上才有的威武壮烈之感,顿时弥漫在整个广场上空。
卫长瑞眼眸中的万年寒冰仿佛也被战鼓之声敲碎,再也无法保持镇定之色,一个起落之间,动作矫健地落在柳寒江旁边,然后负手而立,闭上眼睛,细细体会起来。
柳寒江心无外物,全神贯注在手中铁骨琴之上,节奏突然间变了,改为长音轮指奏法,每拍下来都会加一个重挑,缓和下节奏之后,渐渐速度又开始提升。
众人眼前的画面立刻转变为副浩浩荡荡、由远及近、阔步前进的大军,为首的大将威风凛凛,出征的士兵们神色坚定而又浑身精悍。
这样又过了一轮弹奏之后,柳寒江才将指法改为“扣、抹、弹、”的组合,每个音符都被打碎成拍四个音,同音反复的同时,音乐毫不停顿,连续不断地向前推进。然后每层次的重拍都拍在前拍,后层次的重拍在后半拍,最后猛地一“扫”,双手的食、中、名、小指并齐,同时演奏,段弹奏下来,张弛,更是渲染大战之前所特有的紧张氛围!
待到柳寒江刚刚用指甲“煞”在琴弦之上,带起兵器的撞击之声的时候。
卫长瑞及腰的长发突然间无风自动,双手翻,短长剑芒瞬间从手指伸出,丝丝实质般的杀气从身上、剑芒之上涌出,周围空气顿时凝滞,身体尺之内全部成为乳白色的世界!
琴音此时已经变得异常短小精悍,甚至带上了金属板的质感!好像战场之上的矛盾相碰、刀枪相击,急促而又凶猛!
卫长瑞猛地睁开了眼睛,宛如冰雪的眸子里闪过丝凛冽的杀气,随着琴音的个“夹扫”,血色的身形晃,攸然失踪。待再现踪影时,已经穿越尸堆,长短耀眼到炫目的洁白剑气,从半空中划过草丛下的泥土,带起了数溜飞溅到空中的血珠。
原来草丛的地上竟然埋伏着人!若是刚才众人走到那里的话,定然要中了他们的埋伏!却不知道那些人在草丛下到底是如何屏住呼吸的,竟然让谢子游等高手都未曾发现他们!
而其实卫长瑞也仅仅是隐约觉得那里有人,直到柳寒江的琴音让埋伏之人的血液流动速度乱起来,才让卫长瑞精确地找到他们。
当琴音从“夹扫”变换到“滚奏”之时,卫长瑞已经完全除去了地上的威胁,一个大旋身贴地低掠,双臂两道真气涌入剑芒,剑芒顿时暴涨,光蛇流转之间,瞬间化成千星万蓬散飞射,成为数百柄破空袭出的飞剑,“噗嗤……”之声不绝,穿入隐在树洞、枝梢、石头等地方的敌人身上。
卫长瑞明明是在杀人,可是每招每式却都合着柳寒江的琴音,所有的动作都宛若在地狱血莲之上跳舞的修罗,残酷中却又带着让人沉沦的魅力!
柳寒江的琴音终于达到千军万马、呼号震的高度,如雷如霆、惊心动魄的战声几近逼真,让人犹如身临“百万雄师、铁骑纵横”的喧嚣而又震撼冲杀场面!
卫长瑞没有任何凭借,在半空中突然拔高五丈,然后如同只凶悍的血色大鹏朝树林猛然扑下……
暗藏的敌人再也忍耐不住,从树林中直掠而出,厉声喝道:“住手!”
柳寒江手指一顿,琴声嘎然而止。卫长瑞听琴声顿住,也收回身上的真气,蓦然凌空倒旋,飘然落回柳寒江面前,意犹未尽地问道:“为什么不弹?”
柳寒江翻转下自己的手腕,让双手轻松一下,然后才抬头看向卫长瑞,淡漠地道:“目的……已经达到了,不是吗?我的琴,轻易不弹给不懂的人听!”
听到这么傲然的话,卫长瑞冷漠无情的脸上,却意外地出现一抹让日月为之失色的绝美笑容,认同道:“有理!”
柳寒江看到卫长瑞的笑容,脸上一红,呼吸一滞……他……从来不知道男人原来也可以这么美,不同于人的阴柔,不同于莽夫的粗鲁,卫长瑞的笑容宛若山之上盛开的雪莲,是绽放在极度冰寒之上的美丽,稀世珍宝一般,让人看到以后,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柳寒江狼狈地咳嗽一下,有些慌乱地站起来,却不料由于盘坐太久,脚下顿时一个踉跄,就要摔倒。一旁的荭景赶紧扶了过来,却哪里快得过卫长瑞,只觉手中阵微风吹过,柳寒江已经被卫长瑞捞在怀里。
从树林里头掠出来的那人,带着一干子手下,在寒风中待了半天,却只看见柳寒江等人自说自话,没有一个人理会他这个大活人,顿时一怒,爆喝道:
“你们莫以为杀了这些没用的尸人就了不起!我家将军正在赶来的路上,若是你们现在不自裁的话,等见到我家将军,就连死都死不成了,绝对让你们尝尝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被那人打扰的卫长瑞冷冷一哼,抬手一道白虹飞起,脱手而出没入那人的胸口,顿时让刚才还在叫嚣的那人,变成死尸。
柳寒江这才从卫长瑞怀中挣脱了出来,摸了摸鼻子,让有些发烧的面容冷却下来,然后走到谢子游身后,看向那人尸体后方的一干手下。
这些人看到首领死亡,却一点反映都没有,仍是那么僵直地站在那里。眼睛死灰一片,完全没有焦距地看着首领站立之时的脑袋所在之处。身上则穿着沉重到让人皱眉的盔甲,可是偏偏他们自己却仿佛完全感觉不到盔甲的力量,很是轻松地挺直站立着。再看向这些人的露在盔甲之外的皮肤,却绝不是正常人的红润,而是参杂着血纹的惨白!
一直都很沉得住气的谢子游,首次脸色大变,骇然道:“活人炼尸之法!你们……你们是狼骑之人!”
随着谢子游的话一落,一阵轻微的拍掌声响起来,从众人的后方慢慢走来一群骑马的大汉,那些马匹一个个形体高大,上面的骑手更是满脸彪悍、杀气腾腾,与那些没有知觉的尸人不同,些大汉即使是骑着马,也仍然队列整齐,身上散发着让人心惊肉跳的森严杀气,双眼更是充满毁灭切的暴虐之气。
而在众骑的最前方,拍手的那个领头人却是个看起来极为柔弱的青年,与身后的大汉形成即为鲜明的对比。
青年懒洋洋地斜坐在马背之上,一头淡到如同蕴开的水墨的长发,在皎洁的月光照耀之下,宛若流动的清泉披散而下,跟发色样淡黑色的眼眸如同最为醉人的美酒,带着妖娆的流光,笑着看向众人身后的柳寒江,魅惑的粉唇微微张开道:
“这位想必就是帮助太子夺得皇位,公车上书、名动下的柳先生吧?果然是国士无双!单凭一首曲子,不但让我那手下什长呼吸不稳,泄露行踪,而且连失去知觉的活死人也被柳先生气势恢宏、金戈铁马的肃杀之声震得血液紊乱!哼哼,好曲子,果然好曲子!若不是柳先生让他们自己暴露行迹,恐怕任卫教主武功再怎么高强,也无法这么准确地找到手下之人的行踪吧?”
青年明明身体瘦弱到一阵风就可以吹走,谢子游却对他很是忌惮,几乎是不加思索地吩咐手下龙卫按照九宫的方位,内套三才,摆出防御姿势。自己更是拉着荭景挡在柳寒江身前,才哑声对众人道:
“这人是代的狼骑主子,跟历代所有狼骑的主子不同,此人根本就是个疯子,而且还是一个医学上的疯子!就连太医院那个医术最高明的宋太医,在此人面前也不过是个刚刚入门的学童!”
谢子游强自按捺下心里的恐慌,继续道:“不过与那些太医不同,这人研究的不是救人之术,却是控人之术!他从小就想要研制出能够完全没有自己思想,只听从主人命令的活死人,本以为只是一个笑话,谁成想他却真的练成!刚才那些前锋部队,恐怕只是被他作为炮灰的而已,真正有杀伤力的是他身后些身经百战的狼骑!”
青年发现柳寒江直在聚精会神地听谢子游说话,于是把眼光对准谢子游,仿佛此时才突然发现他般,娇媚地笑道:
“谢大少……你就别再费心思……就算把我从小到大所有的隐私都说了一遍,柳先生也找不到让你们逃出去的办法……当然……那位鼎鼎大名的卫大教主就更是一样了!谢大少难道忘了,任你武功再高……一碰到我的散功粉,也得束手就擒!”
一句话出口,包括卫长瑞在内的众人都提起真气查探一番,然后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果然如同青年所,除了没有武功的柳寒江,每个人的内力都消失地无影无踪,甚至连卫长瑞都不例外!可是众人却完全没有发现青年什么时候动过手脚,怪不得谢大少看见此人就极为忌惮!
数十双眼睛里射出恼怒的火花,顿时集中在青年身上。青年对于众人的愤怒却视若无睹,只是再次把眼睛转向柳寒江,道:
“听说柳先生已经被朝廷勒令归乡,永不录用……那也未免太可惜了,若是柳先生不嫌弃,不如就到狼骑中为上官家族效力吧!”
柳寒江脑子里头迅速地思考着青年这么说的用意,脸上却冷冷一笑,淡淡地看向青年妖艳的双眸,问道:“……你就是这代的狼骑家主,上官潋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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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俺们家的小攻们,一个个出现吧!没有最强悍,只有更强悍!
死活
上官潋晴那令人迷醉的眼睛笑得弯了起来,笑得就像一条看上猎物的毒蛇:
“柳先生,就算想拖延时间,也不用问这么废话的问题吧?这天下……谁不知道上官潋晴是代的狼骑家主?柳先生,我劝你还是不要再动什么心思的好……要不然,我若是不小心把柳先生的脑袋也砍下来给研究,这天下……岂不是又要失去一个聪明人了?”
柳寒江眼中瞳仁一缩,原来那些被杀的老百姓人头,竟然是上官潋晴割去解剖用的!不过……上官潋晴怎么就不像普通的人那么好面子呢?下的名字,表示一下如雷贯耳、恍然大悟的惊讶都不行?
这小子……看来是个彻底的利益至上者,罔顾人命、不要脸面……不好对付啊……
上官潋晴笑眯眯地把手指放到嘴边,吹个呼哨,顿时寂静的空突然间响起片“哇——哇——”的嘶哑叫声,不断有乌鸦从四处的树林中飞起,密密麻麻布满空,盘旋、鸣叫着,慢慢向柳寒江等人降落。
这些乌鸦个个双眼血红,就连黑色的羽毛上都跟那群活死人样,遍布着血色的神秘花纹,在黑夜中格外刺眼!
乱草岗本就很多坟头,再加上突然间出现么多食人死尸的诡异乌鸦,让人忍不住恐惧就从脚底钻上来,浑身开始冰凉,汗毛也根根竖立起来。
山岗上枯索的秋草,灰色的坟丘,分明带着片死亡之色,而在上方俯瞰柳寒江等人的乌鸦,正是死神率领的亡灵们,嘲笑着、戏弄着、等待着……
上官潋晴朝空中招招手,顿时只有普通乌鸦两倍大的黑鸦扑下来,有力的双脚猛然落在他的手心之上,却连那娇嫩手掌的丝薄皮都没有划破!上官潋晴用另只手拿下鸦嘴里头叼着的只死雕,毫不在意地扔在柳寒江等人面前,笑得妖媚而又令人战栗:
“柳先生,你就别再费心思,我这人不喜欢废话!我只再问一次……你到底答不答应给上官家效力?答应,活!不答应……死!!你不要忘记了,现在你们的生死已经由不得你们,而是由我……上官潋晴……来决定!”
那死雕正是龙卫联络专用的御雕,这种御雕都是经过残酷淘汰才精选出来的,就连号称空中霸王的枭等闲也奈何它们不得!如今却被一只乌鸦啄死了!不得不让柳寒江等人心惊!
上官敛晴看来不止会操控人,更精通操控动物!毕竟,人类是万灵之长,若是连人都能操控,控制起动物来,还不是轻而易举!
杀御雕的乌鸦虽然此时自己也是浑身伤痕,眼中却只有通红的杀气,没有一丝疼痛的感觉,就好比活动灵敏的僵尸,不但保留技巧、灵敏,还抛弃最致命的疼痛之感!让人光看就觉得胆寒心惊!
很多时候,人类之所以退惧、害怕、哭泣、甚至死亡……不是因为伤势太重,而是因为伤势太疼!疼痛到无法忍受,无法存活!所以古时才有关公刮骨面不改色,让人佩服不已的事迹!而些乌鸦,还有上官潋晴操控的活死人,别刮骨,就是挖眼、剖心……也绝不会皱下眉头!
这种动物(人),已经不能称之为有灵性的东西,而是悍不畏死的怪物!
柳寒江脸色难看了起来,谢子游满脸震惊愤怒,荭景咬破双红唇而不自知!唯有卫长瑞,维持着面无表情地神态,一步步从众人中走出来,讥讽地晒:
“本教主的命从来不会被别人掌控!上官潋晴……本教主今日就叫你知道……威胁本教主的下场是什么!”
卫长瑞说完,夺过一个手下的长剑朝上官潋晴疾步飞跑而去。超越天道的高手,又岂是你们些凡人能衡量的?就算我没有了功力……本教主这样……还是能……杀人!
上官潋晴那如同月亮般阴柔俊美的脸孔上浮起丝冷笑,嘴中再次一个呼哨,手上的乌鸦顿时冲而一起,带着上方的鸦群,伴随着阴森的冷风,黑压压地迎着卫长瑞冲了上去!
卫长瑞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哼哼……本教主就让这个狂妄之人,体会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秘技!就算没有真气,本教主这样可以综合天时、地利、人和等各种因素,对敌人……一击必杀!
真正的高手,不会过度依赖于真气,而是将自己的身体锻炼到五感过人,视力听觉远朝于普通之人,只要本教主的身体还在,只要本教主的头脑还在!就可以利用周围的草木,和各种光线强弱的角度不同,给对手造成视觉上的错误,从而瞬间看穿对方最致命的破绽,在霎那间击杀对手!
随着鸦群的落下,卫长瑞脚下突然变成比心跳快上两倍的碎步,犹如青烟般,从乌鸦们编织而成的密网中,鬼魅地闪过,一会出现在近处,一会儿又从远处冒出来,悄无声息,仿佛真的不是血肉之躯,而是无形之体!
每次出现,卫长瑞都会让手中长剑刺入一只乌鸦的后颈,然后从鸦喉抽出,马上消失无影无踪!
等卫长瑞再次出现时,已经完全穿越鸦群,离上官潋晴只有十五步的距离!
上官潋晴眼睛亮,从马背上坐直身体,长发随着夜风微微飘动,嘴角扬起个似笑非笑的笑容,又朝身后狼骑做了个手势。
狼骑们接到命令,同时双脚踢马,双刀从马背上解下,狠狠互击发出震人心魄的金铁交鸣之声,伴随着疯狂地嚎叫,从上官潋晴的后方冲出来,像群露出锋利獠牙的恶狼,杀向卫长瑞!
卫长瑞狰狞一笑,身形再次模糊,突然出现在一个狼骑的背后,轻飘飘地剑后,微微一晃,血花四溅的同时又消失,然后马上在另名狼骑后方出现……
一方是杀声一喊,却被无情屠戮;一方是不动声色,却每次都收割掉条血淋淋的性命!狼骑们越是搞得声势浩大,越是显得卫长瑞的从容不迫与诡异可怕!
这番杀戮,没有卫长瑞以前表现出的那种犀利、暴烈之感,却带着一种仿佛钢琴演奏最为舒缓的乐曲般的妖异平和!无声无息中,杀人于无形!
当第二十名狼骑倒下的时候,卫长瑞距离上官潋晴,只剩下……三步!
卫长瑞衣服上被淋漓的鲜血大片大片地染红,滴滴缓缓流下,将昏暗的地面沉浸得犹如九幽地狱!手中长剑笔直地指向上官潋晴,森冷的杀机从眸子里掠过:
“上官潋晴,本教主今日就让你知道……凡是惹怒了本教主者……死!”
夫人
望着占了上风的卫长瑞,柳寒江却没有任何欣喜之色,思考着皱起了眉头。
上官潋晴面对卫长瑞的威逼,没有任何惊惧,反而充满了兴味,笑着用手撸起那头让女人都会羡慕至嫉妒的顺滑长发。
与卫长瑞刚才那充满节奏感的动作相反,上官潋晴的动作,没有任何的规律可言,可是偏偏种杂乱的动作却带着奇怪之极的美感,似乎是按照某种神秘的力量打出种奇怪的韵律,让人感到每一下都敲打在生与死之间的那线缝隙之上!
渐渐的,一股浓烈的凶险气息从上官潋晴身上散发了出来……或者应该是从他的头发上散发出来!
洗墨般的长发,此时竟然真的如同墨汁融入清水中,在空气中荡漾出缕缕几乎微不可见的晶莹小细丝,细丝越来越多地从长发上脱离下来,在空气中旋转着、跳跃着,很快在上官潋晴和卫长瑞之间形成片淡淡的烟雾。
卫长瑞的剑势维持不动,脚下却退了一步,拉开了与烟雾之间的距离,眼睛露出异常古怪的神色,仿佛遇到极为不可思议的事情:
“……蓝翎……飞蛇?”
蓝翎飞蛇?听到这个词汇,柳寒江一直镇定的脸色也变了,他从刚才就直觉得上官潋晴身上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原来答案就在这里!
上古珍本的《洪荒异志》里曾经描述过很多已经绝迹的生灵,其中最为神秘的就是蓝翎飞蛇,此蛇细如毫毛、质如轻纱、色如墨玉,虽然不像鸟儿样有翅膀,却可以凭借极轻的体重,如同鱼儿游水样在空气中随处飘荡。
若只是这样,蓝翎飞蛇最多算是种珍奇之物,可是蓝翎飞蛇还有一项本事让任何人和动物都极为忌惮!本领,不是如同其他蛇类样的毒素,却是它那与生俱来就具有的控制生灵大脑的本事!
这蛇若是大些倒也不至于让人害怕,可是偏偏蓝翎飞蛇细小到甚至可以从人类的毛孔中钻入到人体内的程度!蛇若是弱小些也不至于让人害怕,可是偏偏蓝翎飞蛇浑身金刚不坏,除非自然死亡,要不然任你有盖世武功、致命毒药,也是打不死和毒不死的!这蛇若是动作慢些也不可怕,可是至少目前为止,从来没听过还有比蓝翎飞蛇更快的动物!
所以,不管是雄霸天下的人类,还是肆虐洪荒的万兽之王,只要被蓝翎飞蛇沾上,钻入大脑,那么下场只有一个!就是被此蛇操控,死不成……也活不得!
可以说,蓝翎飞蛇才是世上所有食物链最顶端的存在!
作为狼骑家主的上官潋晴算不得可怕,作为一个能够使用药物控制人的狼骑家主也还不至于让所有人畏惧,可是个能够操控如此众多蓝翎飞蛇的上官潋晴却足以让每个人都闻而色变!
柳寒江一直以为蓝翎飞蛇是虚构的,却没想到在现实中真的见到这种动物……不说别的……光看这些几乎肉眼不可见的飞蛇,竟然能够真的像传中样轻易地在空中飞舞,就不得不让人相信它们是实实在在存在的!更可怕的是……这些蛇犹如传中一样的本领!
一时间,乱草岗中的空气仿佛成为半凝固的液体,沉重而压抑。除荭景不知道蓝翎飞蛇是什么之外,包括谢子游在内的其余众人都是浑身冷颤,满目皆是震惊之色。
针尖般的寒意从柳寒江的脊梁上升起……甚至刺入骨髓、刺入心脏!柳寒江的脸色变得有些发青,就连面对死亡威胁之时,也未能让他有此刻的紧张之感。
柳寒江再也没有犹豫,上官潋晴看上的肯定是他柳寒江的头脑!所以,只要他柳寒江答应为上官潋晴效命,就绝不会被制成没有自己思考能力的活死人!男子汉大丈夫,该缩头时得缩头,缩头乌龟活万年啊!
勉强地在脸上扯出个难看的笑容,柳寒江朝着蓄势待发的上官潋晴大喊一声:
“上官将军请住手!柳某人答应入狼骑!!”
“哦?”上官潋晴仰起下巴,眯着眼戏谑地看向柳寒江,长长的睫毛轻轻闪动着,每动一次便牵得柳寒江心跳快一拍。艳丽的红唇微微张开,上官潋晴带着疑惑问道:
“柳先生答应入狼骑了,倒是与我住不住手有什么干系?”
上官潋晴话里分明透露着,就算你柳寒江加入了狼骑,可是卫长瑞却算不得狼骑之人!自然……就还是敌人!上官潋晴一说完这句话之后,目光转为冷漠,盯向卫长瑞,那眼神仿佛是在看着一个死物,而不是活生生的人,嘴中吐出的话语更是让人不寒而栗:
“这么好资质的活死人,上官潋晴……还是第一次见到呢!让我想想,以后应该把他用在什么地方才合适呢?光只是上战场……恐怕……会侮辱这么好的杰作呢!”
卫长瑞毫不示弱,脸上露出了嗜血的狰狞,身体拉伸成了紧绷至尽头的弓弦,手中长剑更是摆出个怪异的形态,浑身上下弥漫着股凌厉的气势,斩钉截铁地森然道:
“本教主成为活死人之前,上官潋晴……你肯定会先成为一具死尸!”
本教主就不信,任你是什么样厉害的毒蛇猛兽,再快……难道还能快得过本教主的利剑!世上只有与敌同归于尽的卫长瑞,绝不会有受人所制的卫长瑞!
柳寒江听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两人都……太他娘的强悍了!针尖对麦芒、高手对变态啊!
眼珠子瞥一瞥卫长瑞,柳寒江心里头嘀咕道:若是任由卫大杀人狂和上官变态就这么拼个同归于尽……嗯……那剩下来的蓝翎飞蛇怎么办?谁知道没人管的蓝翎飞蛇会不会……嘶……别想了……比恐怖片还可怕啊……
不行,坚决不能让这两个人真的拼上!柳寒江异常坚定地下决心,要死你俩也等离柳寒江够远的时候再死!当然,前提是别忘了把那要命的蓝翎飞蛇带得也远远的!
现在……唯一的问题!按照上官变态的思路,就算他柳寒江算是成了狼骑的人,可是卫长瑞不是!所以……不管卫长瑞成为活死人还是真死人……在上官变态眼中都是与他柳寒江没有丝毫关系的!不管是为狼骑进京的秘密,还是为他上官变态的医学研究,凡是无关人等,都是要毫不留情地铲除的、灭口的!同理类推……谢子游、荭景……等等……
汗……这下子可怎么办?可怎么让大家跟他柳寒江扯上关系呢?关系若是远还不行,就像朋友之类的,在上官变态眼中肯定连个狗屎都算不上……麻烦啊……
想着想着,柳寒江习惯性地从袖子里掏出扇子,打开扇面摇了摇,借此让自己脑子冷静下来,没想到却被煽起的冷风激得鼻子呛住,张嘴一个响亮的喷嚏打了出来!
尴尬地摸摸鼻子,柳寒江赶紧又把扇子扔回袖子里头。喷嚏跑了出来,主意竟然也有了!柳寒江再次恢复了往日平静的冷脸,从容不迫地从龙卫等人的包围圈中走出,带着鼻音再次喊道:
“都住手,千万别打起来!咱们可不能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
幸亏卫长瑞看起来对于蓝翎飞蛇还是很顾忌的,竟然没有直接动手,让两人僵持住,要不然可等不到他柳寒江讲话了。
嗯?一家人?
柳寒江这话一出口,不仅跟在柳寒江身后的谢子游和荭景一愣,就连上官潋晴和卫长瑞都有些听傻了……谁跟谁是一家人?!
在众人各色各样的眼神注视之下,柳寒江施施然地走到剑拔弩张的两人中间,面向上官潋晴,左手朝卫长瑞一伸,光棍地介绍道:
“上官将军,刚才没来得及介绍,这位……卫长瑞,是我柳某人的夫人,明媒正娶、如假包换!”
再把身后的谢子游拉到前方,柳寒江一不做二不休:
“这位……谢子游,您肯定熟悉,人品、长相、家世……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不好,特别喜欢隐瞒真相!唉,做暗卫落下的病根子,改不了!其实子游早就是柳某人的夫人了,就是从来没对别人说过!”
最后指了指荭景,柳寒江总结道:
“这位……荭景,家里做得主,也早已成亲了……所以,上官将军,这三位分别是我柳某人的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其余之人都是三位夫人的手下。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既然柳寒江入狼骑,三位夫人和他们的手下,从今以后自然也就是狼骑之人,与上官将军都是狼骑的一家子人……一家人自然要以和为贵……打不得啊!”
此时、此刻!柳寒江对自己聪明的大脑已经佩服到了骨头里!这种办法都能想到……我柳某人真是……太有才了!一下子可就把所有人都保全了!不但解除了蓝翎飞蛇的威胁,而且……我看你上官变态再用什么借口炼活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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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没弃坑……工作忙……又没在推荐榜上……所以……偷懒了而已……真的只是偷了一点点懒!
附赠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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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你侥幸没在童年少年时期学生时代遇见爱上你的亲爸爸干爸爸继父养父叔叔伯伯舅舅爷爷,没有一个同人女母亲,没有孪生兄弟,没有袭击想你的哥哥弟弟邻居好友同学,没有穿越,没有借尸还魂,顺利地完成了学业,摆脱了学生这个危险系数最高的身份,进入了社会。那在恭喜你的同时,也为你抹一把汗,因为即将到来的职业人生,只要走错一步,就会走上不可挽回的错误之路。
撇开MB、牛郎、小倌、男妓、戏剧名旦等高危职业不说,如果你想要幸幸福福地抱着红颜知己过一生,安全渡过你的人生,那下面的职业都应该是要避免的。
第一,不要当杀手,无论你暗杀的对象是美少年还是美少年的亲友,你最后的下场一定是躺在美少年的床上的。如果你暗杀的是美青年或者美中年,那对不起,你连床都没机会躺,地牢就是你的洞房。一旦你暗杀失败,你的同伴/上司/雇主一定会要求你躺在KINGSIZE的床上;如果你暗杀成功,一定会因为酒后乱性/情绪激动/XXOO等种种原因和你的同伴/上司/雇主躺在KINGSIZE的床上,第二天起来不但腰酸背痛并且一定什么都没有穿。
第二,不要当police,如果你去当卧底,你会成为黑道老大的XX;如果你不当卧底,你会成为你上司/同事/下属的/XX。如果你去扫毒,一定被毒枭看上;如果你去扫黄,那个穿者皮衣拿着SM小绳绳的人就是你今生的白马;就算你是档案室里的一朵小花,也一定会被你的刑警大队的队长、扫毒大队的队长看上,再不济你也一定会被自己的上司/同事/下属XXOO。反正一入警队深似海,从此老婆是路人。
第三,不要混黑道,一旦加入了黑道,你的命运除了成为老大(自己的老大或者敌对的老大)XX之外,就是成为某名警官的/XX。如果你是老大,那不用看了,你一定会被自己的手下/好兄弟/对手/police/养子或异母弟弟压倒。
第四,不要当医生,如果你不想被人看到你被自己的病人/同事/上司/医学院里的来实习学弟/过去的学长/黑道老大(此类人物经常住院,所以注定和医生夙愿不断)/警官(同上)压倒在病床/办公桌/手术台上,奉劝你,千万别当医生。如果你是法医,同理可证,你一定会被警官/犯人/律师/检察官/同事压倒。反正是医生就逃不了,而且作为法医,你还多一种可能性,就是被某种非人类的对象纠缠上。
第四,不要当律师,庭上对手,庭下夫妻,你一定会被同行/警官/法官/法医拉着你走上男男不归路;再不然,你的雇主/原告/被告/证人也会拉你走上红地毯。
第五,不要当神父/和尚/修道士/神学院学生/其他宗教人士,如果你师傅/老师在你出家/入学的时候没有对你说你六根不净与佛/上帝/神无缘,那么也一定会由某人来证明这个事实的。寺庙/教堂/修道院/宗教学校/神学院可是十大高危地区啊
第六,不要当明星/模特/演员/艺人,你的美貌与身材一定会为你吸引你的老板/经纪人/娱乐圈内的同行/记者/设计师/作家/编剧/导演/作曲家/某个有财有势的大老板,反正有点谱的杂七杂八的人都以压倒你为其人生目标,剩下的则以SM你为人生目标。
第七,不要当公司职员,一旦进了公司,你会发现你的上司/下属/同事/客户/竞争对手/总裁统统都是狼。此时后悔,人事部的经理一定会拿出如同卖身契的合同使你发现要走的话必定会被XXOO,沦为上司/下属/同事/客户/竞争对手/总裁的XX。如果你的表现平凡,那一定会让人给你机会让你发现你的不凡,同时拉你走上他的床;就算你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壁,也有人给你当花瓶,当除了供老板H之外无其他用途的特别助理。如果你表现优秀,那你会发现你的老板对你另眼相看的同时也会看上你的XX,你的竞争对手会对你由恨生爱,惺惺相惜,你的下属会因为仰慕你而要超越你压倒你
第八,不要当老板,千万不要自己当老板,无论是自己创业还是继承家族生意,你都会发现你的得力助手/下属/竞争对手/客户/保镖在垂涎三尺你的身体。如果你一旦破产,生意失败,那你的命运一定是成为你过去的得力助手/下属/竞争对手/客户/地下x庄老板/x道老大的XX。如果你是自己开店,那无论是花店书店宠物店甚至X店,都一定会在某一天走进一个命定的魔星。即使是路人甲乙都是危险的存在。
第九,不要当老师,无论是中学老师,大学教师,家庭老师甚至幼儿园的老师,都千万不要当,因为就算今日他压不倒你,难保哪一天你的学生会为压倒你而从国外跑回来。男校老师固然是当不得,但不要以为当女校老师就安全,你学生的哥哥/弟弟/爸爸/叔伯/侄子/男友/邻居,甚至看上你学生的黑道老大都会突然和你天雷勾出地火,誓要把你拉上耽美之路。就是逃得出你学生的魔掌,你的同事/上司/学校的赞助人也一定对你有不轨的意图。
第十,不要当黑客、间谍、小偷、大盗、作曲家、作词人、作家、编辑、记者、音乐家、厨师、修理工人、园丁、花匠、司机、保镖、管家、仆人、侍应生……但凡有点特色的职业都不要去做。即便是女校扫厕所的校工也难保不会有一天被人掳上一台名车呼啸而去,所以为了远离耽美世界,任何有点特色的职业都应避免,千万不要上网,连打游戏都不要。如果可以最好住在森林的深处,三餐吃自己种的蔬菜,与世隔绝。但就是这样,也难保不会有天打开门,迷路/来狩猎/来研究/来XX的某人就在等着你,或者老虎\狮子\狐狸\蛇等等的已经在等着OOXX你或者被你XXOO
古代篇
第一,不要当皇帝,你、你、你就是你,真是愚子不可教,当皇子的时候自己的父皇、兄弟、权臣都已经对你每天流口水了,让你感叹来生不生帝王家了。你居然还不怕,还敢当皇帝。这皇帝是人当的吗?不但要小心不要被自己的兄弟、将军大臣、摄政王、太傅、外国的皇帝王爷大臣将军压倒,连来刺杀你的刺客、江湖游侠都要小心,一有可能他们就会拉你去滚床单。不要以为娶妃子就安全,说不定你的皇后妃子甚至宫女是为了压倒你而男扮女装。你看,连你新近钦点的状元都在研究龙阳十八式,势要将你压倒。更别说你后宫的男宠个个都如狼似虎,就等着宠爱你。不要以为整天和太监呆在一起就安全,当年韦小宝是怎么入的紫禁城。好吧,就算是真的太监,但你不知道这世界上有一样东西叫道具嘛?
第二,不要当大臣,皇帝、王爷、将军、你的同僚、外国的皇帝王爷大臣将军每一个都在谋划怎样把你吃干抹净,连你的仆人小厮也有把你压倒的可能,这官场黑啊……如果你是皇帝小时候的伴读,那不管你有多少个未婚妻,你的红线的另一头一定是系在当朝天子的小指头的了。只是你也可能被某个王爷将军和皇帝拉去玩3P。还有犯人、来暗杀你的刺客、你的保镖心腹,你的对手同僚绝对都是偷偷爱着你的现行犯,随时准备压倒你。所以千万不要当官,小到七品芝麻官,大到一品要员,都一定会把你拉进耽美这条不归路。
第三,不要入江湖,江湖是非多,无论你混白道还是混黑道,入名门正派还是魔教邪教,甚至你只是路过的,都一定会有一个武林盟主魔教教主在等着你。你的师兄师弟就是娶十个老婆,其实他心中爱的都绝对是你,更不要提那一群所谓的青年才俊、江湖侠少了,压倒你是他们的终生目标。
第四,不要当大夫,无论是神医还是庸医,大夫都是一项危险职业。东郭先生的故事听过吧?如果不想被你千辛万苦救回来的病人压倒在床上,打算以身相许报答你的救命之恩,那大夫这个职业绝对要避免。人总是要生病受伤的,一旦生了病,总是要看大夫的。一旦你当了大夫,那上到皇帝下到乞丐都与你有着不清不楚的关联,一不小心就晚节不保。
第五,不要当先生,无论是私塾的先生,还是贵族富商家中的西席,都将危及你的后庭安全。你的学生才刚会爬?你也太天真了吧,现在的小孩都是人小鬼大的。再说,他不是还有哥哥爸爸叔叔伯伯吗?所以,先生绝对当不得。
第六,不要当小偷,你无论是无名小贼,还是汪洋大盗,你都难逃被压得命运。捕快、官兵、甚至你的老大都是狼。你要是盗窃成功,他一定对你一盗倾心,从此对你死追不放;如果你盗窃失败被抓了,他一定要你用肉体来偿还。就算你当的是采花大盗,你也一定会是被人采那个。所以,君子不饮盗泉之水啊,兄弟,你还是回头是岸吧!
第七,不要当和尚、道士,你这是何必呢?你明知道你出家是一定要还俗;当道士注定要和人双修的。你为什么偏不信邪呢?什么,你要修仙,这……你难道不知道修仙的同道中多的是山精狐怪奇人怪事,他们总是会爱上你的肉体,要与你练习双修之法,从此神仙之梦就离你无限遥远。就算你修仙成功,羽化飞升了,天上的神仙也不是吃素的啊,你不看满天神佛都面露红光,周围飘着粉红色泡泡吗?
第八,不要当伴读、书童、小厮、店小二,日久生情啊,就算你眼若铜铃,口似血盆,面目可憎,每天能吃九桶饭,好吃懒做,笨手笨脚,但总有一天,你的主人会对你说:XX,我不能再忍了……从此,你的人生只能比窦娥更冤了。
第九,不要当管家、厨师、护院,千万不要让你的主人又机会爱上你的精明能干、绝妙厨艺或敏捷身手,也千万不要让他们习惯了你的存在,更不应该一身救主,或者用你的本领帮他们渡过难关。因为他们在爱上你的手艺后,就爱上你这个人。
第十,不要当乐师,无论你弹的是琵琶、古琴、箜篌,吹得是箫、笛,甚至你是吹唢呐敲大锣的,你最后的命运一定是夜夜为人品箫,日日给人吹喇叭。你不知道什么是品箫,吹喇叭,可怜的孩子,只有你当了乐师,就一定会知道了,到时候再后悔也晚了。
囧..看来只能当宅男了
还不能租房子住
不然一定会被中年房东半夜进门OOXX
就算自己在家住
也不能叫外卖
否则会被外卖小弟/小哥OOXX
依次类推..
漏洞
这话一说完,就连“大夫人”卫长瑞的万年冰山脸上,嘴角也开始不自然地抽搐,若不是顾忌着上官潋晴的蓝翎飞蛇,指不定早就把剑指向了柳寒江。不过光只是身上散发的寒气,也足够让人浑身鸡皮疙瘩竖立起敬。
幸亏现在这些话是柳寒江弹过琴以后才说出来的,卫大教主已经因为刚才弹琴时两人的默契,而不知不觉中对柳寒江有了亲近之感,要不然卫大教主散发的可就不是寒气,而是真正的杀气了!
“二夫人”谢子游虽然很让人省心地理解柳寒江的用意,可还是因为柳寒江一下子“娶”了三位夫人的法,忍不住自己满肚子的醋意,一副怨妇神色看向柳寒江。
那眼神里头的酸水冒得,让人光是闻着味道,牙齿就酸得一阵松动。曾几何时,左拥右抱的花花公子谢大少也成为跟人共侍一夫的人?就算是演戏……也不行!
“三夫人”荭纯纯更是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气呼呼地就要说话,却被虽然喝了几十坛醋,却还保持着冷静的谢大少捂住了嘴巴,呜呜几声之后,只能将肚子里头的不甘心用眼神表达出来。
不过就凭荭纯纯的功力,比起卫大教主眼里的冷气和谢大少满腹的怨气,那完全就不是一个档次上的。
至于其他众人……无极教众人听得呆了,龙卫们听得傻了,围过来的狼骑们听得惊了……强悍啊……不是一般的强悍啊……柳书生虽然外表看起来其貌不扬、弱不禁风,魄力可比他们这帮刀口子上舔血的主儿还高!
娶男人当媳妇已经很是特立独行了,这位竟然还一下子娶三个!不过…………这是真的吗?
无极教众人怀疑中,就他们那位武功高强到让人高山仰止,外加杀人不眨眼的冷血教主……也能被人娶了当媳妇?呜……太监生孩子也比更可信儿吧?
龙卫们心里头则泛着嘀咕,虽然他们早就认为自家少爷和柳书生是一对……可是……怎么说也该是少爷娶柳书生,怎么突然间关系就掉了一个个儿呢?
另一边,狼骑们却齐刷刷地看向上官潋晴,等待自己主子的吩咐……这些人……到底是杀,还是不杀?
上官潋晴跳下马背,慢慢地走到柳寒江面前,从上到下将他细细打量番,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倒是脸上的笑容越发妖媚迷人,过了半晌,才开口道:
“柳先生真是好福气啊,竟然连着娶了三位美人媳妇!不管是谢大少还是卫教主,都是‘身怀绝技’……柳先生想必在私底下……很是享受齐人之福吧?啧、啧,真是让我看着都羡慕,恨不得跟柳先生换一换呢!”
变态这话嘛意思?难不成以为我柳某人会被揭穿谎话不成?柳寒江鼻子里发出声冷哼,靠着比城墙还厚的脸皮,完美地抵挡住上官潋晴仿若能看透人心的眼光,当然……还有三位“夫人”冷飕飕的刀子眼。
柳寒江面不改色、心不跳,先不管边儿的上官变态,而是横眉冷对三夫指!“刷”地取出袖子内合拢的折扇,首先将扇子敲在脸愤懑的荭景脑袋上:
“景儿,你再生气也没用!老爷我说的没错,你就是排第三!文采不如我家子游,武功不如我家长瑞,要不是你还有一手好手艺,你早就被老爷我踢出家门了!”
看什么看?看得就是你!你这个荭小白,咋就这么不能体会柳寒江的苦心呢?要不是机灵的谢大少捂住了你的嘴巴,你小子又得给我拆台!就算这样,心里头想得什么脸上也都表现了出来,排第三不服气是吧?再不服气,我让你排第四、排第五……排第到第一百零!
荭景欲哭无泪,阿寒,咱有得这么不堪嘛?怎么说他都是暗长云的弟子啊……武林中人公认的高手弟子啊……好吧,不说这个……老调重弹……可是,阿寒啊……咱就算再笨也该知道你这么有一定的用意,虽然咱猜不透那到底是啥用意……
阿寒啊……其实吧……咱想说,为什么不是咱娶你,却是你娶咱呢?这个问题可是关系到以后谁上谁下的幸福问题啊,一定不能有丝毫的含糊啊!就算这次你又要忽悠人了……但是这种涉及到咱性福的事情,我还是得跟你说清楚不是?
可恶的谢大少啊,干嘛每次动不动就捂咱的嘴巴?你真把咱当那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人了?你也不想想,咱虽然平日做事情有容易大脑发热,可是哪次阿寒忽悠人的时候,咱捣过乱、拆过台了?你小子未免也……太瞧不起咱了吧!
柳寒江训完“三夫人”荭纯纯,马上将枪口冲向醋坛子谢子游,扇子指在谢大少的鼻子上:
“还有你,子游!别以为你挡了一个荭炮仗就是什么贤妻!你别不服气,你还记得当初我说过什么话嘛?做人要公平!凭什么你谢子游可以上了一百八十个人的床,我柳寒江就不可以多娶几个老婆?我告诉你,以后老爷还要娶更多的人进门,你忍不了也给我忍着!破鞋没权利挑三拣四!你要想真的作个贤妻,就先给把心态摆端正,摆公平!”
子游啊,你明明是最解柳寒江心思的人,知道我是在做戏,怎么还摆出这么一副丧门脸?我可没欠你几千几万两银子!
谢子游脸痛不欲生,为什么……破鞋……为什么又是破鞋个可怕的词!公平……55555555555……他这辈子、下辈子、永远都会讨厌公平这个词!
呜……镇定啊,谢子游,这次……忍了!不能拆穿寒江的良苦用心啊……寒江这么说也是不得已……这是为了保你命啊……55555555……他竟然要让寒江救命……以后他可怎么在寒江面前抬起头来啊!夫纲不振啊,要把寒江压倒的道路又更加艰难曲折啊!
柳寒江发完通大老爷的脾气,才脸上讪讪地向上官潋晴拱拱手:
“上官将军见笑,我这几位夫人每次听到自己的排行,总会闹些小别扭。要不然柳寒江也不至于从来不声张娶媳妇的事情,实在是三位夫人都是些心高气傲之人,平日谁都不服谁,若是每次对外介绍他们,都来这么一出,可不得烦死人!”
“哦?”上官潋晴懒洋洋地将身子斜倚回坐骑身上,看着柳寒江挑了挑眉毛,不阴不阳地道:“看来柳先生的三位夫人都不太好伺候啊,还是别跟柳先生换的好。不过,就像柳先生刚才所说的,既然真的是一家人,自然还是不要起冲突的好。”
说完话,也不见上官潋晴有什么明显的动作,那些蓝翎飞蛇一个个又附着回他的长发之上。上官潋晴心知肚明柳寒江的心思,也不打算完全得罪柳寒江,毕竟他还要柳寒江给他好好地卖命!既然柳寒江如此看重这些人,若是柳寒江面子上的理由能得过去,他也不妨今日且饶过这帮人的性命……反正……他想要什么人的命,不过也就是动动手指头的事情!
柳寒江松了一口气,不管他找的的借口有多么地牵强,只要上官潋晴还要让他给狼骑卖命,就不得不在明面上饶过众人这一遭!
可是还没等柳寒江那一口气松完,另一边卫长瑞突然寒声插嘴道:“你说谁是你的大夫人!”
若是说谢子游和荭景就算不开口,表现出来的醋意也是一目了然,让人几乎快要相信柳寒江的家之言,那么作为“大夫人”的卫长瑞,突然发出的冰寒彻骨之话,就是对柳寒江的最大讽刺!
这个漏洞……柳寒江柳大老爷……又该怎么补呢?
上官潋晴淡淡地一扫突然皱起眉头的柳寒江眼,就算柳寒江只想面子上说得过去,让上官潋晴今日不杀这些人,那也要“有的人”给面子才行啊!
柳寒江把目光转向冷冰冰的卫大教主,顿时满腹都是泪水长流!卫教主、卫高手,你怎么就这么不识时务呢?上官潋晴都愿意表面上不揭过知这次的事情,你怎么还跟一个钉子似的不放松呢?本来还以为你能当上教之主,总归是聪明人,就算你不配合我柳寒江的说法,也不会反对吧?好嘛……这下子倒好……你这话,怎么听也怎么不像那么一回儿事啊!可让我怎么我自圆其说哪!!
种因
暗地里咬了一下牙龈,柳寒江扭头,狠狠盯向卫长瑞:
“夫人这是闹得什么别扭?就算夫人扯不下脸面承认你被弱书生压在下面,怕也晚了。不管怎样,你既然已经进了我柳家的门,就是我柳寒江板上钉钉的媳妇了!”
媳……媳妇……压、压在下面……卫长瑞此时已经不止嘴角在抽筋,脸皮子、手指头、浑身上下都开始抽筋了……
若不是看在柳寒江是唯一能入得了他卫长瑞眼睛的人,换个人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说这种混账话,早就被他一剑杀了!
卫长瑞不是不知道柳寒江在用这种看起来可笑,实际上却很可能奏效的方法在救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可是他卫长瑞不屑、更不需要别人救他!不管是作为超越天道高手的骄傲,还是作为魔教教主的自尊,都绝不允许他被别人威胁而毫不反抗!
更何况……柳寒江竟然说他卫长瑞被压在下面!下面、下面、下面……这、真是他这辈子听到的最可怕的话!
卫长瑞的脸像那彩色托盘一样,开始白里透青,青里透紫,紫里透红!
不容易啊,咱们的卫大教主出道以来,面对最为凶险的情形,脸上也没有过如此多的表情。那脸上的肌肉抽得啊,那脸上的皮色变得啊……用现代的词汇来形容,就是:抽象、艺术、毕加索……总之……很是天外飞仙啊……
卫长瑞手下的无极教众人更是惊得嘴巴张到能吞下头大象的程度……教主……他们武功盖世、冷酷无情、杀人如麻的教主……难道、真的……竟然被一个……弱书生压?
等一下……说不定是真的……教主从来没有对人另眼相看过,可是唯有柳书生是例外;教主也从来没有让人跟他一起住过……还一住就是一个月……可是真的孤男跟孤男……而且,教主向来都很特立独行……
当然,最、最、最重要的是,这次!教主竟然没有再反驳!就算教主难得地脸皮子运动到跟江湖厮杀一样惨烈的地步,也没有吭声!这种情况……只能说明……柳书生说得是真的!
天哪……地哪……难道……教主真的不声不响地嫁了柳书生?那以后该叫柳书生什么?教主夫人……肯定不行……教主相公……不伦不类啊……
无极教的众人陷入了困惑中……
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柳寒江、柳大胆,此时已经迈了腿一步一步逼近卫长瑞的剑尖,继续寒声道:
“今日不妨跟夫人说个明白,我早就受够了遮掩跟你们的关系。我柳寒江再怎么不才,也是个顶立地的男人!堂堂男子汉,又怎能连娶了媳妇都不能说?你们一个个都只顾着自己的脸面,那我的脸面呢!难不成取了个媳妇也得偷偷摸摸不成!!我不但今日要说、明日要说,以后也要光明正大地说,你卫长瑞就是柳寒江明媒正娶的大夫人了!你若是不服,不如今日就来个狠心杀夫好了!!”
随着柳寒江的话语,他的胸膛已经靠近卫长瑞平持的长剑……然后……没有一丝一毫停顿地继续前进,让剑尖刺进自己的衣服、皮肤、胸膛……
卫大教主,我这可是你逼的,与其被蓝翎飞蛇操控,生不如死,不如现在就先死在你的剑下!正好一了百了,眼不见为净,死了就谁的死活都不用管了!卫长瑞,你冷、你不要命,难道我柳寒江就是孬种,就是一个怕死鬼不成!
谢子游和荭景被柳寒江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魂飞魄散,想要阻止,却又生怕有一个举动不当,刺激到卫长瑞和柳寒江任何一个人,导致长剑彻底穿过柳寒江的胸脯。
上官潋晴倚靠着坐骑的脊梁已经挺直,眼中射出带着兴味的光芒,嘴中红舌伸出舔下嘴唇。柳寒江不愧是他看上的人,够无耻、够狠、够豁得出去!
卫长瑞持剑的手没有一丝颤动,任由剑尖刺入柳寒江胸膛,冰寒的目光则与柳寒江交错在半空中,一时间刀光剑影、来往、天地变色……
短暂而又漫长的刹那过后,卫长瑞终于轻哼一声,手腕微抖,长剑“哐当”扔在地上,嘴角挂起一丝冷笑,卫长瑞猛然欺上前,一把抱住了柳寒江,跃上一匹无主之马。
居高临下地看着呆楞住的谢众人,卫长瑞冷声道:“还愣着干什么?不趁着夜晚往京城赶路,难不成还要白天赶路,惊动更多的人不成?”说完话,卫长瑞猛地一踢马肚,策马飞驰而去。
一旁的上官潋晴轻轻地笑了起来,右手在马鞍上按,飞身骑上马背,对手下狼骑吩咐道:
“没听到柳夫人的吩咐吗?走啊!”
谢子游与荭景两人对望一眼,两人虽然失去内力,但眼力还在,自然知道柳寒江胸口的剑伤不过刚刚破皮刺入两分而已,就算不包扎,自己就能结疤。只要柳寒江无恙,他们自然不会再节外生枝!两人赶紧也跃上马背,带着龙卫和无极教众人,紧随着狼骑的人马飞驰而去。
飞驰的马儿在风的吹刮下,鬃毛和翼尾几乎飘扬成条直线。马背上的柳寒江贴在卫长瑞胸前,嘴角扯起了一丝弧度,仿佛偷吃到鸡的狐狸。哼哼,赌钱赢了算什么?像他柳寒江这样赌命赢了才算本事!
只要过了这个关口,以后他柳寒江有的是本事逃离上官变态的掌控……
马背前方的柳寒江满肚子在盘算着,马背后方的卫长瑞却在柳寒江看不到的地方,突然笑了,与前次纯粹的笑容不同,这次的笑容充满侵略和让人透不过气的占有。
柳寒江,这……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身子稍微往前靠靠,卫长瑞紧了紧胳膊,让柳寒江跟自己贴得更加紧密。本来他以为世间无人能配得上他的卫长瑞,所以早就绝成亲的心思,可是谁能料到世上还会有一个柳寒江!
有时候淡然,有时候冷酷,虽然才华横溢,却含蓄而毫不张扬,就像一本千古流芳的书,每次翻读都会给人带来不同的深思。
这样的人,世间……只此一个!这样的柳寒江,他卫长瑞……好像……哼哼……真的在意!所以……柳寒江……既然你自己种的因,就不要怪卫长瑞给结这个果!谎话……可不是那么容易说得!
“阿嚏!阿嚏!!”柳寒江猛地两个喷嚏从嘴巴里头冲了出来,又谁惦记他柳某人了?好像、似乎……最近没再干坏事儿啊!
众骑身后的乱草岗上,残余的乌鸦们从空俯冲而下,很快将地上死去的狼骑尸体和活死人的断肢啄食得一滴不剩,消灭狼骑来过的一切痕迹。
天空中,不知何时,渐渐降下了雪花,宛如身着白裙的舞,婆娑起舞,然后悠悠荡荡地落在大地上,落在乱草岗的空地上,落在丛莽的森林中,落在啄食的乌鸦身上,从乌鸦们血红色的眼角化开,滴成水珠,流到黑色的羽毛上,结成粒粒冰渣。
今冬的第一场雪到来了!
大帐
飞飞扬扬的第场雪,整整飘了一夜。
道路虽然变得很是泥泞,但众人却仍在以极高的速度策马飞奔。马蹄下乌黑肮脏的雪浆,在飞奔中,频繁地飞溅到众人的衣衫之上,却没有一个人为此缓下速度。
直到东方天宇之上,露出了一丝晨光,上官潋晴这才下令众骑在一处小小的盆地的旁边隐蔽休息。盆地的四面是高山巍峨,峰峦环峙,森林茂密,幽阙无人;唯有对面五、六里处山脚下有一处村落,从黑压压的杂树丛中,微微露出了房脊。
夜策马飞奔,柳寒江等人都已经有些劳累,从狼骑那里分得几个帐篷,拾掇了起来,准备早点吃饭,然后睡觉
这时候,狼骑中突然走出了十来个壮汉,朝着柳寒江等人走了过来。
为首的壮汉面颊上一条蜈蚣似的疤痕划过整个脸颊,配上那浓密的颊髯,即使面无表情,也让人觉得狰狞不已。壮汉的衣饰与其他狼群没有什么不同,但看壮汉腰上的的红线带翎环刀,明显是位副将。那副将朝着柳寒江拱拱手,粗声道:
“柳先生加入了狼骑,是件大喜事!昨夜忙着赶路,末将来不及向柳先生庆祝,今日得了空闲,自然要把礼数补上!来啊,给柳先生敬茶!”
说罢,身后便有另两个狼骑,抬着个刚凿成的石碗,走到柳寒江身前,向上一拱。说是石碗,实际上跟舂米用得石臼差不多大,少说也有一、二百斤的重量。可是那两名狼骑抬着,却好像不费什么力气似的。
茶的“分量”十足,常人洗一次澡也差不多就用这么多的量!
柳寒江顿时苦笑不已,得!昨天卫长瑞杀了狼骑的报应来了!这帮子狼骑被卫长瑞杀自己的兄弟,又怎么可能忍气吞声呢?能忍到现在才发作,已经很不错了。
正在柳寒江头疼之际,卫长瑞早就一个斜步,跨到柳寒江身前,揎起血色的袖袍,轻轻将那石碗接过来,然后高高举过头顶,向前面丢去,只听得啪地声,那石碗落在雪地上,溅起片半丈多高的雪花,将十来个狼骑弄得脸色难看不已。
柳寒江对于卫长瑞出乎意料的举动都有些麻木……超越天道的高手果然是常理无法揣度的,卫长瑞的胳膊明明比狼骑细至少三分之一,而且还没真气,怎么就能这么轻易地将石碗举起来呢?
算了,不想了!比研究神秘的中医还让人头疼!
考虑到目前大家伙儿的小命都捏在上官潋晴的手里头,所以对人家的心腹手下,还是能不得罪就不得罪的好……虽然……卫长瑞已经把人家得罪得不轻!
柳寒江从卫长瑞身后站出来,先对那副将作一个揖,苦笑道:
“这位将军,非是柳寒江扫诸位的兴,实在是柳某人素来不喜喝茶,所以诸位的心意柳寒江只能心领!如今寒地冻,我看诸位……”
柳寒江这番话还未完,就听见飕飕飕几阵风响,迎面飞来三道乌光。凝目看去,原来那乌光竟然是三枝大镞箭,擦身而过:枝飞过他的头顶,另两枝飞过他的身旁,嚓嚓嚓三声响,三铸都深深地插入他身后的树木之中。回头看时,只见那箭尾还在空中不停晃动。
对面的副将身后,一个高瘦的狼骑早已脱去盔甲和外衣,手中三石的牛角弓弦仍在颤抖不已。
那副将这才狞笑道:“柳先生是看不起咱们当兵的不成?某听过不喜喝药的读书人,却从来没听过世上还有不喝雅茶的书生!也是,咱们都是些大字不识一个的大老粗,柳先生必然是耻于为伍了,才连咱们好心孝敬的茶水都不喝一口!”
说罢,副将朝后歪脑袋,突然高声大喝:“弟兄们!凡是瞧不起狼骑的人,咱们往日都是怎么对付的?说出来给柳先生听听!”
这下子不止是副将身后的十来个壮汉对柳寒江怒目而视,就连其余的狼骑也都凑过来,死死地盯住柳寒江等人,高吼道:
不敬狼骑者,杀!
触犯狼骑者,杀!
侮辱狼骑者,杀!
看到如此情形,荭景扔下了手中正在做的早餐,提起长枪跑过来,护在柳寒江左边。而正在跟手下交换消息的谢子游,也从地上站了起来,护在柳寒江右边。若是只有副将等十几人,一个卫长瑞就能对付的,但若是狼骑们全部蜂拥而上,就不是卫长瑞能挡得住的了!
诚然他卫长瑞武艺高超,即使没有真气也照样杀人如切豆腐一样。可是保护人和杀人毕竟存在本质的不同,这次狼骑的目标根本不是卫长瑞,而是柳寒江!只要有个狼骑能在别人拖住卫长瑞的时候,对柳寒江痛下杀手,那么后果……绝对会让谢子游和荭景痛心疾首。
至于卫长瑞,早已拔出长剑,护在柳寒江身前。刚才他之所以没有阻挡那些箭镞,是因为他能看出那些箭镞完全无法伤害到柳寒江,所以才会戒备不动,防范对方发出箭镞的同时,使出什么阴着。
但没想到那副将原来根本没想过暗地里使绊子,而是“光明正大”地阴人!上官潋晴作为家主虽然可以约束手下,但若是牵扯到整个狼骑的荣誉问题,就是上官潋晴也无法轻易息事宁人!
副将虽然面目上看起来是个只知道杀伐的粗汉子,心里头的道道却不少!
一时间,空气中火药味十足,众人个个面色凝重,就等个风吹草动,就要开始火拼。
唯有柳寒江却仍是老神自在,甚至还有闲工夫,不慌不忙地用脚拨弄下脚底的白雪。唉,自己边的人咋就这么容易紧张呢?像上官潋晴这种连人脑都想操控的人物,对于自己的手下又怎么会约束不住,任由他们自行其是呢?
说不定副将的作为,就是出自上官潋晴的授意。行为不过也就是个普通的下马威,以便今后更好地使用他柳寒江而已。唯一不同的就是,下马威加军队的特色,火爆儿……而已。
等着吧,不用他柳寒江再开口,上官潋晴自己就会跳出来阻止场火拼。毕竟……夺城之前,上官潋晴绝不会希望再有不必要的伤亡发生!
果不其然,众人才僵持一小会儿,上官潋晴的亲兵就跑了过来,传上官潋晴的话,驱散狼骑,然后走到柳寒江面前地行军礼:
“柳先生,家主有请!”
短短七个字,没有什么道歉的话,也没有什么啰嗦的客气,完全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让人摸不清上官潋晴到底叫柳寒江过去干什么。这才是狼骑真正的作风,干脆、利落、绝不说一丝一毫的废话!
柳寒江与卫长瑞三人对视了一下,点了点头,示意他们稍安勿躁,然后一个人跟着那亲兵往上官潋晴的大帐走去。既然已经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那就不妨光棍,请他柳寒江一个人,那就听话地一个人过去好了!再危险还能危险过见面之时,被蓝翎飞蛇威胁的风险?
到了大帐,那亲兵很自觉地退开了,只留下柳寒江自己掀开帐门,走了进去。
由于天亮不久,太阳还没出来,大帐顶上虽然留透光孔,可是仍显得比较阴暗。
与一般将军挂着盔甲、地图之类的装饰不同,这个帐篷里头,却沿着地毯,在两边摆放着许多生物的头颅,有山豹、猛虎的,也有各种人类的!上官潋晴显然不知道浸泡死尸的福尔马林是何物,但却开发出与之媲美的灰色涂抹物,让这些头颅仍保持得非常完好。
虽然如此,空气中仍会有隐约的腐尸臭气扑面而来,让人从心底里头觉得阴森森的。
再往前走,入目的是一个低矮的案几,后面两个屏风一字排开,挡住帐篷后半边。而上官潋晴却不见踪影,唯有屏风后头传来有节奏的异样响动。“吱嘎、吱嘎”好像木质家具在狂风中快要散架的声音。
柳寒江也不是个死守礼仪的人,直接就朝屏风后头喊道:“上官将军在吗?柳寒江奉命拜见!”
“吱嘎”声稍微停顿,马上又响起来,里头还夹杂着上官潋晴独有的妩媚声音:“柳先生请进。”
请进?柳寒江瞅瞅屏风,要进也只能进那屏风里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进去就没好事儿……
甩了甩脑袋,柳寒江把心里头的不安驱散,上官潋晴如今正是要用到他柳寒江的时候,想来不会有狡兔未死,走狗就烹的举动。进去也大不就是见识下上官变态拿刀子开颅的场面吧?
可是等到柳寒江真的走到屏风后头,他马上就后悔!这……这……都是什么状况啊!
只见上官潋晴躺在张木质躺椅之上,虽然衣衫还很整齐,可是腰上却跨着一个□的少年,双臂撑着躺椅的两个椅把,屁股不停地上下耸动。
从柳寒江的方位,完全可以看到少年的□正在吞吐着上官潋晴露出来的□,柔嫩的□周围,湿漉的肠液淫靡地流下,顺着少年的大腿根浸湿上官潋晴的腰际。
少年的身体虽然在主动而又毫不停歇地扭动着,让上官潋晴巨大的欲望在自己的柔嫩的内壁里戳刺。嘴里却在低哑地呜咽着,脸上满是痛苦的挣扎,盯着上官潋晴地眼神更是恨意滔,若是眼神能够杀人,怕是他早就把上官潋晴碎尸万段!
上官潋晴一手搭在少年的脉搏之上,一手却在躺椅旁的小册子上快速地记录着什么,直到写完最后几个字,他才把目光放在刚进来的柳寒江身上,奇怪的笑容缓缓绽开,出人意料地问道:
“柳先生,知道人的脑子什么时候波动最大吗?”
柳寒江此时脸色都白,更别理会上官潋晴突如其来的问话。自从太子事件之后,他完全明白男人与男人之间到底是如何□,如今看到幅情景,哪里还不明白是怎么回儿事?他这也未免运气太好了,怎么碰到的男人个个都是龙阳爱好者?
上官潋晴没有等到柳寒江的回答,并没有在意,而是将修长的手掌抚上少年的喉颈,眼睛弯弯地眯起来:
“波动最大的时候,就是与人□的时候……还有……临死之时!”
话音未落,上官潋晴已经带着艳丽的笑容,猛地一用力,扭断少年的脖子,毫不留情地将刚才还肌肤相亲的少年推到了地上!
收拾下衣物,上官潋晴又在小册子上写几行字,仔细核对番,然后才踩着少年的尸体走到柳寒江面前:
“柳先生,前方的探马传来消息,京城……有变!”
柳寒江额角滴冷汗滴了下来,上官潋晴原来根本就不是有龙阳之好,而是用药物控制少年身体,却留下少年的理智,在做试验!
……太、太好!不管怎么说,变态总比断袖好!
柳寒江后退了几步,让自己离那淫靡的气味更远些,刚才有外头的尸腐之味遮掩,还不觉得,如今却让人感觉满鼻满嘴都是激情的淫靡气味,令柳寒江作呕不已。
稳定一下自己的情绪,柳寒江做出了洗耳恭听的样子,等待上官潋晴接下来明到底是出了什么变故。
狠辣
拍了拍身边的矮凳示意柳寒江坐下,上官潋晴叫来了亲兵,把那少年的尸体拖走,然后用热毛巾拭了拭手,让柳寒江陪着吃完了碗冰糖莲子羹,他自己又生吃了一个鸡蛋,然后才舒舒服服地又躺回那木质躺椅中,漫不经心地道:
“柳先生,不知对古往今来的帝王有什么看法?”
柳寒江皱下眉头,上官潋晴说话一直都是跳跃式的,先是突然问人脑波动的问题,接着又不提京城变故,突然问起对帝王的看法,让人险些跟不上他的思路。
不过,上官潋晴绝对不会无缘无故问一个不相干的问题,恐怕上官潋晴还在试探自己呢!刚才那副将给柳寒江的下马威是在试探,如今到帐内所见所闻的一切也是在试探!
如果他对副将的作为有任何的不满,如果他对少年的死亡有任何的不忍,如果他说不出让上官潋晴满意的对帝王的论调……那么上官潋晴又怎么能真的放心让他参与夺取京城之事!
别看目前上官潋晴只是想要夺取京城一个地方,将来他的目光必然是放在更大的天下上面。京城……只是一个开始而已。他柳寒江若想稳稳地坐在上官潋晴这条船上,不被丢到江水中埋葬,那么必须显示出有被利用的价值才行。
心里头有了主意,柳寒江很快作出了回答:
“凡间帝王纵然地位再尊贵,也非是天帝神仙,不过是凡间的人类!上古帝王,虽然贵为天子,却与臣子一样,暖粗衣、甘菲食,可以,衣食住行,无不与民同情!而上古以后,凡为帝王之人……皆贼也!”
听到这话,上官潋晴本来眯得快要睡着的眼睛,猛地一睁开。柳寒江,果然是个语不惊死不休之人!凡为帝王之人皆贼也!单只是这一句话,就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上官潋晴此时已经不止是在考校柳寒江,而是对他的话真的起了兴趣,于是从躺椅上坐了起来,问道:
“柳先生这话怎么讲?”
柳寒江看到上官潋晴的表情,更加确定了自己所说无错!既然加入想要当篡逆的狼骑,那么就应该从篡逆的角度出发,不管是评论天下大事,还是评论帝王都该如此!手指头敲敲膝盖,柳寒江继续道:
“请问上官将军,若是有行商之人带着数匹布或者数斗栗上路,却在路途中被人杀害,抢走布栗,那杀人的人,是贼、非贼?”
上官潋晴立马笑道:“自然是贼!”
柳寒江从椅子上站起来,踱了几步,那矮凳太硬坐起来不舒服,还不如站着好受些。然后开口冷然道:
“既然杀人而取布栗,是为贼。那么帝王杀下之人而尽有下之布栗,又怎么称呼不得一声‘贼’字?!”
上官潋晴听得大笑,拍掌不已:“好个帝王也是贼!没错,古往今来,哪个帝王不杀人,哪个帝王不是跟个强盗似地,连个本钱都不用,就享有下所出的一切!普之下莫非王土、普之下莫非王臣,再也没有一句话比这更强盗!世上果然没人比帝王更当得起这个‘贼’字!”
上官潋晴至此再也没有顾虑,柳寒江既然能出这番大逆不道的话来,自然也就可以跟着他上官潋晴行那大逆不道的篡逆之举!
从旁边柜子的夹层里取出一幅地图铺在前方的案几之上,上官潋晴示意柳寒江靠前观看:
“柳先生既然已经是狼骑的自己人,就不隐瞒柳先生。若是只靠狼骑不到千人的前锋,固然能够夺取京城,但将来面对匈奴和西夏联军时,如何守住京城却是一个大问题。所以上官家族,早就跟三大世家的司马家族协议好。柳先生请看,匈奴、西夏的联军是从个方向挥师南下,目标就是京城!如果我们狼骑可以抢先拿下京城,就可以与随后而来的司马家的虎贲大军合围,把来犯的联军围在京、北的荒野上,叫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手指在地图的北方疆域上画了个圈,上官潋晴冷冷道:
“只要我们两家合力,就能共同夺取大魏北边的半壁江山,甚至……更多!哼哼,至于将来谁成为新的帝王,就要看各家的本事!”
柳寒江这才解为什么上官潋晴只有么人马,就敢于冒下之大不韪悍然夺取京城,原来却已经跟另个世家司马家族串通一气!
大魏自从开国以来,就有一句箴言:狼骑不满万,满万无人敌!
所以大魏历代的帝王,对于狼骑都是提防万分,决不让狼骑人数太多。一来是大魏没有游牧民族那样多的战马,组建完全是骑兵的狼骑之时,战马资源不足;二来却是在防止狼骑势力过大,别让上官家族成为真正的白眼狼!
这样的狼骑,在草原上奔袭匈奴没有问题,但若是在大魏境内作战,攻城略池,却绝不擅长!
但如果行动里头还有司马家族的虎贲参与,夺取半壁江山就不是笑话了!
司马家族掌控的虎贲以步兵居多,大魏皇朝的开国皇帝百里龙御,当年打下大片的江山,靠的就是虎贲和狼骑!两者正奇,一主一辅,别半壁江山,就是整个天下,只要两者内部不爆发矛盾,也很可能全部占下!
柳寒江在做军机章京那段时间,对虎贲不可谓不解。从往来奏折可以看出,虎贲如今是强弩之师,只是在东方勉力抵挡住外敌来侵,每年所花费的军费和所要的兵员,是北方的两倍!
可是按照上官潋晴今日所表现出来的意思,恐怕那司马家族早就有不臣之心,假意在向朝廷示弱,并且要钱、要粮、要人,所谓的什么外敌恐怕早就被司马家族控制,在边境打打闹闹过家家而已!
但上官家族和司马家族有反叛之意却也并不让人意外,毕竟朝廷自从开国皇帝百里龙御去世之后,就对两个家族大力打压,若是他们不自救的话,早就已经被灭族!特别是虎贲,若不是自动请调到北方防御,现在还存不存在虎贲旗号,都很难。
就连谢子游他们的暗卫,若不是只能打探消息,没有战斗能力,也不会被大魏的帝王放过!凡是开国功臣,历来下场都是凄惨的,三个家族能够在大魏皇朝的上层挤兑之下,仍保持完整,不可以不是个奇迹!但同样的,也能看出三个家族历代的族长之能,只会比大魏的帝王强,而不会弱!
考虑了这么多,实际上柳寒江所用的时间也不过短短几分钟不到。仔细地查看了一下地图上匈奴、西夏的联军路线,柳寒江问道:
“上官将军刚才说过京城有变,是不是计划已经行不通了?”
上官潋晴赞赏地看柳寒江眼,这柳书生脑子转得就是快:
“没错,本来咱们有心算无心,胜算应该很大。可是如今京城形势却有变化!刚刚登基的百里离风带着大臣们要南迁不假,可是时间是定在一月初。如今却不知道是哪个大臣谏言,是最好提前五天,既避免了夜长梦多,也正好赶上良辰吉日。所以整个朝廷,已经于三日前全部撤出了京城!柳先生,你可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柳寒江眼珠子一转,就算京城剩下的百姓造反,也不会让上官潋晴如此重视。散乱而无章法的老百姓绝不会被操控精锐之师的上官潋晴放在眼里。所以问题……只能是出在强敌身上,那么只能是匈奴和西夏的联军有什么举动……
牵扯到上官潋晴专门提到的日期问题,很可能就是联军也如上官潋晴一样,派出先遣部队,比他们早一步占领京城!只要这些先遣部队守牢京城,等到大军汇合,就能稳稳妥妥地徐徐图进,从而占领了大魏整个北方的土地!
上官潋晴一个黄雀虽然打得好算盘,却由于必须遮掩行迹,只能夜里奔行,导致速度上落后联军的先遣部队!本来匈奴和西夏联军恐怕也是想一月份再占领京城的,可是朝廷里头必然有奸细泄露提前的南迁时间,才让联军提前来到,同时上官潋晴边也变得被动了!
想通这些关节,柳寒江几乎是肯定地回答道:
“若是我所料不错,京城怕已经不是魏人的京城,而是胡人的京城!”
上官潋晴猛地一拍地图,道:
“柳先生所不错,探马来报,昨日突然有千骑胡人进了京城,占了皇宫,关闭所有的城门,不许任何人进出。死守在那里等联军的大军开来呢!若是普通的将领做事也不会如此仔细,只会全城戒严而已!可是那守城的却是西夏名将金五征,他个老将又怎会不知道能否夺取京城是占领整个大魏北部的关键,更是他们些胡人能否真正从荒原地带,入住北方沃土的契机!”
一日,狼骑仅仅比胡骑慢了一日,就变得形势极为不利!让上官潋晴如何不恼火!若是那守将不是金五征,他也不会有什么担心,可胡人却偏偏派老成持重的金五征做先遣大将!这下子就算狼骑想要不惜代价地夺取京城,都难!
柳寒江默契地接口道:
“所以金五征才会像一个缩到壳里头的乌龟,谨慎异常!更重要的是,联军从北方而来,长途奔袭,必然粮食已经不足,就等着京城的粮食救急!就算百里离风走之前烧掉所有的官仓,但那些粮仓本就亏空巨大,很多都是糊弄用的空仓,烧与不烧都是样!金五征还是能从京城留下来的商人、百姓手中收集到足够联军支持至少一个月的粮食!”
打仗、打仗,最后打得还是粮食!谁最先没了粮食,谁就最先兵败!吃人肉只能是一时的救急方法,真正要靠得还是那平日不起眼的谷粒!所以金五征和上官潋晴才都会这么重视京城,除了政治和战略原因之外,粮食才是最重要的!
柳寒江瞥了上官潋晴一眼,试探道:
“上官将军,如今虽然咱们晚了一步,但京城怕是无论如何都必须夺下的吧?”
上官潋晴笑吟吟地看向柳寒江:
“柳先生说的对!就算是狼骑全部拼光,京城也必须攻下。不过,狼骑擅长的是平原作战,对攻城实在不是太擅长,只能请柳先生多想想办法!”
稍微顿顿,上官潋晴的笑容里掺杂几丝冷酷、几丝无情:
“若是柳先生也没有办法的话,我也只好不择手段,让京城里所有的百姓跟着胡人一起遭殃,用毒让他们全部成为死人!不过毒虽然很易奏效,却有些霸道,也控制不了,后果就是从此方圆千里之内寸草不生……京城的一切在史书上彻底消失呢!”
柳寒江听到了此话,激灵灵地打了一个寒颤!虽然他可以从上官潋晴话里头推测出来,他之所以要用毒,是因为活死人必然炼制不易,而且不方便远距离操控,否则上官潋晴只要将京城里头的部分人变成活死人,就可以解决如今的难题,哪里还会在里等他柳寒江出主意?
至于蓝翎飞蛇,怕也是与那活死人的缺点一样,都是距离远就会脱出上官潋晴的操控,所以他才无法使用,而只能让飞蛇附在头发上,作为保命的最后撒手锏。
不过……上官潋晴果然好狠的心肠,竟然能狠下心,毒杀方圆千里之内所有的生物……一份狠辣,怕是杀人如麻的卫长瑞卫魔头也比不上!
玩笑
柳寒江抹了抹额头冷汗,考虑了半晌,这才开口道:
“上官将军若是用毒的话,京城中的粮食怕是也要毁了,非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使用的好。依我看,如今的形势,狼骑若想攻城,主要是人手不足,器械不足。所以攻城之前,首先需要解决这两问题。”
上官潋晴“哦”了一声,重新坐回躺椅中,右手敲打着椅把,眼帘低垂,仔细听了起来。
柳寒江边整理思路边道:
“虽说这里是京城,天子脚下,但附近的饥民还是不少,若是两军对战的话,这些人派不上什么用场,可若是攻城的话,却还是可以用一下的。在这些饥民眼里,仁孝礼仪什么的,连个狗屁都不是,所以什么保家卫国的话,干脆不要去想。咱们只要抓住一点做文章就可以,那就是粮食!只有用粮食来号召,饥民们才会铤而走险,甚至拼命!”
上官潋晴眉头舒展,脸上扬起了笑容:
“柳先生好计策,若是我用药物控制这些人的话,必然耗时耗力。可若是用京城中的粮食诱使这些人为所用的话,就能马上奏效!不过召集饥民的说辞,还需要柳先生想一个适合的。太文雅的话,那些饥民必然听不懂,所以最好能用俚语,而且要俚俗得饥民们一听就懂!”
聪明人之间说话就是痛快,柳寒江并没有出是用京城中的粮食诱使饥民,可是上官潋晴却能马上就想到。狼骑自己的粮食就很紧缺,到周边县城抢粮的话,必然还要往返数日,所以倒不如干脆用京城中的存粮作为大饼,让饥民如同见了腥的苍蝇,跟着狼骑叮上去。
这些饥民,说他们胆小,他们确实不敢自己出头,攻城掠池、哄抢粮食。说他们胆大,只要有领头的,就会形成盲从心理,真的敢为了一口粮食,豁出自己的性命!大魏这些年消灭的所谓起义军,不正是么拉起来的嘛!
让一个书生写俚语,若是别的人,定然认为是有辱斯文,早就愤然拂袖而去。可是柳寒江却没有推辞,直接拿过一方龙尾石砚,铺开宣纸,沾墨濡毫,飞快地写了起来:
胡蛮胡蛮,残魏自肥。
齐跟狼骑,将他包围。
攻下京城,米盐成堆。
皆我血汗,快来取回!
上官潋晴接过宣纸,读了一遍之后,欣然笑道:
“我早就听说过柳先生写得一手好字,今日亲见,果然不凡。真正好一手浑厚大气的颜体!更妙的是这俚语,尽得攻心之妙,虽然是俚俗,却胜似高雅。写得好!写得好!!我这就叫人抄写后贴出去,贴得愈多愈好。”
说罢,上官潋晴喊来亲兵,吩咐了下去。又特地问了下那亲兵狼骑中有没有会唱曲子的人。
亲兵立刻回道:“有,有个人嗓子极好。属下就去把他叫来。”
不久,亲兵就带来一个瘦高的狼骑,看身材比起其他狼骑并不显高大,但当他把柳寒江写得那八句唱出来时,却发出了洪钟大吕一般嘹亮的歌声。
上官潋晴又吩咐了这人不但要教狼骑都唱歌,待到了京城之后,还要趁更深人静之时,对着京城城垛带头高唱,让歌谣渐渐传到城中百姓中间。任他金五征再大的能耐,若是京城中的百姓群起骚乱,也够他头疼一阵子的了!
柳寒江此时幽幽地插口道:
“等唱得几日之后,不要忘了派人混进京城,传句谣言‘胡人素来不喜吃谷栗,每餐必得有肉食佐餐,城中谷栗虽多,肉食却少。待肉食一吃光,胡人就要杀我魏人当军粮了!’”
这话说出来,不但那亲兵和瘦高的狼骑,就是上官潋晴都听得眼睛一亮。
谣言若是攻击得是别人的军队,也许还不会有人相信,但是金五征的军队则另当别论。金五征当年为少将军之时,曾大意被困鞠阳,那时城中不但无肉,粮食也绝了,金五征就杀妾以飨军士,后来又杀城中妇老幼充食,吃掉的人竟然有三万之多!
而且柳寒江还特别说是“唱得几日之后”,分明就是要等京城中百姓骚乱,素来为人“严而不恤”“嗜杀成性”的金五征杀掉许多魏人的人头,更加证明这个谣言的可信度!
与上官潋晴等人的想法不同,柳寒江更多了一番考虑,若是真的派人混进京城散布谣言,这里绝没有人比龙卫更加合适,到时候柳寒江自然可以以这个为借口,要求上官潋晴交出散功粉的解药!
否则的话,用箭附上纸条,射入京城散布谣言,一样能让城中人心浮动,何必非得让人偷偷潜入?
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柳寒江继续不咸不淡地道:
“上官将军,我若是那金五征,必然会派弓弩手每晚在城头巡逻,碰到咱们的人唱歌,为了防患于未然,肯定会下令一律射死,以免造成京城百姓大乱!所以咱们这些唱歌之人,最好是趁夜偷偷潜进城下,挖开一个小土坑,前面堆上土,人藏在坑中又喊又唱。不但人伤不着,还可以引得弓弩手不断射箭,甚至长枪手往下投矛。这样一来,咱们最需要的好箭和长矛不就也有了?”
这一招却是柳寒江根据三国里头诸葛亮草船借箭的故事想到的,只是诸葛亮借箭还要用草船,他却连草船都不用,只须遍地是土,以及人人都有的嗓子。
柳寒江自认是个弱书生,不会种地、不会手艺,若是靠自己生活的话,怕是连个柴米油盐都混不上,但阴谋诡计却是信手捏来,施展起来毫无困难。只是以前他柳寒江追求的是潇洒闲人生涯,用不到这么费脑子,而如今却被上官潋晴逼上梁山,不得不阴险一把了!
上官潋晴挥退了那个瘦高的狼骑,沉思了一会儿才笑道:
“虽然这种奇谋只能运用于一时,金五征是个老将,很快就会识破。不过,那时侯咱们里早已‘数日之内,四远云集’,可用之人一天比一天增多。而金五征则必然与京城百姓发生冲突,恶性循环,城中危机逐日加深!”
“正是如此!”柳寒江猛地一拍桌子,眼睛盯向上官潋晴:“若是咱们到时再给胡人一记重锤,派人刺杀了那金五征的话,京城……不攻自破!”
刺杀两字出口,不用柳寒江多说,上官潋晴已经了然柳寒江的心思。若要刺杀,不用那超越了天道的高手卫长瑞,还能用谁?别说是闯个京城,只要卫大教主完全恢复功力,就是百万军中取项上人头,也是轻而易举!
柳寒江的目的昭然若揭,却又由不得上官潋晴不动心!若要快速攻下京城,用卫长瑞自然是最好的方法,否则两军对峙下去,一天复一天的僵持,对于胡人只会越来越有利,待胡人大军开至,就算司马家族的虎贲与狼骑会合了,也早已失去了大好的形势!别说大魏的半壁江山,就连能否在胡人的铁骑下保住自己的实力都不敢说。
但是,这柳寒江说了这么多话,恐怕为的就是除去卫长瑞等人中的散功粉,他上官潋晴又怎能让柳寒江得逞?不说谢子游等人,单说那卫长瑞,一旦恢复功力,就是龙入大海,能够翻起滔巨浪的!
只要有一个不小心,上官潋晴想要控制柳寒江等人的举措,就很可能变成竹篮打水一场空。不但让人逃了,还会招来对方的报复,今后永无宁日!
眼看着上官潋晴开始犹豫,柳寒江又冷声一笑,从牙缝里迸出了让人心脏紧缩的话语:
“上官将军,若是不用刺杀,而是狼骑慢慢破城,待得城破的时候,金五征如此‘识时务’的老将,必然会突围……不过,突围之前,怕是会放一把大火,把整个京城烧成一片焦土!咱们就算拿到了京城,怕是也要烫手呢!”
上官潋晴听得脸色一沉,以己度人,既然他敢用毒来毒杀方圆千里之内的所有生灵,那么身为踏着数万骷髅走上将军宝座的金五征,又怎会下不去种狠手!
心里挣扎了一番,上官潋晴终于下定了决心:
“就依柳先生的计策行事!不过……”
上官潋晴瞥眼无喜无怒的柳寒江,脸上重新绽开了妖艳的笑容
“不过,这些时日,柳先生就别去别的地方了,战场之上刀枪无眼,为了柳先生的性命着想,还是紧紧地跟在我的身边为好!”
说完不待柳寒江反对,就从身边的锁柜里拿出一个药瓶,交给了那亲兵:
“你将解药交给谢大少,另外告诉他,柳先生今后就住在我的大帐里,跟我同寝同住……寸步不离!谢大少那么聪明的人,自然就该知道怎么做了!”
待那亲兵出帐之后,上官潋晴才从躺椅上懒洋洋地站起来,走到大帐最里头的床边,慢慢地脱起了衣衫,头也不回地对柳寒江道:
“柳先生最好也早宽衣睡下,今日之后,怕是想要睡个好觉都不可得了!”
柳寒江识时务地把想要反驳的话语退回了肚子里。上官潋晴既然如此表态,连解药都立马送给了谢子游等人,自然不会再容许他这个人质四处乱跑。也罢,待在里就呆在里好了,反正这家伙实在变态了点,但想来还不会对他动手,至少安全目前还是有保障的。
不过……睡觉?柳寒江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他饭还没吃呢!刚才就吃了一碗莲子羹,连半饱都算不上,这上官变态就让他睡觉?而且帐内只有一张床、一个躺椅、一个小案几和几张矮凳,若是他不想跟上官变态一起挤床,就只能睡躺椅……可是那躺椅……呕……光看就觉着恶心啊……柳寒江不期然地又想到了刚才上官潋晴与那少年的淫靡场面,脸色开始有些发白……
上官潋晴都已经进了被窝,才发现柳寒江还在看着躺椅发愣,眉头一皱,甩手用床头放着的马鞭将柳寒江卷了过来,一掀被窝将柳寒江抱住。脸靠在柳寒江的颈部,嘴唇凑到了他的耳际:
“柳先生这是怎么了,好好的觉不睡,倒是看着那躺椅干什么?难不成柳先生也想学那少年,尝试一下潋晴的床上功夫不成?”
轰隆!柳寒江宛若被雷劈了,整个人都冒起黑烟……这、这个上官变态……这种话是能随便的吗!这个变态、不要脸、没节操的王八蛋,鬼才要做的试验品!勉强平稳了一下自己的心绪,柳寒江嘴巴扭曲了半晌,终于用蚊子叫的声音诺诺地回道:
“不、不用了!柳寒江家里已有三位夫人,就、就不劳烦上官将军!更何况柳寒江毫无姿色,高攀不起将军的人之姿!”
要不是他柳寒江非常清楚上官潋晴对自己并没有那种意思,早就从床上跳了起来。哪里还会跟他在这里废话!所以说,上官变态,既然咱们本来就只有纯洁的雇佣关系,还是继续纯洁下去的比较好!
“哦?”上官潋晴轻轻一笑,呼出的温热气息扫过柳寒江耳朵上极其细密的小小绒毛,带起了一片酥痒:
“柳先生未免也太自惭了,你若是不满意自己现在的平凡容貌,潋晴可以动刀为柳先生改一个!就像潋晴自己的脸和身体,哪里高了一些,就削薄一些,哪里不对称,就划开皮肤,调整一下肌肉。绝对不会留下一丝痕迹!”
我的妈妈GOD……柳寒江听得冷汗哗啦啦地流,浑身鸡皮疙瘩如同雨后春笋,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这上官变态到底还是不是人啊,传说中喜欢披画皮的妖怪怕是也不敢这么对自己动刀吧!
干咽了口唾沫,柳寒江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词穷,使劲地将自己的身体缩成一团,尽量减少与上官变态接触的面积。柳寒江尴尬地喃喃道:
“别,千万别……不,我是说……上官将军的好意,柳寒江心领、心领了!”
若是饱受柳寒江嘴皮子欺负的荭景看到柳某人如此窘色,怕是要笑破肚皮了。从来都是牙尖嘴利的柳寒江,也会有这么一天……报应啊!
上官潋晴不置可否地又“哦”一声,然后紧紧两人的被窝,闭上了眼睛:
“柳先生不用害怕,潋晴不过开玩笑罢了,这种事情,就算当年的医林圣手怕是也做不到的,更何况区区一个潋晴。柳先生放心睡觉就是,潋晴虽然坏习惯不少,比如睡觉总要抱着个头颅才睡得着之类的,但却绝对不会伤害柳先生的!”
哼哼,柳寒江,既然年逼得我不得不交出散功粉的解药,开个玩笑让你难过一下算什么!不过……玩笑归玩笑,若是真惹怒了他上官潋晴,就是玩笑,他上官潋晴也能让它变成真的!
这话说完,上官潋晴抱着柳寒江的脑袋,很快就进入了睡眠。作为军人世家的家主,上官潋晴虽然外貌显得单薄,但该有的素质却绝不会缺少。就连睡觉都是想睡就睡,绝不会浪费丝毫宝贵的睡眠时间。
这边上官潋晴闭眼就睡,那边柳寒江却脑袋歪在上官潋晴的怀里,一动不敢动,睁着贼大的两眼珠子彻底失眠了。不说上官变态睡前的话语让人头皮发麻,没法入睡,单只是他那附着蓝领飞蛇的发丝,贴在柳寒江的脖子、脸孔上,就让柳寒江心绪不宁,彻底失去了睡觉的念头……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所谓风水轮流转,想当年柳寒江逼得荭纯纯失眠的场面,终于发生在了他自己的身上……柳寒江心里后悔不迭,他以后再也不随便欺负荭纯纯了……这被欺负的感觉……果然不好受啊!!
回来
当狼骑以急行军的速度迫近京城时,正是将破晓的那段时分。远远望去,只见高耸的城楼上,旌旗林立、火把闪耀。军笳声,铜锣声,不时地随风飘来,切都仿佛在厉声地警告着:胡人早已严阵以待。
安排好狼骑众人在京城外的旷野上就地扎营之后,上官潋晴按照柳寒江的计谋,让手下传唱开那八句俚语。起先只是四近的小孩子学着唱,后来大人也开始唱。歌声犹如风助火势,唱得远近饥民纷纷拿着筐子口袋像赶庙会似的涌来,在京城外汇成了一片人潮。
之后,狼骑又趁着夜深人静时,对着京城城垛带头高唱那些俚语。金五征果然如同柳寒江所料,吩咐弓弩手射杀唱歌之人,可是那些唱歌的狼骑都躲在土坑中,这边射下弓箭之后,声音停止,然后那边就又唱起来。那边射下弓箭,声音再停止,然后这边又唱了起来。
如此反复唱了下来,这只是第一夜,狼骑就从土堆中拔出将近上万只目前最紧缺的好箭,甚至还收到几百杆锋利的长矛。
虽然计谋很快被金五征识破,把弓箭换成滚石,伤狼骑不少人。但此时,龙卫们已经趁着混乱从另面的城墙偷偷潜入京城,随同的还有肩负刺杀任务的卫长瑞……
这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上官潋晴的笑容越来越灿烂,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柳寒江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以前黝黑的两颗眼珠子,如今全都是血丝,即使困得耷拉下来的眼皮子,也挡不住睫毛后边那兔子眼似的满江红。
都是睡眠不足惹得祸!柳寒江不是不知道,睡眠不够对身体健康的影响有多大,但是架不住上官变态的威慑力太大,只要待在上官潋晴身边,他怎么都睡不着!
而且,上官变态每次睡觉非得抱着他柳某人的脑袋,导致他柳寒江的脖子都歪成著名的比萨斜塔,晚上歪着、白天也歪着,整个成了歪脖子树!
算了算,他柳某人已经有三天三夜没睡觉了,怎一个惨字了得!
柳寒江绝不会坐以待毙,于是痛定思痛……化失眠为力量!开始大吃大喝,努力补充食物增加身体的健壮程度,尽量弥补因为睡眠不足而引发的体质虚弱。
可谁能想到,上官变态就连攻城的这些天,都不忘在大帐里头做他的控制人脑的研究……是,人家上官同志是不再找什么少年少女的嘿咻嘿咻……可是却开始当着柳寒江的面,今开开这个头颅,明剖剖那个大脑……
柳寒江不是看不了这种血淋淋、惨兮兮的场面,可是他绝对受不了上官潋晴同志连吃饭的时候,都不忘拿个什么钻头、镊子、钳子之类的,在割下来的脑袋上忙个不亦乐乎。开颅就开颅呗,解剖就解剖呗……干嘛非得拿些跟牙医一样的工具在他柳寒江面前显摆?这也太八竿子打不着关系吧?
不知道别人对牙医的感想如何,但是柳寒江绝对是那种见到牙医就想撒丫子逃跑,听到牙医就牙疼、脑袋疼、浑身疼的类型,绝对视牙医如同洪水猛兽,恨不得自杀以躲避牙医对自己进行荼毒的人!
于是,柳寒江看着上官潋晴手里的那些闪着寒光的可怕工具,就会不由自主地联想到更可怕的牙医,更进一步控制不住地牙齿开始酸疼,脸上开始冒冷气,嘴角开始抽搐,舌头开始僵硬……吃饭的效率……也就可想而知了!
所以,自从柳寒江迫不得已跟上官变态寸步不离,走哪儿都如同连体婴儿,时时刻刻待在半径米之内以来,柳寒江就开始夜夜睡觉睡不着,顿顿吃饭很胃疼的惨淡人生!
这日子……实在不是人过的!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谢子游、荭纯纯和卫长瑞,以及一干龙卫和无极教的人,由于柳寒江的提议,已经都被派了出去!
按照柳寒江的想法,谢子游谢大少这么聪明的人,应该会抓住他好不容易给创造出来的机会,趁机离开上官变态的魔爪控制,找个地方隐蔽起来。虽然不至于如同丧家之犬逃得远远的,但也肯定不会再回来自投罗网!
就算将来谢大少想救他柳寒江,也应该会秘密行事……密探嘛,别的本事没有,暗地里杀人、放火、救人、绑票的本领,那绝对是呱呱叫、顶呱呱!这种埋伏在暗地里头行事的方式,绝对比直接待在上官变态身边伺机而动要有效得多!
更何况柳寒江相信谢大少这位他柳某人肚子里的蛔虫精,绝对能猜到他柳某人有别的计谋,能够让自己安然无恙的离开上官变态身边,到时候只要谢大少在适当的时候,接应一下就好。谢大少目下所要做得唯一事情,就是带着龙卫等负累逃走,别让上官潋晴再抓住!
至于荭纯纯这个炮仗、白痴、笨蛋、傻子……谢大少在,还怕那小子蹦跶出什么意外的花样来不成?
卫大教主就更不用说了,本来就跟他柳寒江非亲非故,有机会跑路,那绝对是不跑白不跑!就算他卫大教主想不开,要找上官变态报仇,也不关他柳寒江什么事……根本不需要他再操什么心了!
柳寒江一边思考着,一边呆在上官敛晴的身边,坐在一个矮凳上,听着亲兵、将领为上官敛晴带来各种军报,脑袋瓜子耷拉着,不住地栽盹,额头几乎要和膝盖相碰了。
虽然精神十分萎顿,但柳寒江大脑仍在飞速地转动着:等到上官变态收到谢大少等人没有按照原定计划,做出了侵入京城散播消息、刺杀对方大将等事情,而是一股脑都跑路的消息后,自己应该给上官变态再出个什么别的主意把京城攻占下来呢?
他前面给上官潋晴的建议本就是虚虚实实,攻打京城是假,放跑谢大少等人才是真!不管怎么说,少那帮子“累赘”,以后他柳寒江脱身可就容易多了。毕竟对上官潋晴种变态而言,武功什么的反而是最没用的,所以只能智胜不可力取啊!
帐门再次被外头进来的人掀开了,吹来的冷风冻得柳寒江哆嗦,脑袋稍微抬高了一些,紧闭的眼睛微微张开了一条缝,然后又耐不住眼皮子过于沉重,重新合上了,脑袋再次朝膝盖摔去。
这次进来的人,竟然没有发出盔甲摩擦的金属撞击声,脚步也轻得根本听不到,若不是刚才掀开帐门透进来的冷气,根本让人发觉不到有人进来。
恩,进来的人就连嗓音都听起来跟其他的狼骑不一样……竟然很有几分谢大少谢花花公子的中音味道。听听,又有什么新的消息了?
——京城开始乱起来?金五征已经被卫大教主杀了……
等等等等等等!!!!!!!柳寒江猛地睁开眼睛,两个血红的眼珠子瞪得跟五百瓦的大灯泡似的,带着震惊、不解、抽搐……看向眼前的……三人!没错,三个人!
没心没肺、傻不拉叽的笨小孩,不是荭纯纯是谁?
满脸桃花,笑得无比招蜂引蝶的祸水,不是谢大少是谁?
尤其诡异的是,为什连卫魔头卫冰块都在?为什么该冰块手里头还拎着个死不瞑目的死人头?瞧这高耸的鼻梁,奇怪的小辫子,胡人将领才能扎的额饰……脑袋要不是从某个叫金五征的胡人将领那里砍来的,他柳寒江以后就跟荭纯纯改名叫柳笨蛋!
这太……太诡异……丫的竟然真的听话地去刺杀对方的大将!他娘的到底还是不是那个宁死也不愿意被人威胁的冷血魔头?!!
柳寒江纠结了,眨着酸酸的、沉沉的、困困的兔子眼,黑着脸站起了身子,走到这三人身前,睡眠不足以及连日胃疼的折磨,外加突然见到三人的震惊,让他彻底忘记了身边还坐着一个上官变态,几乎是吐血般吐出了愤怒的呐喊:
“你们……谁让你们回来的!!!!!!”
在柳寒江一声出离愤怒的狂吼下,即使是听属下报告军务时,也埋头在开颅研究中的上官潋晴,终于抬起了头,美眸中闪过一道精光,隐约泛着蓝色的长发划过脸颊,白玉一般的肌肤微微动,在嘴角扯出完美的弧度,笑得宛若春风,嗓子带着让人酥麻的感觉问道:
“哦?柳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柳先生希望你的三位夫人……不回来了?”
阴……阴风阵阵啊……明明你丫的笑得倾国倾城、无比妖孽,可是怎么就是让人感觉浑身都起鸡皮疙瘩呢?所以,太美也是一种罪过,如同上官潋晴这种美丽到吓人的人类,其实已经脱离人类的范畴,不是用寻常的逻辑可以揣度的!
“嘎……”柳寒江才想起旁边还有个上官变态的存在,身体瞬间僵硬成了石头,果然睡眠不足是人类的大敌!想他柳寒江聪明一世,怎么会干出跟荭纯纯这样自己给自己穿帮的笨蛋事情???
这下子……完了……
诅咒
(完了……真想既然柳笨蛋完了,那么这本书也就写完了……可是……这样会被雷劈的!没办法,只好继续写了。)
谢大少谢蛔虫立刻发现柳寒江的不良状态,心里一动,装出一副怨妇的面孔:
“柳寒江,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又看上了上官妖精不成?怪不得……你自从遇到个狐狸精之后,就对我们三个人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一天到晚连个面都见不着!现在倒好!甚至连不想看到我们回来的话都说出来了!我们在外头为你出生入死,你却跟上官妖精在这里亲密无间……好!好!好你个负心汉!柳、寒、江!今天你给我说个清楚,你到底最喜欢我们三……还有上官妖精里头的哪个!你只要挑好你,以后就只准喜欢那你挑中的人!也省得你三心二意,排什么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甚至四夫人的!”
好机会!趁着寒江这种百年难得见的“笨蛋”状态,来一个胡搅蛮缠,彻底确立下寒江的“归属”问题!只要寒江亲口说出来,那么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想要反悔也难!
这正是寒江曾经说过的天时地利人和皆在的好机会!
哼哼,若不是大家的小命都攒在上官变态的手里头,哪里能让他有机会逼迫寒江这么聪明的人说出到底最喜欢谁的这种问题?一旦离开危险的上官变态,柳寒江必然会想法子摆脱谢子游等人,重新做他的逍遥闲人去了,凭柳寒江柳泥鳅的一肚子馊主意,怕是任何人都没把握能抓住他!
幸亏他谢子游因为不想柳寒江独自面对上官变态么危险的人物,所以表面上牺牲十几个龙卫,实际上却是让那些假死的手下跑回龙穴去搬救兵之后,自投罗网地重新回到狼骑里。才幸运地抓住了难得的机遇!
真正说起挑选来,又有谁能比得上他谢子游?
先不上官潋晴是被他谢子游生拉硬扯上的,绝不会被柳寒江挑选中!单只其他供柳寒江挑选的两位“夫人”:
荭景虽然舍命救过柳寒江,可是出身不行,头脑不行,跟风流倜傥、满腹经纶的谢子游谢大少比,那就是泥腿子跟贵公子的区别,一眼就能看出高下!
而卫长瑞卫大教主,武功很过硬,长得很极品,可是怎么也是一个杀人魔王,能有他谢子游那么体贴人?能有他谢大少那么疼老婆?能有他谢花花公子那么知情识趣?能有他谢公子那么身经百战、花样繁多……让人□、欲罢不能……
打住!谢大少偷偷捏下自个儿的大腿,装花花公子时间太长了,不自觉地就有些风流到下流的地步!
谢大少这么有震撼性的话一说出口,柳寒江听得一个趔趄差儿跌地上来个狗啃泥……谁敢看上那上官变态啊!谢大少这话咋连个草稿都不打呢?这都哪跟哪啊……我还陈世美呢!帮人解围也不是这么个解法吧?
咣当——,上官潋晴手里头的镊子、锤子不小心就掉到地上,脸上的笑容带些扭曲……妖精?狐狸精??四夫人???谢大少啊谢大少……真是三天不给你点儿厉害尝尝,就上房揭瓦了啊!原本想要追究柳寒江刚才那一番话的心思,也被谢大少的意外之语转移了注意力。
大帐内突然间安静下来,只有空气间隐约传来的呼吸声证明周围狼骑的存在。
这时候,荭纯纯荭没头脑很是不识时务地跟几句话:
“谢大少总算说了一次人话!阿寒,咱也认为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咱老早就想问清楚,阿寒你到底最喜欢的是谁?咱师傅说过了,喜欢这种东西只能给一个人才能叫做真的喜欢!”
别看咱荭小侠平日不怎么动脑子,可是关键时刻绝对是不含糊的!该争取自己利益的时候,绝对不会有丝毫退缩……虽然争取的时候,没怎么掌握好时机……纯粹就是跟着谢大少在起哄!
无视,柳寒江完全无视咋咋呼呼地荭白痴,难受地捂着额头,皱着眉头紧闭了眼睛……无论如何都想不清楚,为什么在这个应该开始全面攻城的紧张时刻,为什么在这个讨论军事的严肃大帐里头,会突然出现如此搞笑外加莫名其妙的场面?
可惜,有些人是柳寒江无法无视的……比如,杀人不眨眼的卫大教主,这位已经对柳寒江动心的大魔头,干脆利落地为谢子游的一番话做总结,用凛冽严冬一般的语调道:
“柳寒江!你要是敢说最喜欢的不是本教主……本教主就……杀了你!”
魔教中人向来不会顾忌世俗的所谓伦理道德、狗屁仁义,他卫长瑞得不到的东西……宁可毁了,也绝不会让给别人!
咕嘟……柳寒江咽了口唾沫,总算睁眼看卫大魔头了……和他手里头那颗胡人将领金五征血淋淋、惨兮兮的人头……他柳某人……最近好像……没招过惹过卫大教主吧?为什么?为什么谢大少突然间变得不正常之后,就连卫大魔头都开始走火入魔……有些……很……不可理喻呢?
喜欢你?喜欢你啥?你不就是长得惊动地儿,不就是武功高得人神共愤儿,不就是江湖势力大得没边没谱儿……可你小子怎么也是个带把的男人啊……跟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美女儿差整整十万八千里!鬼他妈的脑壳坏才会喜欢你这个大男人!
柳寒江此时头痛欲裂,恨不得拿脑袋瓜子撞桌子!好困啊……这群天杀的王八蛋……上官变态是坏得不能再坏的臭蛋,你们三个就是那些臭的鸡蛋炒鸭蛋,十足的混蛋!有这么逼迫别人喜欢你的嘛?还说什么敢说不喜欢你就杀了我……靠!要是早知道会碰到这么些不可理喻的人,他早就顾不得惊世骇俗,把火药造出来,炸了这群狗娘养的……真当他柳某人是个任他们揉捏的弱娘们,不是个顶立地的大男人!
“我谁都不喜……”柳寒江火了、怒了、泥菩萨冒土性子了,上官变态、谢大少、荭白痴、卫魔头……你们既然一个两个都不让我柳某人好过,那就干脆谁都别想捞个好!就算他柳寒江困得脑子都动不了,摔破罐子还是会的!
“寒江才不会喜欢你!他……是我的!”谢子游霍然转身,打断了柳寒江的回答,一双桃花眼冷冷地注视向卫长瑞。没有一个人能够忍受自己的爱人当面被人威胁,而且还是威胁他喜欢上对方!
更何况……什么时候……什么时候……竟然连卫大魔头都发现他的寒江的好了?不行!若是这个人的话……他谢子游也没有把握柳寒江会不会被这个人抢走!虽然他谢子游从来未将荭纯纯放在眼里……可是……卫长瑞不同!所以……这个叫做卫长瑞的威胁……必须消除!
“你、说、什、么?”卫长瑞原本平淡的灰色眼眸,突然间变得冷冽异常,寒如冰霜、锐如刀锋!一字一句的话语中带着浓浓的威胁,身上的杀气急速膨胀直至填满了整个帐篷,然后狂风骤起,霎那间,锋利无匹的杀气将整座大帐撕成条状的破布。
“打啊……打啊……打得两败俱伤最好!这样阿寒就是咱的了!!狗咬狗、一嘴毛……阿寒,别怕,有咱保护你,包准伤不到你一根汗毛……”荭纯纯挡在柳寒江身前,叫嚣道。
本来他是想要替柳寒江挡下卫长瑞的杀气,没想到人家卫魔头释放杀气的时候,早就已经避开柳寒江,让荭纯纯白紧张一场。
不过,荭纯纯并没有忘记要拍未来娘子的马屁,赶快表忠心地出保护柳寒江的话语……师傅教过,咱混江湖的,虽然没那些个小白脸儿能说会道,但是咱本分的老实人也有小白脸儿比不上的地方!只要在未来娘子面前做到英雄救美,可比上千句万句好听的话还管用。没听过,武林中很多神仙佳侣都是这么成的嘛?
当然,如果荭纯纯出这番话之前,没有什么狗咬狗、嘴毛之类幸灾乐祸的话的话……他那在有灵的师傅大人,会心里很安慰的!可是现在嘛……效果……从柳寒江额头的青筋就可以看出来……
上官潋晴眯起眼睛,谢大少和卫魔头,竟然吃醋都吃到他的大帐里头来……杀气……切出来的布条……四面八方透风透得铺盖地的大帐……真够不把他这个主人放在眼里的啊!看来不好好给他们点儿教训是不行!
不过……不管是谢大少还是卫魔头怕是都不会害怕受伤或者死亡之类的威胁……那么……
眼珠子扫了一圈,上官潋晴的目光越过大帐内对峙的两个罪魁祸首,然后停在旁边的柳寒江身上,顿时有了想法……一把将柳寒江拉到怀里坐下,上官潋晴很不纯洁很暧昧地用手指勾起柳寒江的下巴,笑得鬼气森森、阴险无比:
“柳先生,原来你这么喜欢潋晴?怪不得让你的三位夫人去京城那种死地,原来是不希望他们活着回来哪……柳先生,这番情意……可让潋晴怎么报答你呢?”
什么?唰、唰、唰——正在对峙的谢子游、卫长瑞,还有荭纯纯的眼睛,几乎是滴着血,恶狠狠地剜向椅子上楼抱的“奸夫□”!
这 、个唯恐下不乱的变态!柳寒江眉毛抽搐、眼睛抽搐、鼻子抽搐、嘴巴抽搐……若不是个变态半路拦截他们一行人,他也就不会承认所谓的三位夫人;若不是这个变态要攻击京城,谢子游他们也就不会突然异变,爆发出“你喜欢谁”的纠纷;若不是这个变态……靠!原来,这一切都是上官变态惹的祸!元凶!罪魁!祸首!!
不、不行……呜呼哀哉……柳寒江的眼皮子终于死死地粘合在了一起,再也抵挡不住汹涌而来的睡意……在头脑中的最后一根理智的弦断开之前,总算给予上官潋晴最后一击:
“上、上官潋晴……我诅咒你……”
哦?上官潋晴挑挑眉毛,诅咒我什么?诅咒他不得好死?千刀万剐、五马分尸?还是断子绝孙?坠入十八层地狱……世上还没有过他上官潋晴害怕的事情!
“诅咒你、诅咒你每天被一百个穷凶极恶的人操,永生永世不得解脱!”
他妈的!管你魔头还是变态,都给我去死吧!!天大地大……睡觉最大……他柳某人啥都不管了!!柳寒江怀着无比的愤懑终于陷入深沉的睡眠……或者说是昏迷……更加恰当。
扑哧——荭纯纯第一个笑得喷了出来。谢子游眼中的红色退却,脸上重新带上了笑容,不愧是他的寒江,骂得……真有特色!卫长瑞虽然没笑,但眼睛里头的笑意却连三岁小孩都能看出来,身上的杀气再也维持不住了,消散在空气中。
柳寒江不需要做任何解释,单只是说完一番话,就让三位“夫人”的醋意顿时平息了下来。
“呵呵……呵呵呵呵……”上官潋晴虽然在对着软倒在膝盖上的柳寒江笑,可是脸上的笑容却扭曲到让人吓得魂飞魄散的地步!柳寒江…………你果然……好样的!!!
身周的狼骑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颤……主子……你笑得……真可怕!倒霉,某人铁定要倒霉了……主子因为长得很是祸水,所以平日最讨厌的就是被人当做女人……如今柳先生竟然诅咒他被一百个男人……嗯哼……不过……话说回来,柳先生这么歹毒的心思……跟他们阴险狠辣的主人……竟然会有一种异常和谐的感觉呢。
帐外,狂风一阵比一阵更紧,丛莽呼啸。空片灰蒙蒙,高扬的尘土随着暴风旋转、疾驰,驰过大地,驰过天空,飞过枯枝稀疏的疏林间,飞进了陷入阴暗混乱的京城……
YY而已
夜幕降临,大夜弥的茫茫黑幕中,矗立在大魏北方心脏位置的京城,就像是座精心设计的堡垒,盘坐在北国的山川和平原之间,庄严、肃穆,而又带着阴森和恐怖。
一层又一层高耸的坚实城墙;一重又一重巨大厚重,包着铁皮、钉着铜钉的城门;一座又一座巍峨坚固居高临下的箭楼;一条又一条宽阔堑深的护城河,对于以刀枪剑箭簇为武器的进攻者来,几乎不可逾越。
在大魏长达数百年的统治期内,从来没有任何的进攻者,曾经跨越过座城池步。就连胡人的关外铁军,也只是捡大魏皇朝的新帝:百里离风迁都的光,兵不刃血地占领了这座百年坚城。
然而,皇帝百里离风登基的第一年里,大魏迁都的短短半个月内,座城池在经历胡人的短暂统治之后,被狼骑以不到千的兵力,成功的攻下了!
其中……柳寒江……功不可没!
可惜,作为大功臣的柳寒江,好处没从狼骑首领手里捞到分,反而在攻下城池的关键时刻,被连同狼骑首领在内的某些居心叵测之徒活生生气晕了……嗯……或许应该气睡了更恰当些。
通过这件事情,柳寒江想清楚了……彻底明白了!指望谢子游这些个白眼狼将他救出上官潋晴的魔爪……那绝对是痴心妄想、河海倒流、自己又穿越回二十世纪般的不切实际!
人……最终依靠的只能是自己!
柳寒江静静地躺在昏睡数日的床上,半眯着眼睛偷偷地打量着自己的四周和窗外。自己应该是身处在是栋大宅院内,中间有庭院,虽然空荡荡的但却很干净。估计是上官潋晴进京后,没有马上入驻皇宫,而是找了一个空出来的寻常官宦人家住了下来。
庭院的上空有几只黑色的蝙蝠正在迅疾无声地飞翔着。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和有些焦糊的气息。再加上远方隐约传来的喊杀声,柳寒江已经将自己的处境猜个八九不离十。
从自己饿到前胸贴后背、快要“飘飘欲仙”的情况来看,他柳某人起码昏睡两天以上。此时,狼骑虽然攻下京城,却也应该被胡人后续而来的大部队围困住,凡是能够抽出来的人手,估计都去守城了,哪里还能专门腾出人来监视他柳寒江?
若他是上官潋晴,在这种忙得马不停蹄的形势下,也不会把一个累赘的睡书生给随时地带在身边……毕竟……只要……把谢子游、荭景、卫长瑞三个武功高强的帮凶隔离开来,这个弱书生再大的本事也掀不起滔巨浪!
更何况……柳寒江冷笑着看看自己的指甲……指甲靠肉的边缘,不自然地泛着森森的墨蓝色……上官潋晴甚至还小心谨慎地给他柳某人下毒……所以,才会放任他柳寒江一个人,而没有派手下随身监视!
一石二鸟!毒不但可以防止他柳寒江擅自逃跑,还可以威胁谢子游三个高手和他们的手下,帮他上官潋晴守城!
可惜……上官潋晴怎么也想不到吧?他柳寒江可是个冷情冷性的人!冷,可不止是对敌人冷,对自己……也能冷得下心!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他柳寒江宁愿在毒发而死之前过几天有限的自由闲人日子,也绝不愿意苟且偷生地被人当做提线木偶,做个身不由己的囚徒!
既然上官潋晴给他柳某人逃出牢笼的机会……他若是放过……岂不是辜负对方的一片好意?
至于谢子游三个人……就算他柳寒江跑路……估计也是死不了的!没听说过……千年王八、万年龟…………祸害……可是能遗千年的!那三个眼睛坏掉了,脑壳坏掉了,非得逼着他柳寒江这个堂堂大男人喜欢他们的祸害……就算自个儿跳悬崖自杀……老爷也未必能答应呢!
通过把自己给气睡的那场闹剧,柳寒江已经无比清醒地认识到……管他别人要死还是要活……先顾着自己的小命才是最最要紧的!要不然,没等救“别人”的命,“别人”就先得把他的小命给活活气没了!
不是他柳寒江没心没肺,实在是这个世道太古怪……大魏皇朝的人……真是太变态!喜欢什么美人不好,喜欢什么种类不好?非得抓着他个狗尾巴草不放!
不管怎么说……趁着上官变态在城头跟胡人“忙活”,趁着谢大少三人被上官变态拖着,趁着京城战乱没人儿管闲事的时候……此时不跑路……更待……何时!一跑万事清……变态的威胁没了,逼迫自己喜欢男人的威胁没了……什么事情都一下子解决了……多好、多明智、多么的无事一身轻啊!
任他上官变态如何算计……都不会想到……他柳寒江竟然敢破罐子破摔……嘛事情都不管了,嘛“夫人”都不顾了……我自个儿就跑路吧?哼哼哼哼……天赐良机啊!气睡这么一趟……值了!
柳寒江蹑手蹑脚地起了床、开门、左探右望……贴着墙角往外头摸了出去。饿肚子其实还是有好处的,不用刻苦练武功,也能身轻如燕,就连走路都不露儿声响!
或许是因为上官潋晴特意嘱咐过,大宅院里头留守的厨娘,虽然没有随时随刻地盯着昏睡的柳寒江,但也是每隔段时间就会来看看位上官将军看重的书生醒没醒来。亥正时分,厨娘又来到柳寒江所在的房间,结果却惊异地发现……人……不见了!
这下子大宅院炸锅了……人们虽然上战场的上战场、守城的守城去了,留下的人却也还是不少。一个个燃灯笼火把,开始寻人,把这个连同大宅院在内的整条街道都弄得人仰马翻。
柳寒江此时已经溜到街头,听到喧哗声音,灯火齐明,又听到满街的各色婆娘们尽职尽责地在片声地叫喊着柳先生不见,却也并不着急……虽然攀过挡在他柳某人眼前丈高的石墙不大现实,可是柳寒江却知道自己眼前的石墙有个不大不小的狗洞……
开始溜出大宅院,柳寒江就是有目的地前进的!不管他柳某人是否乔装换面,现在胡人攻城的形势下,他想趁乱混出京城都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只能躲起来……躲到了一个……不管是上官潋晴还是谢子游恐怕都想不到的地方!那就是……刑部的大牢!
上官潋晴挑选落脚地的时候,为了政治上的考虑,暂时避开皇宫,但离皇宫也不远,而且是离皇宫的东门很近的地方!因为当初皇宫建造的时候,皇家就特意把东门建立在个战略要之上…………是大魏开国皇帝百里龙御的智慧,也是大魏数百年来皇宫翻修,唯一不敢改动分毫的地方!
而恰恰,几代的大魏皇帝将刑部的大牢移到皇宫的东门附近!
上官潋晴或者谢子游他们,或许会怀疑柳寒江躲到哪个老百姓的家里,或许会怀疑柳寒江豁出去了扮装成老头、老太太甚至花姑娘……可他们绝对想不到……柳寒江会把自己送到大魏人闻之色变的刑部大牢里头!
那里头关押的,要么是被所有朝臣排挤的混不下去的倒霉官宦,要么就是犯大案的穷凶极恶之徒,当京城成为战场的时候,这个固若金汤的地方,反而从最危险的所在变成最安全的场所……当然,前提是,他柳寒江做四品军机章京的时候,“不经意”地从某个巴结他的官员手里头拿到大牢的的钥匙……一把特殊的……专门关押皇族叛乱者的“贵宾室”的钥匙!
柳寒江从鞋底里头扒拉出那根不起眼的钥匙……多么可爱的钥匙啊……有了它……就不需要跟其他囚徒样挤在到处都是跳蚤、臭虫的地方,皇族叛乱者可是好久好久没出现过,能在刑部大牢里头独自使用整间大房间……至少也比普通客栈两人间的上房要好很多啊!
当场攻城战打完以后,不管是上官潋晴获胜,还是胡人获胜……大牢里头这些不被大魏皇朝所容的囚犯,不得就要被放出来好好利用一番呢……毕竟……这些大魏皇朝的“受害者”,怎么也会更亲近新的占领者!这种简单的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道理,上官变态和胡人……用脚趾头想想就能明白!
唯一可虑的是,到时候放出囚犯的人,或许会认出他柳寒江……不过,在大牢的日子里,他柳寒江有的是时间……改头换面!
柳寒江趁着夜色迅速地钻过狗洞,朝着已经无人看守的刑部大牢走去……自从八岁时为躲避家里那个恶毒的后娘而钻过狗洞,可是他十年来第一趟丢下了读书人的面子重新钻了洞呢!靠!上官潋晴,你个变态,人手不够,竟然连女人都指使着用,逼得他柳寒江又狼狈了一趟……
等着瞧……柳寒江暗暗腹诽……上官变态……你小子给予柳某人的一切……柳某人……就算中毒命不长久了……也一定会在死之前报复回来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到地狱里头也是……不变卦的!
当然……这一切……完全是柳寒江在肚子里头YY而已……是泄愤……仅仅是泄愤!再……真要是让他浪费好好的闲人生涯去干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给他个后宫佳丽三千……他恐怕也不会去干啊……所以,不止是曾经脚踢柳寒江而误中太子副车的荭纯纯会有泄愤的举动,某位文明人柳某人虽然再怎么冷情冷性,也还是会做出如出辙的种普通人的行为的……
虽然,从威力上来,柳寒江的泄愤行为比起荭小侠差不是一星半点……一个结结实实打晕太子……一个也就是自己放个屁,听个响就随风散了……咳、咳,柳寒江再次怨念……有武功就是好啊,像荭小侠,再蠢再笨也能差武力□他柳寒江;像谢大少,走到哪里都躲不开丫的追踪;像卫魔头,动不动就用杀人威胁别人喜欢他……靠!武功啊……为什么他柳寒江就是不会武功啊……至少……至少泄愤起来……不至于这么有心无力啊!
炮灰
远处刚刚传来第一声鸡鸣,柳寒江就在刑部的大牢里头醒来。
这是一个人独占监狱的“贵宾室”,但再怎么贵宾的屋子也是监狱里头的屋子!黑暗、潮湿、四面都是阴森森的墙壁,只有西边靠顶棚处有个小小的通气窗,可以望见一丁儿的星光。即使是美好的清晨,监狱里头的空气也是泛着霉烂的味道。
虽然柳寒江所躺的床铺比较干净,没有臭虫、虱子和跳蚤,但也难以睡得安稳,毕竟对于睡惯软床的人而言,硬板床并不是那么容易适应的。
更何况,他本以为会直很安静的刑部大牢,竟然突然间喧闹起来。从远处射来的火光中,柳寒江甚至能清楚地看见数个兵勇正将钥匙对着个个牢门上的铁锁,将犯人放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柳寒江眼看着汇聚的兵勇和囚犯越来越多,直到自己也被放出来,与其他人汇聚在一起。
没道理啊……他才进来一天都没到,上官潋晴他们和胡人没道理么快就分出胜负啊?这些个兵勇看起来就不像是要劫牢的江湖好汉,但看穿着又不是上官潋晴手下狼骑的打扮,典型的大魏人长相,怎么也跟胡人搭不上边……
那么……剩下来的只有个可能……不会吧?不会是他想到的最坏的可能吧?
柳寒江走在囚徒们的中间,跟着一队一队持刀的兵勇,走到东北的大街上。此时黎明已经到来,空阴暗、压抑,沙尘蔽空,种紧张、严肃、恐怖的气氛笼罩在囚徒们的上空。
很快,批骑着战马的人来,除两个引路狼骑之外,其他人均是色的墨甲,护肩上咆哮的猛虎图案宛若活物般,几乎要从肩头跃而出。
虎贲!狼骑的援兵……司马家族的虎贲终于赶到了京城!
虎贲虽然是典型的步兵,但是参将以上的官员却都配有专门的马匹,战斗的时候也有专门的骑兵护卫队跟随在后。与狼骑也很好分辨,就是盔甲上的图案不同,一个为恶狼,一个则为猛虎!
当身后众骑停住脚步之后,一个参将策着马缓缓地踱步而出,威严地扫视下眼前的囚徒们,直到有些骚乱的囚徒在周围兵勇的杀气之下慢慢安静下来,名参将才冷冷地开口:
“你们……是罪人!一群等死的罪人!今日,司马家族给你们一条活路……洗清自己罪孽的机会!只要,在战场上,杀了十个胡人士兵……赦无罪、赐十两白银!可若是有人胆敢在敌人面前退缩……”
参将看眼左前方因为他的话语而窃窃私语的名高壮的囚徒,手中钢刀猛然出鞘,在半空中扬起到雪亮的弧线,将那名囚徒劈成两半!当那滴血的钢刀从囚徒的肚充抽回时,将领才吐出未完的话语:
“……杀无赦!”
瞬间,所有的囚徒鸦雀无声!
柳寒江内心痛哭流涕……最坏的情况!竟然是战时征兵!司马家族……不愧是连上官变态都能合作的家族……够无情够冷血够他娘的……混蛋!根本就是在把囚徒们当消耗用的炮灰嘛!
什么杀十个人就赦无罪赐白银……那也得有命享受才是啊!也就骗些没脑袋的大老粗罢!
人啊,倒霉的时候就算喝水都能塞牙缝;他柳寒江运气不好的时候,就是躲在幽暗的地牢里,也会被没心没肺的虎贲给挖出来当炮灰!苦命、歹命、就他柳某人的细胳膊细腿……上战场……那就是被人砍的命啊!
参将一说完话,自有手下的兵勇给囚徒们拿来简易的盔甲和武器。顿时,兵器的撞击声、囚徒的喘息声在柳寒江身边到处响起,不管是人高马大的、还是干瘪瘦小的,只要是个带把的爷们,都被虎贲们几乎强迫地塞上刀枪,然后在个个什长的指挥下,开向京城外。
柳寒江看看身前的竹甲,不敢嫌弃,披上……虽然……玩意儿不是钢铁的也就罢……竟然还缺了一半……打发要饭的也不带样……再看看分得的砍刀……倒是铁的,虽然缺口……拿手里头……好沉啊……得!砍人估计是砍不动,拖地上犁地还差不多……
悲哀啊,读书人最大的悲哀是什么?不是当不了官,也不是没有书读,更不是做不出文章……而是被一群大老粗逼迫,用瘦胳膊瘦腿拖着举不动的武器上战场!
柳寒江望天、看地,时间无语凝噎……他怎么就脑壳坏掉非要躲到刑部大牢里头呢?他……5555……后悔行不行?上官潋晴虽然变态了点儿,可怎么也还是把他当书生优待的,谢子游他们虽然色狼了点儿,可怎么也还是把他当成人对待的……
他……不想当炮灰啊!
柳书生无比凄凉、无比悲痛,猎猎寒风吹起满头烦恼丝,连世界都变成暗淡的灰色……
就算他现在开口自己是上官潋晴寻找的那位柳先生,估计虎贲也不会信……谁让他刚到大牢就急匆匆地给自己来个形象大改造……条件艰苦之下的紧急应变措施:恶狠狠地把自己揍成猪头脸,衣服撕成布条装……就算他老爹亲自来,估计都认不出是自己生下的这个儿子!
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自作孽……不可活啊!
柳寒江气喘吁吁地跟着队伍跑到城外头,又哆哆嗦嗦地努力从刀鞘里拔出缺口的铁刀,与炮灰同伴们站成几排。远处,一条淡淡的黑线蠕动而来,胡人的军队……就要来了。
转头看了一眼身后,那该死的上官潋晴还有看不清楚面目的司马家盔甲,安安稳稳地在大后方督战着。就连谢子游三人都带着手下,躲在囚徒们的后边,等着捡现成的便宜……
柳寒江怒……大怒……这群小样的!他一个弱书生都跑前线来准备拼命,你们这群习武的却在后边悠哉游哉地喝西北风!
丫的!大不了……豁出去了……要死卵朝、不死万万年!等一会真的拼杀起来……他马上……躲起来就装死!
地平线上的黑线变得越来越粗,往前蠕动的速度也越变越快,数万人同时奔跑的响声传来,就连脚下的大地都在轻轻地颤抖!
近了……当最前方的囚徒跟胡人接触的时候,柳寒江毅然决然地挥刀……在地上拖……顿时小腿上划个大口子……没办法,种宽背刀太沉,举不太高,只好划伤小腿。然后将鲜血迅速往脸上抹,蹿到刚刚被胡人长枪刺中而成为尸体的炮灰同伴身下……屏息、憋气……装死!
其实长得瘦儿、不那么高儿还是很有好处的,起码在战场上很容易找到比他高大的尸体作掩护,垫在上头马踏不着、人看不到……活命的几率绝对呈几何型增加。
他柳寒江……堂堂……男子汉大丈夫!绝对不要没面子地憋屈地作为炮灰死在战场上!至于像某位岳大爷一样,真的爷们地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壮壮烈烈地来一个儿当杀人……他柳厚脸皮压根就没考虑过!
识时务为俊杰啊……缩头的千年王八……其实吧,也不是谁都有那勇气担当的嘛!
傻了
柳寒江埋头躲在血腥的尸体之下,冷眼旁观着四周。原本空旷的旷野上,此时到处是徒步飞奔的魏人与胡人,鼓角齐鸣、战马奔驰,漫飞舞的利箭,从己方的阵营中向敌人扑了去。
滚滚烟尘和着呐喊声、马蹄声、刀枪碰击声,海啸般腾空而起。本就灰暗的天空变得更加惨淡,冬日光秃秃的枯枝在烈风中瑟瑟颤抖,整个大地都好像摇动起来。
一场早在柳寒江意料之中的血战,却在柳寒江没有料到自己也会亲自参与的情况下爆发了!
很快,一队胡人骑兵飞扑到长列虎贲面前,想要把虎贲冲散、截断,可是还没有靠近,就听到阵阵“嗖嗖嗖”的尖啸声,好像死神在冷笑,隐藏在虎贲中的团弩士射来阵阵筒箭。胡人有的胸口被射穿,有的负伤后退。而虎贲又列队向侧面横扫过来,把那些分散袭来、不成阵势的胡人,打得一片凌乱、死伤满地。
虎贲再次恢复了长长的队形,像一股决堤的狂流,从城洞里滚滚向外喷涌。在这股巨大的力量面前,仿佛一切都要被冲垮、压倒……
战鼓声雷得更响,刁斗声也在四处当当响起。柳寒江能感觉到在那震憾地的巨响中,有个强烈的意志在指挥着场生与死、进与退的交响曲。
而很快,那个强烈的意志出现在开阔的旷野上!
几百面旌旗,像许多迎风展翅的大鹏,带着蠕动的虎贲长蛇向胡人发起总攻击。旌旗的最前方,是一个身材伟岸的男人。
这人的脸孔被头盔遮住一半,只在钢铁挡额下露出一双凝着霸气的眼睛,凛然、无情!身上血色的披风随风猎猎作响,飞扬中昭显着冲的杀气!
数千的铁骑如影随形地紧跟在这人的身后,数万的虎贲仿佛来自地狱的狂涛,裹挟着踏碎切的威势,跟随着这个山岳般的男人,如惊涛拍岸,向着胡人的大军冲去!
“虎贲……随我……杀!!!”男人浑厚的吼声闷雷一般响起,手中长刀狠狠地朝最前方名身材巨大的胡人将领斩落,剧烈的金铁交鸣声中,胡人将领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张嘴喷出股血箭,连人带枪被砍飞,整个胸腔被刀气切成西瓜片般的碎肉,就连那将领□的胡马也经受不住人强横的力量,“咴律律”悲嘶着往后跪伏在地。
“杀!杀!!杀!!!”数万大魏的虎贲将士轰然回应着男人的吼声,声如炸雷,脚下的战靴搅起漫尘土,长矛下压直指胡人的胸膛,长刀挥舞砍碎冷冽的朔风,形成一片令人窒息的死亡森林!
旌旗率领的大部队悍然与胡人大军面对面地短兵相接。每把刀锋,每杆矛头,都沾满还在冒着热气的鲜血。激怒的狂吼,使出全身力气的猛拼猛杀,在血染的大地上遗留下无数残破的尸体。
剧烈的厮杀中,有很多人都是柳寒江熟悉的……矫健而妖媚的上官潋晴,飘逸而又鬼魅的谢子游,冷酷而超然的卫长瑞,彪悍而卓越的荭景……
可是在这个绞肉机般的战场上,所有的人都没有那个旌旗下的人耀眼!策马狂奔中,手中长刀每次闪电般地击出,都会带走一条鲜红的生命!暴虐、残酷,遮的杀气如潮水般从这个人的身上奔涌而出!
这个人……就是上官潋晴合作的对象,司马家族现任的家主……司马重锦!即使……是立于千军万马之中……也仍然耀眼到让人刺目的绝世战神!神祗一般……不可测、不可近、不可……攀!
整整两个时辰,令人眼花缭乱的战事终于快要停歇……
柳寒江小心翼翼地从尸体下钻出,想要趁着还没有停战打扫战场,不引人注意地摸到几个残存的囚徒身边。却不料脚下突然像踩在油上似的滑,随即跌倒在地,看……原来是自己踩到滩粘稠稠的血泊!
赶紧擦擦沾满血迹的双手,柳寒江正要站起身来,却被一个小山般高的囚徒发现了……那拼命才活下性命的囚徒看到柳寒江几乎毫发无伤的样子,哪里还不明白是怎么回儿事,顿时股怒气全都朝柳寒江发泄出来,大声骂句:“胆小鬼!”,然后猛地把提起柳寒江瘦弱的身躯,铜锣大小的拳头轰在柳寒江胸口上,将柳寒江风筝般击飘起来。
柳寒江口中鲜血狂喷,在空中翻翻滚滚往后跌落,只感到整个胸膛都被挤成薄薄的一层,再难以呼吸……秀才遇到兵……不但有理不清……有命也会变得没命啊……没武功……就是受人欺负啊!柳寒江悲愤无比,下辈子、下辈子他死活也要学武功,坚决……不再当个弱书生!
无比狼狈地从地上颤抖着再次站起的时候,柳寒江伤心地发现,他竟然被那个大块头囚徒重新扔进战场……几个虎贲的士兵正围困着个拿着铜锤的胡人将领!
“当——”
数把长刀与铜锤交鸣的声音在渐渐安静下来的战场上格外地响,巨大的余音将柳寒江的耳鼓震荡得久久不散!柳寒江头昏眼花,还没看清楚具体的形势,就发现道锐风向着自己的脑袋急袭而来……
不得不,人类面对死亡的时候,爆发出的力量是惊人的!柳寒江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双手从地上抽起个东西就格挡上去,瞬间,两只的胳膊剧痛难当,手里的东西——盾牌,被“咣当”声击落在地。柳寒江才发现自己的手腕竟然被胡人将领铜锤上的余力震得骨折!
那胡人将领将围攻自己的几个虎贲全部击杀以后,终于将目光对准挡住他击(啊……其实也就是被虎贲挡下之后的铜锤的余力而已)的柳寒江!
此时,胡人将领浑身都是严重的刀伤,浑身分不清地汗水和血水浸湿褴褛的衣衫,涌着血腥味道的喉咙,让胡人将领知道自己其实已经命不久矣!唯记得是……多杀一个是一个!就算他死,也要拉更多的魏狗垫背!
于是,可怜的、遭受无恙之灾的、唯二还站着的柳寒江柳书生,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被这位爆发最后生命力量的胡人将领……嗯哼……惦记上了!
咕嘟——柳寒江咽了口唾沫,脑子无比清醒地认识到……如今只有冒险拼才有机会保住自己的小命!
该死的囚徒、该死的上官潋晴、该死的谢子游、该死的司马重锦……该死……都该死!
柳寒江恶狠狠地咬牙,趁着胡人将领冲来的时候,艰难地用双肘将把长枪拖起,死命地夹在腋下……拼着吃奶的力气,朝着胡人将领冲了过去!
长枪怎么也该比那铜锤要长!只要能够先刺中胡人将领……不定……能有一线生机吧?
赌命一博!胡人将领的重锤已经自上而下、泰山压顶似地劈下……可是柳寒江颤抖的长枪还没有刺透胡人将领的身体……没办法……家伙皮糙肉厚得跟狗熊似的,枪头再锋利,架不住柳寒江柳书生……没力气啊……
柳寒江认命……他柳某人能够像个人似的死在战场上……其实还是蛮英勇的……
这时,把寒光闪烁的长刀突然从柳寒江头顶探过来,猛然隔开胡人将领必中的一击!
柳寒江抓住瞬间的空隙,泥鳅样从铜锤下滚着冲了出来,转头一看……
只见那个数万虎贲的头领,那个威武的战神,穿着浴血的战袍端坐在高大的战马之上,手中长刀化作条刺目的冷弧,无声无息之中,割断铜锤的把手、割断胡人将领的左颈!
战神的身后,是鲜血浸透的土地,无数残缺不全的肢体、碎裂的头颅与折断的兵刃和着鲜血,横七竖八地散落在地面,犹如艳丽到妖媚的血色红宝石,缀着此人高大的身影。
阴沉的天空反衬着深渊地狱般的战场,耳边列风呼啸,刮面如刀!
血色的战场上,最最夺目的战神,背对着大魏的京城,从战马上俯瞰着身血污的柳寒江,头上的头盔不知何时已经摘下,露出俊美而高贵的脸庞,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因为杀戮未曾消散还带着森森的红光,冰冷的唇角掀开,逸出低沉的嗓音:
“……你叫什么名字?”
柳寒江再也夹不住腋下的长枪,“当啷”声,任由长枪掉在地上。身的血和汗黏在身上,此时被风吹,更是令他激灵灵地打个冷颤:
“我叫……东……那个……东方……姓东名方!”
丫的,这压迫力也太大了,脑子都快被盯得短路了,还好他柳某人还没傻逼到用什么“江寒”之类听就穿帮的名字!柳寒江倒不是根据东方不败起的个名字,而是觉得凡是中国人就都是东方人……起个叫做东方的名字,其实真的很不赖。
不过,司马重锦问他名字干嘛?该不会……是发现他柳某人装死畏战……要来个秋后算账吧?
柳寒江眼珠子骨碌碌地转着,看看远处……嗯……那个把他抛来里的囚徒……好像很不小心地被另一个装死的胡人给砍死了。再看看近处……围攻铜锤胡人将领的虎贲也都死绝了……
“东方?”司马重锦头,黑色的瞳孔眨不眨地盯着瘦弱的柳寒江,丝细微的笑容从脸上升起:
“……很不错!从今日起你不再是囚徒……以后,就是司马重锦的亲兵!”
“哈?”柳寒江傻。
司马重锦完,仿佛邦定眼前小小的囚徒会感激涕零地答应当亲兵样,不待对方答话,转身策马朝着上官潋晴等人的方向就疾驰而去。
身后的一名亲兵,一把拖住柳寒江的领子把他按在匹无主的战马上面,咧着嘴笑道:
“你小子!运气不错嘛……竟然被咱们司马大帅看中!不过看刚才的表现……也确实是个好样的……”
那长得跟狗熊似的亲兵打量下柳寒江那张仍然惨不忍睹的脸孔,巴掌拍在柳书生瘦弱的肩头上,带着可惜摇摇头:
“就是长得寒惭儿!”
“……”你这个丑鬼没资格说我!柳寒江被打得呲牙咧嘴,差儿从马上坠落下来……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司马重锦的亲兵裹挟着凑近了上官潋晴、谢子游等人所在的地方……
靠!拼着生死、差儿要我老命,转圈之后……他柳寒江怎么又回到群“色狼”身边……他XXOO的……柳寒江把肚子里头所有骂人的话倒个遍,异常没有气质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
“呀呸!”
野兽
上官潋晴等人所在的地方人群拥集,包括狼骑在内的很多士兵都在伸着脑袋向柳寒江等人的方向探望。他们探望的对象并不是刚刚“荣升”亲兵的柳书生,而是率领众人取得胜利的战神:司马重锦!
绣着猛虎的大旗在狂风中猎猎招展,帅旗的下方,司马重锦腰跨长刀,骑着身下早已被汗水浸成黑色的战马,减慢奔驰的速度,缓步走到上官潋晴等人面前。
那刻,所有握在手中的刀枪,所有拿在手中的矛盾,都不约而同地高举起来,一起向着司马重锦大声欢呼起来:
“司马!司马!!司马……”
欢呼的热浪,几乎让柳寒江觉得刚才那场怵目惊心的血战只是场荒唐的梦境。
司马重锦并没有再开口,只是严肃着脸,先跟上官潋晴点了点头,然后一边朝欢呼的士兵们连连摆手,一边与上官潋晴等人缓缓穿越人群,往京城的方向走去。
当走到处比较空旷的地方,司马重锦忽然勒马停住,特意地俯身注视向横卧在地上的数十具尸体。
其中有个虎贲仰卧在地上,嘴唇微张,伸开双齐膝割断的大腿,就像躺在被窝里样睡着。而他的左手还捂着右胸上的团血迹,另只手上紧握着把已经折断的长刀。切都明他曾经和胡人展开过场面对面舍生忘死的拼搏!
司马重锦默然许久,突然大声对左右道:
“你们把他埋掉的时候,别忘替他把腿找回来……咱们狼骑和虎贲的弟兄,就算到黄泉打仗,也不能让任何人掉队!还有……查出来他姓什么,家住在哪里,所有的抚恤和奖赏,概都不许少!”
罢,司马重锦才策马继续向前走去。路上仍有许多士兵举刀向他欢呼,但他始终脸沉肃,再也没有露出笑容。
上官潋晴脸上保持着妖异的笑容,眼睛却眯起来,这人……未免也太得军心了!不但虎贲,就连他手下的狼骑,现在看向司马重锦的眼光都带着尊敬和畏惧!
尊敬的是司马重锦身为全军统帅,对于手下个小兵也那么的体恤和优厚,畏惧的是这位战神,在战场上的勇往无敌、战无不胜!
上官潋晴冷冷笑着,胡人打败了……可是眼前却有个比胡人更加强劲的对手……不太好办啊……当胜利的果实摘取之后,狼骑和虎贲二者之间的明争暗斗可就提上日程!
虽然,上官潋晴有的是办法用毒或者控人的方法,来除掉司马重锦!可是,那之后呢?数万……甚至后面第二批未曾来到的十多万“不听话”的虎贲怎么办?当首领莫名其妙死掉之后,虎贲绝不会乖乖地听位疑似凶手者的指挥!
是个聪明人就会想到除去虎贲的首领之后,狼骑会获得多大的好处,尤其是在胡人已经被打退的情况下……虽然胡人并不会被场战斗就打退,还会有后续的战争。但在真正露出獠牙的虎贲和狼骑面前,迎接胡人的可以失败的可能性已经很大!
上官潋晴如果想要夺权……就绝不能仅仅是莽撞地杀死司马重锦,或者是让他变成活死人那么简单……最重要的……是掌握虎贲张能够打胜仗的王牌!
至于……怎样巧妙地让人看不出是他除掉司马重锦,同时又能顺利地掌控虎贲的大权?……正是上官潋晴现在头疼的事情!
以上两个方面,只要有个做不到,他上官潋晴就不能对司马重锦动手!毕竟……除胡人,大魏南方的那位现任皇帝百里离风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无论是上官潋晴还是司马重锦都不能让内斗发生,从而导致胡人或者百里离风些个“外人”获利!狼骑和虎贲两位“内人”……合则两利、分则两害!
司马重锦同样有着和上官潋晴样的顾忌……唯的区别是,个顾忌着对方手中的大军……或者是兵权,个则顾忌着对方用毒和控人的手段!
与胡人的真刀实枪大战之后,接下来双方将要投入的就是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丝毫不逊色于之前的大战……或许还会更加残酷和惨烈!
当柳寒江研究着狼骑和虎贲两位首领之间暗潮汹涌的时候,谢子游等人对周围的切则是完全在冷眼旁观,对于上官潋晴和司马重锦似友又似敌的关系完全没有兴趣,对于两人之间的暗中互动更是视而不见。他们唯一关心的只有……“应该”在大宅院里头昏睡的柳寒江!
可惜……没有任何意外,当谢子游等人赶到大宅院的时候,却愕然地发现让他们投鼠忌器、乖乖听命于上官潋晴的柳寒江,某位应该仍在老老实实昏睡的柳狐狸……不见?
这下子,炸锅了……彻底地炸锅了……
上官潋晴就像是捅了马蜂窝的倒霉蛋,被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的三位武林高手给围攻!任凭他你上官潋晴用毒再厉害,控人术再怎么令人头皮发麻,也架不住三位的怒愤填庸!
“变态,要是不交出阿寒,咱就发武林公帖,发动全江湖的人刺杀你!咱师傅暗长云可是曾经的武林盟主!”
荭纯纯嘴里愤然叫嚣着,幽暗的长云枪猛然抽出,顶在上官潋晴的心口上!虽然他自己没机会在江湖上闯出什么名声,但是师傅留下的资本还是不少的。
不过……按照卫大魔头那次在皇宫刺杀太子时的说法,某武林盟主貌似跟卫大魔头很是有些渊源的……果然……就算是在江湖里头,警匪……其实也是家的。
“娘娘腔,找不到本教主的柳儿的话,本教主……灭了你满门!”
另一边,卫魔头的身边寒风飕飕,冰冻三尺!犀利的剑罡瞬间从手指逸出,放在上官潋晴的颈部大动脉上。当然,卫魔头突然间对柳寒江亲密的称呼,也被他身上极地一般的暴风雪掩盖得不是那么重要。
柳寒江是上官潋晴的手下看管的……就算是一群婆娘……也是上官潋晴找的……柳寒江突然间不见了踪影,自然是上官潋晴的责任!
卫大教主比荭纯纯想得更深……柳寒江前面既然为他们三人的性命而甘心受制于上官潋晴,那么就绝不会自己逃跑。柳寒江只能是被人掳走!而无论是谁掳走柳寒江,上官潋晴一个看管不严的“管家”是绝对不能轻饶的!
再说,要不是因为上官潋晴,他卫长瑞也不会离开柳寒江,导致保护不了自己的心上人!魔教教主预定的夫人被人掳走了……绝对是身为魔教教主卫长瑞的最大耻辱!
“狐狸精,寒江若是有什么意外,我谢子游拼了一条命也绝不让你好过!”
谢子游将前面两位“夫人”仓促间忘记了考虑的柳寒江安全问题提出来。若对于柳寒江的情意,无疑谢大少是所有人里头最深的!所以,他最先考虑到的不是柳寒江去留问题,而是他的安全问题!
上官潋晴的命已经有荭景和卫长瑞两个人惦记着,那么他谢子游就送佛送到西,干脆把上官潋晴这辈子努力的目标……所有的权利和财富都化为泡影好了!
只要……只要他把关于狼骑和虎贲的消息,包括兵力布置等等透露给胡人或者百里离风,那么等待上官潋晴的就只能是……灭亡!
消息这种东西虽然看不见摸不着,平日也显得很不起眼,可在关键的时刻,却是可以致命的!
可怜的三位“傻瓜”,若是知道柳寒江、柳不负责任……其实是自己丢下了三位“夫人”……跑路的话……不知道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反正呢,不管三位是什么表情,此时跟在司马重锦和上官潋晴身后的某位化名东方的亲兵,对于上官变态与三位“傻瓜”之间火药味十足的对峙,是听而不闻、视而不见的!
这些个居心叵测的色狼……斗死一个少一个!
更何况,亲兵东方此时正在忙着其他的事情……他正吸着冷气,在另一名狗熊似亲兵的帮助下包扎着骨折的双手手腕!
“喂,丑鬼!这伤口要想不烂,就要用酒杀……烈酒!”狗熊亲兵巴掌拍掉手中酒壶的泥封,倒满掌心烈酒,“吧唧”拍在柳寒江的手腕上。
“……”好嘛,前面还只是嫌弃长得寒碜而已,现在都进化成丑鬼……丫的不找个比你更丑的人比比,就满足不了虚荣心?柳寒江冷汗涔涔、泪眼汪汪,差儿忍不住快要逸出口的惨叫……可是写诗绘画的书生的嫩手,不是敲不烂打不碎的铁柱子!
“丑鬼!要想伤口好得快,不但要抹酒,还要喝酒!”狗熊亲兵看来还是个酒鬼,粗手粗脚地包扎好绷带后,不带歇气地自己先喝掉一半壶酒,然后把另一半填鸭子似的灌进柳寒江的嘴巴里头。
“……”强买强卖也不带这么霸道的啊!柳寒江此刻连上吊的心都有了。偏偏在狗熊亲兵的魔爪下动弹不得分毫,有苦说不出、有酒吐不得……被灌得头昏眼花、两腿都开始打颤……
一旁的司马重锦则是欣赏地看着喝酒喝得很“豪迈”、很“男人”的新下属东方……大口喝酒、大碗吃肉、大刀砍人,这才是真正的好汉,才不负他司马重锦旗下的虎贲之名!
“东方……好样的!”司马重锦从来不会吝啬对于属下的赞誉,他虽然治兵很严,战场上更是杀人不眨眼,但平日对于虎贲的士兵却还是蛮和蔼的……于是,我们的战神同志,很随和、真的很随和地“轻轻”拍下亲兵东方的肩膀,表示了一下上司对于“优秀”属下的亲近。
“……”群野兽!咣当!不堪承受的柳寒江光荣地趴到了地上,在司马重锦力重千钧的虎掌攻击下,彻底丧失了知觉…
灾难啊!当兵的大老粗,绝对是文人的天敌、书生的克星!
反常
当夜,京城下了阵大雪,天气显得特别寒冷。各家各户的灶房中,常能听到“嘣嘣”的声音,那是水缸被冻裂。水池、荷塘里头更是结上又厚又硬的青冰,任人在上面踩、跑、跳,都像石板似的纹丝不动。
一排一排飞檐之下,长长的冰凌像尖刺的长牙,迎着寒风发出凄厉的呼号。严寒似乎把一切都冻僵,连盘空噪鸣的乌鸦,也缩成一团浓墨似地黏在枯枝上,寂然不动。
就在彻骨的苦寒中,驻扎在京城外的虎贲军营里传出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劳累的虎贲大军,在留下警戒的哨卫后,大部分的人马都陷入了深沉的睡眠。
作为亲兵的柳寒江,很荣幸地与另名狗熊亲兵待在司马重锦的帅帐中,从而脱离与其他虎贲十人帐、汗味熏、臭脚横溢的悲惨境地。虽然……亲兵的待遇比起主帅差了一些,人家司马重锦睡得是床铺,而两个亲兵睡得是地铺。
柳寒江躺在凉飕飕的地面上,并没有睡着,而是茫然地瞪视着帐顶——他那支玉屏洞箫还挂在随意庐书房的墙壁上吧?他那些书籍应该还整整齐齐地摆列在书架上吧?他那些亲笔画作……靠!想不下去了。柳寒江突然从被窝里头猛然坐起,然后……一脚丫子踩在狗熊亲兵的鼻子上!
丫的!有完没完?整座军营里头,数这只狗熊打呼噜最响!打得是地动山摇、日月无光,三里之外都能清晰地听到!
光裸的脚丫子恶狠狠地将某只狗熊本就塌陷的鼻子踩得更加扁平了,呼噜声顿时戛然而止!
但是,当某书生的脚丫子离去之后,呼噜声霎时间卷土重来,甚至比前面更加厉害,宛若狼在嚎、马在嘶、驴在鸣……外加三千只野猫在惨叫!
嗡————柳寒江顿时觉得整个帅帐都在摇晃,赶紧用双肘将身子支撑在被褥上,让自己镇定一下来……
太、太可怕!跟这位比起来,上官变态简直就是天使!至少,人家不打呼噜;至少,人家睡觉不到处乱滚;至少,人家是比狗熊要美一万倍的超超超级美人儿!
柳寒江悻悻地望着无论他怎么折腾都未曾醒来的狗熊亲兵,咬咬牙……小样的,你真以为他柳某人治不了你熊罢子?
瞅瞅自己被包扎得跟木乃伊有得拼的双手,柳寒江明智地抬脚、撩腿,利落地掀起帅帐的角……刺骨的寒风呼啦啦地涌进帅帐。呼噜声终于因为寒冷而逐渐降低,直至消失!
彻骨的苦寒中,柳寒江寒瑟瑟地缩在被窝里,用狗熊亲兵和自己的两人份棉被将身体裹得严严实实,一脸憔悴地闭上眼睛……别以为就你们这些当兵的能奋不顾身地伤敌,他们弱书生一旦发起狠来,照样能说做到!虽然……伤敌一千的同时总会自损八百……某书生哆哆嗦嗦地蜷着身子,狠狠地吸吸鼻子……但愿……明早上不会感冒!
柳寒江不远处的床铺上,司马重锦微微睁开双目,很快又闭上……东方小子……干得好!
因为某狗熊亲兵千里挑一的奇异呼噜声,导致凡是跟他睡个帐篷的虎贲都睡不好觉,最后只得苦他这个体贴下属的大帅,每晚委屈地跟某只狗熊同帐。现在好了……东方小子一来就把某狗熊吃多少药都治不好的怪异呼噜给弄没了……真不愧是他司马重锦看上的好小子!
司马重锦对于这位自己亲自提拔的心腹亲兵越来越满意,若不是晚上不太方便,说不定又会用虎掌拍拍某亲兵东方的肩膀,表示下上司对下属的赞赏。
帐外本来停下来的大雪,又开始零零散散地飘落,纷飞的雪花,在京城的屋檐上、在虎贲的军营上、在战场的胡人尸体上,无声地飞旋着,就像群群翩翩飞舞的白色蝴蝶,一直飞到第二日的黎明。
“阿——嚏!”清晨的曙光中,亲兵柳寒江身穿皂色军装,嘴里哈着白雾,耷拉着脑袋,心情……很沉痛。为什么?同样是吹晚上的风,他柳某人都感冒了,可是身边的某只狗熊却一点儿事儿都没有,别说感冒,咳嗽都不带来一下的。明明他连条被褥都没有留给这个家伙啊?没道理,没可能……实在太没理了!
柳寒江怨念地又扫视了一眼某健康无比的狗熊,与数十名亲兵一起,簇拥着全副戎装、目光炯炯的司马重锦,来到了京城外临时搭就的将台上。
昨晚虎贲们睡觉的营帐已经都收起来,空出来的场地中央,虎贲的大旗在猎猎西风中不停地飘拂着,不时发出阵劈劈啪啪的巨大响声。
第三遍的军鼓擂响,寒风卷着鼓声,在辽阔的宇中飞扬着,听上去显得特别清晰、威严。数万的虎贲穿着色的军装,腰间长刀的锋刃在清晨的曙光中,闪烁着道道清冷的寒光。
整个场地上充满肃穆、庄严的气氛。黑压压的虎贲,排成列列方阵,屏息肃立,等待着主帅的下令,整个场地上没有一点儿声息……除了……某弱书生的喷嚏声……
司马重锦站在帅位上,仔细观察着下方虎贲的队列,脸上沉稳坚毅,除了……嘴角稍微有些抽搐……东方小子,虽然能打能拼能喝酒,可是身子实在是有些弱!等东方双手痊愈之后,他得亲自打磨打磨小子!
“阿……”嚏字尚未出口,柳书生次识趣地用胳膊闷住鼻子,某战神犀利的警告目光可不是着玩的,再这么把喷嚏打下去,在数万大军面前肆意“喧哗”,指不定某铁血战神就会来个军法如山,拉出去打他柳某人的屁屁了!
不和谐的喷嚏声停止之后,司马重锦终于挥了挥手,让令兵传令下去,开始了每日的操练。
很快,操场上旗帜翻飞,口令嘹亮,队形变幻,真刀实枪地开始操练。司马重锦暗暗头,又对身旁的亲兵们挥挥手,带着众人也要下场“晨练”的时候,忽然一个哨兵走过来报告:
“上官将军请大帅速到东门,陛下派御史来!”
这里的陛下自然是指大魏现今的皇帝百里离风,虽然这个皇帝已经撤出京城南迁而去了,但是京城的子民却仍视他为正统,就连狼骑和虎贲的人也还是尊称了声陛下。
司马重锦皱皱眉头,为得是皇帝百里离风竟然如此消息灵通,他跟上官潋晴刚刚保下了京城,对方就来御史……消息的泄露,怕是有内鬼呢。至于怎么对付位御史……上官潋晴既然请他去,必然是要两个人好好商量商量……比起可以直接拿刀就砍的胡人,对待目前名义上的朝廷,却是莽撞不得的。
另一边,亲兵柳某人猛地出了一口大气,我的妈呀,幸亏没下场操练成,要不然就他那瘦胳膊瘦腿的瘦弱身板,还真不够帮大老粗折腾的!阿弥陀佛,佛祖保佑……啊不,上官天使保佑啊!
不管司马重锦心里怎么想,人却没有丝毫耽搁地跃上马,率先朝京城的方向疾驰而去。作为亲兵的柳寒江等人,自然是紧随其后。
待十几人到达城门与上官潋晴汇合没有多久,一个身穿紫衣裘、配着缀满方形白玉的跨带的官员带着浩浩荡荡的仪仗来。
双方寒暄了几句“大驾光临”“不胜荣幸”“劳烦久等”之类的场面话之后,那名御史与上官潋晴、司马重锦走在前面,其他的人在后面跟着,缓缓穿越城门,向着上官潋晴早就准备好的狼骑临时总部而去。
至于百里离风的圣旨?那种东西可不是随便就能在街头巷尾念出来的,当然要到大宅门之后才能露出庐山真面目。
京城的大街小巷空荡荡的,只听到狼骑的人马在前面喝道。行人早已退避,店铺也已经奉命关门,以防闲杂藏匿窥看;只有几个来不及回避的过客,畏畏缩缩地站在街道两边的屋檐下,想躲开又不敢走动。
到狼骑临时的总部,上官潋晴便领着御史和司马重锦穿过大开的仪门,径登大厅。大厅上早已华灯高挂,锦幕大张,摆下数十桌宴席。当那御史进入厅内,立刻鼓乐齐鸣,十几个衣衫华丽的执事躬身行礼,请御史入座。
那御史脸白肉细,长得富富太太,下巴底下的肥肉叠好几层,松榻塌地挂在胸前,就好像没有长脖子。再看他的手,肉鼓鼓的又白又圆,使人不由得联想起刚出笼的满头……倒确实有那么几分“贵相”!也不知道百里离风发什么神经,让个看起来就是在官场中混饭吃的窝囊废当御史!
上官潋晴布置的华丽而隆重有礼的气氛,显然让这位御史有些没有料到,脸上不由自主地就有些忐忑。在他的眼里,这些目无皇帝的篡逆自然是相貌狞恶,动不动就抽刀子砍人的大老粗……怎么可能会有那份玲珑心思好好接待他位御史?
御史正了正身子,心里暗想:物反常即为妖,他等会儿可得小心儿,千万别把陛下给他的差事儿给办砸了。甚至御史大人已经在想,司马重锦看起来虽然相貌俊儿,但身上的气质绝对是铁血的军人才有的,可是上官潋晴长得却分明比南方最红的小倌还要妩媚……该不会……真的是什么妖孽变成的吧?
正在御史瞎琢磨的时候,上官潋晴难得收起脸上的媚笑,庄重地道:
“末将为大人准备儿水酒,聊为御史大人洗尘。请随意。”
司马重锦与上官潋晴对视一眼,似乎了然什么,也站起身来招呼,安排御史等人就坐。正中首席自然是那位代表皇帝的御史、上官潋晴、司马重锦。柳寒江等亲兵当然只能站在这些领导的身后,看着下面的宴席干瞪眼。
数十个青衣小仆,川流不息地在席间穿来插去,有的送来银托的茶盏,有的打开各式银壶酒罐,有的托上让人叫不出名字来的各式佳肴,顿时浓浓的酒香和菜香弥漫在大厅之内。
狗熊亲兵悄悄捅了捅柳寒江,一嘴巴的哈喇子:
“丑鬼,这么多好吃的东西,等宴会之后还能不能剩下一些给咱们?”
“……”柳寒江翻了个白眼,没空理会这被馋虫勾引的某只狗熊,脑子里在迅速地考虑着……不是考虑那位擅长扮猪吃老虎的百里离风发什么神经,竟然让这位跟猪似的御史来见吃人不吐骨头的上官潋晴和战场凶神司马重锦。而是考虑着……怎么才过了一天的功夫,上官潋晴身边的谢子游、卫长瑞、荭景……都不见踪影了呢?
看上官潋晴那样子,脸上没多什么熊猫眼,身上好像也没什么伤口……这变态,到底用得什么手段让那三个义愤填膺的“夫人”消停了呢?还有……那三位消停的人,又是到哪里忙去了呢?关键在于,他们忙的事情……对他柳某人不会造成什么威胁吧?
物反常即为妖……这想法不仅让看起来猪头猪脑的御史大人忐忑,就是聪明无比的柳书生,也毫无例外地心里头有丝不安。
汪汪
酒菜上齐之后,坐在上方的御史、上官潋晴、司马重锦等比较文明的人,你一句祝酒词我一句贺良辰地吃了起来。下面的那些将领一开始还有些拘束,但等喝了些酒之后,很快就放开,不客气地狼吞虎咽起来。有些还因为夹不起滑溜溜的海参,干脆放弃筷子,直接伸手捏着送往嘴里。
这边正热闹着,御史的手下在一个执事耳朵边嘀咕了一句,执事点头而去,很快从外头推来了四朵彩娟制成的足有一人多高的莲花,缓缓向堂前移来。全场的目光,都不由得向着莲花看去。
狗熊亲兵估计是捅上瘾了,又一指头戳到柳寒江的腰上:
“丑鬼,你猜那里头是什么吃的?”
柳寒江这次还是没吭声,眉头皱得死紧,绞尽脑汁地想着谢子游他们究竟躲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去,哪里有心思理会馋虫附身的大狗熊。
当那莲花移到大厅正中时,忽见花瓣徐徐张开,里头却根本不是什么好吃的东西,而是一个个妙龄女郎,头上戴着镶珠卷绣帽,身上穿着隐约可见肌肤的轻萝薄衫,脚下则是玲珑小巧的红锦软靴,窄袖缠腕,长带随身,腰肢细得仿佛可以用手一把握住。
随着音乐声起,女郎们开始在堂前翩翩起舞,舞步随着鼓声逐渐加快,只见裙角翻飞,急转如风,俨如腾空飘翔的飞天仙子。
御史咧开嘴从席位上站了起来,先向上官潋晴和司马重锦分弯腰,然后又朝下方的众将拱拱手,扬声说道:
“诸位,这就是宫里有名的连枝舞,本官也只在当年太后大寿时才见过一次。这次皇上欣闻上官和司马两位大人收复了京城,特意将宫中最好的舞姬赏赐给两位大人!”
在座的将领都是第一次看到种歌舞。有的看得目瞪口呆,有的好奇地看着那些舞女,腰肢胳膊柔细地好像一掰就断,然后又是那么刚健婀娜、舞步如飞。
柳寒江也被突如其来的舞蹈惊回了心神,比起其他人单纯的色迷迷的眼光,柳书生的眼光可就复杂多了……多美的女子啊……多起伏的曲线啊……呜呼,还是女人好啊!要是他柳某人早知道翘家后会被男人逼那个那个……嗯哼……他早就随便娶了个女人当老婆了!就是不知道现在再赶着娶个老婆还来不来得及?柳某人严肃地考虑起了这个问题。
嗯、嗯,指不定他真跟女人结婚了的话,那些个色狼就会真的死了心!可惜啊,他怎么就身上中了上官潋晴的毒呢?要是娶了女人,不等于害了人家吗?
狗熊亲兵的指头又伸了过来,戳啊戳:
“丑鬼,待这儿真没意思。这些娘们都是跳得什么玩意儿嘛,还没有咱乡里的舞狮子带劲!这宴会怎么还不完啊,都快饿死我了……早知道今儿早上拼着被大帅骂,我也要偷着把上官将军新运来的那些狗逮一只吃了!”
这饿死鬼!柳寒江听得脸直抽搐……不!等一下,狗?柳寒江猛然察觉到了不对,踮着脚尖凑到了狗熊亲兵的眼前:
“狗?上官将军那里新运来了很多狗?早上运来的?”
“是啊!”狗熊亲兵非常肯定地点头、流口水、双眼绽放出了火焰般炙热的光芒:“那些狗长得叫一个膘肥体壮、筋肉结实、油光满面……尤其是其中的一些黑狗,吃了以后大补、特补、巨补!”
不好!柳寒江狠狠地一跺脚。上官潋晴又不是成吉思汗,根本没有必要带狗行军。而且狗等于鼻子灵敏,鼻子灵敏等于凭气味找人……所以,糟糕大了,上官潋晴运来这些狗,只可能是一种用途,就是要用狗嗅出他柳某人到底藏到了哪里!怪不得谢色狼他们都不见了踪影,感情都去忙着弄狗了!
上官潋晴算准了他柳寒江一介弱书生,短时间内肯定跑不出多远;再加上虽然一个人的气味或许会被军营里的那些汗臭、脚臭、狐臭遮掩住,但是他上官潋晴下得毒药味道却绝对是遮掩不住的!所以上官潋晴才能有把握找到他柳寒江,所以上官潋晴才能稳住那三个怒急攻心的“夫人”!
柳寒江额头的冷汗哗啦啦地流了下来,打死他也不要被找到,打死他也不要……被男人压!
狗熊亲兵完全没有想到柳寒江听到狗以后,脸色刷一下子白了,就连冷汗都冒了出来,登时急了,一爪子抓住了柳寒江的胳膊:
“丑鬼,没事儿吧?是不是伤口裂了?烂了?长蛆了?不会啊,我明明用酒杀过了啊……”
这丑鬼要是出了什么事儿,以后他到哪里再去找个比他更丑的去?他可不要重新当回军中第一丑,会娶不到媳妇的!
呀呀呸!你丫的才长蛆呢!柳寒江脸色扭曲,你小子的爪子是什么做得?胳膊要碎了、碎了啊!
“没、没事儿……就是有点肚子疼……”柳寒江咬牙切齿地道:“我、我还是先回军营比较好……万一我要是在宴会上拉了肚子,会给大帅抹黑的!”
他得赶快找个连狗都找不着的地方躲起来才行!要不然以后的日子……还是不乌鸦嘴了……反正!打死他也不给男人压!
司马重锦早就听到了两人在后头的嘀咕,转头又看见柳寒江确实脸色很差(被狗找他的消息吓的)、浑身哆嗦(被狗熊亲兵捏疼的),于是点了点头,低声同意道:
“去吧。”
东方这小子多知道进退啊,比起某个脑子只长肌肉不长脑浆的狗熊强了几十倍!
时候厅里跳舞的舞姬早已退出大厅,那御史干咳声,接着便提高嗓子,用使大厅里每一个座位都能听到的声音说:
“皇上还有其他赏赐,诸位且离座,随本官一起恭迎皇上圣旨!”
原来那圣旨并没有带在御史的身上,而是在一个大太监的身上。听到御史的咳嗽声,那头戴高山冠的大太监早就整衣束带,迈开庄重的方步,走至大厅的正中,捧出只有皇家才能用的明黄丝绢。
身后一群小太监抬出了几百匹丝绢,几百套丝绸衣服和毛皮衣衫,还有很多坛子、篓子、箱子,装着酒、茶、蜜、精盐、果脯、肉干,还有许许多多看不出什么名堂的东西。最后又搬出来数以百计的金饼、银锭,还有一长串一长串的制钱,数不清有多少。
大太监用像女人一般尖细的嗓音念了起来:
“皇帝诏谕:司马、上官,收复京师,抚众安民,实乃人中豪杰……”
眼看司马重锦等人都被圣旨吸引去了注意力,就连狗熊亲兵都松开了爪子。柳寒江赶紧小跑着冲出大厅。
刚出大厅,柳寒江就听到了外头隐约的狗叫声,渐渐朝自己所在的方向而来,顿时心里着急起来。左右探视了下,大厅的附近戒备很森严,五步一哨、十步一卡,为了保护皇上御史的安全,这里绝对是兵勇林立、禁卫森严,但……柳寒江看了看自己的一身亲兵服装,这些警戒的狼骑却并不会阻拦他柳寒江!
有门!柳寒江身子一转,没有向宅外走去,而是左转向里最偏僻的地方疾步而走。若想让狗分辨不出自己身上的毒药味道,最好的办法就是干脆待在上官潋晴放置毒药的房间内!
而若他是上官潋晴,会把毒药放在什么地方?当然是安全、人少、通风、干燥、照不到阳光的所在!柳寒江的眼睛扫啊扫,终于定在了左边一间最寂静的房间上。就是这里了!迅速地推开房门又关上,柳寒江不出所料地闻到了熟悉的腐尸臭气、看到了上官潋晴的那些宝贝头颅。
幸亏狼骑的防卫重都在宴会的大厅那里,还有放置军事地图等的房间,所以这个偏僻的所在只是时不时有游哨走过,才让他柳寒江趁机溜了进来。
安全了!柳寒江呼出了一口气,但心里并没有太过放松,就算今躲过了狗鼻子的搜寻,以后又该怎么办?他总不能每次都那么好运地躲到这个放置毒药的房间里吧?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啊,总得像个法子一劳永逸才好!
不过,还没等柳狐狸想到法子,他的近忧就来了。只听被关上的房门,突然又被人从外向内打开,随着吱嘎的声音,两个颀长的身影走了进来,边走边在谈话,一个声音低沉厚重,一个声音妖异慵懒:
“恭喜、恭喜,上官侯爷从此束身归朝,正可为国尽忠,将来高展鹏翅,前途未可限量。”
“彼此、彼此,司马王爷一念归顺,今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真是千古未有的殊荣啊。”
沉默两秒之后,两人同时冷哼了一声:“狗皇帝!”
却原来是上官潋晴和司马重锦两人听完了宣旨,借口如厕,来到了僻静的地方商量到底如何回复皇帝百里离风了。皇帝倒是挺大方,既给爵位又给官位,但这又岂是上官潋晴和司马重锦想要的?倒是百里离风把皇位让出来的话,两人还会考虑一下!
两人相互讽刺取笑了一下之后,转头看向屋内……顿时停下了脚步!
柳寒江冷汗哗啦啦地流啊流,嘿……嘿嘿嘿嘿……这两人战场上搭档得很默契不说,就连平日的表情也挺合拍的嘛!一个盯着他柳某人的脸黑得像丢了尚方宝剑的包公,一个看着他柳某人的脸笑得像不怀好意的曹操,一黑一白搭配得跟黑白无常似得……真、真要人命啊……怎么办?解释说自己拉肚子拉到放毒药的屋子里了?那就别想见到明天的太阳了!
此时,原本还很远的狗叫声也接近了房门,嗖、嗖、嗖三声,谢子游、荭景、卫长瑞几乎是不分先后地闯了进来:
“看来就是这里了!”
“阿寒,你在哪?”
“好大的胆子,竟敢绑架本教主的夫人!”
行!很好、很强大……连捣乱的也来齐了……柳寒江在风中无语凌乱,让他撞在豆腐上撞死吧!他怎么总么倒霉啊,下辈子,下辈子他再也不敢不信神仙、佛祖、耶稣、真主……下辈子,他一定见了个神,管他什么乱七八糟神,见了就烧香!
上官潋晴一脚踢翻了一条从门外扑往他的毒药上的狗,额头青筋暴露:
“谢、子、游!你们找错地方了,这里是本将军的实验室!”
不可否认,凡是做医学研究的人基本上都是有洁癖的,上官潋晴虽然因为是个带兵打仗的将军,对这点看得不是太重,但还是无法容忍任何能掉毛的动物进入自己的实验室,其实也就是毒品室。
司马重锦锐利的眼神死死地盯向柳寒江,身上散发的寒气几乎将空气结成了冰霜:
“东方,别告诉本帅你是迷路迷到这里,或者是要到这里找治肚子的药!”
难不成东方是匈奴的奸细?或者是百里离风派来的卧底?要不然怎么解释与上官潋晴毫不相干的一个亲兵,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柳寒江内心痛哭流涕,理由都被你说光了,还让我怎么说啊?55555,柳寒江啊柳寒江,稳住!就算老天爷都抛弃了你,你也不能放弃自己!!
在另一条狗扑进房内、扑到自己的身上之前,柳寒江骨碌骨碌转的眼睛终于聚焦了,猛地纵身抱住了上官潋晴的大腿,以舍身喂狼的觉悟倾诉道:
“上官将军,小人能够跟您这么靠近,就算是死也值得了!小人对上官将军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三见……此生不渝!小人好不容易打听到上官将军喜欢来这个地方,豁出了被军法处置的危险,向司马大帅撒了谎言,躲到了这里……小人做得一切,只是为了能够一亲芳泽,跟您说个几句话,单独处上那么一小会儿……”
我叫唐僧、我叫我碎碎念,我肉麻不死你我就不是柳寒江!柳不要脸一边倾诉,一边又用包扎着绷带的手笨拙地从衣服褶皱里夹出了一束……狗尾巴草(路上等游哨过去的时候在墙角粘上的)……殷勤地献到了上官潋晴的眼皮子地下。没办法,这破季节连朵花都没有,只能用草充数了。这一根,可是代表了一心一意啊!
两位将军、大帅,别瞎猜!不要误会!我柳寒江为人绝对清清白白、堂堂正正,没有任何不可告人之处!我坦白、我都招了还不行吗?我不就是偷偷摸摸地想要跟上官美人告个白吗?你们千万不要想太多了!
上官潋晴的笑容破碎成了不规则的拼图,扭曲、抽象、很有世界末日地球崩溃的味道!就你这丑鬼,还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三见……此生不渝???
司马重锦的脸庞抽搐得如同结网的蛛丝,不停地抽啊抽啊,左抽抽、右抽抽,很快就能把整个房间抽成盘丝洞了!他到底收了个什么亲兵啊,他错了!这东方哪里比狗熊那小子强几十倍啊,简直就是另一个让人头疼的狗熊,狗熊他亲戚“狗腿”!还是一个喜欢男人的狗腿!
谢子游拿眼角瞥了眼柳寒江,没大在意,他家的寒江打死也不会抱着个人的大腿这么肉麻!谢大少仔仔细细把房内打量了个遍,没发现什么不妥,于是只能一脸疑惑:“真的找错地方了?”
荭景失魂落魄,双眼有点儿发直:“这可怎么办?差不多把整个京城都找遍了,怎么还找不到呢?”
卫长瑞满脸狠厉,处在爆发的边缘:“三天内找不到柳儿,本教主血洗整个京城!”
黑狗、黄狗、斑狗、花狗……一群尽职尽责的狗狗们对着柳寒江的方向在咆哮:“汪汪、汪汪、汪汪!”
可惜的是,那里还有个足以混淆视线的毒药罐子,放得离柳寒江实在太近了。另外还有个毒药混合体:上官潋晴,长期接触毒药的他,身上自然会带着毒药味道。所以,狗狗们的判断被忽视了……很彻底地忽视了。
十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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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重锦最近很头疼、非常头疼,不但要处理繁杂的军务、应付死赖在军营视察的御史、随时随地与上官潋晴勾心斗角,还要帮某两个天生不安分的亲兵擦屁股!
揉了揉太阳穴,司马重锦看了看被狼骑绑到虎贲军营里的的一壮一瘦两名亲兵,感觉自己似乎已经提前衰老,很有了沧桑的心态。先将眼睛盯向问题比较多的瘦弱亲兵,司马重锦无奈地提问:
“东方,你这次又怎么惹到上官将军了?”
这小子的心脏到底是什么东西做的?即使被上官潋晴养的毒蛇、毒蝎、毒蚁、毒……许许多多稀奇古怪的毒物吓过,还是对上官毒人不死心!要不是东方总算还是他司马重锦的亲兵,怕是早被上官潋晴收了小命。
柳寒江没吭声,身体还被上官潋晴的药物麻痹地动弹不了,更别说答话了。但是柳亲兵不说话,不等于狼骑不说。于是押解柳寒江来虎贲军营的狼骑,义愤填膺地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柳寒江批判起来:
先说早上,亲兵东方竟然胆大包天,偷偷地溜进狼骑的总部,妄图接近上官将军的寝室,心存不轨!
柳寒江肚子里头在腹诽,我呸!我柳直男对那个变态不轨?母猪上树还比较可信。要不是谢子游他们大清早地就撵着狗找他柳寒江,他至于往那上官变态的地盘跑吗?
再说中午,亲兵东方色心不死,眼看着再无法闯进加强了戒备的狼骑总部,就潜入了外头那个上官将军日常洗澡的池塘。此时,叙述的狼骑脸孔憋得通红,这东方简直太邪恶了!上官将军的贵体又岂是他种低贱之人可以窥视的!!
柳寒江身上的鸡皮疙瘩前仆后继地涌了出来,他柳某人要看也是看女人,绝对不会看光着身子的男人,会长针眼的!要不是谢子游他们连午饭都不让人吃,跟着狗追得他柳某人走投无路,他至于跳水里头躲狗鼻子吗?
大冬天的,也就上官潋晴那种变态还会在户外洗冷水澡!只不过凑巧了两人相中同一个池塘,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空间错误地遇到了对方……这怎么能说偷看人洗澡呢?他上官潋晴不要名誉,我柳寒江还要呢!
然后说晚上,亲兵东方两次被狼骑撞破好事儿,知道再也无法接近上官将军,于是丧心病狂地竟然用了血咒,妄图使用邪门歪道咒魇上官将军!
是可忍、孰不可忍,上官将军宅心仁厚,不计较亲兵东方的种种作为,但是作为属下的狼骑怎能再眼看着某卑鄙、下流、无耻的癞蛤蟆继续猖獗下去!几人合计了一下,甘冒着上司的责罚,擅自把亲兵东方捆了,来向司马大帅讨个法!无论如何,也要还上官将军一个清净!
柳寒江觉得自己真的很冤枉,比窦娥还怨!要不是谢子游他们追整都不累,他至于狠下心割手腕,将自己的毒血放置到不同的地方,引开狗鼻子的追踪吗?
明明就是你们这帮子狼骑自己用有色眼光看人,放个血你们也要跟那上官变态联系起来,还诬陷他咒魇……拜托,没文化就不要瞎猜!有这么咒魇人的吗?连根上官变态的头发都没有,光用我柳某人的血咒魇,管用吗?
司马重锦面对狼骑们控诉的目光,嘴皮子蠕动了一下,半晌没蹦出一个字。东方啊东方,你说你怎么就不是匈奴的奸细,狗皇帝百里离风的卧底呢?那样多好,一掌拍死就能了事!可偏偏你小子竟然是个喜欢男人,而且是喜欢上官潋晴那种蛇蝎美人的虎贲士兵!
带兵不容易,带像东方样的兵更不容易!考虑到东方虽然行为诡异,但是毕竟没有触犯军法,司马重锦愣是厚着脸皮装没看到狼骑们愤怒的眼神,又冲了另一边也被绑起来的狗熊亲兵问道:
“大熊,你这次又闯了什么祸?”
司马重锦对这位属下又爱又恨,虽然呼噜太响了些、为人太没神经了些、容易闯祸了些,但毕竟还是一员勇将!若不是看他在虎贲里三天一立功、两天一闯祸,升升降降得实在不是办法,他也不会让这么一名勇将当区区的亲兵。
狗熊亲兵可没有被上官潋晴下毒手,嘴巴一张就要回话,没想到话没出口,先是一个饱嗝冲了出口,狗熊亲兵不好意思地咧嘴笑了笑,满脸坦荡荡:
“大帅,俺这次绝对没闯祸,俺就是吃了些狗肉,俺还特地给大帅也留了些呢。”
东方这小子虽然喜欢男人这一点不太好,但看狗的眼光还是满准的。凡是他指点过的狗,那肉就是好吃,够劲、味香!(废话,能最先找到柳寒江的狗,能不是好狗吗?)
狗熊亲兵完全没有被某狐狸当枪使的自觉,意犹未尽地砸吧砸吧了嘴。老一辈的说过,吃狗太多的人,身上就会发出一种对狗不善的味道,所以狗遇到种人都是有多远躲多远,可是有了东方在旁边就不一样!真的很邪门,以前他是想吃狗肉都找不到,如今狗却一个个不要命地往他身边跑!吃得他那叫一个欢,吃得他那叫一个饱,狗熊亲兵满足地眯起了本来就不大的小眼睛,这就叫:每天狗肉滚三滚,神仙也都站不稳!只要闻道狗肉香,就是神仙也跳墙!
司马重锦脸颊边的肌肉抽搐了一下,没闯祸?偷狗吃?这两天满京城带着狗找人的狼骑们,感情是根本没进这头狗熊的眼里,满眼只剩狗肉了!为什么、为什么这么脱线的人,竟然也是他虎贲的人……要不是、要不是看他作战很是勇猛……司马重锦狠狠地握了握拳,为什么虎贲的人一个两个都么不让人安生呢!
顶着狼骑们鄙视的目光,司马重锦硬着头皮憋出来一句:
“本帅一定好好教导属下,今后绝不会让他们再给上官将军添一丝麻烦!”
抓狗吃件事情,真的不是本帅主使的!你们这么看本帅什么意思?大熊啊大熊,你哪天不给我司马重锦找事儿做,就浑身闲得难受了?还什么特地给本帅也留了些狗肉……根本就是诚心拉本帅给你垫底吧……奇怪啊,大熊的脑袋什么时候这么好使了?
听了司马重锦的发话,狼骑们互相看了看,点了点头退出了司马重锦的帅帐。司马重锦毕竟是一军之帅,这么说已经很给狼骑面子了,还是不要太得寸进尺。至于若是将来那两个人敢再犯……就算他们就地处决了两人,有了这次的告状上门的事情发生,司马大帅也挑不出狼骑的错处了。
待得狼骑们退出大帐,司马重锦冷飕飕地目光带着锐利的刀锋,无情地扫向了两个捆绑成粽子的闯祸精……
狗熊亲兵浑身一激灵,仿佛被刀子剜了似得,一嗓子嚎了起来:
“大帅饶命啊,属下和东方真的真的真的没触犯军法!”
司马重锦的气势稍懈,也是,这两人没触犯军法,倒是以什么名义处罚他们呢?
狗熊亲兵再接再厉,以立生死状地气魄惨叫道:
“大帅息怒啊,就算属下和东方哪里做错了,属下和东方今后也一定会戴罪立功,多杀几个胡人给大帅在上官将军面前长脸!”
司马重锦的情绪平稳了下来,嗯,很快就要再跟胡人打仗了,现在就打军棍打废了两员勇将,是有可惜。不过,大熊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几句话的功夫,竟然让他产生了不应该处罚两人的感觉……难道真像这狗熊平日所说,吃狗肉之后,真的就会让人突然间开窍了?
假的!其实一切都是柳狐狸教的!
司马重锦呼出了嘴里的最后一口怒气,做出了最后的判决:
“以后你们两人谁都不准擅离本帅十步!违令者……斩!”
本帅以后把你们绑在身边,随时看着你们……总行了吧?这两个小王八羔子,司马重锦很有些啼笑皆非地摇了摇头,重新垂下头,就着灯光,批起了被狼骑们打断的军务。
底下的大王八羔子跟刚刚脱离了药物麻痹的小王八羔子交头接耳中:
“我说丑鬼,还是你小子行!教我的话把大帅都唬得一愣一愣的。”
柳狐狸撇了撇嘴,谁唬人了?明明就是咱两人根本没触犯军法,作为以军法为本的一军之帅,又怎会因为个人喜恶随意责罚人?这叫君子可以欺之以方!柳狐狸庆幸着自己又躲过了狗鼻子追踪的一天,又开始为第二天担心起来,不离司马重锦十步之内,还怎么躲避灵敏的狗鼻子?
偷偷瞧了瞧专心军务的司马重锦,柳狐狸低声朝狗熊亲兵问道:
“以后,咱们真的不能离开大帅十步?”
狗熊亲兵点了点头,然后一伸熊腰,用蛮力撑开了本就捆不住自己的绳索,大大咧咧地朝外走去:
“咱们大帅话向来一言九鼎,你走九步、九步半都没关系,可是只要一超过十步……”
“咣当!”一把厚重的砍刀以离弦之箭的速度,贴着狗熊亲兵的颈侧飞过,没入了对面的盾牌上,露在外面的半个刀身在昏暗的灯光下发出了寒森森的光芒,随着倒地的盾牌晃啊晃啊晃!
“看到了吧?”狗熊亲兵面带得意,指了指明显从司马重锦方向飞来的砍刀,收回了差点越过十步范围的左脚。总是让东方这小子显摆也太掉面子了,怎么样,这次可让我也显摆了一回吧?
柳寒江咽了口唾沫,不由自主地用肩膀蹭了蹭颈侧,脖子上一阵冰凉!被找到,然后被人男压;还是不被找到,但是被男人砍……这,实在是个很严肃的问题!
柳狐狸的眉头紧紧地皱成了个川字,感觉头发都要因为用脑过度变白了……想不出来,实在是想不出来怎么可以不离开司马重锦十步,又不被狗儿发现……这次,他柳某人的前途,真是……堪忧了啊!
漏子
苦思、冥想,柳寒江拼着一夜不睡,甚至连所有的历史典故、志怪杂谈,甚至街头留言都过滤了一遍,最后……还是没有想到一个能待在司马重锦身边,却又不被狗狗们找到的万全办法!
所以说,他柳寒江上辈子、这辈子都跟当兵的有仇,很大的仇!都是这倒霉的司马重锦,要不是这大老粗中的大老粗头头,他柳寒江能被逼上战场吗?能被谢子游他们追得走投无路吗?能那么晦气地被贴上喜欢上官变态的帽子吗?
想是这么想,但是柳狗腿在司马重锦面前却没有露出半分不满,哪敢啊,人家一巴掌就能把他柳书生拍成薄饼,比老虎还厉害,供着都来不及呢,还惹?
柳寒江乖乖地站在司马重锦的身后,从高台上扫了眼下方本来作为虎贲操练场所的地方。操练场的四周已经站满密密麻麻的人群,连附近的树上、远处的房顶上,也爬着很多人。
这两日因为御史赖在军营里不走的缘故,虎贲停下了日常的操练,改为了打马球。闹得京城里没事儿干的人,一个个地往虎贲里跑,生怕来晚占不到一个好位置看热闹。
本来柳寒江应该庆幸因为虎贲停下操练,他可以不用暴露自己弱不禁风的事实的,可是摊上被狗搜捕的事情,柳寒江也就没了因为这种小小的庆幸而高兴的心情了。
作为客人的御史终于坐着车,在一片震耳的喧闹声中来到了操练场。一下车,自有侍卫立即扶着他那肥硕的身躯,登上了司马重锦和上官潋晴所在的看台。
此时,台上张着大红的防风帷幕,在风中微微作响;台下则是士兵环立,手持刀枪,禁止闲人靠近。当御史一登台,司马重锦和上官潋晴立刻一齐站了起来恭迎。等御史在正中一张空着的大椅子上坐下,上官潋晴便吩咐鸣锣、击鼓,开始打球。一下子引得全场万头攒动,都伸长了脖子挣看眼朝廷派来的御史大人。
御史满面红光,只觉得全身充满着一种愉快的尊贵感,不由地摸了摸腰间皇帝御赐的金腰带,正了一正身子,好让围观的百姓观看自己的威仪。御史甚至觉得这也是一种特殊的恩赐,因为要是在平常,这些已经被皇帝放弃的京城最底层的百姓,有几个人可以见到他?
操练场上的锣鼓声敲得越来越响,全场都兴奋了起来,大家等待已久的打球就要开始了。在万众瞩目下,两队身穿窄袖衣衫的狼骑和虎贲将士,骑着高头骏马,手中各拿着一支下端弯如新月的球杖,神态飞扬地驰入了场内。
操练场的两头早已经竖起一对朱红彩柱,并且插上了绣旗,张上了球网。这时候,手持刀盾的士兵一边沿边巡逻,一边禁止观众跃入场界,但却禁止不住很多人兴奋地叫嚷:
“快看,打球了。喝,一看那模样就知道都是好手!”
所有的人,莫不翘首瞩目,一齐紧盯着那些盘马摆仗的球手。整个操练场都显得热腾腾的,又笼罩着一层紧张的气氛。这对一般的老百姓来,确实是一场难逢的热闹。但是对于柳书生来说,却只觉得烦躁不已。
待在这个人多的地方不动,若是被谢子游他们发现,就连逃跑都会困难!他柳寒江可不是什么武功高手,可以来个浑水摸鱼,趁乱走人。作为跑多了就会喘的书生,一旦被人群阻碍,只可能是束手就擒!
事情已经恶化到无法忍受的地步了,柳寒江隔着鼎沸的人声似乎又听到了无休止的犬吠声,只能兵行险招!柳寒江将脚步稍微朝御史的位置靠了靠,用绑着绷带的手,忍痛拿出了一块玉佩,迎风抖了抖,晃动了起来。
这块玉佩还是他在皇宫的时候,百里离风强挂在他衣服上的,后来逃出皇宫换下那身衣服的时候,向来很会过日子的柳寒江也没厌恶地扔掉,而是留了下来以备不时只需(典当了当盘缠),谁想到今日却能派上用场呢?
上官潋晴和司马重锦认不出块没有刻什么龙啊凤的玉佩,但是作为皇帝御史的位大人却指不定能认出来。
只要御史认出玉佩,只要御史能光明正大地从司马重锦手中将他柳寒江要走,只要他柳寒江能够脱离司马重锦的十步限制,转而跟在御史身边,他柳某人就一定、一定能想办法解决了狗患,然后在与御史一齐回南边的路上,找机会恢复久违的自由之身!
虽然这种想法现在还并未实现,虽然这个计划漏洞很多,虽然样做真的很冒险……但是他柳寒江实在没有办法了,诸葛亮还有智穷的时候呢,更何况他区区柳寒江?
下面的比赛已经开始了,只见球飞杖舞,马跃人腾。一开场就打得非常剧烈。四周的喝彩之声,接连不断,鼓也像骤雨一般地一阵紧似一阵。球手们在场上左驰右突,疾如闪电,宛若“牵缰绝尾施新巧,背打星球一点飞”。
御史看得神采飞扬,满面兴奋地转头对司马重锦赞道:
“这场球,比起本官看过的皇家御球,也有过之而无不及。不错,很不错,若是天子御临,也要赞赏呢!”
柳寒江把玉佩往御史的方向伸了伸,嘿,嘿!看啊,快看玉佩啊!你倒是忙着跟个没欣赏细胞的司马重锦说什么废话?光看狗熊亲兵的品味,就能知道他这个上司也是个没啥欣赏细胞的大老粗!跟他打球,还不如跟他说砍人更对口。
御史没看到玉佩,但是一直在提防身后的两位亲兵再出状况的司马重锦却看到了!司马重锦嘴里随便应付着御史的话,装出了一副很有兴致的样子,眉梢却在隐隐抽搐中,东方这小子又在搞什么鬼?
玉佩?小王八羔子,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想要公然送上官潋晴定情信物!我说……你小子就不能消停一会儿吗!
该看到的人没看到,不该看到的人倒是都看到了。就连上官潋晴也察觉了柳寒江的动静,但是偏偏却连瞅一眼柳寒江和他那手中玉佩的兴趣都没有,而是眼睛死死地盯着台下,无视、无视!这块不死心的狗皮膏药,只要不理会他就好……现在还不是跟司马重锦翻脸的时候!
狼骑的护卫们忠心耿耿地护在他们主子的周围,尽力隔绝着某癞蛤蟆的视觉污染,不是狼骑们故意要误会,可谁让柳寒江挥动玉佩的方向,除了御史就是上官潋晴呢?狼骑们相互间默契地点了点头,就知道家伙不会对上官将军轻易死心,只要家伙还敢靠近上官将军一步,他们绝对有勇气当着司马重锦的面,砍了这只不顺眼的癞蛤蟆!
很快,场下的一个狼骑为抢一个险球,纵马向看台疾驰过来,身子倾斜着向球扑去,不想用力过猛,从马上摔了下来,立刻引起了全场一阵哄笑,但笑声很快又哑然而止,因为那个狼骑躺在地上久久怕不起来,只是张嘴吐着血沫。
马球虽然刺激好看,但却也很危险,所以就连军中都会把中游戏当做一种常戏,只因马球确实很能锻炼将士的胆量和身手。而那位狼骑,估计是摔下马的时候磕到脖子或者哪个重要部位,导致受了重伤。
欢腾的球场变得沉寂了,御史在台上一见这种情景,满脸不快地挥手道:
“快把他弄出去,重换一个!”
沉浸在马球中的御史,根本没看到众位狼骑和虎贲的将士,在他开口说这句话的时候,脸色有多么的难看。
上官潋晴沉下了脸,蓦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亲自走下了看台,查看了那位狼骑的伤势,然后吩咐两名护卫将那个狼骑护送出了场外。
御史的脑袋随着上官潋晴的动作转动,终于一个定格,在柳寒江手中的玉佩上停了下来,眼珠子一下子瞪得溜圆,众目睽睽之下惊叫了起来:
“这、不是柳先生的玉佩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如今大魏皇朝的官员谈论最多的是什么?不是南犯的匈奴,不是迁京的事宜,不是大魏皇朝的新帝百里离风,而是被皇帝评为无双国士的柳寒江,那个皇帝亲口承认三个城池都不换的柳军机!
据宫里头传来的消息,新帝刚刚想要重新启用被老皇帝罢免的柳军机的时候,柳军机却被敌国的奸细绑架,不知所踪。新帝登基以后,曾经暗暗放出过风声,只要是大魏的臣民,无论是谁,找到了柳军机,当官的连加三品,没官的赏赐万金!
御史突兀的喝声,让台上的司马重锦和台下的上官潋晴都转过了脑袋,看向了柳寒江……手上的玉佩。
柳寒江心里一阵发凉,果然……出漏子了!御史大人啊御史大人,不会说话你就别说,没人不知道你其实不是哑巴!
御史哪里知道柳寒江的胆战心惊,高兴地一下子从座位上蹦了起来,肥胖的身躯“嗖”地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到了柳寒江身边,无比庆幸作为官迷的自己曾经仔细研究过柳寒江的贴身饰物,这才一眼就认出皇上送的玉佩!御史一手抓住玉佩,一手抓住柳寒江的身子猛摇,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说!你是在哪里发现枚玉佩的?柳寒江柳先生呢?你知不知道他到底在哪儿?小子啊,你这次立了大功!绝对是比在战场上砍了一千个匈奴头颅还要大的功劳!”
御史的喊叫声,在因为打球的那个狼骑摔倒,而寂静下来的球场上分外响亮,别说球场内的人听到,就连球场之外也听得到。
柳寒江?那个探子所说的,狗皇帝无比重视,而上官潋晴也离不开身的军师?司马重锦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
柳先生?这个丑陋的想要追求他上官潋晴的亲兵,竟然跟柳先生扯上了关系?上官潋晴的眼睛反常地睁得大大的,第一次认认真真地打量起了柳亲兵已经恢复了少许原貌的脸孔。
远处的狗吠声突然止住,三声尖锐的厉啸伴随着破空的声音向着球场的方向迅速靠近。明朗的天空之下,一道血红色的身影最先暴掠而来,雪白的长发在空中划出飘逸的白色长练,以无匹的速度飞跃过球场中所有的狼骑和虎贲,向柳寒江罩落。
万众瞩目的高台上,柳寒江的脸色蓦然变得惨白,黄豆般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滚而下。猪!他妈的,这御史绝对是猪投胎的!!
抽风
怎么办?无论是被这些人中的任何一个逮住,后果都是不堪设想!束手就擒是不可能的,但是如果挣扎的话,他柳寒江一个弱书生又哪里挣扎得过人家?先不说正在赶来的谢子游和荭景,单说如今离他柳寒江最近的三位,为从这位亲兵东方口中逼问柳寒江的下落,早已各出奇招:
正前方,司马重锦的虎爪正在抓来……就算刮着碰着一下,他柳书生也是承受不起的;看台下,上官变态头发上的控人飞蛇电射而出……是个活人就消受不了,更别说他柳寒江;至于从空中降落的卫大教主,那无形的杀人剑,他柳大胆也绝对没兴趣尝试!
只能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了!柳寒江在司马重锦的虎掌、上官潋晴的飞蛇、卫长瑞的血色影子触及自己的身体之前,猛然推开抓着自己的御史,从一旁狗熊亲兵的怀里熟练地掏出一个火折子,一倒地,“啪嚓”,火花飞溅中,柳寒江在地面上顺势抱住脑袋,飞快地往后边滚去。
“轰隆隆隆——”震的炸响突然从看台上响起,火卷金蛇、霹雳震吼,一场从未在冷兵器时代出现过的炸药造成的强烈爆炸出现在柳寒江刚才所在的位置。
“吭”的一声闷嗥,最靠近爆炸地的狗熊亲兵飞跌出去,被炸伤的伤口在空中撒下溜猩红的血珠,泛着赤红洒落地面。原本他还很瞧不起柳寒江让他设下的这种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的抓狗陷阱,如今亲自体会到了,才发现陷阱别说抓狗,抓狼、抓老虎都绝对没问题!
不过,东方丑鬼,你倒是突然毫无预兆地在看马球的时候引发个陷阱干什么?坏了,这小子该不是追求不到上官将军,所以脑子受刺激发疯了吧?好像,陷阱不但在看台上有布置,其他许多地方也有啊……
狗熊亲兵无限后悔中,他干什么要因为显摆,帮东方丑鬼埋那么多的奇怪黑土呢?还脑子抽筋地连看台上都布置!得了,还没对狗下手呢,就先招呼在自己身上了。果然狗肉吃得太多,连神仙都会嫉妒地降下报应!
其次靠近的肥胖御史则没有狗熊亲兵的皮糙肉厚,五窍流血地倒在地上,身上的衣服和皮肉发出烤焦的味道。而看台上的狼骑和虎贲的护卫虽然反应很快,爆炸刚起的时候就纵身跳下看台,但身上仍是被爆炸溅起的石子打得鲜血四溅。
上官潋晴由于靠得远些,在察觉不妙的时候,已经飞快的收回蓝翎飞蛇,迅速地后退一丈,丝丝幽蓝的长发有些凌乱地撒在颈侧。
司马重锦几乎是直觉地抽出腰间的长刀,一层层刀网带着无敌的劲气与轰鸣的爆炸浪潮碰撞,当爆炸的余威消散的时候,长刀终于承受不住炸药威力和司马重锦内力的双重折磨,凌乱碎开,在空中留下一片雪白的粉末。
卫长瑞整个身体在空中不可思议地扭曲翻转,以比来速更快的波动,划着血色的光流,猛然落在看台下,两只脚在黄土的地面上砸出两个三分厚的土坑。
操练场上所有的狼骑和虎贲都警戒地围了过来,操练场外看热闹的人群中则发出慌乱的喊叫,有挑担子的,有做小买卖的,粗布短褐的百姓宛如受惊的蚂蚁,拥挤逃窜起来。
柳寒江叫花子似地从漫烟尘和碎石中站起来,大口鲜血咳出,高举起手中的火折子,一边后退,一边威胁着想要再次靠近的卫长瑞、上官潋晴、司马重锦:
“谁要是再敢靠近半步,我就引爆更多的陷阱!”
若是称呼为炸药的话,这帮没文化的家伙肯定不知道,只好用陷阱代替了。当初他诱使狗熊亲兵埋这些炸药的时候,本意是要炸狗的,但如今炸人却也无妨!大魏的京城选址到底是哪个皇帝定的?实在太有才!根本就是把整个京城建在火药之上啊。
柳寒江此时无比庆幸着自己的狗屎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在他被军营的大老粗折磨了这么长时间之后,果然时来运转,在刚才危急万分的时候,正好让他站在昨天埋炸药的地方!甚至就连拿出火折子第一次击打,都能马上打出火花正好引燃脚下不起眼的引线!
看台的周围突然间诡异地沉默了起来,无论是上官潋晴、司马重锦还是卫长瑞,向来无往不利的他们,这一生中几乎没有被如此威胁过!
倒是曾经经历过上官潋晴威胁的卫长瑞首先从惊讶中回过了神,如冰的目光慢慢变深,冷冽而肯定地开口问道:
“你是……柳儿!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要自己逃走,为什么要躲开他们的搜索,为什么要引起如此可怕的爆炸……能够成为宗师级高手的卫长瑞,若是在柳寒江引起如此令人震撼的爆炸之后,还不明白眼前人是柳寒江、还不能推测出这一切的真像的话,他也就没有资格成为宗师!
除了柳寒江,世上绝不会再有人能令他卫长瑞如此意外,如此震撼,如此……不得不……赞叹!明明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但却偏偏能做出这种连他这个最顶级高手都要顾忌的陷阱……柳寒江,你果然……是能够跟我卫长瑞并排站立在最高峰的人!
上官潋晴安抚着自己幽蓝色长发上的蓝翎飞蛇,嘴角扯起了醉人的媚笑,妖娆而又致命:
“原来……你是柳先生!也对,若不是柳先生的话,谁又能把谢大少他们耍得团团转,甚至连潋晴都被你当成跳梁小丑一般戏弄,还什么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三见……此生不渝?痴情的柳先生啊柳先生,真是好心机、好手段!”
怪不得、怪不得他们想尽了办法,也找不到柳寒江。原来……柳寒江一直都在他们的身边!巧妙地利用众人的盲点,柳寒江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躲过了狗鼻子的一次又一次追踪,看笑话一般看着他们钻入他柳寒江设下的圈套而不自知!
呵呵,很好、非常好!从来没有人,竟然,如此小觑他上官潋晴!柳先生啊柳先生…… 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
司马重锦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死死地盯着柳寒江,毫无表情的面容让人无法猜测他的想法:
“东方,或者应该称呼你柳寒江?不管怎样,你都是我司马重锦的亲兵,不要忘了本帅说过的话,不准离开本帅十步范围,否则,死!”
好可怕的陷阱,好可怕的柳寒江!此人不愧是狗皇帝和上官潋晴看重的人物,光只是这一个陷阱,若是大规模运用到战场上……天下将没有任何的军队,是虎贲大军的对手!
怪不得、怪不得亲兵东方总让他感觉哪里有些怪异,原来是因为那个虽瘦弱但勇敢的亲兵,竟然是一个弱书生所扮!东方、柳寒江,以后我司马重锦又该怎么称呼你呢?或许……还是叫东方更好……司马重锦迅速下了决定,既然此人当了他司马重锦的亲兵,就决不能再轻易放手!如此的人物,若是自己得不到,那么宁愿杀了,也决不能被上官潋晴他们得到!
谢子游这时候才赶到看台,看到被三人围住的柳寒江,再认真一打量,马上明白这个一直被他忽视的亲兵,竟然是柳寒江装扮的。看到柳寒江浑身的狼狈和吐出的鲜血,谢大少心里头那个痛呦,马上将目光恶狠狠地对准卫长瑞、上官潋晴、司马重锦三人:
“你们……谁伤了寒江!”
竟然敢打伤他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的寒江!不知道寒江从小身子就瘦弱吗?是谁,究竟是谁!竟然敢如此狠心,让寒江吐血!
荭景几乎与谢子游不分先后到达看台,一脚踢飞垂死挣扎的挡道御史,荭纯纯在听到谢大少的问话后,马上不甘示弱地吼道:
“阿寒,别怕,有我在,看谁敢欺负你!”
柳寒江额头青筋暴露,荭白痴,你小子没资格说这话,欺负我柳某人的人里,也有你一份!正要开口说话,柳寒江的喉咙却猛地一紧,张嘴又吐出一口泛黑的鲜血,嘿嘿,不妙,本来还不会这么快发作的毒药,竟然因为爆炸对身体的打击,而提前发作起来,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第三口鲜血很快又呕了出来,柳寒江了然,若是任由毒药发作下去,很快自己就会小命休矣……不过,就算如此,他也不会因为惜命而对这帮子人有任何妥协!眼前的这些人,不管是要他柳寒江的人,还是要他柳寒江的才……都会是让他柳寒江今后失去自由之身呢。
可惜啊,他柳寒江就是个倔脾气,不自由……毋宁死!柳寒江在来到另一个炸药埋伏时,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因为毒药发作而开始颤抖的双手,再次打起了火折子……
狠狠地咽下第四口鲜血,待到火折子燃了引线,柳寒江冷笑了起来,就算要死,我柳寒江也要死在自己的手里!我命由我,不由天!更由不得你们这些……混账王八蛋!!
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虽然被震慑住的卫长瑞等人,没有预料到柳书生要自杀,从而没有来得及阻止柳书生的自杀行为,但是某个对柳寒江起了戒心,非常靠近柳狐狸的狗熊亲兵,却顺利地从后边扑向对他毫无防备的柳寒江,飞快地……一脚丫子踩灭了引线:
“我说丑鬼啊……你小子今天到底抽什么风了?这里根本没狗给你抓,你好不好等我引来了狗再发动陷阱啊,就这么糟蹋陷阱,也太可惜了吧?”
你!你!你!!柳寒江手指头抖得跟患帕金斯症似得,面对狗熊亲兵无辜的、大大咧咧的丑脸,第五口鲜血再也忍耐不住,“扑哧”冲出了口!
转头再看向将自己团团围住的司马重锦、上官潋晴、卫长瑞、谢子游、荭景……柳寒江眼泪鼻涕差儿齐流出来,是天……要绝我柳寒江啊!
别打
但是,柳直男会就此认输吗?要知道,我们的柳狐狸最大的特点就是从来都不会认输,更不用说屈服于男、人的淫威之下!再说……就算是鱼儿到了砧板上,明知要死,也还要蹦跶两下呢!
柳寒江顾不得报复没脑子的狗熊亲兵,用尽了最大的力气,对司马重锦的方向愤然大吼起来:
“司马重锦,去你的十步范围!我受够了,你强迫得了我柳寒江一时,但强迫不了我一辈子!你以为什么男人被你上了都会哭着喊着倒贴不成?我呸!”
噼里啪啦,雷轰顶啊!如此令人想入非非、引入歧途的话……
什么样的男人最可怕?冷酷无情的男人、心如蛇蝎的男人?错了,嫉妒的男人最可怕!
唰唰唰,一双双带着嫉妒、仇恨、杀意的目光,聚焦到了司马禽兽的身上。十步范围?没错,就是这个男人刚才开口,霸道地不允许柳寒江离开他十步范围!就是这个男人竟然趁众人不在柳狐狸身边,用武力开……苞了可怜的柳处男!
伴随着凄厉的尖啸,谢子游如同发狂的野兽般猛然噬扑向司马重锦,手中宝剑在空中激起了漫空的莹亮幻影,搅向司马禽兽的下半身。荭景一双牙齿几乎咬碎,长枪划出一溜乌油黑亮的光影,刺向了司马禽兽刚毅而有男人味的脸庞。卫长瑞眼中浮起了暴虐、残酷的血色,血红色的身影猝然暴飞,内力形成的剑罡,带着锋利无匹的杀气,如闪电流蛇般刺向司马禽兽的心脏。
司马重锦抛开了对于柳狐狸污蔑的郁闷,面对漫天的杀招,没有后退半步,棱角分明有如刀削斧刻般的脸上聚起了疯狂的战意。面对如此的情况,已经不是解释或者退让能够解决的了!而且……战神,从来就不会在敌人面前后退半步!
从腰际抽出双刀的另一把,舞出狂澜巨浪一样的刀海,司马重锦悍然往剑、枪、罡气的所在冲了上去,有我无敌、有进无退!你要战,我便……战!
上官潋晴好看的眉头蹙起,身子一个闪晃,急速朝卫长瑞等人拦截而去,头发上一条条湛蓝的蓝翎飞蛇如千百陨星的曳尾,在尖锐的啸声中卷向了对司马重锦威胁最大的卫长瑞!在胡人和狗皇帝还没有解决之前,他和司马重锦合则两利、分则两害……所以,他必须站到司马重锦的一边!
引起这一切的柳寒江,瘫在地上嘿嘿冷笑着,就算我柳某人逃不出你们的手掌心,也要让你们相互之间打个鸡飞狗跳。所谓河蚌相争、渔翁得利!若是追捕他柳寒江的只有一个人也就罢了,这么多人一块聚齐,分明就是故意让他柳寒江挑拨离间的嘛!
另一边,狗熊亲兵虽然一直没有搞明白状况,但是对于柳寒江的这些话却有些听懂了。被圈定十步范围的亲兵,原来是要被司马大帅上的吗?啊,大帅上完了东方之后,会不会就轮到他大熊了?
狗熊亲兵的小心肝此刻瓦凉瓦凉的,完全忘记了司马重锦圈定十步范围的本意是要阻止两个捣蛋亲兵继续闯祸!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吗?本来多好的大帅啊,才跟东方这小子一起睡了几晚上,竟然也开始喜欢男人了?
他大熊向来睡觉死沉死沉的,就算大帅跟东方在帐篷里头搞到天翻地覆、天崩地裂,也是毫无察觉的,要不然至于现在才知道真相吗?
这边狗熊亲兵还没等到柳寒江惩罚他,自己先被自己脱线的想象力惩罚到了,浑身抖得如同寒风中的枯叶,差点儿就学柳寒江一样软倒在地了。好像,东方是喜欢上官将军的吧?那么,司马大帅上东方的时候,必然是用强的!而……要是司马大帅也对他大熊用强的话,他、他可打不过大帅……娘啊,大熊该怎么办啊啊啊啊啊啊啊?
此时,柳寒江已经颤颤巍巍地爬了起来,勉强拖着身子往看台的断壁残垣处走去,打算找个石阶坐下……操练场的土地太干燥,坐起来硌人,看热闹也要找个舒服的地方不是?
至于再引爆火药?想都不用想,要是现在再打火折子,谢子游他们必然会舍了打斗先对付他柳寒江!所以柳寒江压根就没想再做无用之功,而是存了心,看他们狗咬狗,一嘴毛!
狗熊亲兵的浆糊脑袋哪里知道柳寒江的心思,看到柳寒江一动,首先的想法是这家伙又要抽风引爆陷阱,待又看到柳寒江扔了手中的火折子,只是拼命地往着离司马重锦他们相反的方向走去,才明白自己误会柳寒江了,这小子哪里是要再糟蹋陷阱,根本就是要跑路!
亲兵东方跑路 = 十步范围的亲兵只剩下自己 =
换成他大熊被司马大帅上……联想到此处,狗熊亲兵无比佩服着自己的聪明,谁咱们憨人傻?咱们憨人也是有脑子的!狗熊亲兵为了自己纯洁的屁屁着想,立刻以敌人来侵时十万火急的速度嚎了一嗓子:
“大帅,别打了,东方这小子要逃跑!”
“噗!”柳寒江不知道是第几口的鲜血喷出,愕然转头望向难得“聪明”的狗熊亲兵……狗熊啊狗熊,我、我招你惹你了?你陷害了我一次不够,还要陷害我两次?
团斗在一处的司马重锦等人,此时离柳寒江的距离是相同的,相同的距离之内,谁能最快到达柳寒江柳逃跑的身边呢?毋庸置疑,第一名当然是超越了天道的高手:卫魔头卫大教主!
当众人因为狗熊的“告密”而身手稍有停顿、借力扭转方向往柳寒江的所在电射而去时,卫长瑞却根本不用借力,只见衣袖一挥,无数罡气就飞射向卫长瑞的身后,仅仅依靠自身的力量,就已经凌空扭转了方向,然后以肉眼几乎看不见的速度第一个冲到了柳寒江身边。
卷起柳寒江,卫长瑞甚至连在操练场上起落一下都省了,在谢子游等人的追赶中,在所有狼骑和虎贲惊叹的目光中,整个身体宛如失去了重量,鹰隼一般攸然破空而去,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
卫长瑞既不笨、又不傻,难得他能离开蓝翎飞蛇的威胁范围,难得他的软肋柳寒江也没有被任何人胁迫的情况下,他不带着自己的教主夫人跑路,他就是白痴了!江湖人跟战场上宁死不屈的战争疯子不一样,讲究的是审时度势、能屈能伸。站着笑到最后的人,才是真正的赢家。至于柳寒江身上的毒药?只要不是上官潋晴的控人之术,就总归有法可解,这世上研究控人之术的大夫没几个,但会解毒的名医还是不少的!
如此的高速下,柳寒江的眼泪鼻涕真得一齐流了下来,城墙厚的脸皮也在疾风中不自禁地抖啊抖起来,这飞得唉,比云霄飞车还刺激……原来那次从皇宫抢人,卫大魔头根本没用上全劲!
受……受不了了……柳寒江根本连嘴都无法张开,更别说抗议,窒息得眼睛都要翻白了……这真是比自杀还让人难受,卫老大……饶了我这个弱书生,给个痛快行不?
仿佛是听到了柳寒江的心语,体贴的卫大教主轻轻地一个拂手,将柳书生点晕了过去。然后,柳狐狸无时无刻都在思考的脑袋终于停止了转动,至少在再次醒过来之前,再也不会有什么馊主意祸害这个人间了。
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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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寒江做了一个好梦,梦里巡抚老爹给他娶了一个贤淑善良的媳妇,梦里新媳妇过门没多久就怀上了孩子,梦里他跟谢大少用十幅春宫图打赌孩子是男是女……等一下,谢大少……色狼……那帮子喜欢男人的色狼!
缓缓地、艰涩地,柳寒江努力睁开了眼睑,视线渐渐从一片模糊回归到清晰。眼前是一个十分简陋但很清幽的房间,窗外并无花草,却种了一院竹子,但见绿云蔽日,翠羽生风,凤尾森森,龙吟细细,一派清幽景象。
这是京城的冬天能看到的景象吗?不正常啊!难不成他竟然一日千里,到了南方那些个一年都四季如春的地方?
而且更不正常的是他身体的触感!额头轻轻覆着一片冰凉、柔软的东西,四肢似乎被什么禁锢着,身后有一个比自己更慢的心跳,在随着每一次细微的呼吸隐约跳动着。
闭闭眼,柳寒江让自己尽量冷静下来,然后再度睁开眼睛,扭头往后看去,抬头看、低头看……哦,神呐、仙呐、佛祖啊,这一尘不染、宛若冬薄冰般冷冽的眼神,这孤傲完美如同神祗样俊美的容貌,这随意不羁瀑布般披散的白发,这浑身袒露带着透明水珠的身体……轰隆!柳处男的脸色通红、脖子通红、浑身汗毛乍起,卫、卫卫卫卫卫卫……卫魔头!
“我、我我我我……”柳处男难得开始了结巴,你说原先不知道这魔头心思的时候,他柳寒江也没觉得人家的裸体咋地,可等明白了对方莫名其妙地对自己有意思之后,就怎么看人家怎么觉得……别扭,对!就是别扭!绝对不是诱惑!!
卫长瑞那仿若能看透他人心腑的眼睛眨了眨,冰凉的手指随着柳寒江脑袋的转动,紧贴着他的额头转动着,薄如刀刃般的嘴唇微微张开:
“别乱动,我在运功压制你身体里的毒素发作。”
“真、真真真真……的……还是……假、假假假……的?”柳狐狸继续结巴中,极为僵硬地把脖子一点一点扭回正前方,防止因为看美色太长时间而丢脸到流鼻血!别以为他没看过金庸古龙的武侠好不好?所谓的运功疗毒,不是应该盘膝、坐直、伸手接触对方身体就可以的嘛!哪里有他卫魔头如此从额头到四肢全方位接触的?
而且,两个人还如同泡澡似得躺在个大木桶里头……没错!就是洗澡桶里头!你说俩大男人赤身裸体、如同连体婴儿似得挤在个木桶里头……太、太邪恶了!柳缩头乌龟再次唾弃了下自己不纯洁的想法!他可是直男、处男、绝对喜欢女人的男人!怎么可以想到那些离谱的男男之事!
指不定人家血影神教的运功疗毒方式就是这样的呢?至少他柳某人现在呼吸也舒坦了,没有吐血时火热的感觉了,头脑沉闷晕眩的情形也完全不见了,不但神清气爽、胸襟清朗,就连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也完全消失不见了!所以!人家卫魔头就是在给他疗毒,千万不要想歪!某只柳姓狐狸自欺欺人中。
似乎很纯洁又似乎很不纯洁的卫魔头神情坦荡,摸啊摸啊,修长的手指头顺着柳寒江的额头,摸到了胸口,冷凛地道:
“疗毒就是疗毒,本教主从来不会说假话!这也就是柳儿这么说罢了,换了个人哪里还有命在?”
这一番压制毒素外加清洗下来,卫长瑞早已经将柳寒江浑身上下摸了个遍,总算满意地发现柳狐狸还是处男之身,并没有被司马禽兽开苞过。否则他卫长瑞现在才不会这么冷静,还有心思陪柳寒江……嗯……打情骂俏!
对于向来专注于武学的卫大教主来说,甜言蜜语是不可能的,如同常人般正常说几句话,已经是对自己夫人的体贴了。一个大男人对所爱之人的情意,绝对不是说出来的,而是做出来的!
所以卫长瑞向来说话不多,但下手却极快!要不是担心柳寒江体内的毒素虽然被控制了,但却仍对身体造成了很大伤害,还经历不了激烈的情事的话,卫大教主在刚才柳处男昏迷时差点儿就把他就地正法。没办法,不是他太禽兽,实在是习惯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手快才能抢到东西!
“你、你你你你……手……”柳寒江继续磕巴中,真要是疗毒的话,有这么用手乱摸的嘛?老大、老老大,你要是再往下,可就摸到禁区了!卫大教主又不是谢子游或者荭景,无论是从情感上还是武力上,他柳寒江都找不到对方的破绽,唯一的依仗就只剩下了那个!柳寒江只觉得两人接触的皮肤越来越烫,赶紧道:
“停、停停停停!我、我我我我……给你……念……武功……秘籍……”
卫长瑞的手指行云流水一般从柳寒江的胸口摸索到了腹部,然后继续向下……既然没办法现在就同房,沾小便宜总还是可以的吧?对于柳狐狸抛出的诱惑,嗜武如命的卫大教主这次却毫不动容:
“没关系,以后有得是机会让柳儿讲给我听。”
这、这触感,这、这手指……柳寒江想要抽出双手捂住重部位,却被卫长瑞圈在怀里动弹不半分,这样下去可不行,他可不要被男人吃了!千辛万苦保持住的贞操是留给香香软软的媳妇的,绝不是留给臭男人的!柳寒江急得结巴也好了:
“住、住手,要不然……我咬舌自尽!”
卫长瑞挑眉,夫人的这种极度排斥男性的行为,可助长不得!眼前还只是没什么真“功夫”的小打小闹,就已经开始用命威胁了,这以后真要是做足全套怎么办?卫教主绝对没有荭纯纯的天真,也没有谢子游的心软,哪里容得自己的夫人上房揭瓦?卫大教主以大男人的魄力,霸气地命令道:
“不准咬!要不然本教主点了你的穴位!”
本来柳寒江没说咬舌的时候,卫大教主还并没有对柳狐狸的嘴巴感兴趣,可是柳寒江这么一说,从来没被人违背过的卫大教主反而往那水润的红唇凑了过去!他家柳儿的脸孔运功消肿之后,也还是不错的嘛,虽然不俊,但自有一股文人的儒雅。卫大教主欣赏着欣赏着,嘴巴就已经印到了对方的唇瓣上,不容柳寒江反抗,用舌头撬开了他紧抿的薄唇。
太、太无耻了!竟然对一个弱书生威胁着要动武!柳寒江狠狠鄙视了下卫大教主,还有全下会武功的禽兽!武功东西就是祸害,制造社会动荡不,还能逼良为娼!
而且、而且位卫大教主竟然连舌头都可以运功,包含的劲道比普通人的手指还强!柳寒江被迫张开着口,无奈地任由对方灵巧的在自己的口腔中私磨搅拌,要命啊,这厚重的吮吸,这轻点挑衅的碰触,你以为你是华山派的剑宗不成?一会儿举重若轻,一会儿天女散花……他、他妈的!舒服死了……不,是亲死人了啊!这家伙绝对是已经修炼成精,甚至可以将武功运用到最柔软的舌头的大神!
随着亲吻的加深,只有跟荭纯纯牙碰牙经验的柳寒江,此刻脸已经羞得成了块大红布,喘息急促地宛若跑了五千米一样。更要命的是对方的手已经摸到了那个重要部位,渐渐抬头的重点部位此时在卫长瑞的手掌中滚烫滚烫的,仿佛快要烧起来了。
柳寒江窘迫地感受着男人天生的这种冲动,无地自容地甚至想要重新钻回娘胎去。被非礼!偏偏这次的非礼,却并不让他像上次面对百里离风时那样感觉恶心,而是甜中带羞,羞中带涩……不、不要啊……他、他柳直男宁愿被□,也不愿意看到自己心甘情愿地开始堕落啊!
报复
但很快柳寒江的窘迫就被下面舒服的快感取代了,卫长瑞一系列技巧的摩擦揉捏,让柳处男身子反射性地微微颤抖着,就连臀瓣后面抵着他的一根硬邦邦、热乎乎的东西都没有让警觉的柳狐狸清醒过来。
此时柳寒江的姿势已经变成侧躺在卫长瑞的身上,一双均匀的长腿被卫长瑞大大地打开,方便他更随意地用手拨弄那敏感的中间地带。随着卫大教主手上的力道越发加重,速度越来越快,挑动、抚弄,一会儿在两个球体上盘旋,一会儿在顶峰之处摩擦,一会儿转着圈儿碰触着最敏感的伞盖……
荡漾的水波抚摸着两人□的皮肤,每次的碰触都会让柳寒江溢出细碎的呜咽,随着时间的推移,频频传来的快感越来越强,柳寒江终于在一片晕眩中,彻底释放了自己。
透过清澈的水面,卫长瑞犀利的眼睛清楚地看到漂浮在手掌上的透明白浊,深深地叹息一声,可惜啊,为了柳儿的身体着想,现在还不能做到底!
郁闷的卫大教主运功勉强压制着自己臌胀得已经青筋暴露的欲望,快速地抱起还处于呆滞中的柳狐狸离开水桶,用毛巾飞快地擦拭干净,将对方放到靠墙的床上,用被褥严严实实地盖好后,披上衣服火烧屁股地离开房间。还是出去练功冷静下吧,要不然一直面对一个可以让自己硬梆梆的柳狐狸,实在是很伤身的事情啊!
被窝中的柳寒江麻木中、失神中,然后开始嘴唇哆嗦,眼睛哆嗦,浑身哆嗦……雷鸣、地震、世界末日!他柳寒江竟然在一个、男人手中……□!半晌之后,柳狐狸才后知后觉地把手伸到自己的后面……幸、幸好最后的圣地还在……
但即使如此,柳寒江也庆幸不来!如今他的情况根本就是一只脚已经离开地面,踏上悬崖边的空中,只要再踏上另一只脚,那就是万劫不复!
从被窝里颤悠悠地支起胳膊,柳寒江傻愣愣地盯着床边的墙壁,在几乎要把墙壁看穿的时候,终于脑袋撞上去“砰——!砰——!砰——”一下两下三四下,五下六下七八下,前仆后继不断磕,早晚脑袋变清醒……柳寒江,就是你这个挨千刀的白痴、狗不啃的笨蛋、狼不吃的傻瓜!让你意志不坚定,让你控制不住欲望,让你被人非礼还觉得舒服!
“你……在干什么!”卫大教主不知何时又鬼魅般地飘回来,正黑线地站在门口,手里头端着一碗稀饭,不悦地看着柳寒江自虐。武功高就是好,做什么事情都快,短短几分钟时间内,卫大教主就以外星人都要佩服的速度,完成到外头练功发泄、然后窜到厨房、端来饭食的数个动作。
柳寒江被门口传来的寒气刺激得浑身激灵,把脑门从墙上扒下来,转向冷气的源泉卫大教主,脸上的表情似哭又似笑:
“……在超越自我!”
柳傻子啊柳傻子,你绝对不能一错再错,所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知错就改、善莫大焉……总之,绝不能再被欲望支配,成为连自己都唾弃的同性恋!记住了,你的名字叫柳直男,记住了,你的理想是娶媳妇,记住了,你的人生坚决不能被扭曲!
用荭纯纯说的话的话,那就是,咱不缩头,咱不自欺欺人,咱有错就改,咱今后一定要用无比坚强的理智战胜邪恶的情感!
卫长瑞嘴角抽搐了一下,身形又一闪,从房门飘到床边坐下,将稀饭凑到柳寒江身前:
“吃饭!”
不是他卫长瑞虐待自己的夫人,实在是现在身体还很虚弱的柳寒江还吃不得其他的食物,只能暂时先用稀饭垫饥。
柳寒江不再对墙感兴趣,而是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稀饭。伸手,拿……纹丝不动,拽……不动如山,扯……靠!柳寒江恶狠狠地目光射向卫大教主,你小子到底让不让我吃饭啊?不知道男人那个过以后,特别容易饿嘛!
卫大教主一直在有趣地看着柳狐狸跟个饭碗较劲,直到接收柳寒江仇视的目光后,才轻轻地用被子卷起柳寒江,让他靠着床头半躺着,冷冰冰地道出自己的目的:
“我喂你!”
曾经让柳寒江感觉分外邪恶的手,优雅地用勺子捥稀饭,还体贴地吹了吹,然后凑到柳寒江的嘴边。
你、当我柳寒江残废啊!柳狐狸气愤地“啊呜”一口咬了上去……将稀饭吞咽下肚。我跟谁过不去也不能跟吃饭过不去!要不然本来就不会武功的他,哪里会有足够的精力、脑力对付眼前这个不要脸的魔头!
嚼、吃、咬……柳寒江将稀饭当作万恶的卫魔头,咬牙切齿地咀嚼中。
卫长瑞嘴角又开始抽搐,忍住、千万忍住,不要笑!要不然害羞的柳儿肯定会恼羞成怒……太、太可爱,柳儿啊柳儿,你这样让我卫长瑞怎么放得开?
浑然无视某魔头宠溺的目光,柳寒江干净利落地解决了一大碗稀饭,然后掀开被窝,颤抖着软绵绵的一双脚踏上地面,脸色铁青地白了卫大教主一眼:
“衣服!”
看什么看?没看过男人、没看过裸体啊!你以为把我柳某人那个那个,我就得跟个小媳妇似得哭哭啼啼、悲伤他个十八天?我告诉你!真正的直男绝不会怕被男人看,真正的直男就算是不小心在弯路上迷失那么一小会儿,他还是会坚定不移地回到康庄大道上的!
柳某人心理素质就是这么好,再看也看不出个花儿来!
卫长瑞忍笑已经忍得身体不自觉地开始抖动起来,不、不行……他家的柳儿,真是、真是让他越来越喜欢……
在自己的冰山形象破灭之前,卫长瑞赶紧找出一套衣服,帮柳寒江换上,然后尾随着脸上气势汹汹、脚下踉踉跄跄的柳狐狸向外头走去。他倒要看看,柳儿那聪明无比的脑袋瓜子次又在转什么念头。
柳寒江所在的屋子外头是一条石子路,疙疙瘩瘩、弯弯扭扭,直通向河边的集市。此时因为忙年节,各类的货摊都摆了出来,卖米卖盐,卖猪卖羊,卖老鼠药……五花八门,七十二行什么都有,都有一个诡异的特点,不吆喝!
谁敢啊,这个村子可是血影神教的一个分堂口,教主大人吩咐了一句“夫人要静养,不得肆意喧哗”之后,这些个老百姓打扮的教徒们就开始痛苦的人生,无论吃饭、走路、做事情,都不能发出半点儿声响,要不然惊扰教主异常宝贵的“夫人”,十条命也不够陪得!
可是日子不能不过,年节不能不忙活吧?所以才有如此诡异的静悄悄的集市! 柳寒江来到一个货物最为齐全,摊位最大的棚子前,朝战战兢兢的摊主招招手: “有板砖没?”
摊主窥视了一下柳狐狸身后卫大教主的脸色,异常小声地回句:
“没有。”板砖是什么东西?砖头倒是有不少。
“……有巴豆没?”
“没、没有。”有我也不敢说!没看到教主的脸色冷下来了嘛!
“不会吧?那……有豆腐没?”
“没……,有、有!”摊主看看卫大教主,琢磨着豆腐总不是害人的东西,是文弱的“夫人”玩得起的东西吧?于是殷勤地割了一块大大的豆腐包好,递到柳寒江的……面前……放在地上,不敢接触啊,会被教主砍掉手的!
摊主早就从其他血影神教教徒的嘴中知道教主对位夫人的重视,甚至连夫人外遇那什么荭景、谢子游之类的情人都可以包容呢!机灵的摊主很识相地加了一句:
“不用给钱!”
柳寒江解开油纸,颠颠手里的豆腐,一爪子抓烂,仿佛在用九阴白骨爪抓烂某魔头的小弟弟,摇摇头:
“不够硬!软趴趴!就算能直起来也是晃晃悠悠,一捏就断……这男人啊,最怕的就是性无能!”
“啪嚓!”卫大教主的冰脸碎裂!聪明如他,要是不明白柳寒江是在指桑骂槐,他就不是卫长瑞!柳、柳寒江,你好样的!我要不是顾忌你的身体,我要不是心疼这位夫人……我、会半路上停下来,不最后要了你吗?你、这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小混蛋!!
“跐溜!”满头冷汗的摊主在教主大人的杀气中落荒而逃,踏着自己的棚子,踩着别人的屋顶,一溜烟跑没影了。他、他绝对不是故意的!可怜的摊主无限希望着伟大的教主大人记不住他的样子,想不起他的名字!
“哼哼!”柳寒江看着手中的豆腐渣,阴森森地笑。恢复过来的柳狐狸早就想明白卫魔头之所以没有最后吃他的原因是什么,所以很是有恃无恐!让你小子差点儿让我柳直男变弯,我打架打不过你,就从精神上狠狠地报复你!老子现在很不爽,超级不爽!!
掌柜
柳寒江次的怒气非同小可,连向来自称的柳某人都改成“老子”了!至于这份怒气到底是对卫魔头的迁怒,还是他柳寒江自己的恼羞成怒,……恐怕柳寒江自己也搞不清楚! 而被柳狐狸诬陷的卫大教主,此时身上的寒气已经如同漫天飞雪,笼罩了整个集市。无辜的血影神教教徒们一个个牙齿开始打颤,眉毛、头发上,结起了粒粒冰渣。
没心没肺的柳寒江眼看着吓走了一位摊主,再接再厉地把目光又扫向其他的摊位…… “嗖!嗖!嗖——”未等柳狐狸再出什么馊主意,很会察言观色的教徒们一个个撒丫子四散奔跑起来,生怕城门失火时再被殃及池鱼!不得不承认,这些武林中人人喊打的魔教教徒,逃跑的功夫要说中原第二,绝对没人敢中原第一!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只剩下飘渺的影子消失在远处的屋顶上,让柳寒江想找事儿都找不着了……
不,还是可以再找事儿的!柳寒江奸诈的眼睛看向某对慌张的父母忘记在集市上的小孩子。四、五岁的小家伙此时正怯生生地仰视对他来非常高大的柳狐狸,手里拿着用糖浇出来的小猪崽子抖啊抖啊抖。
于是,没事儿也要找事儿的柳狐狸走近小屁孩几步,然后平易近人地蹲下来看着流鼻涕的小不点儿,很不要脸地恐吓孩子道:
“小家伙,以后少吃糖!吃糖不好,不但容易蛀牙,而且还没办法在遇到坏人的时候,当做武器砸人!所以,好孩子要吃就要吃栗子!”虽然椰子、西瓜之类的更符合砸人的标准,但对于小屁孩来说,要么没听过要么太沉拿不动,还是用比较实际的栗子凑合着算了。
小屁孩呆呆地看着柳狐狸带着威胁的嘴脸,然后突然嘴巴撅“哇——”地哭出声,山崩海啸、撕心裂肺:
“爹爹、爹爹救命……这里有坏人……”
没有坏蛋自觉的柳狐狸转头迁怒地剜了卫冰块一眼:
“你乱放什么杀气,吓着孩子了!”
卫大教主的脑门上挂满黑线,满身的冰雪飚啊飚啊……没力气继续飚了!他倒是跟这个孩子一样的柳寒江生个什么气?卫高手卫大男子汉,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向来冰冷的脸庞上第一次浮起一种叫做无奈的神色,同时伸出左右手,摸上柳狐狸和小屁孩的头,冷冰冰地安抚了一个字:
“乖!”
小屁孩先是一愣,然后马上边抽泣边使劲地点头:“嗯啊!”
他(也是所有教里的孩子们)最崇拜的教主大人都叫他乖乖得了,那他就一定会乖!小屁孩强忍住泪水,撒娇地用脑袋蹭蹭教主大人的手掌,还是教主大人好,不跟那个坏人似得,一来这里就让大家都不能再说话、出声,包括他在内的许多孩子,已经因为忍不住话让爹娘揍过好几次屁屁呢!
“……”柳狐狸傻愣愣地蹲在地上,僵着脑袋被卫大教主的大手揉啊揉,浑身囧成石雕,他、他竟然沦落到跟小孩子一样的地位……难道,这就是传中的无招胜有招?他怎么会觉得卫大教主一个轻轻的“乖”字,比他费尽心思影射人最无法容忍的性无能还要打击人呢? 莫非自己的智商最近开始下降了?柳狐狸自怀疑中,很快又推翻了这个不符合实际的想法。不!不是他柳寒江不够聪明,实在是卫魔头太狡猾!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如今世道,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就连见不得光的邪门歪道也个个混得比正派人士还厉害!
对付如此无耻的邪魔人士,只能用那招了!柳狐狸下定决心,异常坚定地消停下来,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没有再给卫大教主捣一次乱。就是身子不小心又瘦弱了许多,风一吹几乎就能刮走,脸色不小心白得跟死人有点儿像,白天瞅着也跟见鬼似的。卫魔头啊卫魔头,打破你的脑袋也想不到问我柳寒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吧?
就算运功压制柳某人身体里的毒素,但是也挡不住自己继续磕毒加重毒素啊,上官潋晴的地盘我柳某人可不是白闯的!
于是,可怜的教徒们发现他们的日子比以前更加难过了,他们伟大的教主大人原先还只是不爽的时候放放冷气而已,如今却随时随地都开始冒着杀气,整个人仿佛变成从地狱血海里出来的杀神!什么小猫、小狗、小花、小草的,往往离教主大人还不到三尺的距离,就被杀气碾成粉末,异常凄凉而又尸骨无存地飘散在空气里。唯一还能幸存在教主大人身边的活物,只剩下他们那看起来都快虚弱成竹竿的夫人!
柳寒江对自己造成的严重后果很满意,非常满意!任卫魔头奸猾似水,又怎能想到柳某人虽然开始还在嗑毒,可是后来却为了不暴露秘密,干脆停下毒药,只是吃一些跟毒素相冲的食物,加重毒素的发作。这样一来,就算卫魔头再怎么观察入微,也发觉不什么不妥,只能以为是毒素过于凶猛,突破了他的压制!
卫魔头啊卫魔头,为了我柳某人的自由,可是把性命都搭上。我倒要看看这次你怎么拆解我柳某人的招数!
卫长瑞作为一个超越天道的高手,虽然没有在自己夫人身上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可是单凭直觉就知道这一切肯定又是柳寒江自己捣得鬼。无奈的是,他卫长瑞是一个武功高强得不像话的高手,却偏偏不是一个医术高超到能够医治柳寒江的大夫。眼看着自己再也压制不住柳寒江体内的毒素,只能妥协地带着柳寒江出隐蔽地堂口,踏上寻找名医的路途。
乘一轻轿,四个武林顶尖高手的轿夫,抬着卫长瑞和柳寒江,全力施为地用最为快捷的方式赶路。两名江湖杀手榜上最靠前的杀手前头开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随着名医们陆续地摇头,卫长瑞的眉头越发紧锁,柳寒江的脸色却越发淡漠。当一个人生死都不在乎的时候,自然就会泰山崩于面前而面不改色吧?柳寒江躺在卫长瑞怀里,随意一瞥眼轿外的风景,街道、行人、琳琅瑰奇的摊儿、铺儿,各种茶楼酒肆、餐馆雅座,闽菜馆、湘菜馆、番菜馆,然后一个……红黑招牌的酒楼?
莫非?柳寒江眼睛一亮,惊喜可比泰山真崩了还厉害!某狐狸的眼珠子又开始不安分地骨碌碌转了起来,脑袋懒洋洋地从卫长瑞的怀里探出,仿若随意地说了一句话:
“我饿了。”
刹那间,轻轿停了下来,正好停在这红黑招牌酒楼的门口。已经习惯了伺候夫人的卫大教主,不需要夫人特地吩咐,仅凭柳寒江的眼神,就知道哪个酒楼更合夫人的意思。只是,卫长瑞眼神微微一沉,刚才他家夫人的眼珠子又在不安分地乱转,不会……是他多心吧?
转而想到柳寒江如今虚弱到甚至已经无法自己走路,卫长瑞又摇摇头,暗叹自己有些关心则乱。
心里转着一些个念头,卫长瑞手下并没有停顿半分,将体弱的柳寒江用厚厚的羔裘裹好,戴上帽子,小心翼翼地抱着踏出轿门走上酒楼二层的雅间。吩咐店小二上了几个清淡的热菜,又让上了两个酒楼最出名的招牌菜后,卫长瑞细心地将怀中的柳寒江调整一下姿势,以便等一会儿给他喂食。
柳寒江脸理所当然地软在卫长瑞怀里,任由江湖之人闻风色变的魔头伺候着自己,打,打不过人家,说,人家不听你的,还能怎么办?受着吧!
待店小二上齐菜,柳寒江不出所料地看到了一盘“满江红”的招牌菜,光闻着就觉得刺激!柳寒江脸上虽然没什么喜色,眼睛却眯了起来,叫住被卫大教主身上杀气吓得刻不敢多待的店小二,和颜悦色地问道:
“伙计,这道菜是个什么名堂?”
店小二都已经踮着脚尖退到门口,被柳寒江这么一叫,只得又哭丧着脸凑过来,浑身颤抖如秋风中的落叶,压根儿不敢看心情直很不好的某魔头和他怀里的柳寒江眼,牙齿打着磕回道:
“这、……菜……菜菜菜菜……叫、叫……水、煮煮煮煮……鱼……是、是是是……本店、店……独、独一无二……的、的……”
除那个很文弱的客人之外,无论是那个白毛的客人还是站着的侍从们,看他的眼神都跟看死人似得!他、他不过就是个混口饭吃的小人物,哪里经得起种比杀人还可怕的眼神凌迟啊……
……大、大掌柜的,快来救救小的吧,小的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小儿,要是吓出个什么毛病来,全家都要跟着喝西北风!
柳寒江看看快要被杀气刺激得晕过去的店小二,明白是无法从他口里听到完整的介绍了,于是挥挥手:
“行了,别说了,下去换个不结巴的人上来介绍菜!”
店小二如蒙大赦,撒腿就跑出去了,很快就换来一个相貌堂堂的……掌柜!虽然此人年纪才二十多岁,但身上确实穿着掌柜的衣服。五官端正、神清气朗、器宇不凡,一看就觉得是个挺爽快的人,让人不自觉亲近信服。
脸上保持着真挚的笑容,来人并没有如同先前的店小二一般惊慌失措,而是利落地作了个揖,神态有礼但又并不谄媚:
“两位客官有礼,刚才伙计招待不周,还望多多海涵。本人是此地浩然楼的大掌柜顾笑春,两位想要问些什么,只管道来,顾某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82招惹
柳寒江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正要开口,卫长瑞却突然插了一句话:
“你们……认识!”语气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听到这句话,顾笑春的眼神没有一丝慌乱,脸上的笑容更是不减,只是有些讶异地瞅向了卫长瑞,像是在奇怪眼前这位客官为什么突然蹦出这句话来。
柳寒江则是眼睛死死地盯着桌上的水煮鱼,仿佛那红彤彤的菜肴突然间变成了美女似得。
卫长瑞又加了一句:
“浩然楼,很有名!”
顾大掌柜眼睛无辜地眨巴了两下,显然已经对于这位白发客官的脑子是否正常产生了怀疑,但本着来者是客的心态,还是呵呵笑着捧了个场道:
“多谢这位客官美誉。”
有名个大头鬼,这浩然楼才建了不到两年,既不是那种百年老字号,又不是在各地都有分号的酒楼,算是哪门子的有名?
柳寒江放弃了怎么盯都盯不出个洞的水煮鱼,开始朝天翻起了白眼。顾笑春的行为明明没有任何漏洞,他也没有表现出一点儿认识对方的态度……卫大魔头这究竟是在发什么神经啊?
卫长瑞没有再多做解释,只是专注地夹起了一筷子花椒油白菜丝,凑到了柳寒江的嘴边,示意他张嘴吃。
旁边站着的杀手中的一个,往前走了一步,代替卫大教主说出了未完的话语:
“浩然楼临水而建,虽然建楼时间很短,但却很快就出了名,据说,此楼的老板是大魏皇朝最为抠门的生意人!楼中摆设凡是花哨无用的,一概摒弃,所以浩然楼的布局非常……简洁!”
面貌阴沉的杀手环视了一圈此间已经简洁到简陋的雅间,继续道:
“据说,浩然楼的伙计都非常节俭,更据说,其实伙计们节俭都是被那抠门的老板逼得,只因为他们的老板已经抠门到,连伙计出恭的草纸都要量成指甲大小,谁要是多用了一点儿,就要被罚钱!”
听到这里,柳寒江顾不得吃饭了,双眼瞪得贼大,看向了说话的杀手,仿佛对方脸上突然长出了一朵花。
杀手脸上仍是那副别人欠了他十条命的表情,说道:
“据说,凭此楼老板的抠门,这世上根本没有伙计能够在这里干满三天!之所以现在还有人愿意在浩然楼干活,全因为这里还有一个厚道的顾大掌柜!因为这位大掌柜的存在,伙计们才能领到至少维持生活的工钱,才能在出恭的时候,不用斤斤计较到按照指甲大小测量使用草纸,而是按照巴掌大小来衡量使用!”
杀手口中的顾大掌柜,仍是站在那里笑意盈盈,只是手不自觉地摸上了鼻子,仿佛在很无奈自己摊上了一个这样抠门的老板。
然后,杀手不带丝毫感情地说出最后的话之后,倒退着走回了卫长瑞的身侧:
“据说,浩然楼的老板姓柳,外号……柳扒皮!”
柳寒江这下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卫长瑞如此肯定自己跟顾笑春认识!就凭卫长瑞天才到能够把武功练到超越天道境界的脑袋瓜子,在柳寒江假装不经意地要到浩然楼吃饭之后,在看到伙计轻易地换来了百忙之身的顾大掌柜之后,在听过浩然楼的那些个据说之后,还猜不出来两人关系的话,卫大教主就不是那个让人打从心里害怕的卫魔头了!
本来他还以为卫大教主毕竟不是喜欢追查人祖宗八代的谢大少,能够忽悠两下子呢,没想到,一招错、满盘错!谁能想到一个小小的浩然楼,竟然能在短短的时间内那么出名呢?虽然……这名声绝对不是什么好名声。果然,好话不出门,坏话传千里,古人诚不欺我啊!
不过……柳、柳扒皮?柳寒江额头那个冷汗啊,我还半夜鸡叫呢!囧囧有神的柳狐狸黑线地看向了仍是一脸无辜的顾大掌柜,抽搐地问出了心底的疑问:
“七丈(顾笑春字‘七丈’),谁规定过浩然楼的草纸得按照指甲大小使用啊?”
反正卫大教主已经揭穿了他柳寒江跟顾笑春的关系,他还遮着掩着未免也太不光棍了,不如承认的好!至于让自己恢复自由之身的机会,过了这村,也还有别的店!他柳寒江绝不会轻易气馁。
当然……在这之前,还需要追究一下某人的责任!传说中浩然楼的幕后老板柳扒皮,此时正恶狠狠地鄙视着某“厚道”的大掌柜,谁……柳扒皮来着?
顾大掌柜很爽朗地笑了笑,一点儿没有愧疚或者不好意思:
“这不是浩然(柳寒江字‘浩然’)你自己当初说过的吗?不管做事情还是做生意,总得有个人当红脸,有个人当黑脸!”
柳寒江怒了,所以你小子就成了红脸的厚道大掌柜,我柳某人就无中生有的变成了黑脸的“柳扒皮”?还抠门到了连那么点儿草纸都要算计的地步?
想当初,他柳寒江为了自己的前途不要操纵在巡抚老爹的手里头,将所有的钱都投资给了族兄顾笑春做生意,为的就是今后有自己的小金库,可以过潇洒自在的闲人生涯。谁能想到,自从他因为要挽救跟顾笑春合伙办的铁矿生意而走出巡抚府以后,就在接连不断地倒霉。
荭景、谢子游、太子、卫长瑞、上官潋晴、司马重锦……他柳寒江这是遇到了多少只歹鸟啊,如今好不容易兜了一大圈子,跟他柳寒江的“钱罐子”顾笑春顾七丈重新会合,还没来得及搞什么小动作,就被卫大教主给揭穿了,更见识到了顾笑春比城墙还厚的脸皮!七丈啊七丈,你小子确实够厚道的,不是一般的厚道!
体贴的卫大教主明显发现了柳寒江的怒气,杀人的眼神“嗖”地射向了笑容可掬的顾笑春,冷冰冰、凉飕飕地吐出了一个字:
“滚!”
此人毕竟是夫人的手下,而不是那种能够发展成情人关系的所谓朋友。所以,这一次,看在夫人的面子上,他卫长瑞就好心地放过此人!
顾笑春很有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和气生财的觉悟,说滚就滚,滚到门边儿的时候,还不忘回过头,热情地又作揖拜别了一下:
“千万别忘了付饭钱,就算浩然是这酒楼的老板,这饭钱也是不能免费的!浩然,这话也是你当初说过的,我这个大掌柜的可不敢不照办。”
顾、七、丈,你这个不要脸的!柳寒江猛地从卫长瑞怀里站起,强撑着虚弱的身体,走到门边,直到手指差点儿就要戳到顾笑春鼻子才停下,咬牙切齿地道:
“好、好你个七丈!我上自己的酒楼吃饭还要付钱,这、这算哪门子的道理!”
这时,卫长瑞的右眼突然间跳动了一下,如他这种武功高到超超超级的高手,对于即将发生的危险会有一种奇妙的第六感,可是此时他面前的一切,无论是酒楼的环境,还是柳寒江跟顾笑春的对峙,都……很正常!那么,到底是哪里有了不妥,竟然让他猛地产生了这种危险即将来临的奇妙直觉呢?
事实证明,高手的直觉不是盖的!卫长瑞的右眼刚刚跳完,柳寒江两人的脚下的地板突然间不见了,几乎是一瞬间,柳寒江和顾笑春的身影消失在了空气中!
卫长瑞的反应何等迅速,一看到柳寒江消失,猛地身形一掠,疾扑到了门口,右手如电光石火般朝地板探出,想要抓住柳寒江,却不料下方忽然喷出一股粗如儿臂的水流,夹着蒙蒙的白气,合着淡淡的酸味,刹那间将周围的地板和门框腐蚀成了白烟。若不是卫长瑞已经练成了“凝气成型”于体外,怕就要着了这毒水的道!
毒水还未喷完,整个浩然楼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响声,轰然倒塌,屋顶夹着粗重的梁木砸下,溅起了无数烟尘,然后又砸破地基,慢慢沉入了下方的河流。
卫长瑞临危不乱,右手猛地划出晶莹透亮的剑芒,一股炫目而又闪亮的光圈,冲破瓦砾,将卫长瑞的身体带到了半空中。身边的四大高手和左右杀手跟着卫大教主冲出了浩然楼残骸,身影鬼魅般地占据了浩然楼东西南北四个方向,防止有人逃脱。而仍停留在半空中的未尝瑞,犀利的眼光迅速地扫视向四周,到处寻找柳寒江的身影,却无法发现一个跟柳寒江气息相似的生命!
作为超越天道的高手,卫长瑞不需要听到潜伏之人的呼吸,单只是凭借活人心脏跳动的强弱快慢,就可以找到人,所以倒塌的浩然楼无法阻挡他的听觉和气感!但这一次,卫长瑞却发现自己的武功,似乎……失灵了?
另一边,浩然楼下方的河流中,柳寒江与顾笑春一人一个袋子放在鼻子上,呼吸着里头的空气,看着四周的砖瓦、横木、桌椅等等带着气泡,撕裂水流,争先恐后地涌入水底。
水绝对是好东西啊,不但是生命的源泉,而且还能屏蔽掉武功高手灵敏的感觉!柳寒江阴笑着,卫长瑞啊卫长瑞,这些天我柳某人乖得跟绵羊似得,还不是为了套出你的弱点啊,谁能知道,武林中第一高手的卫魔头竟然不会游泳!嘿嘿嘿,任你卫长瑞武功再高,直觉再准,可惜!那些都是在空气包围的环境中练出来的,一旦换一种介质,不捉瞎才怪!
或许是因为许久没有发现柳寒江的踪迹,卫长瑞冰雪洁白的长发凌乱地无风自动起来,灿丽冷寒的剑罡笼罩住了整个浩然楼,身体凌空拔高,嘴中发出了尖锐的厉啸,伴随着“丝”“丝”波动的气流,无数可怕地剑气从高空炸落还在水面上的半截浩然楼残骸,将建筑与逃窜的人群全部缴成了碎末,漫天烟尘被剑气牵引,化为了灰色的空中流光,遮蔽了整个河流的上空。
一直笑眯眯的顾笑春这次可真笑不出来了,凸棱着眼珠子,在水底下朝柳寒江比划着:
【浩、浩然,你这阵子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竟然把这样的杀神都招惹出来了?】
柳寒江狠狠地用鼻子吸了一口袋子里的空气,然后嘴里咕噜噜地吐出了一串气泡:
【你问我,我问谁去?我柳某人既没杀人放火、也没拿人钱财,根本就是这小子自己发神经来招惹我的好不好?】
都来
柳寒江与顾笑春两人正在水底无声地比划交谈时,卫长瑞终于若有所思地将目光盯向了脚下的河流,脸上闪过一丝果决,卫长瑞身形猛然向下降落,“扑通”一声扎进了水里。
卫大教主虽然不会游泳、潜水,可人家既然是能把武功练到超越天道境界的超、超、超级高手,自然不是一般的牛,而是特别的牛,非凡的牛!屏住呼吸,内劲外放,卫超高手愣是将河水逼退到身体三尺之外,直直地砸在了河底的泥沙之中,搅起淤泥一片!
这下子,柳寒江和顾笑春可啥比划都顾不上了,赶紧五体投地地趴在了淤泥当中,一动都不敢动了。
卫长瑞犀利的双眼在浑浊的河水中缓缓扫视,摇曳的水草、惊慌的鱼虾、因为浩然楼倒塌而砸入水中的残骸……
趴在泥里的两人,心脏几乎快要提到嗓子眼的时候,曾经揭穿柳寒江“柳扒皮”身份的杀手窜进了水中,双手飞快地向卫长瑞做了几个手势。
卫长瑞眉头微微一皱,又不甘地在河底环视一周,才终于一步一个脚印地踩着河岸离开了水里。
两人又在水底趴了片刻,直到确认卫长瑞真的离开了之后,才从水中钻到了岸上。两个泥猴子此时满脸淤泥,鼻子上还滑稽地挂着个大袋子,你瞪我我瞪你,呆立了半晌,终于长长地突出了一口气,这煞星可算是走了!
紧张过后,本就虚弱的柳寒江,顿时觉得一阵疲乏从脚后跟开始,往小腿肚、以及大腿上攀爬,身体一个踉跄就要跌倒。
顾笑春急忙伸手将柳寒江撑住,手指刚刚接触柳寒江,只觉一阵冰凉从对方身上传来,不由大惊:
“浩然你这是得了什么病?怎么身子冰成了这样?”
这种冰凉几乎比寒冰的温度还要低,即使是泡了水,也不该凉到如此夸张的地步!
柳寒江强撑着笑,浑身开始发抖,连牙齿也咯咯作响起来:
“不是病,是……毒!”
本来他的身体状况就已经很糟糕,泡了水之后越发不堪了。
顾笑春脸色焦急,二话不说,把身上的衣衫脱下,将柳寒江包裹住,然后俯身背到了背上,疾步向街上走去:
“回去以后我找大夫给你看看!”
柳寒江四肢僵硬地趴在顾笑春的背上,额头上冷汗渗出,惨然道:
“没用的,我这半只脚已经踏进了阎王殿,救不了了。”
以卫长瑞的势力和手段,找了大江南北那么多的名医,都治不好他柳寒江,寻常的大夫又能起到什么作用?除非……除非是上官潋晴……
“不准说这么不吉利的话!”顾笑春语气严厉,拖着柳寒江身体的胳膊蓦然一紧。
这些天年节已过,紧接着就是元宵佳节。此时暮色渐沉,两人还未到达顾笑春的住所,迎面就遇到了玩灯的队伍。龙旗伞盖、龙灯、狮子灯、采莲船、渔翁戏蚌、罗汉戏柳、踩高跷、打秋千等各种杂耍纷纷涌上了街头。千百盏灯笼火把,照耀得街道如同白昼。十几套锣鼓响器,搅得四处惊天动地,好不热闹。
仿佛感染了这欢快的气氛,柳寒江只觉得身子也有了些暖意,嘴角浮起了笑容:
“好,咱们不说这些。七丈,我求你件事情行不?”
顾笑春一边低头急匆匆地穿过玩灯的队伍,一边点头:
“行!”
“那好,七丈,你帮我娶个媳妇吧!就这几天,越快越好!”
顾笑春身子猛地一僵,又马上不着痕迹地回应道:
“好!你要娶什么样的?牛还是马?”
“……”本来已经有些昏昏沉沉的柳寒江被这句雷人的话彻底惊醒:“什么意思?七丈啊,我说得是娶媳妇,不是买畜生!”
“就是在说娶媳妇的事!浩然,你到底是要找个跟牛一样既能干活又能背骑的,还是找个像马那样,漂亮归漂亮,却只能骑,不能干活的?”
柳寒江额头布满了黑线,奸商就是奸商,连女人都要这么衡量价值的吗?咬了咬牙,柳寒江回答得斩钉截铁:
“你就是给我找个既不能骑也不能干活的猪,我也认了!”
他柳某人如今是彻底地想通了,与其活着被男人那个,还不如死了算了。不过……就算是要死,他柳寒江也得娶了媳妇再死!要不然,他也太对不起自己了!
“那就这么定了,我办事你放心!”顾笑春背对着柳寒江的脸上阴云密布,笑得分外渗人。
绕过街道上里三层、外三层的男女老少,顾笑春总算将柳寒江背到了自己的住所。说是住所,其实外间是个裁衣铺子,里间则是卧室。对于节俭的顾大掌柜来说,住在这么憋屈的房子里,已经是贵族般的享受了。
将柳寒江安顿好,又往卧室里添了几个火盆,顾笑春才出门让铺子里的伙计去找大夫,自己则闷头闯进了隔壁账房的屋里。
待瞅到屋子里端坐的某人后,顾大掌柜脸上的怒意顿时浮起,一把提起了对方的衣襟:
“死耗子!你到底是怎么照顾浩然的,竟然让浩然中了毒!”
对方猛地打掉了顾笑春的手,站了起来,朦胧地灯光下露出了一向神出鬼没的谢大少英俊的脸庞:
“铁公鸡!要不是你私运兵器贩卖给外族,被狼骑的人逮到了,我会为了救你分心,不小心让上官潋晴得手嘛!”
顾笑春完全没有了在外面的和气形象,勃然大怒:
“少找借口!你不是阴沟里的耗子,没有不知道的事情吗?你就不会提前让浩然远离危险吗?”
谢子游针锋相对:
“你个钻钱眼里头的家伙没资格说我!天天吆喝着要给寒江赚十辈子都花不完的钱,你就是通敌赚钱的吗?!”
“我顾七丈赚钱不择手段又怎么了?至少我不会让寒江无缘无故地中毒!小子,别以为你提前通知我,让我救出了浩然,又引开了卫长瑞那魔头就可以在我面前这么嚣张!”
“嚣张的是你!要不是我好心地将那么多消息及时告诉你,你就是一睁眼瞎子、大耳朵聋子!”
“谢子游!我现在跟你说的是浩然的事情,别给我顾左右而言他!亏你还号称打小就喜欢浩然,你就是这么个喜欢法,喜欢到让浩然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顾笑春!你连公开说喜欢寒江都没胆子!只会在暗地里偷偷摸摸地拿寒江的贴身衣物□。我谢子游这辈子见过大魏皇朝无数痴心之人,就是没见过你这么恶心的!”
“你……”
“你!……”
小小的账房内,柳寒江的两位青梅竹马,在某狐狸看不到的地方,彻底露出了“邪恶”的嘴脸!打小就围绕着柳直男明争暗斗的两位闷骚男,因为这次柳寒江不乐观的身体状况,爆发出了惊人的怒气。要不是旁边还躺着个受不得惊吓的病狐狸,怕是早就拆梁砸屋地打起来了。
可怜这屋子真正的主人,某瘦削的账房先生,哆哆嗦嗦地站立在屋外,生怕被里头的两头怒兽殃及池鱼。直到伙计从门口领着大夫走了进来,账房的眼睛才一亮,朝着屋里头嚎道:
“大夫来了!”
“让他滚进去看病人!”两头怒兽异口同声怒吼道。大夫、大夫!大夫有个屁用!不管是亲身经历过的谢子游还是后来知道消息的顾笑春,两人都心知肚明,除非上官潋晴来了,否则柳寒江的身子不会有任何起色。若不是怕柳寒江起疑心,他们连大夫都不会叫!
被账房打断了争吵之后,顾笑春狠狠地吸了口气,不再理会谢子游,踱出屋子拎起账房的领子就往库房走去。
谢子游紧跟而上:
“铁公鸡,你想干嘛?”
顾笑春不吭声,一脚踹开库房门,塞了个算盘到账房的手里,这才开了金口:
“算算!用这里的布料,花多少银子,几天能办出个像样的婚礼!”
谢子游从后头探出了脑袋,一脸鄙视:
“你还好意思说我?你这铁公鸡还不是不顾寒江的身子,现在还满脑子只想着做生意!”
顾笑春眉毛倒竖,双眼圆睁,仇人似地盯向了谢大少欠揍的俊脸:
“谁跟你一样龌龊,除了斗心眼、听墙角,你还会什么?是浩然要结婚了!浩然宁肯死也不去求那上官潋晴!如今最后的心愿就是娶个媳妇,我能不尽心办吗?”
谢子游从地上跳了起来,两眼射出了吓人的凶光:
“什么?你竟然还真的想给寒江娶媳妇!呸!装吧,你就装吧!你要是能真心给寒江娶媳妇,母猪今后都能上树了!”
吼完,谢子游猛地向前一窜,从库房里闪电般抓出一件新娘的嫁衣,转身就走。
顾笑春急忙喊道:
“你拿那东西干什么?”
“废话!”谢子游头也不回,恶狠狠地丢下一句话:“当然是穿了!”
寒江不是死都要娶媳妇吗?娶就娶!别以为救你顾奸商豁得出去!
顾笑春愕然:
“嘿,这死耗子什么时候这么有魄力了?”
一旁的账房此时已经噼里啪啦地算完了帐,很小声很小声地接了句:
“若是扮成女人就是有魄力,那天下有魄力的男人可海了去了。”
顾笑春看了看算盘上的数字,心疼地一巴掌拍在了账房的脑门上: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账房摸了摸隐隐作疼的脑袋,嘟囔道:
“我要是不嘴碎、把不住门,我至于给您这么抠门的人打下手吗?”想了想,账房还是忍不住八卦,问道:
“掌柜的,您还真的什么都不做,眼睁睁地看着柳老板成亲啊?”
顾笑春撇了撇嘴,冷笑:
“你见过你家掌柜做赔本生意吗?去!写喜帖去,那什么荭景、上官潋晴、司马重锦的,甚至咱们的皇帝陛下,一个不落!一份喜帖一千两银子!不把浩然楼和这次婚礼的开销找回来,你家掌柜我就不姓顾!”
账房翻了个白眼,得!刚才还在人家谢子游面前装大义凛然呢,这马上就露馅了,果然是钻钱眼里的铁公鸡!唉叹了一声自己的劳碌命,账房实在管不住自己这张嘴,又问了句:
“掌柜的,把这些人都叫来……嘶……您这是打得什么主意……”
顾笑春眼中精光闪烁:
“把这池水弄浑了!浑水才好摸鱼!”
若论实力,这些人他一个都抗不过,可是若论这火中取栗的本事,哼哼,舍我其谁!
咕嘟!账房浑身一个激灵,他怎么突然间觉得大掌柜的很可怕呢。再不敢多嘴了,账房耷拉着脑袋,跑回了账房写起了喜帖,悲哀啊,大晚上的人家都去闹元宵了,就他个苦命的还得在这儿干活!跳槽,他明天,明天一定得跳槽!
隔壁的屋子里,柳寒江早已昏睡过去,不知是因为大夫压住了脉搏还是因为做了什么噩梦,柳寒江的眉头深深地锁起,浑身不安地扭动着,仿佛要挣脱什么禁锢一般,可无论如何也挣脱不了。无意识地呜咽了一声,昏睡中的柳寒江细碎地呢喃出了一句悲愤的话语:
“一帮子的……混蛋!”
裁衣铺外的街道上,闹元宵的男女老少,仍在那你推我拥,挤得大街上水泄不通,人人都眉欢眼笑,一面看灯一面齐声喝彩。人群哄闹,锣鼓喧天,真是好一幅热闹的景象!
噩梦
这两天,裁衣铺前面的一条街,那是热闹接连不断。元宵节后,热情的街坊邻居们不但没有消停,而且更卖力地从四面八方向这儿聚拢,伸头攒脑,脖子都好像长了一寸,争先恐后,唯恐漏掉什么热闹。街头巷尾谈论的,都是那传说中顶抠门顶抠门,抠门到老天爷都看不下去的那位浩然楼大老板“柳扒皮”的喜事儿!
大家关心的不是能看到什么了不起的排场,人家“柳扒皮”一个做生意的还能比得过前年那场王府婚宴的排场?恰恰相反,大家想看的就是这位能一天三顿望着咸菜,用口水嚼干饭的老抠,还能干出什么让乞丐都摇头叹息的事情!大魏皇朝王公贵族的婚礼不说年年都有吧,十年里头看到那么两三回不算什么稀奇事情,可是这位堪称大魏皇朝一绝的“柳扒皮”成婚,那绝对是一辈子只有一趟的事情!
用脚趾头想都能知道,凭人家这种“节俭”到骨头里的水平,这辈子能“烧钱”娶一趟媳妇给大家看看热闹,就够心疼的,绝不可能再有第二回!弥足珍贵啊,几乎都可以跟皇帝他老人家的大婚相媲美了。
很快,街头已经能听到鞭炮鼓乐声了,众人的脑袋,顿时齐刷刷地向东张望。只见从街道那头,翻花斗浪,一路烟尘,人潮翻滚,压街而来。
最先是吆喝声,随着就是铜锣,然后是骏马,只听得马蹄嗒嗒作响。接着,便有几十个穿得花团锦簇的人,拥着一顶花轿,随着阳光而来,然后又逐渐远去……
“哄——”得一声,人群炸开了:
“不能吧?怎么这么正经?柳扒皮不是应该用一根麻绳就把新娘子牵回家的吗?”
“听说那柳扒皮终于遭老天爷报应,被雷劈得就剩一口气躺床上,所以才会让新娘子直接上门的,可这新娘子未免也太排场了吧?”
“俺说怎么柳扒皮突然要成婚了,感情是看上新娘子有钱了!不愧是老抠,连成个婚都让女方出钱。”
“这世上竟然还真有人愿意倒贴柳扒皮?不会是……这新娘子的长相……”
“哦——”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儿事,行,回去后又能有新的谈资了。
此时,传说中的柳扒皮的新房里面,早已被人用浆刷过,喜纸把墙面裱糊了一遍,流光照人。喜床上设了三层绣帐,锦褥东西对放,特制的小几上铺着红毡,绣帐和锦褥上,则是顾笑春特地买来挂放的各色喜果和奇巧的压帐钱。
顾笑春、账房先生,还有柳寒江那位曾经随着顾笑春去解决矿山事件的老仆人福伯,正在眨巴着眼睛看向窝在靠椅上睡得昏昏沉沉的新郎官。
账房听着外头热闹声越来越大,首先按耐不住:
“顾掌柜的,该叫醒柳老板了吧?这新娘子都快到门口了,新郎官还没出门,也太不象话了吧?”
顾笑春聚精会神地欣赏着柳寒江不雅的睡姿,摇了摇头:
“不急,浩然如今身子不好,大夫说过要他尽量多休息,还是让他多睡会儿的好。”不像话的事情既然干得多了,也不差这一件了。反正连下聘、过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忽略了,区区接新娘子进门算什么大事。
福伯听到顾大掌柜如此体贴的话,心里那叫一个感动啊:
“顾掌柜的,您对我们少爷真是没得说。不但花那么多银子替少爷看病,而且还要操心少爷的婚事……我先替我们少爷谢谢您了!”就是少爷的父亲柳巡抚也从来没对少爷这么好过,顾大掌柜真是个好人哪。
账房在一边儿抽搐着嘴角,得,又一个被顾伪君子骗了的,喉咙咽了几下,还是忍不下去,一股脑将肚子里的话倒了出来:
“谢个鸟,那算什么大夫啊,根本就是江湖骗子,几个铜钱就打发了。婚事,最要命的就是这婚事,库房里的布料一点儿没用上!掌柜的听说前几天有家人新婚当天新娘就上吊、新郎气得吐血身亡之后,分文没花地将人家婚庆的东西全收了过来用,也不怕晦气!”
顾大掌柜偏头、含笑,然后……狠狠一巴掌又扇在账房脑门上:
“你怎么就真的不是哑巴呢!这个月你别想领一分钱银子了。”
晦气个屁,浩然要娶媳妇对他顾笑春来说本来就够大凶的了,晦气加上大凶,指不定还能逢凶化吉呢!奇怪了,怎么那些个荭景、上官潋晴之类的还没来呢?这些个人不来把爪子伸到婚礼上把这趟水搅混、闹个底儿朝天,他顾大掌柜还怎么浑水摸鱼啊。
“……”福伯额头一滴冷汗流下,还是将注意力重新转回了自家少爷身上。少爷啊少爷,您这几天睡觉的时候总是做恶梦,不会就是因为顾大掌柜闹得吧?
可怜的柳寒江少爷仿佛感受到了福伯怜悯的目光,沉睡的脸上露出了极为奇怪的神色。睡觉总是做恶梦的柳寒江,如今是真的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虽然明知道自己此时仍在梦境中,可是这次怎么就不是噩梦了呢?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我们的柳书生、柳弱不禁风,竟然奇迹般地在梦里发现自己突然间变成了一个武林高手!这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都比不上的人间奇迹啊。
此时,柳大高手正被一张交错张开的透明蜘蛛网包围着,蜘蛛网上七七四十九个悬浮的炸弹,随着四面八方涌过来的蜘蛛,在风中晃啊晃啊晃。柳大高手感受着身体澎湃的内力,手腕一抖,一把长剑嗡然长吟窜出,魅影般连挥,一条银龙骤然分散成千百条光流芒雨,“扑哧扑哧”地避开炸弹,将前排的蜘蛛们挑飞到了天上。
正在柳大高手为自己利落的身手爽到不行,正要继续出手的时候,天空一道白色的身影锐啸着突然掠到了一根蜘蛛丝上,风流倜傥的谢大少白衣飘飘如同神人降世,朝着柳寒江温柔一笑,双手内劲外吐,幻化出莹莹星光,芒蛇一样游走飞掠。“铮铮铮铮”蜘蛛丝跟跟断裂,断口烟花一般炫出灿丽的光闪。炸弹混着无数蜘蛛迅速散落地上,数声震天的爆炸直冲云霄,顿时地面如遇十级地震,碎裂倒塌,漫天烟尘和碎石飞射。
柳大高手正在叹息自己短暂的高手生涯就要因为谢大少的鲁莽而结束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浑身安然无恙,反而原本干净整洁的谢大少张开着双臂挡在自己的面前,浑身浸透在血液中,用火一般炙热的眼神定定地盯着他:
“寒江,嫁给我吧?”
果……果然还是噩梦!柳寒江浑身一激灵,转身就跑。跑着跑着,跑到了一座群山峻岭下的小盆地里,一群衣衫褴褛的难民正汇集在这里。发现衣着光鲜的柳大高手,其中一个长得跟荭景一模一样的难民越众而出,膝盖一弯,“扑通”一声冲柳寒江跪了下来,放声大嚎:
“阿寒啊,你可不能抛弃俺啊,俺也要娶你!”
柳大高手彻底服了自己的梦境,冷着脸,毫不犹豫地抬腿就走,却听身后“咚咚”大响,扭头一看,只见难民荭景已经把脑袋狠狠叩在刚下过雨的泥地上,一次比一次狠,磕得那叫一个轰轰烈烈、惊天动地,带起的泥渣、污水愣是把打斗都没弄脏衣服的柳大高手喷成了泥鳅。这还不算完,难民荭景嘴里还不忘继续“吐糟”:
“嫁给俺吧,嫁给俺吧……”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柳寒江满脸黑线,恨不得仰天长啸三声,怎么到了梦里头,你这愣头青也不消停消停,非也要跑出来气我柳某人!
惹不起,咱躲得起!柳大高手继续前行,半路上却又碰到一群强盗,强行索要他柳某人身上莫须有的宝贝,双方一言不合,很快从语言斗争上升到了武力斗争的高度,顿时打得铿锵有声、漫天火星、青红光芒交织着空中乱窜。在周围的花花草草行销骨散、断子绝孙之后,柳大高手终于敌不过蝗虫般前扑后涌的强盗们,狼狈地逃进了一个野外的庄园里头。
还没等他喘口气,柳大高手突然发现这庄园不对劲。何止不对劲!到处都是尸体,凌乱地衣裳、血染的地面、破碎的尸体散落在各个的地方,浓浓的血腥味弥漫在空中令人恶心不已。
等一下,有个活人,那是唯一一个站着的血衣人,正在以非人的速度绞杀着瘫坐在地上的几个奴婢打扮的人,伴随着绝望的惨嚎,淋漓的鲜血大片大片地染红了血衣人的下摆,一滴一滴缓缓流下,将血色的地面沉浸得犹如九幽地狱……原来、原来这血衣人的衣衫竟然并不原先就是红色,而是被鲜血染就的!
柳大高手脑子一时僵住,他跑到哪儿不好,怎么就会冲进了如此诡异的场所?
那血衣人享受地将蠕动的活人,一片片削成了森森白骨之后,终于转过了身,长袖带着飘逸划出血色的圆弧,走到了柳寒江的面前。
这俊美的长相,这异常透明的皮肤,这及膝而又如同北极冰雪的洁白长发。这明明没有什么凶横残厉的表情,却偏偏散发出比左手凶剑更凛冽寒气的人是……卫、卫长瑞,卫魔头?
看到柳寒江这个大活人,卫魔头眉头一皱,手中长剑毫不怜悯地刺了下去!直到柳寒江眼睁睁地看着剑尖划破空气刺进了额头……剑尖却停了下来,没错,停了下来,只是扎破表皮,极其精准地在头骨的位置停了下来。
卫魔头维持剑势不动,头突然扭向一旁,朝着空荡荡的门口问道:
“准备好了?”
门口鬼魅般地飘进来几条血色的身影,双膝一跪:
“启禀教主,婚礼一切事宜都已准备好!”
“嗯。”卫魔头冷冷应声,再次扭头转向柳寒江,锐利的目光直射入柳寒江的双眸,仿佛要把柳寒江看穿看透!
柳寒江下意识地两眼一瞪迎了上去,谁怕谁啊,就算你是卫魔头,在我柳某人的梦境中你也得叫我柳某人一声老大!拽什么拽,真当我柳某人怕你了?
两人目光交错,一时间刀光剑影、你来我往、天地变色……
卫长瑞终于轻哼一声,手腕微抖,长剑化为点点荧光飘散在空气中,嘴角挂起一丝冷笑:
“好!好个柳书生、柳寒江!好狠的心肠,这么多人死在面前,眼中却不露一丝悲痛。利剑入体,也没有一丝胆怯。果然天生适合当我卫长瑞的夫人……也罢,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我就跟你拜堂成亲!”
“哈?”柳寒江的下巴壳“吧唧”掉到了地上。
柳寒江傻了,卫长瑞的那些个手下可没傻,“哧溜”窜到了柳寒江身后,数只手一按,柳寒江的脑袋无比利落地磕了下去。
“一拜天地、二拜祖师、夫妻对拜……入洞房喽……”
“啊——————————————”随着一声惊天的惨叫,柳寒江汗淋淋地从躺椅上坐了起来,睁眼看到的就是福伯老成菊花般的丑脸:
“福、福伯?”
福伯立马将早就准备好的帕子伸出,擦拭自家少爷额头的冷汗:
“少爷,您又做恶梦了吧?少爷,新娘子已经进门了,就等着跟您拜堂了,咱们这就出去吧?”
“呼——”柳寒江长出一口气,果然是噩梦,不要在意、千万不要在意,就算武林高手当不成了,至少还可以作为男子汉堂堂正正地娶新娘子,而不是被人当新娘子娶!
今天可是他柳某人娶媳妇的大好日子,可不能让坏心情搅黄了这辈子最重要的喜事。伸手让福伯将一对刻着“大喜”的玉佩挂在身上,柳寒江又整理了一下火红的新郎装,在顾笑春几人的陪同下来到了大厅里。
随着新郎官的到来,顿时大厅里鼓乐声大作。全羊、美酒、香案一应俱全,几对大盆炭火,烧得通红。
拜天地之前,主持礼仪的顾笑春需要先以刀割肉祭奠神灵。这时候,撑着福伯胳膊的柳寒江总算有空从下到上打量了一番新娘子。
脚,大了点儿……没事儿,天足总比畸形的三寸金莲要好。
身材,结实了点儿……没事儿,说明人家是个勤勤恳恳能干活的。
个头,高了点儿……没、没搞错吧?竟然足足比他柳寒江高出了大半个脑袋,这、这婚后夫纲能振吗?顾笑春,你确定你真的是按猪的标准找的媳妇,而不是巨猿的标准?
亲热
这边儿柳寒江在心头嘀咕着新娘子过于壮硕的身材,那边的顾笑春也没闲着,用蜗牛爬的速度把刀子在全羊上一点一点地比划来比划去,就是不真的动手割。顾笑春心里头着急啊,这怎么还没人来阻止婚礼呢?割肉祭奠神灵之后,可就是货真价实地拜堂了!
仿佛听到了顾笑春呼唤,门外突然传来了一声大喝,一个魁梧的身影抓小鸡似地将看热闹的人扔到了两旁,扫清了前进的障碍之后,来人在柳寒江等人面前露出了真容……不是顾笑春想象中的卫长瑞等人,却是谢子游彪悍的祖母大人。只见祖奶奶一手插着水桶腰,一手指向了柳新郎官,满脸怒气:
“他妈的,小柳子,你这个负心汉,竟然敢有了新欢忘旧爱?你跟小游子的孩子还要不要了,不要老娘炖了吃!”
向来与祖奶奶孟不离焦的谢老帅哥紧随其后冲了进来,急忙纠正道:
“纤云、纤云,错了,你又搞错了,是小游子的爹刚添了个娃,那是小游子的弟弟不是他儿子!你也不想想小游子跟小柳子哪儿能生得了孩子啊!”
祖奶奶愣了那么一下子,可不是,确实没听说过男人跟男人能生孩子的。但是祖奶奶的架势是那么轻易就能倒的吗?当然不能!祖奶奶就是祖奶奶,马上又眉毛倒竖:
“屁!没生孩子就可以见异思迁、另结新欢了?”
“……”老帅哥用手捂住了脸,重点不在这里好不好?天哪,当年他到底发得什么疯,娶了这么个不着调的悍妇唉。
门外那些被祖奶奶摔得鼻青脸肿的街坊邻居们、路人甲乙丙丁们,让这天雷的爆料刺激得嗷嗷直叫,也顾不得找祖奶奶的麻烦了:
“怎么样,怎么样?我就说柳扒皮没这么简单吧?他这么抠门的人,哪能那么简单就成亲了呢?总得骗钱骗人,总之先骗了其他姑娘的钱,才能死心塌地地以后一棵树上吊死啊!”
“指不定柳扒皮成亲之后也不消停,我说咱们可得看好家里的姑娘,别一不小心步了人家小游子姑娘的后尘,柳财迷绝对是那种为了一个铜子儿能豁出命去的人啊!”
“有道理!这柳缺德鬼,比人贩子可歹毒多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骗钱骗人?还小游子姑娘?柳寒江差点儿没把鼻子气歪了。祖母大人瞎出拳也就罢了,怎么连这帮子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路人也在这儿添乱啊!
顾笑春则是一脸讶异,正主一个都没来倒是这些个闲杂人怎么来了?提溜着账房的领子质问道:
“这死老太婆哪来的?”
账房很委屈:
“掌柜的,您别装不认识啊,这位不就是谢大少的祖母大人嘛!您不是吩咐过那边儿也送请帖的吗?您自个儿说的,虽然您已经算有钱了,可这蚊子腿儿也是肉啊!再说了,一份帖子一千两,怎么也比蚊子腿儿有油水多了。”
顾笑春恍然,感情这还是自己造得孽!赶紧朝柳寒江赔罪:
“浩然,你千万别误会。我是真没想到能招来这么个主!我这不是为了自己,都是为了你啊!我也就是想着给你多赚些钱,免得你万一娶了个败家的娘们儿,最后搞得饭也吃不饱嘛。”
柳寒江嘴角抽搐,他算明白了,宁愿相信这世上有鬼,也不能相信顾大掌柜哪天不爱钱了!他这位传说中的柳扒皮跟厚道的顾大掌柜一比,那就是两袖清风的刘墉跟贪污腐败的和珅的差距啊。
但是此时,柳寒江也顾不得理会装可怜的顾大掌柜了,注意力已经转移到了门口又走进来的两人。瞧瞧、瞧瞧,这是吹得什么风啊,就他柳某人的一个小小的婚礼,竟然把忙着打江山的这两位大人物也吸引来了。
这后来的两人,正是上官潋晴和司马重锦。上官潋晴一进门,首先笑眯眯地用手摩挲起自己妖艳的红唇,不怀好意地打量着柳寒江一身的喜袍:
“啧啧,柳先生,你成亲之前是不是忘记什么了?按理说,柳先生这么好的记性该不会忘了啊?不过……忘了也不要紧,本将军再、提、醒、你、一、遍!你既然亲口说过喜欢我上官潋晴可就要负、责、到、底!”
柳先生啊柳先生,咱俩的事情没解决之前,还是先别急着成亲的好!
相对于上官潋晴,司马重锦就厚道多了,也正经多了,绝对没有什么情啊爱啊的唧唧歪歪,只是硬邦邦扔了句:
“柳寒江,既然你是本帅看中的人,就别想逃跑,敢跑……跑就打断腿!”
自从他掌管虎贲以来,手下还从来没出过逃兵!这次也不例外,不管是柳寒江还是亲兵东方,都别想逃出他司马重锦的手掌心!
本来吧,司马重锦的话里头绝对没有任何让人想歪的意思,人家就是一个来抓“逃兵”的上司。可架不住前有祖奶奶胡说八道,后有上官潋晴暧昧的发言,导致那些八卦的街坊邻居们、路人甲乙丙丁们不得不误会,不得不想歪……这柳扒皮,真是!太、太邪恶了!
竟然男女通吃!骗了女人还不够,连男人都骗!!那个一看就是娘娘腔的男人也就罢了,另一个看起来特正派、特男人味的竟然也被柳扒皮骗上了钩……狗日的,好女人、好男人都被柳扒皮勾搭了!这还让别人怎么活啊!柳扒皮这已经不是流氓、无耻、下流可以形容的了,根本就是全天下未婚男女(以及仍有“抱负”的已婚人士)之公敌啊!
听着人群越来越大的嗡嗡声、讨伐声,柳新郎官无力地扶住了墙,然后低头看了看地上,自己的影子,头好像很大!
这时,唯恐天下不乱似的,外头又来了一个身穿官服的老头,拄着拐杖,鼻子里哼着两股怒气,双眼死死地盯着柳新郎官踏进了门槛里:
“孽子!你这个不孝的孽子!娶媳妇这么大的事情,竟然敢连父母都瞒着!我、我今天不打得这小子三天下不了床,以后我跟你姓!”
老头自说自话着,像一头发怒的狮子,操起拐杖就朝柳寒江冲了过去。
“爹、爹,您身子骨不好,慢点儿,千万慢点儿……”老头身后一个中年书生拉扯着老头的袖子,使劲朝柳寒江使着眼色,快跑啊,你倒是快跑啊!
“爹,大哥……你们来了?”柳寒江硬着头皮憋了半天,憋出了这么一句。跑?我倒是想跑,可也得身子骨跑得动啊!顾笑春啊顾笑春,我算明白了,你这是诚心不让我柳某人安安稳稳地成亲啊!
老头正是柳寒江的生父柳儒鹏,而那个中年书生则是柳寒江的大哥柳寒云。
话说,柳老爷子自从小儿子离家出走以后,就没收到过小儿子一封家书,有什么消息都是大儿子和谢子游转述的,心里头早就对小儿子憋了一股气,再加上小儿子这次成婚先斩后奏,两罪并发,柳老爹早就气得一佛出窍,二佛升天!于是马不停蹄地赶来之后,也不废话了,直接气冲冲地扬起拐杖就要先教训一下儿子。
谁知道拐杖还没落到某孽子身上,就被一身喜服的新娘子挡住了,老爷子跳起了脚:
“让开,本官不打妇道人家!”
这话其实还蛮有男人风度的,可惜谢大少的祖奶奶听了不高兴了,从旁边插了进来,撇嘴瞪眼:
“妇道人家惹你了?妇道人家怎么了?就你这样的大老爷们,我一个妇道人家小手指头就能把你戳翻了!”
柳老爷子这才发现了祖奶奶,脸顿时变成了紫红色,似乎突然间受到了极大地刺激,连嗓音都尖了:
“你、你怎么也跟来了?老妖婆!你再死缠烂打都没用,我家江儿打死也不会给你家孙子做媳妇的!”
小儿子的朋友里头,老爷子平日最欣赏的就是谢子游。可谁知道那温文尔雅的谢子游,竟然会有这么一个祖母,最近竟然到他柳家撒泼耍赖,死活非得下聘帮他家孙子娶了江儿!这种事情柳老爷子怎么可能答应?此时再见到这疯婆子,自然没个好脸色。
祖奶奶不跟糟老头子计较,一掌劈向了挡在柳老爷子面前的新娘子,这才是祖奶奶来这里的最终目的:
“哼!老娘不跟你浪费唾沫星子,等打死了这个狐媚子,你家小柳子想不嫁给老娘的乖孙孙都不行!”
我让你这个糟老头子死鸭子嘴硬,等她把小柳子身边的什么狐媚子、女妖精的全都给打死了,看糟老头子还吆不吆喝什么小儿子打死不嫁男人的话。
柳老爷子急了:
“老妖婆,你给我住手!光天化日之下,你敢草菅人命不成?”
祖奶奶哪能听他的啊,夺命掌毫不犹豫地劈了下去,谁知新娘子身手不错,身子一斜险险避开了祖奶奶的掌劈,脑袋上的盖头却被掌风刮到了地上。
祖奶奶乐了:
“嘿,还是个有功夫的。有功夫也没用,你个狐媚子早死早超生,就这破身材,没胸没臀的,嫁给小柳子以后也得被休了……”然后突然间嗓子噎住了,瞪着新娘子眼珠子差点掉下来:“小……小游子?”
没错!祖奶奶嘴里没胸美臀的新娘子可不就是她的乖孙孙谢子游嘛!
谢子游低头敛眉不吭声。人不能不聪明,但也绝对不能太聪明。你说眼前一个是他祖母,一个是他要巴结的岳父,后边还有个不知道是啥表情的柳寒江,他说啥都是错,还不如不说话,装傻吧!
这下子柳老爷子后悔了,也不管什么草菅人命了,立马变卦,朝着祖奶奶冷声道:
“你还是打死他吧!”
祖奶奶呲牙,她要是真听了柳老爷子的话,那才是脑子抽筋了呢:
“亏你还是个父母官,动不动就杀人,你当你强盗啊!”嘴巴里说着,手上也没闲着,一把把柳寒江拽来推到了谢子游怀里,然后把气得直哆嗦的柳老爷子拖着就走:“你儿子和小游子亲热,你个糟老头子看什么看?这么大岁数了,你变态啊……”
一边儿的谢老帅哥在抬头看屋顶,我不认识她、我不认识她,这么极品的娘们绝对不是他们谢家的!
柳老爷子拿如此彪悍的祖奶奶没辙,扭动、挣扎,怎么也挣脱不了那钳子似的手掌,于是强烈的怒火只能发泄在了更软的柿子身上:那位窝在谢子游怀里的不孝子!伴随着一声怒吼,柳老爷子手里的拐杖“呼”地飞起,擦着柳寒江的衣服边儿,把供桌上的酒杯扫到了地上,摔成了八瓣:
“混账东西,你要是再跟谢小子亲热下去,我就砍了你脑袋!”
街坊邻居们、路人甲到丁等人,被新娘子的真面目彻底惊呆到了,这、这也是个男的?看看优雅的谢大少,邪媚的上官潋晴,男子气概的司马重锦,甚至笑眯眯地顾大掌柜……再瞅瞅柳扒皮瘦瘦弱弱的小身板,人们终于认清了现实,然后发自肺腑地感叹了:
“真不少啊,这如狼似虎的一群爷们,有的柳扒皮受了。”
柳寒江心都碎了,我柳某人长这么大连女人的胸都还没摸过呢,你们怎么就认定我非得跟男人掺和到一块儿呢!
结局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狼骑的上官潋晴加上虎贲的司马重锦,可不就是如狼似虎嘛。可是群众也是盲目的,这么几个男人就叫不少了?这也太小瞧我们柳狐狸招蜂引蝶的本事了!
柳老爷子的话刚说完,街坊邻居们的感叹刚发完,远远的,一个冰寒刺骨的声音伴随着犀利的剑气瞬息而至:
“谁敢砍柳儿的脑袋?本教主杀他全家!”
一个只要看一眼就让人浑身窒息的血影,带着北极的冰寒出现在了人们的视野中。红彤彤的喜厅仿佛突然间化为银白色的雪原,就连空气中也飞舞起了冰晶似的碧雪,全部成为了血影卫长瑞的衬托。
卫长瑞冷冷地看了被他前面隔空放出的剑气伤到咽喉的柳老爷子一眼:
“就凭你?”
祖奶奶背后冷汗涔涔,刚才要不是她手快,挡了那道突然而来的剑气一下,柳老爷子可就不仅仅是喉咙受伤了而是老命玩完了!虽然她对糟老头子确实没啥好感,可架不住人家是小柳子的亲爹啊!这要是糟老头在她手上的时候出了什么好歹,孙媳妇还不得恨她一辈子啊。
柳寒江、柳寒云兄弟俩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一个突然推开谢子游朝柳老爷子踉踉跄跄地跑了过去,一个倒吸一口凉气扑到了老爷子身上,异口同声道:
“爹,你、你没事儿吧?”
卫大教主被这一声“爹”震得冰雪般的气势哗啦啦地破碎了,感情这要砍他家柳儿脑袋的人是人家的亲爹!不幸中的万幸啊,老爷子没被他一不小心咔嚓了!早知道这位是他家夫人的亲爹,他别说杀人全家,就是动人一根汗毛也得仔细掂量的啊。他家柳儿已经够难搞定的了,再加上这么一出,岂不是在他跟柳儿本来就不牢靠的感情中间又堵了根刺嘛!
柳老爷子哪能想到教训儿子会教训出这么个结果?霎时被这天外横祸惊得全身血液凝固,整个人都僵了!带着血迹的喉咙在那里吭吭哧哧着,愣是吓得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顾笑春两眼闪过惊喜的光彩,多好的机会啊,要想浑水摸鱼就是现在!立马小碎步地跑了过来,满脸理解地握住了老爷子的手:
“大伯(族里排辈,顾笑春是叫老爷子大伯的),您不用说话。七丈跟您处了那么久,还能不知道大伯您的心思。您也是气昏了头,这才说要砍浩然的不是?将心比心着,不管换了哪个做父母的,看到自己儿子被大男人惦记着,这心里头都会有点梗啊!”
就是啊!没错啊!老爷子一脸痛楚,万般辛酸全部涌上了心头,你说他生的这个小儿子打小就是个不听话的,如今大了更是造孽,连男人都招惹!谁当他的爹谁倒霉啊!七丈这孩子会说话啊,真真说到他这个当爹的心坎里去了!
顾笑春再接再厉:
“大伯,你放心,我一定保护好浩然,绝对不让他被这些个臭男人非礼了去!咱家浩然可是要娶女媳妇的,柳家传宗接代不能光靠寒云大哥,还得有浩然帮衬着才行,多子多孙才是福啊!”
柳老爷子眼角的泪水差点儿流出来,七丈啊,好孩子啊,贴心啊!你说要是他儿子是七丈这孩子而不是柳寒江这个孽子,他得省多少心啊!
此时,卫大教主终于从难得的震惊中回过了神,讪讪地朝柳老爷子陪起了不是:
“卫某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
柳老爷子才不跟这个杀人狂说话呢,干枯的老手带着器重拍了拍顾笑春的胳膊,七丈啊,接下来都交给你了!
顾笑春耳朵装模作样地凑到了柳老爷子跟前,嗯嗯两声,转脸给了卫大教主一个鄙视的神情:
“谁准你喊泰山的?泰山是什么?岳父大人知道不?你这是想糟蹋我大伯那没出世的闺女?骂我大伯呢?”
说完一脸无辜地朝卫大教主眨巴起了眼睛,别瞪我啊,这不我家大伯让我代传话的嘛!
对人家闺女没兴趣,倒是对人家儿子有兴趣的卫大教主,此时,气得冰山脸都绷不住了,头顶更是阴云聚集,身周电闪雷鸣,偏偏他还真不能把柳老爷子和代话的柳家堂兄顾某人怎么样。雪白修长的手掌抓啊抓啊抓到了旁边的墙上,掏人心脏似地在墙上掏出了一个大大的洞,看得周围看热闹的人们热血沸腾:
“够暴力够强悍,这功夫别说床上对付柳扒皮,就是对付柳猛虎也没问题,怎么样?爷们果然如狼似虎吧?柳扒皮今后的日子幸福了哦!”
柳寒江已经麻木了,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无视这帮子闲得蛋疼的百姓吧,要不然他现在就得气得七窍流血而亡了。
这边儿卫大教主被噎得说不出话来,那边儿上官潋晴高兴得眯起了眼睛,谁让卫大教主顶撞他的次数最多,最让他看不顺眼呢?如今看到卫大教主吃瘪,上官潋晴当然要乐了,不但乐而且还要煽风点火:
“柳老爷子不用理这种人,成天除了打打杀杀还知道什么?和和气气才能升官发财,江湖上的野路子跟咱们这种能在朝堂上站稳脚的人物完全就不是一个档次的啊!”
柳老爷子奇怪了,这位是?顾笑春不给柳老爷子思索的机会,继续狐假虎威,瞥了瞥上官潋晴的裆部,特不屑地道:
“你哪个犄角旮旯里钻出来的?男人不刚烈硬气点,那还叫男人吗?和和气气?你娘们过家家酒呢!我说呢,原先看你屁股后头破了个洞还挺奇怪的呢,原来是个被男人干的货,怪不得娘娘腔十足啊。”
这话损啊,损得上官潋晴头发上的蓝翎飞蛇差一点儿就朝顾笑春飞了出去。要不是他跟司马重锦在路上拦截了卫长瑞一次,他至于被剑气伤到那么不雅的地方吗?要不是他让卫长瑞耽误了时间,凭卫大教主的速度,早就俘了柳寒江跑路了,哪儿还能待在喜堂里头,顾忌这顾忌那的,被你顾笑春说得哑口无言嘛!
祖奶奶实在看不过眼了,标的,一群娘们啊,这都唠叨半天了,怎么就没有一个动手抢人的呢?猛地一拍桌子,祖奶奶爆发了:
“你们几个想上小柳子就拿出点真本事来,光耍嘴皮子算什么!”
司马重锦放下了手里的茶杯,还是那么言简意赅:
“有道理!人就一个,到底归谁,还得手底下见真章!”
此时,风尘仆仆的荭景终于在众人干架之前赶到了,这孩子最不容易了,没车没马没钱,人家可是货真价实地边打工边用双腿赶路而来的,能在最后关头赶来已经很不错了。荭小侠一听要手底下见真章,二话不说得撸起了袖子:
“打擂?抢亲?咱怕啥也不怕单挑啊,谁先上!”
众猛男鄙视了荭白痴一眼,吹哨的、挥手的、打暗号的,顿时喜堂内外冒出了无数的人影,各色服饰的暗卫、血衣的无极教众、奔马而来的狼骑、黑压压的虎贲大军……
谁单挑谁脑残!有势力的男人干架向来都是群殴!
很快,在周围看热闹百姓的一片鬼哭狼嚎中,继浩然楼之后,顾大掌柜名下的又一处商铺被拆卸了个体无完肤。街坊邻居们、甲乙丙丁们争相逃窜,同时还不忘瞎咧咧几句:
“柳扒皮这是这辈子造得孽太多,老天爷都看不过眼,要让他倾家荡产呢!”
“所以说,做人不能太柳扒皮,早晚有报应啊……”
柳寒江被福伯扯着,跌跌撞撞地随着四散的人群躲避着周围的厮杀。听着耳边的闲言碎语,心里已经很淡定了,不遭人嫉是庸才啊!
路人丁正好跑在柳寒江两人旁边,嘴里头骂着该被一辈子戳脊梁骨的柳扒皮,要不是为了看柳扒皮的热闹,他至于这么狼狈嘛。然后路人丁的眼角撇到柳某人,停下了叨叨,思索了下:
“哥们,我是不是见过你?”
柳寒江快手快脚地把因为房屋倒塌而溅满灰尘的新郎外衣脱了,毫不留恋地扔到身后:
“恩,我看你也眼熟,我刚从大牢里出来,怎么,你也在里头待过?”
路人丁不说话了,三两步跑到了十米之外。
百米之外,顾笑春和账房追随着柳寒江的步伐前进着。账房的大嘴巴揭着自家大掌柜的短:
“我看大掌柜的您这根本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还浑水摸鱼呢,没等您利用给柳老爷子代言的机会摸到鱼呢,就被人家赶出局了。”
顾笑春懊恼着,咬牙切齿着:
“我的铺子啊,那些都是钱啊、钱啊!早晚有一天我得把这笔账算回来!”
多好的机会啊,再那么几句话,只要几句话他顾笑春就能借柳老爷子的口,把柳寒江说成他的人啊!可是,可是这帮子人怎么就这么不按规矩出牌呢?压根不让他再发话了,直接干起了架!这群没脑袋的暴力男,活该你们都追不到浩然!!
对了,浩然!顾笑春看向前方人群中隐约的身影,加快了脚步。他可得盯紧了柳寒江,绝对不能让他真的跑了!就让那帮子王八蛋打去吧,最终鹿死谁手,哼哼,还未可知呢!
(画外音:
三千里之外,皇帝百里离风的御驾还在慢慢地、慢慢地前进着。越来越威严、越来越有架势的百里离风第八十六次不耐烦地催促道:
“到底还有多久才到柳先生那里?”
“快了、就快了。”
太监哆哆嗦嗦地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不敢说真话。皇上啊,您既要讲排场又要维持人君的风度面子,这速度又怎么可能快得了呢。等到了地头估计得猴年马月了,柳先生到时候都得被别人啃得只剩下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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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新建了N次的浩然楼密室内。
顾笑春呲牙咧嘴地看着手里长长地账单,一脸肉痛地扫视着屋里头坐着的众位猛男:谢子游、卫长瑞、上官潋晴、司马重锦,对了,还有一个不在场(已经荣升浩然楼大厨的荭景在隔壁忙着炒菜呢)。顾大掌柜对众位强人,发自肺腑地求饶道:
“各位,咱们不能再打了,再这么拆屋子下去,寒江明年就得喝西北风了!与其这么折腾下去,咱们不如联合吧?大家各退一步,海阔任鱼跃、天空任鸟飞啊!”
没人理他,都在竖着耳朵听墙角呢。
墙的另一边,柳寒江主仆正坐在雅间里头吃饭。柳寒江这人特别看得开,自从被上官潋晴医好了身体之后,就没再故意找死过。人哪,活一世不容易啊,就算周围的社会再怎么乌烟瘴气,小日子该过还得过啊!
意犹未尽地砸吧了下嘴,这浩然楼的厨子手艺真是绝了!拍了拍十二分饱的肚子,柳寒江放下了筷子:
“好了,吃饱了喝足了,保暖那个啥的?福伯?”
一旁侍立的福伯凑了上来:
“少爷,您还满脑子想要媳妇呢?您就消停消停吧。这都三年了,别说漂亮姑娘了,就是个雌的歪瓜裂枣咱也没再碰到过了。”
柳寒江怒了:
“都是那群变态。丫的!斗不过我说不过我长得不如我有风骨,就连女人缘也不如我!一群小心眼也只能暗地里搞阴的了!以为把女人赶得远远地,我柳某人就非得跟男人过日子了?呸!福伯,实话跟你说,其实你家少爷我儿子都有了!”
密室里的众人脸黑了。
福伯大惊:
“什么?小、小少爷?啥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呢?”
失职啊失职啊,身为少爷身边最亲密的人,他竟然不知道家里又添了个小少爷,这绝对是他一生的污点。
柳寒江指了指自己的下半身:
“你家小少爷在这儿呢……不是我怀孕生的!”柳寒江鄙视了福伯一眼,然后说着说着,语气没有了一开始的激动,怎么听怎么有点儿泄气:“你家少爷的儿子们早攒好了,就等着播种长苗了。”
“……”福伯无语了,感情还只是种子啊,少爷您可真能吓唬人啊。
密室里头,顾笑春不依不饶地继续劝说:
“各位啊,你们扪心自问,就浩然那脑袋瓜子,别说一般人,就是圣人也搞不定啊!这么些年了,你们怎么还看不开啊,这跟做生意就是一个理啊!吃独食吃不了,就只能联合了,要不然鸡飞蛋打,谁都捞不了好啊!”
众人沉默了。
雅间里头,柳寒江叹了口气:
“唉,福伯,这么些年我也琢磨透了,女人是不能指望了。倒是男人我还能有点儿戏……你那什么表情?你家少爷我就算真被逼得找男人了,也不会找那几个倒霉催的!少爷我明儿就上小倌楼叫几个小后生嫖去,不玩得一身花柳病,人见人厌、人见人嫌,少爷我以后跟你姓!”
“少爷,福伯理解您,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不过,少爷,您能不能出个不糟蹋自己身体的主意?”
柳寒江对于福伯还是很尊敬的,说改主意就改主意:
“要不这样吧,福伯,找别的男人你不放心我也不放心,不如就……你吧!你家少爷我彻底牺牲一次,让你压一遭。我就不信,被你这么磕巴的老男人上过的人,他们几个王八蛋还能稀罕!”
这都什么馊点子啊!曾经很自豪自己还能崛起的福伯,此刻只想着自己是个阳痿,不,阳痿还不够,为了老命着想,福伯对自己的要求更上了一个层次,他无限希望自己是个太监!
密室里头众人实在听不下去,互相瞅了瞅,认了吧。就柳寒江这脑子,没人单独能搞定,联合吧!达成默契的男人们抬脚朝密室的墙壁踹了下去……这次,顾大掌柜也加入了拆墙的行列,还有一直壁上观的司马重锦也坚定地伸出了脚。(司马大帅这些年也领悟了一个道理,与其娶个没用的哭哭啼啼的娘们,倒不如娶个能帮他谋取天下而又不闹腾的男人!)
司马大帅一旦下定了决心,绝对是很有魄力的,边拆墙边习惯性地像命令帐下虎贲一样,特别爷们地命令道:
“各位,这次绝对不准再内讧,他说什么也不要听!上去就直接办了他,看他在床上被弄得死去活来的时候,还敢蹦跶不!”
同意!众人点头。于是,碎石四溅、尘土飞扬之中,帅哥们一个个露出了狰狞的面目,对着狡猾的柳狐狸第一次齐心合力地大吼:
“柳儿、寒江、浩然……你这辈子别想下床了!”
(本书完)